查看完整版本: 石章魚 -【天降我才必有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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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39 PM

第一百二十章   火燒廚房

    張弛不知是被飄來的煙味還是被這句話給嗆到了,剛剛吃到嘴裡的那口面,嗆了出來,劇烈地咳嗽,秦綠竹從石碾子上站起來,熱心地幫他拍著後背。她的手勁著實不小,拍得張弛感覺整個胸腔都震顫起來了。

    張弛感謝秦綠竹的好意,卻抓緊從她身邊逃開,這手勁能把心臟從胸腔裡拍出來。

    等張弛吃完,秦綠竹主動表示要去刷碗,可想刷碗首先要解決一個問題,學校裡沒有水,必須去後面的小河挑水過來。廚房裡有水桶也有扁擔,秦綠竹道:“你去挑水,我來刷碗。”

    張弛怔怔地看著秦綠竹,她倒是會挑輕活幹。

    秦綠竹看出了這廝對自己的不滿:“你那麼健壯的一個小伙子,總不能讓一個女人去挑水吧?你看你這一身的肥肉那麼發達,腹肌都快爆炸了。”

    張弛暗嘆倒霉,我特麼腹肌爆炸,我那是沒來及減下去的肥肉好不好,你秦綠竹拍馬屁都照著腰眼子搗。

    他去小河裡挑了兩桶水,按理說已經足夠刷鍋刷碗的了,秦綠竹卻提出讓他一鼓作氣把水缸給裝滿了,據說今晚有暴雨。如果下雨之後,山泥混入河水之中,就不能吃了。

    張弛只好去多挑了幾擔。

    秦綠竹把鍋碗都刷了,不過接下來的舉動就讓張弛有點憤怒了,她居然用張弛辛苦挑來的水刷她的摩托車,這也太不尊重別人勞動成果了,張弛本想跟她理論,可想想也沒什麼必要。

    眼不見心不煩,乾脆拿著魚竿去小河邊釣魚,等魚上鉤的時候,張弛接到了李躍進的電話,李躍進已經將老校長送到了省城,可老校長到了省城就突發腦梗進了醫院,李躍進總不能現在就走,所以可能要在省城多呆幾天,等老校長病情穩定之後再走。

    李躍進這一送就是千里之外,連自己也回不來了。

    張弛本想告訴他支教老師秦綠竹的事情,可轉念一想跟李躍進說了也沒啥用,他那暴脾氣只會著急上火,只是告訴李躍進不要擔心自己,他在這裡過得不知多麼快活。

    李躍進念念不忘張弛鍛煉的事情,張弛騙他說自己今天五點鐘就起床鍛煉了,按照李躍進的吩咐一點都沒偷懶。

    掛上電話張弛看到魚竿一點動靜都沒有,後方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轉身望去,卻是秦綠竹走了過來,張弛本以為她想來看熱鬧,可秦綠竹從他身邊經過直接往上游去了,尋了塊合適陰涼的地方,將身上背著的大包放下。

    張弛看到秦綠竹從裡面取出了一整套專業釣魚的設備,舒舒服服在支開的釣魚椅上坐下,準備好魚竿也開始釣魚。釣個魚也搞得那麼複雜,在張弛看來這就是裝波依,不管你搞得儀式感多隆重,最重要的結果還是上魚,張弛對自己釣魚的水平相當自信,相信小竹竿也能勝過秦綠竹那套高精尖。

    可現實卻很快打臉,張弛這邊魚竿紋絲不動,秦綠竹那邊卻很快就有了斬獲,而且是一條接著一條。

    張弛看到秦綠竹不停上魚,自己這邊卻一無所獲,雖然他很有耐心,可當這種狀況持續了一個小時之後,他終於意識到如果繼續在這里呆著只能當人家的陪襯。

    工欲善必先利其器,自己手中這青竹製成的原始魚竿和人家現代化的裝備畢竟沒法相比。而且他懷疑自己的位置沒選對,魚都聚集在上游,被秦綠竹給截留了。

    秦綠竹看到這廝目光不時向自己這邊瞥來,看穿了他的目的,馬上鄭重聲明道:“憑本事吃飯,你別打我的主意。”

    張弛聽著就來氣,剛才搶我雞蛋麵的時候你咋不說?現在跟我分得那麼清楚。他準備收起魚竿走人,就在這時候魚竿一沉,張弛大喜過望,耐著性子溜了一回水中的獵物,成功將之釣了上來,卻是一隻足有三斤重的野生甲魚。

    秦綠竹那邊已經收了漁具,拎著魚箱過來,不無羨慕道:“厲害啊,居然釣了這麼大一王八。”

    張弛得意洋洋,野生甲魚可是大補,今晚有的吃了。

    秦綠竹道:“晚上做個甲魚撈飯,有口福了。”她還真是沒拿自己當成外人。張弛知道她的收穫也不少,兩人今晚就拼夥吃飯,誰也沒吃虧,得嘞,我寬宏大量,犯不著跟女人一般見識。

    秦綠竹不會做飯,甚至不會宰魚,她告訴張弛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吃,所以她只能干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說幫忙拿著戰利品,又比如說刷刷碗,擦擦桌子,最多也就是拔蔥剝蒜,宰殺野生動物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的,因為她從不殺生。

    張弛沒想到幾條河魚和甲魚都被上升到了野生動物的高度,只好充當了廚子的角色,準備去宰殺甲魚的時候,卻發現桶裡的甲魚已經不在了,按理說那麼深的桶不可能爬出來,再說周圍也沒有看到甲魚的影子,問過秦綠竹方才知道她居然私下把甲魚給放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甲魚那麼可愛,你怎麼忍心吃它呢?”秦綠竹振振有辭。

    張弛這個鬱悶啊,今天釣到甲魚的時候不是你說要甲魚撈飯,還說有口福的?

    女人說變就變,秦綠竹雖然一副男人婆的模樣,可終究改變不了她是女性的事實,她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改主意了,她不想殺生,而且她也不喜歡吃什麼甲魚撈飯。

    張弛聽到她說出不想殺生這四個字的時候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第一時間去秦綠竹裝魚的魚箱去查看,發現裡面已經空空如也,原來秦綠竹剛才在河邊釣到的魚雖然不少,可她釣一條放一條。

    殘酷的現實讓張弛有點抓狂,原本計劃的一頓營養豐富的大餐轉瞬之間就變成了泡影。這種心理上巨大的落差,讓張弛有些出離憤怒了:“為什麼要把魚放了?”

    “我釣得魚,我當然有支配權。”

    “可是那王八是我釣得,你憑什麼給我放了?”

    “我放得是王八又沒放你,你急什麼?”

    “呃… …”張大仙人差點沒把一口老血給噴出來,火源石熱了,這次蒐集到的是他自己的怒火。

    秦綠竹笑了起來,沒想到她笑得居然還很好看,煙癮那麼大,牙齒非但沒被熏黑還晶晶亮的白,白得都有些耀眼了。秦綠竹道:“別生氣啦,一個大男人心眼怎麼這麼小?”

    張弛道:“秦綠竹,你身為一個人民教師,懂不懂得尊重別人?”

    秦綠竹道:“尊重啊,可人是需要相互尊重的,我不吃葷的,你可不可以尊重我的飲食習慣?”

    “我……”

    秦綠竹非常寬宏大量地笑了笑道:“算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不跟你計較,你也別放在心上。”

    張弛把本用來殺甲魚的刀往砧板上重重一砍,然後解開圍裙摔在了地上,辛苦釣來的魚都沒了,還吃個屁啊!自己又不欠秦綠竹什麼?我憑什麼伺候你?就因為你是新來的支教老師,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我雖然寬容,可並不代表我沒脾氣。

    張弛看到走廊下的摩托車,秦綠竹已經擦乾淨了,張弛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衝動,他很想去拿一把改錐,照著摩托車的兩條輪胎狠狠紮下去,放氣的聲音一定很爽。

    張弛甚至產生了離開的念頭,如果繼續在紅星小學呆下去,無疑要面臨和這個女土匪朝夕相處的問題,張弛感覺自己連一分鐘都不想呆下去了。

    秦綠竹道:“生氣了?”

    張弛搖了搖頭:“你晚上自己吃吧。”

    秦綠竹朝他犯了個白眼:“嘚瑟什麼?你以為我不會做飯啊?”

    張弛還給她一個白眼,就憑你?廚房那土灶你把火生起來先!

    張弛這次的隨行物品中還有一碗泡麵,一根火腿腸,被秦綠竹那麼一攪和,他已經沒了大快朵頤的心情,晚飯準備就吃泡麵解決。

    張弛很快就明白自己低估了秦綠竹的能量,秦綠竹不但生起了火,而且她生起的火把廚房都給燒了起來。張弛在房間內聽到秦綠竹的尖叫聲,湊在窗戶向外望去,看到廚房濃煙滾滾。

    然後看到秦綠竹蓬頭垢面地從濃煙滾滾的廚房內奪門而出,一邊跑一邊尖叫道:“失火了,失火了!”

    張弛趕緊衝了出去,來到水缸前拎起了水桶,衝進了廚房,秦綠竹是在生火點灶的過程中點燃了柴堆,張弛把手中的一桶水潑向燃燒的柴堆。

    秦綠竹也拎著另外一桶勇敢地衝了進來,她看都不看就朝起火的方向潑去,張弛剛剛轉過身來就被她兜頭蓋臉澆了一身。

    秦綠竹吐了吐舌頭,她可不是存心要潑張弛,誰讓他站在火源前頭?一轉身又衝了出去,顧不上道歉,現在當然是救火要緊。

    柴堆上的火在兩人齊心合力之下總算撲滅,張弛今天辛苦裝滿的水缸也全部清空見底,望著狼藉一片的廚房,宛如落湯雞一樣的張弛長舒了一口氣:“你幹的好事啊!”

    灰頭土臉的秦綠竹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歉意:“誰讓你逼我做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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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39 P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很強大

    張弛心說現在的支教老師都不用挑的嗎?教師隊伍也是什麼人都能混進來的?這秦綠竹哪像個老師,根本就是個蠻不講理的女土匪。

    看著經歷過煙熏火燎的秦綠竹,發現她頭髮也被燒焦了幾塊,運動服上也燒出了幾個破洞,張弛道:“這下不用吃飯了,可以減肥了。 ”

    消滅火情的張弛回到房間裡也是又累又餓,他把泡麵用熱水泡了,剛剛加上熱水,秦綠竹又敲門找了過來。

    張弛嚇得趕緊用報紙把泡麵蓋起來,這包泡麵是他最後的存糧了。

    秦綠竹是專門給他送餅乾來得,可進了門馬上就聞到了方便麵的味道,雖然張弛用報紙蓋上了,可味道是蓋不住的。

    秦綠竹望著張弛冷笑,目露狼顧之光,張弛有些心虛道:“有事嗎?”

    秦綠竹揚起手中的一小包餅乾道:“我好心給你送餅乾來了,你倒好,背著我偷吃啊!”

    張弛道:“我沒偷吃啊,我自己的泡麵,我光明正大的吃。”

    秦綠竹冷冷道:“我最恨偷吃的男人!”

    張弛心說這秦綠竹該不是個神經病?

    秦綠竹把餅乾扔給他,張弛趕緊接住了,秦綠竹已經趁著這個機會閃電般揭開了報紙,五穀道場紅燒牛肉麵無處遁形。秦綠竹嘆了口氣道:“你知不知道,年輕人不能多吃方便食品,泡麵裡面好多防腐劑對胃損傷很大的。”

    “我偶爾吃一頓,沒關係。”

    秦綠竹道:“那也不行啊,你才十八歲,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她皺了皺眉頭道:“我最討厭別人吃肉了。”

    張弛放下心來,想起秦綠竹是個素食主義者,自己的這碗紅燒牛肉麵她應該不會感冒。

    秦綠竹說完卻很自然地拿起了叉子,打開那碗麵,理所當然地吃了起來。

    張弛瞪大了雙眼,吞了口口水,他提醒秦綠竹道:“這面是我的。”

    “我嚐嚐。”

    “裡面有防腐劑啊!”

    “就嚐一點沒關係的。”

    “紅燒牛肉麵噯。”

    秦綠竹笑了起來:“這你也信啊,如果泡麵裡面真給你放牛肉,廠家豈不是要虧血本?”她小心喝了口湯,還很不淑女地砸吧了一下嘴唇,似乎覺得還不過癮,看到一旁的火腿腸,拿起來熟練地從中間一擰,向兩旁一拽,瀟灑打開,火腿腸和泡麵絕佳搭配。

    “你不是吃素嗎?”

    秦綠竹沒有搭理他,全神貫注地品嚐那碗麵,確切地說不是品嚐,因為在她品嚐的過程中,那碗麵已經連湯都不剩了。

    秦綠竹吃完了那碗麵,然後取出紙巾,擦了擦嘴唇,這才意識到自己滅火後還沒顧得上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從來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泡面。”

    張大仙人望著飄然而去的秦綠竹,用力啃了一口乾巴巴的餅乾,你確定自己的良心不會痛嗎?

    “就是火腿腸小了點。”秦綠竹吃飽了還不忘挑毛病。

    張弛咬牙切齒心中浮現出有點惡毒的話:“原來你喜歡大的啊!”話到唇邊還是沒說,男人要有海納百川的胸懷,有容乃大。

    這一夜張弛輾轉難眠,後半夜下起了暴雨,閃電和雷聲交織,氣溫驟降,秦綠竹雖然給他送了一小盒兒童餅乾,總共只有六片的餅乾根本填不飽肚子,躺著難受,飢寒交迫的張弛唯有起來。看了看時間,才是凌晨一點,張弛翻箱倒櫃,還是沒找到一丁點的食物。

    飢餓讓人清醒,可現在是深夜,張弛感到有些內急,他找了手電筒,準備出門方便,如果是他一個人住在這裡,他肯定在門前就解決了,一場大雨肯定沖得幹乾淨淨,考慮到秦綠竹就住在隔壁,張弛還是保持了一定的君子風度。

    如果想去公廁要穿過操場,到校園的另外一邊,這麼大的雨,別看距離不遠,一來一回也變成落湯雞了。他多走了幾步,來到走廊的盡頭,張弛盡情釋放的時候,突然看到不遠處飄著兩顆綠油油的的光點。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天地,也照亮了周圍的景物,張弛瞬間看清,在距離他五米開外的地方竟然站著一頭牛犢般的野狼。他剛才看到漂浮著的綠色光點根本就是野狼的雙眼。

    張弛嚇得打了個哆嗦,他驚呼了一聲,可是他的聲音被接踵而至的滾滾雷聲掩蓋。張弛轉身就逃,那頭野狼已經騰空向張弛撲了上去。

    張弛在危急關頭並沒有失去冷靜,他在逃走的同時已經意識到自己無法在野狼追上自己之前順利逃入房間內。沿著走廊逃了兩步緊接著就是向左側急轉變線,頂著瓢潑大雨衝入了雨中,和逃命比起來,淋點雨根本不算什麼。

    野狼因為張弛的這次變線而撲了個空,不過它轉身的速度更快,在意識到第一次攻擊落空之後,馬上轉向發動了第二次攻擊,後腿用力一蹬,騰空向雨中的張弛撲去。

    張弛這次是正面對著野狼,他已經無法逃開,壯著膽子,伸出雙手死死抓住野狼的一雙前爪,可是野狼強大的前衝力仍然將他撲倒在了地上。

    張弛近距離看到野狼犬牙交錯的獠牙,野狼張著血盆大口向張弛的頸部咬去。

    張弛雖然擁有一張防禦力達到10000+的臉皮,可是他身體其他部分的防禦力遠沒有到達這個境地,如果被野狼咬住了頸部,撕裂了他的頸部血管,他只能是死路一條。

    關鍵時刻一道身影出現在雨中,卻是秦綠竹出現在了野狼的身側,宛如神兵天降的她單手掄起石鎖,狠狠重擊在野狼的頭部。

    野狼招此重擊,被砸得從張弛身上翻滾下來。不過狼性兇殘,它仍然沒有放棄攻擊獵物的打算,從泥濘的地面上爬起,兇殘的目光鎖定了雨中的秦綠竹。

    秦綠竹傲立於暴風驟雨之中,擋在仍未能及時從地上爬起的張揚身前,表情鎮定,明澈的雙目中不見絲毫的畏懼,如一雙利劍般跋扈的雙眉之間蘊含著凜冽殺機。

    野狼開始後退,卻在接連後退三步之後重新向秦綠竹發起了衝鋒,灰色的身軀在如注的暴雨中撕扯出一道銀亮寬闊的雨霧,野獸也擁有自身的驕傲,寧戰死,不可退。

    秦綠竹手中的石鎖舉重若輕,長腿向前跨出一步,右臂舒展開來,自下而上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手中的石鎖重擊在野狼的下頜。

    張弛看清了秦綠竹必殺一擊的全過程,動作樸實無華,沒有過多的技巧可言,但是秦綠竹的出手實在太快,在她的對比下,野狼前撲的速度竟似變成了電影中的慢鏡頭。

    雷聲掩蓋住了野狼顱骨碎裂的聲音,在閃電中,野狼牛犢般的身軀橫飛了出去,飛出足足五米,連聲息都未發出重重摔落在了泥濘的操場上。

    張弛驚魂未定地站起身來,秦綠竹在擊殺野狼之時,剎那間表現出的戰鬥力達到了300+,這樣的戰鬥力已經超過了黃春麗,完勝李躍進,在張弛所見識過的高手之中,僅次於謀害黃春麗的殺手。

    秦綠竹將手中的石鎖丟在了地上,雨水很快就洗淨了石鎖上的血跡。經過張弛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頭。

    劫後餘生的張弛跟著秦綠竹來到了走廊裡。

    秦綠竹用手攏起搭在前額的亂發,輕聲道:“有沒有受傷?”

    張弛搖了搖頭:“謝謝!”

    秦綠竹笑了起來,露出滿口雪白整齊的牙。

    清晨驟雨初歇,整個校園被洗刷一新,因為這場暴雨,昨天遭受過一場火災的廚房徹底坍塌了,經歷了一夜風吹雨打的雛菊也殘了,滿地金黃。

    秦綠竹換了一身簡單樸素的衣服,白襯衫,石磨藍的牛仔褲,昨天因火災燒焦的頭髮也被她剪掉了一部分,頭髮變得更短了,不變得是她舉手抬足間的英氣和乾練。

    秦綠竹發現昨晚闖入校園意圖傷人的野狼已經不見了,她朝隔壁張弛的房間看了一眼,房門緊閉著,可張弛應該不在,不然就無法解釋野狼屍體的去向。

    秦綠竹正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去敲門驗證一下的時候,看到張弛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口因為長期煙熏火燎而分不清本來質地的土鍋,秦綠竹遠遠就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香味兒。

    她主動招呼道:“早!”其實已經算不上很早,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早晨七點了。

    張弛道:“還沒吃飯吧?我燉了粥。”

    秦綠竹點了點頭:“聞著很香呢。”

    張弛把鍋放在走廊的磚台上,秦綠竹心領神會地回房拿來了自己的不銹鋼飯盒。

    張弛打開鍋蓋,裡面煮了一鍋米粥,放了山野菜,小香蔥,還有一些白肉。

    秦綠竹在張弛盛飯的過程中充滿疑慮地望著他,腦海中思索著那頭野狼屍體的最終去向。終忍不住道:“這是什麼肉?”

    張弛道:“放心吧,不是狼肉,我在河邊撈了點小蝦,撿了幾隻河蚌。”

    秦綠竹道:“河蚌能吃?”在她的認知裡,河蚌通常是淨化水的。

    張大仙人暗自嘆息,城里人真是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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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40 PM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下鄉動員

    張弛自己端著碗去一邊已經吃了起來:“河蚌粥的味道很美的。”

    秦綠竹捧著熱乎乎香噴噴的河蚌粥,明顯有些猶豫。最終食物的誘惑還是戰勝了她的心理障礙,秦綠竹喝了口粥,不知是不是自己餓了的緣故,味道的確非常鮮美,她感到很幸福。

    多半人的幸福感就建立在吃飽穿暖的基礎上,如果能吃好還不用親自動手那就更幸福了。

    滿滿一鍋河蚌粥被他們兩人分而食之,吃了個乾乾淨淨,秦綠竹的飯量出奇的好。張弛禁不住有些奇怪,她那麼能吃,怎麼就不胖呢?

    吃過飯張弛主動去把鍋碗給洗了,秦綠竹跟在他的身後,很好奇地問道:“你在哪兒做的飯?廚房不是已經塌了?”

    張弛指了指小河的方向,河灘上有不少的石頭,利用石頭搭起一個臨時的灶台並不困難,至於木材,在教室裡有許多損壞無法使用的桌椅,他就用來當了劈柴。

    秦綠竹不得不嘆服他的生存能力,跟這貨相比,自己過去的戶外經驗有部分已經不值一提了,

    她將一張報紙在他面前晃了晃:“這上面是你嗎? ”

    張弛昨天把房間讓給她的時候忘了拿走這份報紙了,秦綠竹從報紙上發現了張弛的名字,也發現了在這窮鄉僻壤的山溝溝里居然還藏著一個燕南省高考文科狀元。

    張弛故意瞄了一眼道:“還別說,真有點像我。”

    秦綠竹拿起報紙又把上面的照片和張弛比對了一下:“不像,一點都不像,你瘦多了。 ”其實從名字上已經得到了確認,不是他還能有誰?

    張弛道:“你也不像老師啊,秦綠竹,你教什麼的?不會是自由搏擊吧?”他昨晚見識了秦綠竹強大的戰鬥力,揮動石鎖砸死野狼的場景實在是太過震撼,到現在他都難以忘記。

    秦綠竹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得保密,說出去咱們都得倒霉,這叫獵殺野生動物,林業部門來找咱們就麻煩了。”

    張弛不以為然,正當防衛好不好,總不能坐以待斃,等著那頭野狼把自己給吃掉,秦綠竹這樣說應該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她會武功:“秦綠竹,你怎麼想起來這兒支教的?”

    “你這小子沒大沒小的,什麼秦綠竹,秦綠竹也是你叫的?我今年都二十三了,我比你大五歲,你給我放尊重點,叫秦老師!”

    張弛道:“你跟別人還真不一樣,人家都害怕暴露生理年齡,生怕被別人給叫老了。”

    “連自己的年齡都不敢承認,那不是自欺欺人嗎?”秦綠竹不認為二十三歲就老了,雖然不如十八歲的張弛風華正茂,可也是正值韶華。

    張弛搖了搖頭道:“不像,你一點都不像四十三的。”

    秦綠竹打斷他道:“少恭維我,恭維話我可聽多了,年輕輕的別學的那麼虛偽……”說到一半方才意識到被這小子給算計了,啐道:“我二十三!”這小子可真壞,隨時隨刻都想著套路別人,不得不防啊。

    張弛刷好了碗,他準備把坍塌的廚房整理一下,畢竟裡面還有糧食,如果李躍進一時半會回不來,他們首先就要解決這兩天的口糧問題。

    可看了一下廚房的廢墟,想要扒開廢墟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單憑著他們現在的人力可能要耗費不少的時間,張弛決定放棄。

    秦綠竹提議他們去周圍村子轉一轉,家訪的同時剛好可以購買一些糧食,說不定還能找到熱心人過來幫忙修修房子,這就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距離學校最近的村子也要走七里山路,現在有了交通工具,這點路程算不上什麼,秦綠竹啟動了她的寶馬摩托車,讓張弛坐在後座上。

    張弛還是頭一次坐摩托車的二等座,而且開車的是女司機,坐在女司機的後面沒覺得不好意思,還有點小開心,屁股挨上座椅之後馬上感覺到這車檔次不低,坐起來非常的舒服,而且引擎轟鳴的聲音讓人血脈賁張,怎麼有點莫名興奮呢?

    張弛道:“這車什麼牌子?”

    “寶馬啊!”秦綠竹看了一下油量,確信還能夠帶著他們走一個來回。

    張弛道:“你少蒙我了,人家寶馬專門造汽車的,別欺負我鄉下人沒見識,貼標的吧?呵呵,沒看出來你還挺虛榮的。”他也見過不少雙環改寶馬的,不過人家好歹是汽車,秦綠竹這個標改得有點太誇張,居然把摩托車換了汽車標。

    秦綠竹也不跟他爭辯,猛一加油門,摩托車就像外面竄了出去,張大仙人嚇了一跳,身體向後猛然一仰,幸虧後面有工具箱擋著,不然直接就因慣性被甩了出去,至少得摔個輕微腦震盪。

    張弛嚇得雙手摟住了秦綠竹的腰,發現秦綠竹的腰圍很細,想起昨晚她神勇的表現,不禁有些奇怪,這麼細的腰怎麼擁有那麼強大的爆發力?

    秦綠竹提醒他:“你要是害怕,雙手可以扶後面。”張弛低頭看了看秦綠竹圓滾挺翹的後面,扶這裡?秦綠竹該不會把自己打出屎來。

    張大仙人又不是傻子,馬上意識到是自己後面不是她後面,雙手抓住了後面被太陽曬得滾燙的鋁製行李架。感到上面有幾個凹進去的金屬字,英文的BMW,mmp的,別摸我,我不摸你摸誰?一輛破車還牛逼了,我摸你了咋地?你還能打我?

    秦綠竹架勢的風格和李躍進很像,同屬冒險激進型,雖然一個兩輪一個四輪,可絲毫不妨礙駕駛者對車輛性能的極限壓榨,這種人天生跟車有仇。

    張弛很快就意識到秦綠竹開車就像玩命,在狹窄的山路上蛇形高速行進,張大仙人被迎面凜冽的山風吹得睜不開眼,道路一邊是岩壁,另外一邊就是懸崖,出於對自身安全的考慮他不得不提醒沉浸在駕駛樂趣中的秦綠竹放慢一些速度。

    秦綠竹沉浸在山路駕駛帶來的刺激中不能自拔,她笑道:“你怕啊?膽小鬼!”

    張弛心說怎麼能不怕,我來人世活一回不容易,培元丹我也吃了,通竅丹我也煉了,現在正是風華正茂前程似錦的時候,總不能把性命折在你這個瘋一樣的女子手上。

    秦綠竹道:“你是對我的駕駛技術沒信心!”她居然把車速放緩了,張弛鬆了口氣,發現秦綠竹放緩車速的原因,在他們前面有一輛摩托三輪在突突突的行進。

    駕駛三輪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車上坐著幾個小孩子,其中一個張弛認識,就是在報告會上故意把自己的名字叫成LV的李土豆。

    李土豆也認出了張弛,主動向張弛揮手:“張老師好!”他一喊,幾個孩子都跟著一起叫老師好。

    張弛也笑著跟幾個小孩子打招呼,開車的老者是李土豆的爺爺,也是四方坪飲馬村的老支書,車上幾個孩子都是他的孫子孫女,老支書聽說秦綠竹是新來的支教老師,馬上熱情地邀請他們去飲馬村做客。

    車是沒辦法直接騎到飲馬村里面的,因為飲馬村在半山腰,老支書引著他們在一片空地上停了車,指著右前方用山岩砌成的台階道:“不遠的,十多分鐘就到了。”

    李土豆走過來很熱情地要幫張弛背包,張弛摸了摸這小子的腦袋表示不用。前往飲馬村的階梯很陡,而且非常狹窄,如果兩個人對面通過就得側身而行。

    老支書走慣了山路,大步流星地在前方引路,秦綠竹也是經常戶外運動,跟得上老支書的腳步,幾個孩子蹦蹦跳跳,一邊走一邊鬧,根本感覺不到疲倦。

    張弛毫無懸念地落在了最後,他確認了一下時間,老支書說得十多分鐘是十九分鐘,而且這十九分鐘是人家走,換成他至少還得加上十分鐘。

    張弛來到飲馬村村口的大槐樹前,單臂扶著樹幹喘了一會兒,幾個小孩子都圍著張弛笑。

    張弛聽到快門的聲音,抬頭望去,卻是秦綠竹用相機將他的窘態記錄了下來。張弛的體力沒那麼差,主要是被秦綠竹狂野的駕駛風格嚇得腿軟,到現在還沒完全恢復過來。居然拍我?我那麼好欺負嗎?不是不報,日子未到!

    老支書家距離村口不遠,他把兩位貴客請到了家裡,家裡也沒有青壯勞力,只有老支書兩口子,他們都已經年過七旬,兩個閨女都嫁到了外縣,三個兒子如今都去了珠三角打工,剩下的這六個孫子孫女全都跟著他們生活。像老支書家裡這種情況在四方坪非常的普遍。

    張弛喝了一大碗地道的山野茶,感覺精氣神漸漸得以恢復。

    秦綠竹向幾個小孩子問了幾個問題,發現他們的基礎都很差,不由得有些失望。

    在老支書看來,這些孩子早晚都要離開的,比如說他的六個孫子,有兩個會在開學後離開,跟著父母去南方上學,現在國家入學政策對打工者也有所傾斜,讓孩子有機會跟在父母身邊讀書。

    秦綠竹通過和老書記的交談發現,他對下一代的教育問題並不看重,根本不在乎這些小孩子的成績,他們之所以讓孩子上學,一是子女的要求,二是因為兩位老人的精力實在兼顧不了那麼多的孩子,送去學校至少有老師幫著照顧。在他們的眼中,學校就等於托兒所,能幫忙看看孩子就行,沒指望他們能教出花來。

    秦綠竹提起學校的廚房因為下雨坍塌了,希望老書記能幫忙找人修復一下,老書記表示現在正在農忙,村里實在抽不出人手,要不等過陣子再說。

    秦綠竹滿腔的熱情很快就變得意興闌珊,她能夠感覺到老書記表面熱情下的淡漠和戒備,老書記顯然把他們當成了外人和過客,表現出的熱情只是出於基本的禮貌。

    她又家訪了幾家,發現每家人的態度都透著陌生和冷漠,秦綠竹在紅星小學的支教生涯還未開始就受到了挫折。

    雖然老書記挽留兩人留下來吃中午飯,可秦綠竹還是婉言謝絕了,推說還要去其他村里看看,她和老書記聊天的時候,張弛也沒閒著,去村里買了一袋大米,一袋麵,還有一大包煎餅,煎餅的最大好處就是能長期存放。

    兩人扛著食物來到了山下,秦綠竹又發現後輪的車胎扎了,還好她工具箱裡有應急補胎工具。

    張弛看出秦綠竹自從家訪之後,情緒就明顯變得低落起來,他用煎餅捲了點鹹菜先遞給了秦綠竹,向來食慾良好的秦綠竹這會兒居然沒有吃飯的心情,只是埋頭修補輪胎。

    張弛啃著煎餅喝著山泉水道:“其實每個人的要求不同,前兩天老校長讓我給這幫孩子作報告,鼓勵他們學習,我挖空心思寫了一篇如何激勵他們學習的文章,甚至都上升到了報效祖國的層面,可真到了作報告的時候,發現沒用,這些孩子心中最大的願望就是跟爹媽相聚,他們不知道學習的重要性,他們的家人也沒想過要把他們培養成學霸,多半只是想找個地方幫忙照顧孩子。”

    秦綠竹道:“我是來當老師的,又不是來當保育員的。”

    “沒分別啊,只要能幫著這些孩子樹立正確的人生觀,陪著他們健康成長,你這個支教老師就成功了,根本不用想太多。”

    秦綠竹嘆了口氣道:“我其實也明白,可我就看不慣他們家長對孩子教育的那種無所謂的冷漠態度。”

    “還能怎樣?就拿老支書來說,他老兩口帶著六個孫子,兒女們都不在身邊,每天這幫熊孩子的吃喝拉撒就已經夠他們兩口子忙活的了。那還能兼顧這些孩子的學習?他們認為你沒必要家訪,把孩子送到學校,學習就交給了老師,學得好或不好就是你們老師的責任。”張弛是旁觀者清。

    秦綠竹補好了車胎,去一旁的小溪洗淨了雙手,看到張弛捧著煎餅吃得很香,怒視他道:“就顧著自己吃,我的呢?”

    張弛剛才給她了,是她自己不要。

    秦綠竹自己動手捲了煎餅,鹹菜裡面辣椒不少,辣得她滿頭冒汗,張著嘴,伸著舌頭,活像一條煎熬在三伏天裡的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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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41 PM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兩個人的戶外

    張弛好心給她的水杯倒了一杯山泉水,秦綠竹猛灌了一口冷冽山泉水,才感覺好受了一些,站在這裡能夠看到四方坪山窪裡面的紅星小學,她指著紅星小學後方的山峰道:“那裡是蒼龍嶺吧?”

    張弛點了點頭,此前李躍進就專門給他介紹過,按照原計劃他們這兩天就是要去爬蒼龍嶺的,可計劃不如變化,老校長的突然生病讓李躍進不得不陪同他去了省城,想去蒼龍嶺,可能要等到李躍進回來之後了。

    秦綠竹建議道:“咱們去爬蒼龍嶺吧!”

    她的建議有些突然,張弛提醒她,蒼龍嶺並不是已經開發的旅遊區,沒有任何的配套設施,按照當地人的話來說就是野山,他們兩人都是外地人,這樣冒冒然地去爬蒼龍嶺會有風險的。

    秦綠竹信心滿滿道:“沒問題的,有我在啊,我戶外經驗非常豐富,我獨自走過鰲太線,爬過四姑娘山,單騎自駕過青藏,蒼龍嶺海拔還不到1500米吧,小意思啦。”

    張弛認為秦綠竹應該沒有誇大的成分在內,畢竟他昨晚親眼見證了她的神勇表現,看秦綠竹小麥色的膚色應當是經常戶外運動造成的。

    秦綠竹是個說乾就乾的人,產生了想法之後馬上就一定要行動。不過考慮到現在的時間已經接近中午,所以決定明天一早再開始他們登臨蒼龍嶺的計劃。她做事並不盲目,需要提前製訂路線。

    兩人回到紅星小學,張弛看到秦綠竹拿出事先就已經手繪好的地圖,這才知道秦綠竹要爬蒼龍嶺不是一時性起,而是在她來清屏山之前就已經制訂好了計劃。

    秦綠竹的攀登計劃中不止是包括蒼龍嶺,還有從後山攀登靈犀峰,清屏山五座比較有名氣的山峰,她都做過攻略,手繪了地圖。

    張弛看到這些精緻的手繪地圖之後,越發懷疑秦綠竹來此支教的動機,她八成是打著支教的旗號前來旅遊的,這大城市的人真會玩。

    秦綠竹還帶了筆記本電腦,她已經提前做好了在四方坪斷網的準備,所以電腦中離線下載了不少的資料,整個下午秦綠竹都在認真地做著攻略。

    張弛也沒閒著,他用岩石在院子裡臨時支起了一個灶台,這樣就可以做飯了。

    晚上他蒸了米飯,還做了四菜一湯,把抓來的田雞扒皮後用青椒爆炒,一道油炸金蟬。

    校園周圍有不少柳樹,天黑的時候拿著手電筒去照,一會兒功夫就能捉小半桶,張弛將金蟬和尖椒在一起油炸之後撒上細鹽,香酥可口。河邊生有不少水芹,只素炒就清香鮮嫩。

    青椒土豆絲,色味俱佳,絲瓜雞蛋湯裡面稍點綴了一些小河蝦,馬上就將普普通通的一味湯化腐朽為神奇,喝起來唇齒留香。

    張大仙人在天庭之時就是個吃貨,要不是因為喝多了去鵲橋打鳥燒烤,也不會落到被貶塵世的地步。

    今天這頓晚飯他的確是用了心了,主要原因是報答秦綠竹昨晚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秦綠竹在關鍵時刻出手,恐怕他今天就變成了那野狼的粑粑。

    張弛也沒提前向秦綠竹匯報晚上的菜譜,他算看出來了,秦綠竹人雖然是個吃貨,可在人前還有點裝,一會兒不吃葷,一會兒不殺生,可真把美食端到她的面前,她就忘了什麼所謂的忌諱了,這姐們有點虛偽。

    秦綠竹嚐了嘗素炒水芹,嚐了嘗青椒土豆絲,喝了幾口絲瓜雞蛋湯,看到張弛坐在辦公桌的另外一頭,他面前的兩盤菜距離自己有點遠。忍不住道:“你吃得是什麼?”

    張弛事先聲明過,四樣菜,兩葷兩素,每人兩樣,採取分餐製,你不是口口聲聲要尊重你的飲食習慣嗎?

    張弛沒說話,夾起一條田雞腿嘎嘣嘎嘣地嚼著。

    秦綠竹的筷子終忍不住探了過去,在金蟬中選了一隻夾起:“你口味好重,居然吃蟲子!”

    張弛道:“金蟬,明目!”

    秦綠竹抿了抿嘴,張弛本以為她要經歷一番艱苦的思想鬥爭才能做出決定,可她的思想鬥爭絕沒有超過一秒,等張弛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夾起了第二隻:“挺好吃的。”

    張弛道:“你不是吃素嗎?”

    秦綠竹道:“我是不吃肉,這是蟲子。”

    張大仙人對她的這種歪攪胡纏的表現已經見怪不怪。

    秦綠竹主動將板凳向張弛這邊挪了挪,葷素分離的四樣菜現在終於團聚在了一起。罪惡的筷子終於伸向那盤爆炒田雞。

    張弛提醒她:“這是田雞。”

    “知道!又不是雞!”

    張弛終於確定,秦綠竹壓根是不忌口的,可她為什麼把自己辛苦釣來的甲魚給放了呢?又怎麼解釋她把釣來的魚全都放生呢?張弛再次懷疑,秦綠竹可能是個神經病。

    早晨五點,秦綠竹已經準備停當,她時間的觀念很強,說好了五點準時出發。

    出門後看到張弛已經在外面等著了,這貨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校服,背著上學時候的書包,搞得跟趕考學子似的。其實他真沒幾身衣服,汗衫短褲倒是有幾件,可上山不適合穿,以免蚊蟲叮咬。

    秦綠竹從張弛的穿著打扮就能判斷出他的家庭條件不是太好,和張弛認識的時間雖然不足三天,可她卻看出張弛非常聰明,而且獨立生活的能力很強,有些方面甚至超過了自己,秦綠竹的有些方面特指得是廚藝。

    張弛道:“吃飯了沒有?”

    秦綠竹搖了搖頭,這兩天過慣了飯來張口的生活,自理能力都退化了。

    張弛遞給她一個雞蛋煎餅,他一早起來用油烙了幾個,又煮了十幾個雞蛋,登山畢竟是體力活,不帶點吃得怎麼行。

    秦綠竹也沒跟他客氣,把煎餅吃了。

    張弛道:“咱們不用騎車了,後面有一條小路,走過去也就是三里多路就到了山腳下。”

    秦綠竹點了點頭,她穿著一身戶外服,背著專業的登山包,腳上也換上了登山鞋。

    張弛除了書包還帶了一個竹背簍,他把書包放在背簍裡面,他的登山杖是一根青竹竿,雖然裝備原始了一點,不過也算齊全。

    兩人沿著學校後面的小路朝著蒼龍嶺的腳下走去,秦綠竹步幅很大,充分發揮出大長腿的優勢。

    尤其是在平路上,很容易拉開和張弛之間的距離,張弛如果想跟上她的步伐,必須要一路小跑,張弛選擇了放棄,跟在女人屁股後面跑,忒掉價了。再說了,登山是一個考驗耐力的過程,你開始走得飛快有什麼用?要均勻分配體力,堅持到最後才算成功。

    秦綠竹本身的性格很強勢,可在目前只有兩人的團隊中,她不得不配合張弛的節奏,她發現這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小弟弟並不好領導,他擁有很強的自主性,在行動的一開始他就沒有選擇盲目的跟從,而是按照他自己的節奏。

    秦綠竹放慢了腳步,心中已經默默把往返的時間向後撥了一個小時,按照她最初的計劃,最遲下午五點他們會返回學校。可看張弛目前的行進速度,肯定要延後。

    清晨的山野非常涼爽,走在雜草叢生的小路上,呼吸到的都是大自然清新的空氣,感覺心肺如同被洗滌了一遍。秦綠竹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帶煙出來,她通常感到無聊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想抽煙。

    張弛在後面停下了腳步,這貨發現了一顆寒水石,就在小溪邊,寒水石是煉製大乘丹的主要材料,張弛蹲在小溪邊用鞋刷把石頭上的泥土刷掉,晶瑩飽滿,石色天青,內含水紋。

    在秦綠竹看來他就是貪玩,在沿途消磨了太多的時間,忍不住催促道:“照你這樣咱們一天之內可趕不回來。”

    張弛將寒水石塞到書包裡:“出來玩最主要是散心,又不是找罪受的。”他和秦綠竹的目的不同。

    秦綠竹的目的是為了征服蒼龍嶺,他的目的是想發現一些對煉丹有用的藥材和晶石,如果不是秦綠竹催得急,他肯定要在這小溪里多逗留一段時間,或許還能有其他發現,不過這條小溪距離紅星小學不遠,改天再來仔細尋找。

    蒼龍嶺是清屏山十五座山峰中的一座,無論名氣還是高度都比不上已經成為旅遊熱點的靈犀峰,可正因為如此也最大限度地保證了它的原生態。

    此前張弛就聽李躍進說過,蒼龍嶺才是清屏山最美的地方,蒼龍嶺東南平緩,西北陡峭,周邊也有驢友來此探險,不過大都選擇較為平緩的東南坡,西北地勢陡峭多斷崖,難度比起東南坡增加數倍,若無熟悉地形的當地人引路,就算是有一定戶外經驗的驢友也不敢輕易挑戰。

    蒼龍嶺的得名是因為山嶺狹長,從側面望去,平緩的東南坡構成蜿蜒起伏的龍背龍尾,接近山頂的地方猛然拱起了一座陡峭的石峰,峰上有峰,遠遠望去如同蒼龍的觸角,蒼龍嶺因此而得名。

    蒼龍嶺還有一個別名叫獨角峰,獨角指得就是蒼龍嶺頂部的石峰。

    孤零零一根大石柱直插天際,上頭略粗,草木豐茂,很高!很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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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42 PM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長相怎麼了

    他們兩人選擇的路線就是難度較大的西北坡,開始的時候山勢還算平緩,可走到半山腰之後山勢就突然變得陡峭起來。

    秦綠竹本來擔心張弛的體力跟不上自己,可是在連續徒步三個小時之後,秦綠竹意識到這廝的體力絕不在自己之下,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疲態。

    只是張弛在登山的過程中很不專心,容易被其他的事情分散精力,不是挖樹根就是採野果,要麼就乾脆去小溪里找石頭,秦綠竹在樹蔭下休息的時候,他仍然沒有閒著,正在用錘子砸著剛剛發現的一大塊石頭。

    秦綠竹開始佩服他旺盛的精力了:“張弛,你砸什麼呢?發現狗頭金了?”

    張弛成功將石頭敲碎,從中撿到了一塊透明的像琥珀一樣的東西,這貨很開心,拿著那雞蛋大小的琥珀對著太陽看了一會兒。

    秦綠竹道:“給我看看。”

    張弛把琥珀扔給了她,秦綠竹一把接住,她對琥珀雖然沒什麼研究,可也沒覺得這東西有多珍貴,大是挺大,可里面雜質太多,也不通透,中間還包裹著一個黑色的圓疙瘩,看上去就像是一顆驢屎蛋。

    秦綠竹道:“什麼?”

    張弛道:“琥珀啊!”

    “我是說裡面。”

    張弛道:“龍涎香!就是龍的粑粑。”說的太專業怕她聽不懂。

    秦綠竹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那麼好糊弄,龍涎香是抹香鯨的糞便好嘛,哪會那麼小,肯定是好大一坨。她將琥珀扔還給了張弛,張弛雙手接住。

    “騙子!”秦綠竹給張弛一個中肯的評價。

    張弛心說你肉眼凡胎當然看不出這是龍涎香,真正的龍涎香不是抹香鯨的糞便好嗎,那是因為真龍絕跡了,所以現代人以次充好,以翔充香。

    這琥珀裡面是香香龍的糞便,雖然同為排泄物可兩者有天壤之別,一滴龍涎香,黃金千萬兩,指得就是這種,香氣還在其次,最主要是這龍涎香可以解毒,是用來煉製解毒丹的絕佳材料。

    秦綠竹喝了口水,忽然問道:“你身高多少?”

    張大仙人有點鬱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身高多少跟你有什麼關係:“不到一米八。”其實他想回答不到一米九的,反正也沒毛病。

    秦綠竹道:“差遠了,我看你還不到一米六五。”

    張弛很違心地說道:“我去醫院測過骨齡,醫生說我骨垢線沒閉合,還能長十厘米。”被女人鄙視身高總是件憋屈的事情。

    秦綠竹道:“醫生騙你的,現在醫院的許多科室都是莆田系承包的,不騙你能長十厘米怎麼給你開藥啊,你都十八了,已經過了最佳發育期。”她準備喚醒這個發夢的少年回到殘酷的現實中來。

    張弛心說你大概還不知道有洗骨丹這種東西,只要我煉成洗骨丹,我的骨骼就能恢復增長狀態,我的身高就能再次發育,在身高上秒殺你也不在話下。

    秦綠竹似乎從打擊張弛的過程中得到了某種歡樂:“不過,你也不用自卑,現在許多成功人士的身高都不出眾。”

    “我就是目前矮了點,我又不是殘疾,我心理健康精神正常,我有什麼可自卑的?”

    秦綠竹道:“現在女孩子找對象首先就要求身高,你這種就叫三等殘廢。”看到張弛心理素質那麼強大,秦綠竹忍不住還想打擊他。

    張弛厚顏無恥道:“這點我完全不用擔心,追我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一水的白富美。”

    秦綠竹被他的無恥逗笑了:“有多白,有多富,有多美啊?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張弛的好勝心被秦綠竹給激起,他把手機掏出來了,誰手機裡還沒幾張美女的照片啊,這貨翻了翻,先確定沒有不宜觀看的內容,然後找到了畢業大合影,裡面女同學海了去了,可要說所有人都追自己,這牛逼吹得好像有點大。

    這貨往後又翻了一張,找到了一張他和林黛雨同框的照片,這是他和林黛雨說話的時候,侯博平偷拍的,然後發給了自己。

    林黛雨這張照得很溫柔,剛好對他笑著呢,張弛拿給秦綠竹看。

    秦綠竹接了過去,本來準備好寒磣他幾句,可看到林黛雨的照片之後不得不承認這女孩很漂亮,絕對是千里挑一的美女,秦綠竹將信將疑道:“你女朋友?”

    “昂!”反正林黛雨不在,我特麼隨便吹吹,周圍也沒稅務所,不用上稅,他說完又道:“其實我還在考慮要不要接受她追求呢,沒辦法,追我的太多,我要是答應了她,得傷多少女同學的心。”

    秦綠竹看到這貨小人得志的樣子,真想把手機拍在他臉上,嘚瑟什麼?這小子十有八九是吹牛的,不過就憑他這張舌燦蓮花的嘴,哄幾個涉世未深的單純少女應該沒毛病。

    “這女孩好像叫林黛雨吧?”

    張弛聞言一怔,難不成秦綠竹認識林黛雨?腦筋急轉彎,想起秦綠竹從報紙得知自己是省文科高考狀元的事情,馬上就明白秦綠竹信息的來源,他點了點頭道:“沒錯,才貌雙全,她還是今年省理科狀元。”

    秦綠竹將手機還給了張弛:“這女孩難得,看中了你的才華,都不介意你長相了,要珍惜啊。”

    張大仙人一臉憤慨:“秦綠竹,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長相怎麼了?”

    顏值是張弛目前的短板,主要還是身高,要說自己的這張臉雖然不算劍眉朗目鼻直口方賽潘安的美男子,怎麼也算得上五官端正吧,可仍然被秦綠竹給無情鄙視了,張弛憤憤然,我長相不好,你長得好看?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秦綠竹長得的確很好看,雖然打扮中性,做事隨性,生活惰性,可舉手抬足就帶著那麼一股率性的範兒,張弛甚至想,如果把他們兩人放在一起,秦綠竹對美女的吸引力可能比自己這個真男人更大一些。

    山路越發艱險,秦綠竹轉身提醒張弛要注意腳下,其實她還是比較關心這位同行的小兄弟的。

    張弛已經把背簍留在了剛才休息的地方,東西都轉移到了書包裡面,手足並用在陡峭的山坡上爬行,在培元丹的藥效被身體成功吸收之後,張弛的體質也在穩步提升,別看爬了那麼老半天,可一點也不覺得累。

    兩人終於爬到了獨角峰下,秦綠竹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中午十一點,他們處於獨角峰的西北,兩人站在獨角峰巨大的陰影中,同時抬頭望去,卻見獨角峰拔地而起,獨角峰的四周都是光禿禿的石崖,在接近峰頂的部分方才有了植被,如同帶著一頂巨大的綠色帽子。

    張弛粗略估計了一下,從他們所在的地方到獨角峰頂部估計要有兩百米的距離。張弛拿出了他的雞蛋煎餅,準備補充能量之後返程,他不認為他們憑著現在的裝備能夠爬上獨角峰。

    秦綠竹接過張弛遞來的煎餅,一口氣吃了兩個。煎餅裡面夾著雞蛋,再用油煎過,香著呢。

    張弛道:“咱們如果現在下山,估計天黑前能回去。”

    秦綠竹道:“沒到峰頂就走啊,怎麼能半途而廢呢?”她將背後大大的登山包放了下來,從中找出一雙好看的紅鞋子換上,這是專業的攀岩鞋,秦綠竹來此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她要徒手攀上獨角峰。

    張弛知道徒手攀岩是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下的攀岩,需要的工具除了鎂粉袋就是攀岩鞋。在張弛看來這就是冒險玩命,秦綠竹選擇這樣的運動並不稀奇,從她騎摩托車時不要命的駕駛習慣就能看出來了。

    秦綠竹做著準備活動,張弛這才想起看了看她的手繪圖,原來秦綠竹早就做好了規劃,走過南闖過北,單騎獨行萬里的秦綠竹什麼場面沒見過?

    剛才的那段蒼龍嶺對她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的挑戰性,最多只能算是預熱,她今天前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挑戰一下獨角峰,非但要徒手攀岩,她還要選擇獨角峰北面垂直九十度的懸崖,雖然獨角峰周邊全是陡峭的山崖,可是挑戰性最大的還是北面,北面幾乎垂直,而且岩壁相對光滑,難度係數極大。

    張弛對極限運動的看法就是吃飽了撐得,安安穩穩地活著不好嗎?幹嘛去玩命?張弛道:“秦老師,您想想那些孩子,咱不冒險行不?他們還等著你去教書育人呢。”

    秦綠竹抬頭審視著這筆直向上的山崖,美眸中流露出興奮狂野的光芒,她預估了一下時間:“放心吧,我最多兩個小時就能爬一個來回。”

    張弛道:“我可爬不上去!”

    秦綠竹白了他一眼道:“膽小鬼,男子漢連這點勇氣都沒有。”話雖然這麼說,她可並不是要用激將法,徒手攀岩運動沒有經過正規的訓練不能輕易嘗試,就算張弛敢爬,她也不會同意。

    張弛惜命,因為這條命來之不易所以格外惜命,惜命不代表害怕,只是不想把生命浪費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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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42 PM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個人的攀岩

    秦綠竹和張弛的理念不同,張弛看來毫無意義的事情,對她來說是一種人生的歷練和挑戰。秦綠竹決定的事情,其他人很難改變,更何況相識不久的張弛。

    秦綠竹將裝備都留在了下面,補給物資只帶了一瓶水,徒手攀岩需要將隨身物最簡化。

    張弛又好心塞給了她一塊煎餅,一小包油炸乾辣椒,以免她中途感到飢餓,他對秦綠竹的飯量是了解的,乾辣椒給她提神,以防攀岩的過程中犯困。

    張弛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秦綠竹,只能叮囑她道:“要小心!”

    “知道!”

    “如果遇到危險,你叫我啊!”

    “你能保護我啊?”秦綠竹沒好氣道。

    張弛咽了口唾沫,以秦綠竹的強悍武力肯定用不著自己去保護,就算真得遇到了什麼危險,可能需要保護的那個人應該是自己。

    秦綠竹道:“你還是好好保護自己吧,這荒山野嶺的,萬一再有狼過來,我可鞭長莫及。”

    張弛仍然對前晚遭遇野狼的事情心有餘悸,聽秦綠竹這麼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咱隨身帶鞭,可也嚇不走野狼。

    秦綠竹笑道:“你不用怕,野獸一般都是晝伏夜出,這一帶地勢險峻,草木不多,狼通常不會跑到這裡覓食。”

    她從自己的登山包裡找出一把戶外刀遞給張弛,讓他用來防身。又告訴張弛,真要遇到了危險,就吹哨子,聽到哨聲她會來救他的。如果聽不到,就讓這貨自求多福吧。

    十二點整,秦綠竹開始了她的徒手攀岩,張弛緊張地觀望著,往往在這種時候,張弛會懷念起當仙人的時候,騰雲駕霧,平地飛升,什麼萬仞高崖,對仙人來說那就是如履平地,想停哪兒就停哪兒,就算酒後失足,也是跌在棉花糖一樣的雲層之上,重力法則對仙人是不適用的。

    可凡人想爬上懸崖就得手足並用,稍有不慎就會墜落山崖,一失足頓成千古恨,搞不好身體零件散亂一地,想再拼湊完整都難了。

    秦綠竹脫去了上衣,只穿著一件小背心,毫不吝嗇地展露出她頸肩部和腰部的大片肌膚,陽光照射下小麥色的皮膚泛著淡金色的光華,她攀岩的動作專業熟練,每一個動作都舒展到位,身體的柔韌性絕佳。

    張弛在看到秦綠竹短時間內沿著垂直的懸崖爬到了十米的高度,一顆懸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藝高人膽大,秦綠竹是徒手攀岩的高手,自己壓根就沒有替她擔心的必要。

    與其杞人憂天,不如利用這點時間繼續尋找一些藥草。張弛就圍著獨角峰周圍尋覓,今天收穫不錯,找到了一些平時市面上無法買到的藥草,雖然稀罕,卻算不上天材地寶。

    張弛返回秦綠竹攀岩的那片地方的時候,秦綠竹已經接近了峰頂,在張弛的視野中只剩下了一個小小的人影。

    秦綠竹右手抓住岩縫,左手在鎂粉袋中擦了些鎂粉,然後用左手替換右手,右手沾上鎂粉之後,利用左臂的力量周身懸空,身體來迴盪動了一下,右臂舒展開來,穩穩抓住下一個目標,她的雙手抓住了目標岩層,利用雙臂的力量將身體提拉起來,慢慢攀升,當她的雙腳站在岩層上的時候,距離峰頂還有不到五米的距離,而且岩壁已經不是垂直向上,這五米的距離已經沒有任何的挑戰。

    得到喘息的秦綠竹補充了一口水,轉頭向下望去,看到下方的張弛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她開心地大聲喊道:“張弛!膽小鬼!”秦綠竹的聲音在山間迴盪。

    張弛昂起頭,因為角度的緣故他已經看不到秦綠竹,大聲回應著:“上去了嗎?爽不爽啊?”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秦綠竹豪氣乾雲的聲音再次迴盪起來。

    張弛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一點半了,秦綠竹登頂的時間比他預想中要長一些,看來徒手攀岩的難度可能超出了秦綠竹的預期。

    按照秦綠竹所說的路線,她從北面山崖爬上去之後,會從山勢相對較緩的西面下山,獨角峰的西面是相對緩和的一面,雖然如此,這面的傾斜度也在七十度以上,通往峰頂的途中也有三段階梯狀的垂直斷崖。

    不過對秦綠竹這種攀岩專業人士來說,加起來總長度不超過三十米的斷崖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只有站在峰頂才能夠感受到自然之美,天高雲淡,遠方峰巒疊翠,層巒疊嶂,一幅天然絕美的水墨丹青出現在秦綠竹的面前,熱愛自然的秦綠竹深深吸了一口氣,陶醉在這空靈清幽的環境之中。秦綠竹認為張弛的行程充滿了遺憾,一個沒有任何冒險精神的年輕人無法看到真正的風景,也無法體會到自然帶給心靈的衝擊和洗滌。

    峰頂面積雖然不大,可卻是遠望觀景的絕佳地點,秦綠竹在峰頂流連忘返,呆了足足半個小時方才開下山,她向西坡走去的時候突然感覺頭頂風聲颯然,秦綠竹反應機敏,身軀一側試圖避過來自頭頂的襲擊,眼角的餘光瞥到從一旁樹枝上閃出一道紅光,卻是一條長達一米的赤鍊蛇向她發起了突襲。

    秦綠竹擁有豐富的戶外經驗,她知道赤鍊蛇通常是無毒的,雖然如此她也不能掉以輕心,右手探出,準確無誤地抓住赤鍊蛇的七寸,那赤鍊蛇被她掐住了七寸要害,蛇身扭曲纏住她的手臂,秦綠竹左手也跟了上去雙手用力收緊,硬生生將赤鍊蛇扼死在她的指掌之中。

    秦綠竹鬆了口氣,以為危險已經過去,可突然腳下也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條通體碧綠,幾乎和草色相同的小蛇如利箭一般從草叢中激發而出,咬在她的小腿之上。

    秦綠竹嬌呼一聲,因為這條小蛇體型較小,加之擁有保護色,剛才秦綠竹專心對付那條突襲自己的赤鍊蛇,卻忽略了腳下,等她發現為時已晚。秦綠竹右手抽出軍刀,對準蛇頭斬去,她出刀穩準狠,刀光閃過,小蛇身首異處,蛇頭仍然附在她的左小腿上,失去腦袋的蛇身在地上扭曲掙扎。

    秦綠竹用刀尖將蛇頭挑落,從三角形的蛇頭判斷,這條蛇十有八九有劇毒。

    秦綠竹第一時間用軍刀割開自己的褲腿,將受傷的小腿暴露出來,然後用布條紮住膝彎,避免蛇毒隨著血液擴散,她觀察了一下小腿的傷口,有兩個血洞,血洞雖然不大可是很深,秦綠竹已經能夠斷定咬傷她的是毒蛇,只是目前還不知道毒性如何。

    她先用水沖洗了一下傷口,再用小刀將傷口劃開十字,本以為切開的過程會非常疼痛,可傷口已經麻木,秦綠竹意識到這毒蛇的毒性應該極其劇烈。她現在非常的麻煩,因為手機沒有信號,所以她並未帶手機上山,其實帶了也沒有任何作用。

    秦綠竹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目前能夠幫助她的只有張弛了,而張弛還在獨角峰下,她已經接近獨角峰的西坡,張弛現在身在獨角峰北面,秦綠竹用盡全力尖叫道:“救命!”

    秦綠竹發現自己的聲音並沒有傳出去,她沒有聽到剛才激情朗誦之時峰巒環繞的迴響。秦綠竹意識到並不是位置的原因,被毒蛇咬中的這會兒功夫,她的身體已經發生了變化,她感到有些頭暈,而且周身酸軟提不起力氣。

    秦綠竹用力擠壓著傷口,希望將毒血盡可能擠出,同時努力呼喊著救命,她希望張弛能夠聽到,可聽到又能怎麼樣呢?張弛能徒手爬上獨角峰嗎?就算他可以,他會冒著生命的危險去救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嗎?

    秦綠竹知道自己的聲音一定受到了影響,她的氣息變得短促,因此她的聲音不可能傳送出太遠,就在秦綠竹一籌莫展之際,她想到了隨身攜帶的哨子,顫抖的手抓起胸前的哨子,湊在唇邊,秦綠竹用盡全力吹響哨子,她的全部希望,她的生命都寄託在這小小的哨子中。

    張弛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距離秦綠竹成功登頂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她應該已經在返回的途中了,張弛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向西面轉移,按照原定的計劃,秦綠竹從北面登頂之後會選擇從西面下山,他們可以在那裡會合。

    張弛背起秦綠竹的登山包,感覺分量不清,秦綠竹在裡面放了不少的東西。他準備離開的時候,隱約聽到了哨聲,缺乏戶外經驗的張弛第一反應可能是鳥叫,可山風送來的哨聲顯得非常短促,張弛這才意識到可能是哨聲,他拿起登山包上的哨子,對著哨子也吹了一下,作為對秦綠竹的回應。

    哨聲仍然在持續,張弛鬥氣似的接連吹響了幾下,自語道:“誰還不會吹啊?”說完卻又意識到了什麼,因為秦綠竹離開之前曾經說過,如果他遇到了緊急狀況可以吹這個哨子。現在是秦綠竹率先吹響了哨子,難道秦綠竹遇到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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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43 PM

第一百二十六章   勇敢者的營救

    張弛馬上又否定了這個想法,秦綠竹那麼厲害,她能遇到什麼麻煩?就算遇到了麻煩,以她的能力也一定可以克服,十有八九是故意逗自己玩的。

    可哨聲仍然在繼續,張弛傾耳聽去,感覺哨聲很遠,應該來自於峰頂,也就是說秦綠竹直到現在也沒有離開峰頂。

    根據種種跡象表明,秦綠竹很可能遇到了麻煩,能讓秦綠竹求助的絕不會是小麻煩,張弛還注意到了一個問題,秦綠竹沒有呼救,其實在峰頂如果盡力呼救,他應該可以聽到,難道秦綠竹受了傷?

    張弛大聲道:“秦綠竹,你沒事吧?”他的聲音在山谷中久久迴盪。

    秦綠竹靠坐在岩石之上,她盡量將自己的左腿放低,避免毒液盡快回流,這青蛇的毒性之烈遠超她的想像,她的視野都變得有些模糊,秦綠竹想要回應張弛,可聲音虛弱,她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不可能被張弛聽到的。

    秦綠竹只能寄希望於那支哨子,她用盡所有的力量去吹響,希望張弛能夠察覺自己危險的處境。

    張弛抬頭看了看宛如刀削斧鑿一般的懸崖,獨角峰北面的懸崖垂直向上,如同一塊平面,他雖然服下了培元丹,提升得只是個人的體質,並不代表著他的身手也隨之上升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他和秦綠竹都帶了手機,但是手機在蒼龍嶺沒有信號,想要撥出電話可能要去山下學校附近。

    他們爬到這個地方就花了五個小時,張弛估算了一下時間,自己下山最快也要四個小時,如果再找人過來幫忙,一來一回可能要在十個小時以上了,到時候別說救人,恐怕黃花菜都涼了,秦綠竹十有八九變成秦黃竹了。

    張弛知道從獨角峰的西面上山相對難度較低,他背著秦綠竹的登山包,拎著自己的書包快步向西面繞行。

    張弛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捨棄秦綠竹而去,救人是他首先確定的念頭,過去在為仙之時,張弛對生命遠沒有現在那麼看重,可是當他自己斷了仙脈變成了凡人,他越發體會到生命的可貴。

    秦綠竹雖然又霸道又貪吃又喜歡攻擊自己,可人家畢竟救了他的性命。人得知恩圖報,不然就不配為人。

    張大仙人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是一個有恩必報之人,當然他也有毛病,自從被貶下凡之後,戾氣變得重了一些,不如過去寬容,在報仇方面也毫不含糊。可凡間有個流比閃閃的詞叫快意恩仇。

    十五分鐘後,張弛拋到了獨角峰的西面,抬頭望著這陡峭的西坡,張弛不由得頭皮一陣發緊,這特麼也幾乎垂直好嘛,誰說西坡容易攀登?其實誰都沒說,只是公認西坡相對容易攀爬。

    張弛檢查了一下秦綠竹的登山包,從中找出了一個急救包,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推斷,秦綠竹十有八九受了傷,急救包是必須要帶的,張弛從登山包裡找到了一包備用的鎂粉,除此以外再也沒有找到其他的攀岩輔助工具。

    張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李寧牌運動鞋,這鞋是訓練鞋,根本不是登山的,更不用說攀岩了。不過這難不住他,他利用小刀將鞋底割出一個個的凹槽,以這種破壞的方法來增加足底的摩擦力。

    哎,可惜了我這雙新買的李寧。

    張弛深深吸了口氣,他不能耽擱了,已經聽不到秦綠竹呼救的哨聲,不知她現在的狀況怎樣?有一點他能夠確定,自己拖延的時間越久,秦綠竹就越危險,獲救的可能也就越小。

    張弛將必要的工具塞入了自己的書包,秦綠竹的登山包雖然先進科學,可畢竟太大。

    他決定從獨角峰的西面開始攀爬,張弛沒有攀岩的經驗,可是有墜落山崖的經歷,在上次攀爬靈犀峰的時候,他就因為一隻黃鼠狼而發生意外,墜落山崖,如果不是仰仗著這張防禦力10000+的厚臉皮著地,現在早就變成了一堆枯骨。

    獨角峰對他來說不啻是一次艱苦的挑戰,張弛在腦海中努力尋找著攀岩的理論,博覽群書的好處再次顯現出來。

    他知道攀岩的基本要點。抓、摳、拉、推、張、蹬、跨、掛、踏。聽起來複雜,其實都是常用的動作,無非是總結之後變成了理論,在平地上幾乎每個人都能做出這樣的動作,可是隨著高度的攀升,在遠離地面的懸崖上,首先就要面臨克服自身恐懼的問題。

    攀岩最基本的方法就是三點固定法,講究身體自然放鬆,只有肌肉處於放鬆的時候,才能保證你的動作自然不走形,要以三個支點穩定身體的重心,隨著攀爬動作的轉移,重心也要隨之轉換移動,這是攀岩穩定、平衡、省力的關鍵。

    張弛開始攀爬的速度緩慢,他在努力將理論和實際結合,記住理論和理解是兩回事,從理解到用於實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個經驗豐富的徒手攀岩者會將重心放在他的雙足上,張弛雖然也想這麼幹,可是現實情況並不允許,他的這雙訓練鞋並不適合攀岩,如果過度倚重雙腳,就會增加打滑的風險。

    平地打滑最多就是跌倒,可是在攀爬懸崖的過程中打滑,他面臨得就是死亡。

    張弛隨機應變,對攀岩動作做出了調整,他盡量用雙臂來分擔雙腳的壓力,這就對他的臂力有了更高的要求,也會在攀岩的過程中消耗更大的體力。

    張弛爬到十米高度的時候轉身看了看,感覺自己已經爬了很長一段距離,抬頭看,剩下的更長,從他的角度甚至看不到頂,張大仙人暗自嘆了口氣,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照目前的速度,沒有兩三個小時自己可能爬不上去。

    張弛開始擔心秦綠竹的安危,衝著上方大叫道:“秦綠竹,你別睡著了,我來了,我馬上就到了!”

    秦綠竹的眼皮空前沉重,她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睡過去,就在她準備放棄抵抗,就這樣睡過去的時候,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秦綠竹竭力睜大了美眸,她應該沒有聽錯,張弛沒有棄她而去,應該是冒險爬上來了,秦綠竹心中有些感動,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竟然克服了心中的恐懼,徒手攀爬獨角峰。

    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有人在乎自己的……秦綠竹默默告訴自己,她鼓勵自己要振作。

    “我不能死,我不能放棄!”秦綠竹挪動了一下身體,她抓起水瓶喝了一口,試圖清醒過來,可頭腦仍然混混沌沌,她真得支持不下去了。

    秦綠竹想起張弛塞給她的那一包乾辣椒,她找到了那包乾辣椒,從中取出了一個,咬碎,艱難嚼了,一股辛辣的滋味直衝大腦,汗珠刷地從額頭上冒了出來,秦綠竹感覺自己的嘴巴好像瞬間燃燒了起來,她誇張的張大了嘴,把舌頭竭力伸出,狼狗一樣大口大口喘著氣,從心底大罵著——張弛,你這個王八蛋,有這麼提神的嗎……

    張弛覺著臉皮有些癢,有一隻大蚊子正試圖從他的臉上吸血,張弛不敢妄動,只能任它採擷,可大蚊子也鬱悶,吸管都特麼別彎了,可仍然無法刺入分毫,這是人臉嗎?人臉有這麼厚的嗎?不信邪的大蚊子用盡全力往裡戳——折了,失去謀生工具的大蚊子帶著一萬點怨念和悲傷嗡嗡飛走。

    張弛斜眼望著那隻找錯對象的大蚊子,看來不僅僅是四肢發達的物種才會頭腦簡單。

    他的雙手交替在鎂粉袋裡沾了一下,不知不覺已經爬了一半,在西坡的中段有平台可供休息,張弛再次向下看了看,有些不能相信自己居然徒手爬了那麼高。

    他對徒手攀岩的技巧已經理解得非常深刻,畢竟他在此前就擁有了豐富的理論知識,在實踐中加深對理論的了解,再用理論指導他在實踐中改進動作。

    “我特麼是個天才!”張弛自我誇讚道,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張弛已經整整一個小時沒有聽到哨聲了。他不敢耽擱,在補充了水分之後,繼續向上攀爬。

    接下來的一半路程才是最為艱難的部分,三段加起來接近三十米的斷崖幾乎直上直下,最大的挑戰位於接近峰頂的地方,那斷崖由整塊的巨岩構成,高度達到十五米。

    攀岩是和懸崖峭壁的抗衡,是身體和四肢與地球引力相對抗的過程,這種心理上的刺激和震撼是難以形容的。

    張弛發現凡人有凡人的好處,神仙永遠都不會體會到這種刺激,他在攀爬的過程中,上下肢力量變得越發協調,此前的引體向上沒有白白訓練,攀爬通常由上肢引體,和下肢蹬壓抬腿移動身體配合完成

    張弛一旦開始攀爬就忘記了其他的事情,達到了心無外物的境界,他的意志本來就超人一等,而且在極端的環境下能夠保持冷靜的頭腦,培元丹改善了他的身體素質,增強了他的身體柔韌性,在他掌握攀岩技巧後,運用越來越熟練,很快又掌握了節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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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44 PM

第一百二十七章   怯除火毒

    任何運動一旦掌握了其節奏感,就可以變被動為主動。

    張弛甚至想到李躍進教他站樁的經歷,站樁不是站死樁,不要把自己站成一根枯木,而要把自己站成一棵迎風招展的大樹,張弛進而又想到,為何一定是大樹,不能是小樹,不能是青竹,風雨飄搖我自舞,人和自然的關係未必一定要對抗,我也可以順勢而為,我可以利用。

    張弛和普通人的最大不同就是他懂得變通,他善於舉一反三,通常攀岩者會把攀岩視為對自然的挑戰和對抗,張弛開始也這麼想,可後來他就漸漸改變了想法。

    我不一定跟你對抗,我的目的又不是要打敗你,我是要救人。我要在這懸崖峭壁上尋找道路,這是一個對懸崖峭壁進行利用的過程。

    利用凸起的石塊,岩石的縫隙,在陡峭岩壁上完成身體的騰挪、轉體、跳躍、引體,這些動作的完成需要以強大的心理素質為基礎,同時也需要以充沛的體力為保障。

    其實張弛目前的身材並不適合從事攀岩運動,一個優秀的攀岩者通常身高臂長,而且體重在運動中的影響很大,攀岩運動員的最佳體重=身高—110×90%,以張弛目前的體重來說,他最適合的身高在一米九。

    張弛並不完全相信這個公式,猴子個子也不高,可猴子攀岩如履平地,問題是好像沒有他那麼重的猴子。

    張弛的面前還剩下最後一個挑戰,只要爬上這高達十五米的斷崖就能夠抵達峰頂,張弛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直上直下的懸崖是一整塊的巨岩構成,上面並沒有裂縫和罅隙,不過也不是沒有著手的地方,崖面上有一些凸起,他就只能依靠這些凸起向上攀爬。

    張弛深深吸了口氣,這次他沒有選擇回頭看,因為回頭只會影響到他的心理,他已經爬升得足夠高,距離下方的平地有一百多米的垂直高度。張弛在雙手上重新塗佈了鎂粉,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掌心已經磨出了許多血泡,

    張弛相信自己的體力完全能夠支撐他爬上最後的斷崖,只要克服心理障礙,合理地利用懸崖上的攀附物,在攀爬的過程中保持穩健,盡量避免滑脫之類的意外發生,就不存在任何的問題。

    因為手上磨出的血泡已經破裂,張弛還要忍受掌心傳來的疼痛。他一點點在斷崖上挪動,十五米的斷崖中間沒有可供休息的地方,必須一鼓作氣爬上去。

    距離崖頂還有五米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問題,因為下一個岩石的凸起距離他稍微有點遠,那龍頭一樣的凸起雖然不小,可是憑藉他目前的臂長無法成功抓住。

    張弛腦補出凌空騰躍而起,雙手抓住那岩石凸起的場景,古墓麗影中勞拉就經常這麼幹,可那是勞拉,人家是女的,重心跟他不一樣,如果不成功大不了就是GAME OVER,還有從來的可能。

    自己的性命只有一條,如果抓不住目標物,就要直墜而下,摔個粉身碎骨,就算臉皮能承受,身體也受不了,沒見過能夠單獨存活的一張臉皮。

    張弛冷靜分析了一下,自己成功的可能很低。他仔細回憶著遊戲中的畫面,再結合攀岩的理論,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他必須冒險嘗試彈簧動作。

    先做垂直方向的運動,先上後下,像彈簧一樣延伸壓縮,利用身體的柔韌和彈性,最大限度地接近目標岩點。在抓住岩點的過程中整個身體都會脫離崖壁,徹底騰空。

    他的周圍有足夠的空間可以進行彈簧動作,自古華山一條路,張弛一旦做出了決定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他不怕死,只是怕死的毫無意義,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不但擁有強大的信心,而且擁有強大的求生欲。

    他沒想過會死,他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秦綠竹的意識已經模糊,已經記不得吃下了第幾顆辣椒,她感覺自己就要死了,依稀聽到一聲大叫,似乎離自己不遠。

    秦綠竹殘存的意識讓她開始後悔,她不該呼救的,因為她的呼救造成了張弛奮不顧身前來相救,可縱然是從獨角峰的西側攀登,難度也是極大,對於一個沒有徒手攀岩經驗的新人,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自己的求生欲可能連累了一條無辜的生命,秦綠竹因此而感到內疚,她感到周身發冷,顫抖的手摸到最後一顆辣椒,辣椒可以帶給她清醒的同時也能夠帶給她一些熱力。

    做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人終究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秦綠竹想到,可她並不想犧牲他人的生命,讓一個有著美好前景的年輕人陪葬,會成為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秦綠竹的腦海中浮現出張弛笑瞇瞇的面孔,這位小兄弟還是很不錯的,做得一手好菜,而且能夠容忍自己的臭脾氣,他還是燕南省文科高考狀元,可現在,卻為了營救自己……

    秦綠竹懊悔得想哭,感到有淚水劃過面龐的時候,秦綠竹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哭了,如果有所謂的在天之靈,在黃泉路上相遇之時,她一定會向張弛說聲對不起。

    “哭了?至於嗎?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秦綠竹好像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朝自己走來,難道自己已經死了?

    有人在躬下身體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那貨雖然做出了轉身的動作,可仍然有無數飛沫和病菌噴在了秦綠竹的臉上,順便還贈送給她一點人間的煙火氣,秦綠竹確信自己仍然活在塵世,這煙火氣她太熟悉了。

    張弛竟然真得爬了上來,秦綠竹沒有因為他剛才的無禮感到憤怒,只是有些感動,她說不出話,眼前的景物依舊朦朧,毒蛇的毒液損傷了她的神經系統,從發生意外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小時。

    張弛之所以打噴嚏歸根結底還是被秦綠竹口鼻中散發出的強烈的辣椒味道刺激到了,他看到在自己面前木偶般僵著的秦綠竹,秦綠竹瞪圓雙眼,大張著嘴巴,舌頭伸出老長,嘴巴週圈紅通通的,毫無淑女的儀態可言。

    張弛馬上找出刺激到自己辣味的來源,也推斷出秦綠竹狂吃辣椒的用意。

    她是在堅持,利用辣椒的刺激提神,是害怕萬一昏睡過去就再也無法醒來。張弛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醫學根據,可是他相信,如果沒有自己此前給她的那一包油炸辣椒,秦綠竹是不可能清醒著撐到現在的。

    張弛低頭看了看秦綠竹的左腿,現在小腿腫得幾乎和大腿差不多了,秦綠竹還是懂得一些被毒蛇咬傷的處理的,她用布帶紮住了膝蓋,每十五分鐘放鬆一次,保障基礎血循的同時盡量減少毒素蔓延的速度。她沖洗了傷口,利用小刀在傷口進行十字切開處理並擠出毒血。

    如果不是及時處理,擠出了部分毒液,可能秦綠竹已經因為中毒死亡。

    張弛看到地上的兩條蛇,一條是被秦綠竹捏死的赤鍊蛇,還有一條身體被切成兩半的綠色小蛇,這條小蛇乍看上去像竹葉青,可已經不是普通的竹葉青,張弛小心捏起蛇頭,這種蛇有個雅稱叫紅睛青影,屬於擁有了一定靈性的生物。生物一旦有了靈性就有了採納天地靈氣,修煉成仙的可能,當然現在這張可能性已經沒有了,秦綠竹的一刀已經斬斷了它修煉的可能。

    張弛心中暗嘆,竹葉青咬了秦綠竹,名字裡都有一個竹字,你們又相煎何太急呢?竹葉青本身毒性劇烈,這種擁有靈性的紅睛青影毒性比起普通的竹葉青還要強上數倍。

    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給秦綠竹注射抗蛇毒血清,可根本不現實,張弛帶來的急救包中並無這種藥劑,只有一些處理急性創傷的藥品。清創處理解決不了體內毒素的問題,秦綠竹雖然沒有進入昏迷狀態,可是她的意識已經模糊,出現了神經受損的症狀。

    張弛仔細思索著,蛇毒在中華傳統醫學中被分為風毒和火毒,損傷神經系統,切斷神經和肌肉聯絡的毒素被稱為風毒,進入血液循環的毒素被稱為火毒。具體成分也進行了劃分。蛇毒中的蛋白質水解酶屬於火毒,磷脂酶A和透明質酸酶,三磷酸腺苷酶屬於風火毒。

    只要能夠清除秦綠竹體內的火毒和風毒,那麼保住她的性命應該沒有問題。

    張弛先對秦綠竹小腿上的傷口進行常規消毒處理,然後用塑料袋蒙在十字切口上,直接用嘴吸吮,將部分毒血吸出,利用塑料袋將自己的嘴唇和秦綠竹的皮膚隔開並不是要避免肌膚之親,而是出於對自身的保護,萬一不小心把毒血吸到自己的肚子裡就麻煩了。

    秦綠竹雖然意識模糊,可她也依稀知道張弛在做什麼,對張弛不顧安危營救自己的行為頗為感動。

    張弛並沒有吸出多少毒血,他想起了一件事,把脖子上掛著的火源石取了下來,火源石不但有吸取三昧真火的作用,其本身還有怯除火毒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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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44 PM

第一百二十八章   龍粑粑的功效

    蛇毒之中既然包含火毒和風毒,張弛認為火源石或許可以怯除其中的部分火毒。他將火源石緊貼在秦綠竹的傷口上,火源石上的三個紅圈隱隱泛出紅色。

    秦綠竹在火源石貼在傷口的剎那感到一種鑽心的劇痛從傷口一直沿著大腿傳到了脊椎,又順著脊神經送入了她的大腦,秦綠竹因為這鑽心的疼痛而發出一聲尖叫。

    張弛聽到她的尖叫聲心中大喜,看來火源石有些效果。

    黑色的毒血從秦綠竹的傷口處流了出來,滴落在下方的草地上,青色的草葉瞬間枯黃,可見火毒之烈。

    秦綠竹此時卻有種身體被抽空了的感覺,她再也支持不下去,軟綿綿躺倒在地上。

    張弛利用火源石怯除秦綠竹體內的火毒,火源石怯除火毒的過程和尋常的吸入火力值不同,這種火毒無法轉化為三昧真火,也不可能被火源石儲存,怯除的原理類似於以毒攻毒,在怯除火毒的同時要耗去火源石內部本來儲存的真火。

    火源石內存上、中、下三昧真火,張弛本以為怯除火毒只需下昧之火,可沒想到居然同時消耗三昧真火,而且損耗極大,這或許跟蛇的靈性有關。靈性越大,火毒相對也就越強,為了抵消火毒需要消耗的三昧真火也就越多。

    小小的一顆火源石想要蓄滿三昧真火也不容易,張弛在煉成通竅丹之後,花費了一個多月方才將這顆火源石蓄滿了九成,現在為了幫助秦綠竹解毒,辛苦積蓄的火力值損耗大半。

    張弛在這一點上並沒有感到惋惜,火力值耗盡可以再生,可如果生命沒有了就不可能有重來的機會,來到凡間之後,張弛認為生命高於一切。

    火源石能夠怯除秦綠竹體內的火毒,可是對風毒卻無能為力。

    當火源石內的火力值損耗得差不多的時候,秦綠竹甦醒了過來,她體內的火毒也幾乎清除乾淨,不過她開始感到寒冷。

    現在是夏天,即便是山上涼爽,氣溫也在25℃以上,本不應該感到寒冷,可秦綠竹卻有種突然進入嚴冬臘月的感覺,顫聲道:“好冷……還有辣椒嗎? ”她首先想到的是吃一顆油炸乾辣椒增加點熱量。

    張弛暗嘆,到底是個吃貨,這種時候不是想到增加衣物或者是求抱抱,居然還想到吃,要通過進補辣椒來抵禦寒冷。還好他書包裡有存貨,把剩下的辣椒都遞給了秦綠竹。

    寒冷是蛇毒中的風毒造成,風毒損傷神經系統,讓神經系統錯亂,將錯誤的信號傳遞給大腦皮層,所以才讓秦綠竹產生了寒冷的感覺,其實並不是真的寒冷,風毒仍然是致命的,單憑著一顆火源石不能徹底治愈秦綠竹。

    張大仙人畢竟曾經為仙,見聞廣博,說來也是造化,他今天在爬山的過程中發現了一顆琥珀,那琥珀中包著龍涎香,其實就是香香龍的糞便,張弛因此認為龍涎香應該叫龍涎翔才對。

    他砸開琥珀,將裡面黑色的球狀部分取出,這顆琥珀不知在凡間存在了多少萬年,裡面的龍涎香也早就成為化石了,張弛認為,就算成了化石,藥效大減,那也是貨真價實的龍翔,比起現在被炒作到天價的抹香鯨翔要珍貴百倍。

    秦綠竹連吃了三顆辣椒,她已經感覺不到辣了,唇色早已麻木,身體好像溫暖了一些,看到張弛砸開了辛苦得來的琥珀,然後利用石頭砸碎裡面的那顆黑球,看來很堅硬,石頭都硌斷了。

    張弛拿出了自己用來採礦的鐵鎚,耐心地砸,可這顆龍翔已經變成了堅硬無比的化石,鐵鎚也無能為力。

    張弛砸了幾十下只好放棄,改用軍刀,利用秦綠竹留給他的軍刀刮,希望能刮下一些粉末,還是沒用,刀背的鋸齒也用上了,這貨折騰了十多分鐘,折騰得滿頭大汗,可這顆堅硬的龍翔仍然頑強地保持著從琥珀中破殼而出的完整形態。

    秦綠竹為了抵抗寒冷,依然吃著辣椒,辣椒所剩不多了,她感覺自己連呼吸都在冒火,想說句話,可是說不出來。

    張弛轉過頭來,有點無奈地望著秦綠竹。

    秦綠竹想朝他笑笑,她知道張弛已經盡力了,就算救不了自己,自己也不會怪他,以自己目前的狀況是不可能爬下獨角峰的,張弛也無法帶她下去,除非想陪她同歸於盡。她心領了,她知道張弛是個好人。

    張弛用水沖了衝那顆龍涎香,湊在鼻子前聞了聞,好像沒什麼香味,應該過了有效期,可目前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他拿著那顆龍涎香來到秦綠竹的面前,鄭重道:“你體內風毒未清,所以才會感到寒冷,我們現在找不到抗蛇毒血清,只能依靠這顆龍涎香,龍涎香剛好可以解風毒,可必須要口服,通過消化吸收。”

    秦綠竹緊緊閉上了嘴唇,這小子說什麼?龍涎香不是龍的粑粑嗎?天吶,這混小子該不是想讓自己把這顆龍粑粑給吞下去吧,不行!絕對不行!我寧死不從!秦綠竹以刻骨銘心的仇恨目光瞪著她的救命恩人。

    張弛道:“我沒讓你都吞進去,這東西其實就是石頭,你吞下去也未必能夠消化得了。”秦綠竹雖然是個吃貨,可畢竟是個凡人,張弛不認為她擁有超人一等的消化能力。

    秦綠竹搖了搖頭,她知道張弛的意圖,是讓自己含著這顆龍涎香,我的天吶,你是在侮辱我嗎?你是在勸我吃翔啊!

    張弛當然能夠看出秦綠竹對這顆龍涎香存在著很大的心理障礙,他有點後悔一開始就告訴秦綠竹琥珀中是龍粑粑了,不然她一定會配合得多。張弛繼續勸道:“其實這東西現在就是一顆石頭,沒關係的,你就當含著一顆石頭。”

    秦綠竹閉上眼睛,閉著嘴巴,可一陣陣的寒冷讓她顫抖起來,她想再吃一顆辣椒,又怕張嘴的時候張弛將這顆龍翔塞到她嘴裡去。

    張弛道:“你只有這個機會了,不然可能會死。”

    秦綠竹心說我就是死都不吃。

    張弛道:“你放心,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發誓,如果我把這件事說給第三個人知道,我天……”

    秦綠竹伸手摀住了這廝的嘴巴,畢竟是救命恩人,還是別發毒誓,她指了指那顆龍涎香,又指了指張弛的嘴巴。

    張大仙人明白她的意思,這是讓自己先嚐嚐,有沒有搞錯?我又沒中毒?我是為了救你啊,如果你害怕有毒,讓我以身試毒我還能理解,可這是解毒藥,你是讓我以身試翔,秦綠竹啊秦綠竹,你這算不算恩將仇報?

    張弛笑道:“秦綠竹,我倒是無所謂,可我嚐過之後,再塞到你嘴裡,你不覺得噁心?你不怕吃我口水?”

    秦綠竹睜大一雙美眸,23歲的她此時的眼神無辜的就像是一個13歲的小姑娘,她搖了搖頭。

    張弛懂了,秦綠竹是擔心他以後拿這件事笑話她,所以讓他也嚐嚐,這樣一來張弛就沒了取笑她的資格,張弛真是無奈,這種時候,她居然還惦記著這種小事,也忒不成熟了。

    救人要緊,張弛把龍涎香往嘴裡一塞,然後吐了出來。遞給秦綠竹,秦綠竹嫌棄地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接了過去,好好用水沖了一下,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將洗淨的龍涎香放在了嘴裡。

    此時她聽到喀嚓一聲,滿臉錯愕地抬頭望去,卻見張弛拿起手機對著她拍了一張,剛好將她把龍涎香塞到嘴巴里的場景納入鏡頭,秦綠竹這個怒啊,這小子太過分了,居然拍照留存證據。

    張大仙人能量耗盡的火源石重新熱了起來,他心中大喜,為秦綠竹消耗了那麼多的火力值,你秦綠竹也該投桃報李,還給我一些怒火值才對。秦綠竹的怒火值瞬間攀升到了7000+,張弛擔心她氣出一個好歹,趕緊安慰她道:“氣大傷身,好吃嗎?”

    秦綠竹瞪了他一眼,如果自己現在活動自如,一定衝上去搶了他的手機,刪除照片,不!這都不解恨,要把他的手機給扔到山崖下面去。秦綠竹一瞬間忘了張弛辛苦救自己的好處,心中全都是恩將仇報的想法。

    其實這顆龍涎香就是顆化石,含在嘴裡沒有任何的味道,硬梆梆的如同一塊石頭。

    秦綠竹並不認為這樣有助於解毒,她的唾液還沒有強大到可以融掉一顆化石的地步,再說唾液裡面不是唾液澱粉酶嗎?龍涎香已經成了化石,澱粉酶怎麼可能分解石頭?

    秦綠竹想起了這顆化石的前身,她都有點嫌棄自己了,自己怎麼就淪落到這種地步,智商變成了負數嗎?居然被他騙著吃了一顆這東西。

    張弛關切道:“怎樣?”

    秦綠竹沒搭理他,咽了口唾沫,感覺喉頭一陣清涼滑潤,舌根有些發苦,她伸手把那顆龍涎香拿了出來,居然看到龍涎香有些變色,從原來的黑黝黝變成了紫色。

    張弛驚喜道:“有效噯,它果真在吸出你體內的風毒,快,繼續啊!”

    秦綠竹相信張弛不會在關乎自己生命的問題上開玩笑,再次克服心理障礙將龍涎香含在嘴裡。哢嚓!沒節操的張弛又抓拍了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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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46 PM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實在人很氣人

    秦綠竹簡直要抓狂暴走了,可惜她腿腫著,走不動。雖然心中有火,可她感覺到原本難捱的寒意正在漸漸消褪,證明這顆龍涎香是有效果的。

    張弛向西邊的天空看了看,一輪橙紅色的太陽正在緩緩下沉,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在秦綠竹恢復行動能力之前,是無法順利離開峰頂的,看來要做好在山頂渡過這一夜的準備了。

    張弛道:“我去找點樹枝過來,晚上山頂冷。”他準備升起一堆篝火,不但可以驅寒,而且可以防止野獸靠近。

    秦綠竹搖了搖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就遇到了兩條蛇,擔心張弛遇到危險。

    張弛笑道:“趁著天還沒有黑,我抓緊準備,放心吧,我不會走遠,也會加倍小心。”

    人在受傷和生病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產生依賴感,強悍如秦綠竹也是如此,雖然她不願承認,可是此刻已經對張弛這位小兄弟產生了很強的依賴感,事實上如果沒有張弛,她只能在山巔等死,說不定此刻已經毒發身亡。

    張弛在周圍找了一些枯枝,他沒有走遠,甚至沒有離開秦綠竹的視線範圍,畢竟秦綠竹目前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如果再來了什麼野獸,她只能認命。

    張弛準備好枯枝之後,天就暗了下來,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他用秦綠竹的火機點燃了這堆枯枝,在空地上升起一堆篝火。

    秦綠竹應不冷了,她把那顆龍涎香取了出來,感覺唇齒中果然有清香的味道,儘管如此,她還是好好漱了漱口。看到自己的左腿仍然沒有消腫,不過原本籠罩肌膚的黑氣已經消退。

    張弛建議道:“你可以用那顆龍涎香貼在傷口上,有助於排毒。”

    秦綠竹按照他所說的做了,卻想到,如果自己一開始沒有把這顆龍涎香含在嘴裡,而是直接貼在傷口上會不會有同樣的效果?內服和外敷如果一樣,這廝豈不是在故意捉弄自己?

    張弛用軍刀將紅睛青影剖開,剔出蛇骨,這條擁有靈性的小蛇,骨頭呈現出透明的質地,看上去像冰一樣。

    張弛心中暗樂,這可不是普通的蛇骨,擁有靈性,有壯骨的效果。將蛇骨晾乾之後磨成粉末,然後沖服,對他的骨頭有好處,雖然達不到洗骨丹那種洗髓煉骨的效果,可應該能夠起到一些壯骨增高的作用。

    秦綠竹咳嗽了一聲,這是從張弛找到她之後她第一次發聲。

    張弛道:“感覺好些了?”

    秦綠竹嗯了一聲。

    張弛走過來看了看她的傷口,根據外觀判斷,蛇毒應該已經基本肅清了,秦綠竹將龍涎香遞給了他,這東西絕對是個寶貝。

    張弛把這顆龍涎香洗淨收好,這東西得來不易,以後可以利用這顆龍涎香煉製解毒丹。無心插柳柳成蔭,秦綠竹雖然中了蛇毒,可如果不是這個插曲,自己也找不到那條紅睛青影,也不會得到靈蛇骨。

    秦綠竹目前的表情略顯呆滯,直愣愣地看著張弛。

    張弛以為她還有些不舒服,關切道:“是不是還不舒服?”

    “幾點了?”她的聲音明顯有些沙啞。

    張弛沒戴手錶,他的第一反應是去拿手機,可馬上就識破了秦綠竹的用意,如果自己掏出手機,她十有八九會奮不顧身地衝上來搶劫。張弛道:“你不是戴錶了嗎?”

    秦綠竹知道自己的意圖被識破,嘆了口氣,這小子太精明,跟他用智力很難占到上風,對付這種人就應該採用武力解決,只有絕對的武力才能取得絕對的控制權。

    張弛道:“你是不是很想打我?”

    秦綠竹點了點頭,前提是張弛不把那張照片刪了。

    張弛笑道:“逗你玩的,你這人怎麼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他拿著手機找到那兩張照片,當著秦綠竹的面給刪掉了。

    秦綠竹道:“還有沒有?”對這小子她不是那麼的信任。

    “天地良心,我留你照片乾啥?而且我也吃了龍涎香。”

    秦綠竹道:“算你還有點良心。”她停頓了一下:“餓了!”不改吃貨本色。

    張弛書包裡面還有烙好的雞蛋煎餅,他遞給秦綠竹一個,自己一個,又從書包裡拿出了昨天沒吃完的炸金蟬,秦綠竹很熱情地招呼他坐到自己身邊來,然後毫不客氣地跟他分享著不多的食物。

    篝火熊熊燃燒,兩人坐在獨角峰的山巔之上,抬頭望著滿天星辰。秦綠竹感覺從未距離星辰如此之近,彷彿伸手就能觸摸,輕聲道:“天上好美,真想去看看。”

    “沒什麼可看的,還不如人間熱鬧。”

    秦綠竹笑了起來:“說得跟自己去過一樣。”

    我滴老嘎就住在這個屯兒,我是這個屯裡土生土長的人……說出來誰特麼相信啊!

    望天,寂寞……

    如果能夠數著星星,伴著清風明月入眠,這劫後餘生的時光不失為一個寧靜祥和安逸難忘的夜晚,甚至稱得上完美。

    可塵世間並不存在絕對完美的事情,凌晨兩點的時候天空就下起了雨,不是詩情畫意的如絲細雨,而是傾盆如注的瓢潑大雨。

    守著溫暖篝火入眠的秦綠竹被澆了個透心涼,主動要求守夜的張弛一直沒睡,坐在篝火邊打著瞌睡,雖然吃過培元丹,現在已經變得體質強壯,可畢竟今天體力消耗太大,他也不是鐵打的,突然而至的大雨淋得他睡意全無。

    張弛被暴雨澆醒的時候看到天空中紫色的閃電,如同一條紫色的大蟒撕裂黑沉沉的夜幕,擊打在山頂,一顆震徹天地的悶雷就在不遠處響起,張弛眼睜睜看著一棵樹被雷電劈成了兩半,空氣中彌散著草木焦糊的味道。心中泛起一股寒意,今晚雷公電母生活是不是不太和諧。

    秦綠竹大聲道:“這裡太危險了,咱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躲。”面前的篝火已經被大雨澆滅,眼前突然變得漆黑一片。

    張弛扯著嗓子道:“沒地兒躲,樹林裡更危險。”

    秦綠竹想起臨近北面有兩塊岩石,那兩塊岩石相互支撐,應該能夠臨時用來遮風避雨,張弛扶她站了起來,秦綠竹摟著張弛的肩膀,身高腿長的優勢展露無遺,雖然腿長,可左腿畢竟沒有完全恢復,她目前還不敢輕易活動,走路也只能一跳一跳。

    張弛看到她走得如此艱難,乾脆讓她爬到自己的背上,自己背著她,秦綠竹體重很輕,張弛估計應該就在一百斤左右,心中實在是納悶,她平時吃了那麼多都跑到哪裡去了?

    按照秦綠竹的指印,總算找到了她說的地方,張弛背著她鑽了進去,只能說秦綠竹想像很豐滿,現實卻是骨感的,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唯一的好處就是在這裡被雷電擊中的概率要小一些。

    張弛忍不住問秦綠竹這位戶外專家:“你過去千里走單騎是不是也遇到過這種極端惡劣的氣候現象?”

    秦綠竹搖了搖頭,這麼倒霉的情況她也是頭一次遇到,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最重要是還活著。

    張弛好心問道:“你困不困?”

    “不困,可有點餓。”

    ……

    老校長病情穩定之後,李躍進馬上心急火燎地趕回紅星小學,卻發現張弛不在學校,學校裡一個人影都沒有,走廊裡停著一輛摩托車。

    李躍進雖然文化水平不高,可是關於車輛方面的知識卻非常豐富,他知道這輛寶馬摩托車價值不菲,單就這輛車的配置而言其市場價要在三十萬左右。

    如此昂貴的摩托車是不可能屬於張弛的,所以不難推斷出紅旗小學來了其他人,張弛很有可能和摩托車的主人一起出門了,李躍進看到了坍塌的廚房,又在廚房廢墟上扒拉了一會兒,排除好兄弟被壓在下面活埋的可能。

    就在李躍進準備擴大搜索範圍的時候,風塵僕僕狼狽不堪的張弛和秦綠竹兩人終於回來了。

    兩人共同的特點都是蓬頭垢面,眼圈也都是黑的,張弛好歹還有幾分人樣,秦綠竹已經失去了本來的樣貌,最誇張的是嘴巴,原本唇形完美的櫻唇,如今已經腫起老高,就像臉上掛著兩隻香腸。

    李躍進最近剛剛看過一部叫《東成西就》的港片,眼前的一幕不知怎麼就戳中了他的笑點,這貨沒心沒肺的大笑起來。

    已經恢復自由行動的秦綠竹當然知道這愣頭愣腦的莽貨笑得是誰,原本對世界充滿感恩之心的她突然就變得躁動起來,秦綠竹很想衝上去乾脆利落地將這貨撂倒在地然後痛揍一頓,以發洩被暴雨沒頭沒腦澆了一夜的鬱悶。

    張弛笑道:“李大哥,您回來了?”

    秦綠竹決定給救命恩人所謂的李大哥一個面子,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清理一下自己,然後踏踏實實睡個好覺,哪怕睡到天荒地老,她實在是身心俱疲,此番戶外之旅,令她終生難忘。

    李躍進望著一言不發默默走回張弛房間的秦綠竹,有些詫異地問道:“她怎麼進了你房間,老弟,她是個女的吧?”李躍進直到現在還沒敢確定秦綠竹的性別,更搞不清在他離去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弛點了點頭。

    李躍進道:“你對像啊?這個長得有點磕磣啊!”實在人說實在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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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6 03:02 PM

第一百三十章   人多力量大

    張弛忍不住笑:“別胡說八道,人家是紅星小學新來的支教老師。”

    秦綠竹沒有睡到天荒地老,可這一覺也睡得天昏地暗,一直到了晚上,張弛過來敲門,他是擔心秦綠竹體內餘毒未清,如果一覺睡了過去,豈不是芳華早逝。

    房間里傳來秦綠竹懶洋洋的聲音:“別吵我!”

    張弛聽到她說話,這才放下心來,準備離開的時候說了一句:“吃飯了!”

    這三個字對秦綠竹顯然擁有極大的吸引力,她拉開燈坐了起來,首先想到的是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李躍進針對她的那番評價她聽到了,有生以來好像頭一次有人用磕磣來形容自己,秦綠竹並不在乎外在儀表,可不代表她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評價,被一個顏值如此粗糙的男人評價自己磕磣,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綠竹的嘴唇已經消腫,顏值也隨之恢復了八分,得到充分休息的身心開始恢復了昔日的良好狀態,秦綠竹端著臉盆帶著牙缸去外面梳洗,發現學校內原本擺設一樣的水管居然有水了。

    秦綠竹反反覆覆清理著自己的口腔,其實睡覺之前她已經刷了好幾遍,腦海中始終浮現出張弛連哄帶騙將那顆龍涎香塞到自己嘴裡的情景,秦綠竹也是事後才想起,為什麼不可以將龍涎香放在傷口上,而是要塞到嘴裡?究竟是自己的腦子壞掉了還是因為張弛大忽悠的能力太強?

    兩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在搭起的土灶邊遠遠向這邊張望著,張弛當然知道秦綠竹近乎潔癖一般對待口腔的真正原因。

    李躍進似乎想明白了一個問題,低聲道:“難怪她嘴唇跟香腸似的,正常人這麼刷牙誰也受不了。”

    張弛無語,從李躍進身上,他看出了無知者無畏的勇氣,他還沒有向李躍進透露秦綠竹高達300+的武力值,這是一頭貨真價實的母老虎,如果李躍進不慎激怒了他,下場必定會很難看。

    可張弛並沒有提醒李躍進的打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兩天他管得事情實在是有點太多了。如果這兩個人真正放開手腳幹上一架,想來也一定非常熱鬧,張大仙人心底對此還是稍稍有些期待的。

    秦綠竹前所未有認真地梳洗打扮之後,回房又照了照鏡子,發現只是嘴唇周邊有些紅,這是吃了太多油炸乾辣椒的緣故。

    秦綠竹穿著白色圓領衫,淺藍色的牛仔褲出現在土灶台旁,李躍進一時間不太能接受,女大十八變,可這變得也太快了,上午那個蓬頭垢臉的醜丫頭,睡了一覺就變成了氣質高雅的白領麗人,嘴巴消腫之後,其顏值明顯發生了好幾個數量級的美艷。

    秦綠竹主動跟張弛打了個招呼,沒有搭理李躍進。

    李躍進並沒有察覺到秦綠竹對自己的反感,認為她只是靦腆,憨厚地笑著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秦老師,您好,我是李躍進。”

    秦綠竹沒搭理他,看都沒看他。

    李躍進的手就僵在了半空,這貨尷尬了,自己這麼大人,這麼大聲音,對方該不會察覺不到自己存在吧?李躍進準備重複一遍。

    還好張弛提醒了一下秦綠竹,秦綠竹給救命恩人一個面子,嗯了一聲,眼角瞥了一眼李躍進,並沒有跟他握手的打算,敢說我長得磕磣,我不揍你就給足張弛面子了。

    李躍進因此給秦綠竹下了一個初步的定義,這位新來的支教老師並不友善。

    秦綠竹對李躍進的興趣遠不如土鍋裡面的菜,她聞到了濃郁的肉香,用手指戳了戳張弛的肩頭道:“鍋裡是什麼?”

    “紅燒老鵝,李大哥弄了一下午。”

    秦綠竹哦了一聲,不忘提醒道:“少放辣椒。”從這句話李躍進意識到,至少在吃方面,她沒把自己當成外人。

    在秦綠竹是否是個吃貨方面,李躍進和張弛空前一致地達成了共識,李躍進甚至懷疑秦綠竹支教老師的身份,他認為介紹信可以造假,秦綠竹橫豎都不像一位人民教師,現在社會複雜,人心險惡,騙子無處不在。張弛雖然聰明可畢竟涉世不深,被人利用也不是沒有可能。

    雖然張弛認為秦綠竹不可能騙他,一個騙子要多無聊,才能想起來這偏僻的山溝溝裡騙吃騙喝,而且看秦綠竹的樣子應該是個有錢人,如果她的那輛懸掛京城牌照的摩托車,真如李躍進所說價值好幾十萬,那麼她就更沒有行騙的必要了,再說人家還有教委的介紹信。

    李躍進一副老謀深算的表情:“你太年輕,介紹信也不一定是真的,現在私刻公章的騙子多了,一把刻刀一隻蘿蔔就能搞定。”這貨好像很懂行。

    “那你說她騙我什麼?”張弛覺得李躍進動腦子的樣子非常地有趣味。可能是李躍進的腦袋被子彈開過洞,所以腦洞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李躍進上下打量著自己的這位小兄弟,若說圖財?這小子比自己還窮,若說圖色,就張弛這長相,這身高,真攤上這種事兒該不是跟中了福彩大獎似的?那就是才華了?他有個狗屁才華啊?除了嘴碎了點。

    李躍進忽然想起了前兩天看過的一篇新聞,於是豁然開朗,他向遠處坐在樹蔭下戴著耳機聽著音樂的秦綠竹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對張弛道:“我估計她打你器官的主意。”

    張弛真是被這貨的腦洞給驚呆了,李躍進明明智商只有90,怎麼發散思維的能力會這麼強?這不科學啊。

    “具體點!”張弛想看看他腦子裡究竟有什麼?

    “比如說你的角膜、你的腎、你的血、你的……精!”

    張弛一臉鄙視地看著吞了口口水的李躍進。

    李躍進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會打電話給有關部門證實一下。”

    李躍進說到做到,他不但給教委打了電話,還專門打電話給了在省城養病的老校長,他雖然不是紅星小學的正式員工,可紅星小學畢竟凝聚著他的不少心血,許許多多的磚瓦石塊都流淌著他的汗水。他不能容忍有人在這裡行騙,更何況被騙的對像還是自己的兄弟。

    李躍進只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秦綠竹的確是前來支教的老師,為期一年,他還從老校長那裡得到了一個壞消息,老校長開學恐怕無法順利前來學校,也就是說秦綠竹這位支教老師,還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代理校長。

    秦綠竹這兩天完全處於休養狀態,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當然這只是李躍進的一面之詞,秦綠竹還是主動幫助清洗碗筷他的除外,甚至幫張弛洗了衣服,內褲襪子除外。

    秦綠竹還交給了張弛2000塊的伙食費,明顯有跟他們搭伙過日子的打算。

    張弛沒收她的錢,他來這裡只是度假,在紅星小學也是藉住,秦綠竹才是紅星小學真正的主人,說起來他還沒給人家房租呢。飯錢抵房租兩不吃虧,他也沒有以秦綠竹的救命恩人自居,一命換一命,在他救秦綠竹之前,是人家先把他從野狼的嘴裡救了下來,至多是兩不相欠。

    秦綠竹聽說張弛很快就要走了,居然有點不捨,這小子廚藝不錯,而且手腳勤快,他要是走了,誰給自己做飯吃呢?別的不說單單是土灶就夠她頭疼的了,她第一次試圖生火的時候就把整個廚房給點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啊?”

    “還得呆一週吧。”畢竟張弛現在回去也沒什麼事情,通知書也不會那麼早發下來的。

    秦綠竹點了點頭,通過這兩天的休養,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好了傷疤忘了疼,她又開始琢磨趁著暑期進行她徒步丈量清屏山的計劃。本想叫上張弛一起,可這兩天張弛和李躍進一起忙著對紅星小學進行修葺,今天李躍進從飲馬村招來了不少人,在原址上用石頭重新壘起了廚房。

    來得人中就包括老支書在內,秦綠竹感到奇怪,自己也跟老支書提過,可當時他對自己的態度非常敷衍,想不到李躍進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這群男人幹活的時候,秦綠竹身為紅星小學目前唯一的主人也不能袖手旁觀,她只能幹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說燒點開水,給大家泡些茶。工地現場不需要她去靠近,老支書那些人也提前告知她不要靠近,那神態彷彿自己是掃把星似的。

    秦綠竹來到四方坪已經有幾天了,她仍然沒有賓至如歸的歸屬感,總覺得自己和這方山水,和這裡的百姓格格不入,可能是兩相對比的緣故,現在最能夠聊得來的就只剩下張弛了。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中午的時候,一間用石頭和木材搭建的廚房又在原址上重新建起來了。這種短時間內倉促搭建起來的房子有趕工之嫌,看上去也沒有任何的美感,只是就地取材原始材料的簡單堆砌,如果硬要給它扣一定和美學有關的帽子,那隻能說原始古樸,最多再冠以環保綠色的稱號,肯定不用擔心甲醛超標。

    雖然李躍進和張弛盛情邀請,老支書和幫忙的那些人也沒留下吃飯,大家只是喝了口野山茶就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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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6 03:05 PM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強中強

    臨行前老支書特地找到秦綠竹道:“秦校長,那天怠慢了,實在是不好意思。”秦綠竹去家訪的時候,老村長對她抱有懷疑,所以表現得有些冷漠。

    秦綠竹聽他這樣稱呼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老支書,您可別這麼稱呼我,我就是一名支教老師,可不是什麼校長。”

    在這裡校長這個稱號可不算什麼名譽,更不會有任何的實權,在別的學校,校長管理老師,可在這裡所謂校長只能管理自己,就是一個光桿司令。

    老支書並不看好秦綠竹能在這裡安心教書,一個大城市來得姑娘,雖然皮膚曬得比四方坪的娘們還要深沉,可只要稍微仔細看看,就能發現城裡人特有的那種發自骨子裡的細膩。

    土生土長的氣息,是從小到大在這片山野泥土中摸爬滾打才能形成的,這裡的紅土地和草木氣息早已滲透到四方坪人的毛孔和血液中,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改不了的,也是外來人缺乏且無法模仿的。

    在老支書的眼裡,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四方坪人和外人,對於外人他並不排斥,可是會不由自主地劃清界限。老支書和四方坪的多數鄉民一樣都不認為這位支教老師能夠安心在這間簡陋的學校呆下去。

    支教一年,可能這位新來的秦老師對山野中的一年缺乏認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真實的狀況雖然沒有那麼誇張,可是她對即將到來的寂寞和閉塞是否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四方坪的孩子缺乏父母的管教,全都是放養的,他們骨子裡流淌著四方坪的野性,這位秦老師二十出頭,應該大學畢業沒多久吧?

    她過去照顧得都是溫室裡的花朵,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經歷過真正的風雨,她怎能想像到四方坪人宛如老竹般堅韌的性格?四方坪人又怎能放心將他們的後代交給她去教育?

    老支書臨走之時,特地看了看學校中心旗桿上飄揚的五星紅旗,身為老黨員和退伍軍人的他恭恭敬敬敬了個軍禮。

    秦綠竹望著老支書的背影,第一次從他的身上看到了長久不變的堅持和真誠。

    接下來的時間,李躍進帶著張弛在周邊好好遊覽了一下,張弛也對秦綠竹發出了邀請,秦綠竹婉言謝絕了,她要好好沉澱一下,好好了解一下這間學校,了解一下她的學生,畢竟她將要在這間山村小學度過一年的時光。

    秦綠竹騎著她的摩托車開始了艱難的家訪,通過家訪,秦綠竹證實了一點,多半的家長對她這位新來的支教老師代理校長缺乏認同,他們多數人的看法和老支書一樣,認為她只是一個為了前程和晉升前來鍍金的投機客,認為她並不是真心想幫助這裡的孩子。

    秦綠竹在家訪中意識到,多半的四方坪人是倔強且固執的,一旦他們認准的事情就很難改變。

    秦綠竹從小就是個我行我素的人,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也無意去改變四方坪人固執的想法,她當然不如土生土長的四方坪人了解這周圍的一草一木,可是在教育方面是她的特長,教育從娃娃抓起。秦綠竹本著這個原則,從四方坪的孩子開始入手,年齡越小溝通越容易。

    秦綠竹在家訪的同時進行了招生入學宣傳,畢竟今年報名上一年級的孩子才19個,通過調查她發現,不是缺少生源,而是因為好多適齡兒童寧願在家裡呆著也不願去上學。

    宣傳的重點放在打消孩子們對上學的恐懼感,要讓這些學齡前兒童認為上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要讓這些孩子的家長認為知識能夠改變命運。

    擁有萬丈雄心的秦綠竹很快就在殘酷現實面前碰得頭破血流,她辛辛苦苦地東奔西走,苦口婆心地做入學宣傳,可成果聊聊,三天下來,非但沒有招到一名新生,反而還有三名學生因為父母在外地找好了學校而選擇離開。

    秦綠竹騎著摩托車垂頭喪氣地回到學校的時候,發現張弛已經回來了,正在院子裡整理著他今天採集到的藥草,秦綠竹停車之前看了看油表,已經就快見底了,目光朝停在校園另外一角的長安麵包望去,心中歹意頓生。

    “張弛!”

    專心挑選著藥草的張弛抬起頭來,朝秦綠竹笑了笑:“吃飯還早呢。”

    秦綠竹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把自己當成一枚吃貨了?除了吃飯我就不能有別的事情找你?她翻身下了摩托車,來到張弛身邊蹲了下去:“李躍進呢?”

    張弛道:“釣魚去了。”

    秦綠竹聞言大喜過望,她小聲道:“我車快沒油了。 ”

    張弛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秦綠竹是想趁著李躍進不在從他的麵包車中抽點油,他笑道:“反正我什麼都沒看見。”

    秦綠竹聞言大喜,到底是省文科狀元,一點就透,秦綠竹道:“我把錢給你,就當我找你買的。”她很大方地拿出了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了張弛。

    張大仙人卻知道沒那麼簡單,秦綠竹看似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行為其實是在想方設法把自己拉下水,只要自己接了她的錢,性質就完全改變了,就變成了自己偷抽李躍進的油賣給她。自己就成了犯罪行為的實施者,而她就可以置身事外。

    張弛搖了搖頭道:“都那麼熟,怎麼好意思要你的錢,再說,油也不是我的。”

    秦綠竹看這小子不上鉤,於是道:“錢也不是給你的,回頭你幫我給他,但是不許提我抽油的事情。”

    張弛沒說話,都說了沒看見,反正這事跟我沒關係,他笑了笑道:“我幫你望風!”

    秦綠竹拿著備用油桶,去李躍進那裡抽了一桶油,眼看就要抽完了,偏偏李躍進這時候回來了。

    李躍進看到眼前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一位人民教師居然偷偷抽自己的油,這和盜竊有什麼分別?

    李躍進大吼一聲,如同清空炸響了一個霹靂:“你幹什麼?”

    秦綠竹畢竟心虛,嚇了一跳,轉身看了看李躍進,李躍進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拿著魚竿,一臉的憤懣,剛才信誓旦旦要幫自己望風的小子呢?張弛這會兒剛巧去了廁所。

    秦綠竹迅速鎮定了下來,拎著抽滿的油桶,不慌不忙道:“幹嘛大驚小怪的?嚇我一跳。”

    “你偷油!”

    秦綠竹道:“你說話注意點,什麼叫偷油?我是買好不好,我給張弛錢了。”她是不把張弛拖下水誓不罷休。

    李躍進大吼道:“張弛,你給我出來!”

    秦綠竹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反正既成事實,她走過去把摩托車的油箱蓋打開,當著李躍進的面把油加了進去。

    張弛愁眉苦臉地出來。

    李躍進指著他質問道:“你說,為什麼要幫她偷我油?”

    秦綠竹道:“什麼叫偷你油?有這麼說話的嗎?一個大男人怎麼心眼這麼小?”

    “你……”

    李躍進肯定說不過秦綠竹,他怒視張弛道:“你是我兄弟,你竟然跟她一起合夥來對付我,我怎麼早沒看清你,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

    張弛苦笑道:“李大哥,您聽我解釋,這事兒是個誤會,秦老師剛才真打算給錢了。”

    李躍進冷哼一聲,氣頭上的他根本聽不進去:“你當然向著她,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兩人早就偷偷好上了,你們兩人在搞對象!”悲憤交加,怒火值3000+

    張弛這個鬱悶啊,李躍進的雙商真不是蓋的,這腦洞也非凡人,這不是強行拉郎配嗎?我跟秦綠竹搞對象?我們倆根本就是八字不合好不好!

    秦綠竹聽到李躍進出言不遜,不由得火了:“李躍進,不就是用了你一點油嗎?你竟敢侮辱我們純潔的友誼,我和張弛是清白的。”她也火了,怒火值5000+

    張弛從來都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好人,本來想說清楚,可遇到眼前天雷碰地火的場面心中不由得大喜過望,前幾天在獨角峰為了幫秦綠竹消除體內的火毒,耗費了火源石內貯存的大量三昧真火,幾乎消耗殆盡,現在有了補充火力值的機會,這種機會實在是不捨得錯失。

    李躍進是個一根筋的莽貨,他倒不是在乎被抽走的那點油,他是覺得委屈,自己對張弛這位小兄弟真心一片,可張弛竟然和一個外人合夥欺騙自己,李躍進覺得心酸難過。

    李躍進認為在秦綠竹到來之前,張弛一直都好好的,哥倆處得非常投緣,可自從秦綠竹到來之後,一切都改變了,好兄弟背叛了自己,他將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到秦綠竹的身上,冷冷道:“我兄弟過去是清白的我知道,你清不清白我怎麼知道?”他的本意是我又不了解你,可表達上出了問題。

    張弛頭皮一緊,他知道這事兒要鬧大了,秦綠竹可不是什麼好脾氣,李躍進這話有點毒,以秦綠竹的個性,十有八九不能忍。

    秦綠竹的怒火值頃刻間燃燒到了9000+,她冷笑一聲,揚起手中已經空了的油桶照著李躍進就砸了過去,該出手時就出手,她在這一點上從未猶豫過。

    李躍進把魚簍向地上一放,左手魚竿在空中劃出一道弧旋,拍擊在油桶之上,咚!的一聲巨響,油桶就改變了方向,朝著張弛飛了過去。

    張弛本來準備坐山觀虎鬥,可沒想到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貨反應也算及時,身體一個高難度的後仰,油桶貼著他的肚皮飛掠過去,落在身後的石碾之上,立時撞癟,這陣子辛苦鍛煉也算沒有白費。

    秦綠竹這幾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洩,本來她抽油理虧,可李躍進剛才的那番話說得太刻薄,秦綠竹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她一個箭步向李躍進衝去,右腳踏在地面緊接著騰空飛掠而起,右拳居高臨下照著李躍進的面門攻去。張弛驚得張大了嘴巴,因為秦綠竹此刻的武力值竟然輕鬆達到了478,本來以為只有三百多的,原來秦綠竹的武力始終有所保留。

    李躍進沒有張弛的本領,無法看清秦綠竹強大的武力值。他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同樣一拳向秦綠竹迎擊而去,好男不跟女鬥,可也不能呆著挨揍。一大一小兩隻拳頭高速撞擊在了一起,發出蓬!的一聲。

    張弛雖然沒有參與戰鬥,可在旁邊聽著都感到疼。

    李躍進硬碰硬對了一拳之後,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這貨想要紮穩馬步決不後退,決心雖然有了,可實力不允許啊!來自秦綠竹這一拳的強大衝擊力震得他接連後退了三步,胸口一悶,然後感到氣血翻騰,李躍進這才意識到面前的這位支教老師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張弛在一旁道:“李大哥,算了,你打不過人家。”他這根本就不是拉架,明顯是在火上澆油。

    李躍進是個極愛臉面之人,聽到這話比打了他一耳光還難受,怒斥道:“放屁!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子,你心疼了是不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到秦綠竹沒有乘勝追擊,他不認為是秦綠竹對自己手下留情,而是認為秦綠竹終究臨陣經驗不足,不知道把握機會。

    李躍進把左手的魚竿丟了,擺了一個黃飛鴻的經典架勢,男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輕易輸了陣仗,咱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秦綠竹搖了搖頭,向他勾了勾食指,李躍進大吼一聲,如同猛虎下山,雙拳輪番向秦綠竹攻擊過去,秦綠竹的手臂不知怎麼就攪入了他的臂彎,卸去李躍進的蠻力,左腿支撐身體的力量,右腿如蠍子擺尾般倒鉤,右腳重擊在李躍進的腦門上,超強的身體柔韌性展露出來。

    李躍進被秦綠竹的一腳踢得腦門子發懵,整個人如同醉酒般搖搖晃晃,好不容易才支撐著沒有倒在地上。

    張弛真是大開眼界,他也沒想到秦綠竹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出腳,這一招可不容易,不但對腰力有要求,對腿的長度也有要求,反正自己目前是無法解鎖這個架勢。

    張弛這次是真得上前阻止了,他本以為李躍進的武力接近二百,和秦綠竹怎麼也能過上幾招,可真正戰鬥打響,卻是完全一方碾壓的架勢。如果真是生死之戰,李躍進肯定要被秦綠竹活活打死。

    張弛正準備叫住手,可有人先叫了。

    李躍進雙手抱頭大叫道:“住手!我剛才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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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6 04:40 PM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突然的自我

    這下不但是秦綠竹,連張弛都愣了,一直以為這位老大哥是個不到黃河不死心的莽貨,可他居然懂得變通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李躍進雖然魯莽了點,又不是真傻,其實硬碰硬的第一拳過後,這貨就認識到了秦綠竹可怕的實力,產生了收手不打的念頭,可張弛偏偏說了那樣一句話,搞得他下不來台,李躍進也是硬著頭皮又發動了一次攻擊,結果被秦綠竹輕鬆化解,還踢了他腦袋一腳。

    李躍進意識到,現在的女人真是不好惹,在北辰遇到了用電棍捅自己,還把他喝得不省人事胡言亂語的小黎,現在又遇到一位武功以絕對優勢碾壓他的秦綠竹。

    李躍進甚至已經因為自己是個男兒身感到自卑了,我這些年武功始終沒有提升,是不是累贅太多了,突然想起了辟邪劍譜。

    秦綠竹不依不饒道:“你說玩笑就玩笑啊?給我道歉!”

    張弛準備奉勸李躍進識時務者為俊傑,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沒等他勸,李躍進就秒慫:“秦校長對不起!”

    不但道了歉,而且懷著誠意向秦綠竹深深一躬,老實本分的就像是一個小學生。

    張大仙人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馬蒂歌波依德!我沒聽錯吧?我沒看錯吧?這貨是我鐵骨錚錚的老大哥李躍進?這貨就是捨生忘死的緝毒英雄李班長?看來是被秦綠竹的一腳給踢傻了?

    不對啊,他原來也不怎麼聰明,難不成秦綠竹的一腳還有開蒙啟慧的功能?

    秦綠竹也沒有得寸進尺,歸根結底理虧的是她。把一百塊錢遞給李躍進:“給你的油錢!”

    李躍進沒有去接,哈哈大笑道:“這是弄啥哩,秦校長,咱們都這麼熟悉了,給錢是不是太見外了。”

    秦綠竹也被這貨瞬息萬變的反應給驚到了,心說我什麼時候跟你熟悉了,你剛才還氣勢洶洶對我趕盡殺絕呢。

    李躍進道:“你們說話,我做飯去,晚上給你們燉個野魚嚐嚐。”這貨拎起魚簍子樂呵呵向新廚房去了,不忘交代張弛:“老弟,你實在沒事幹就幫秦校長擦擦車。”

    張弛一臉懵逼,這還是李躍進嗎?被人一腳把膽給踢沒了?男人的尊嚴也沒了?你巴結秦綠竹,還要拉我一起下水。我怎麼就沒事幹?我憑什麼幫她擦車?節操呢?你還有節操嗎?

    秦綠竹和張弛望著李躍進走進了廚房,秦綠竹眨了眨眼睛向張弛道:“我過去沒聽你提過他是個神經病啊?”

    張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子,確信自己沒有發燒。

    秦綠竹小心叮囑張弛道:“你跟過去看看,他不會在飯菜裡下毒吧?”

    張弛抬頭看了看秦綠竹,發現她的腦洞其實也很大。

    張弛跟進了廚房,看到李躍進手握菜刀正在宰魚,臉上還帶著笑,從這貨的臉上絕對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殺氣,張弛這才放下心來。

    李躍進應該是真服了,上次被小黎給喝多之後,這貨也是服服帖帖,溫柔滑膩如初春三月出土的小泥鰍,骨頭都酥沒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李躍進有他自己的智慧。

    李躍進見他進來,忍不住道:“怎麼沒去幫秦校長擦車?”

    張弛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子,李躍進該不是被秦綠竹一腳給踢傻了?

    李躍進很敏感地說:“別摸我,我膈應。”

    張弛道:“生我氣了?”

    李躍進搖了搖頭:“我不生氣,剛才是我亂說話,不就是一點汽油嘛,是我小題大做,搞得人家下不來台。”

    張弛感覺不太對,李躍進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鐵骨錚錚的李躍進性如烈火,這貨啥時候也沒通情達理過,他小心問道:“你真沒事吧?”

    李躍進又搖了搖頭:“其實我過去脾氣不是這個樣子,自從八年前腦袋受了傷,就變得性情火爆,動不動就發火,哎!”他居然開始自我檢討了。

    張弛聽他說過,李躍進八年前腦袋挨了一槍,到現在裡面還有彈片沒取出來呢。

    李躍進卻突然愣在了那裡,他的腦海中依稀浮現出一道婀娜的身影……

    李躍進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可是他只是草草吃了幾口,顯得心不在焉,藉口有事,一個人開車走了。

    張弛意識到今天的挫敗或多或少對李躍進造成了影響,雖然李躍進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快,可越是如此張弛越是心中不安,總覺得在這件事上有點站錯隊了。

    秦綠竹並不關心李躍進的去向,美食當前的時候她會表現出超人一等的沒心沒肺,天大地大也沒有填飽肚子的事情更大。

    李躍進的廚藝也不錯,可秦綠竹還是馬上從這頓飯中感覺到了李躍進的怨氣,她明明讓李躍進少放辣椒的,可李躍進應該沒聽,還是放了不少的辣椒,由此可見李躍進不是真心服輸。

    自從獨角峰歸來之後,秦綠竹對辣椒變得有些過敏,就算美食當前,她也盡量抵擋誘惑。秦綠竹認為李躍進的匆匆離去是擔心自己報復,冤冤相報何時了,她可沒興趣跟一個小心眼的莽貨計較到底。

    張弛道:“我總覺得李大哥有點不對頭。”

    秦綠竹吃了條小河魚,辣得喝了一杯水,埋怨道:“他報復心太強了,放了好多辣椒。”

    張弛嚐了嘗並不認為有多辣,李躍進做菜一直都是無辣不歡的風格。

    秦綠竹建議道:“明天咱們去爬靈犀峰唄?”

    張弛有點走神,並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他總是想起李躍進臨走時的眼神。張弛起身來到外面的小河附近,這裡是紅星小學附近唯一有信號的地方,他給李躍進打了個電話,卻發現李躍進居然關機了。

    張弛感到越發不安,他想了想,李躍進的朋友不多,現在能夠聯繫上的只有馬東海,於是張弛給馬東海打了個電話。對方沒接,等過了幾分鐘,馬東海主動打回來。

    馬東海居然在半個小時前收到了李躍進的電話,他說李躍進說起了他們當年的任務,還問了他一些事,還說想去當年他們戰鬥過的地方看看。

    張弛現在能夠斷定李躍進應該是不辭而別了,從李躍進臨走時的態度,結合馬東海轉述的內容來看,李躍應該去了滇南。

    張弛認為秦綠竹踢在李躍進腦袋上的那一腳應該讓他回憶起了什麼,所以李躍進才會匆匆離去。

    秦綠竹聽說李躍進可能去了滇南,也感到有些意外,她並不認為李躍進的出走和敗在自己手下有關。

    張弛因李躍進的離去而感到不安,還好李躍進之所以關機是因為手機沒電,在第二天他終於打通了李躍進的手機。

    李躍進已經身在八百里之外的贛北了,李躍進告訴張弛他正在前往滇南的路上,沒有解釋原因,只是告訴張弛他可能短期內不會回來了,因為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馬上去做。

    李躍進因自己的不辭而別向張弛表示道歉。最後還讓張弛幫他向秦綠竹表示謝意,正是秦綠竹踢在他腦袋上的一腳,讓他恢復了忘卻多年的記憶。

    張弛知道李躍進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他決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所以也沒有勸李躍進回頭,只是叮囑他在外面要注意身體,凡事不要衝動。

    電話那頭的李躍進因張弛的這番叮囑而溫暖,他告訴張弛,自己把事情解決之後,會去京城看他,到時候自己的小老弟應該上大學了。

    秦綠竹聽到李躍進讓張弛轉達的謝意,頗感驚奇道:“他居然謝我?”

    張弛點了點頭。

    秦綠竹將信將疑道:“是反話吧,他這次背井離鄉去滇南是不是要到深山老林尋找一位絕代高手,拜師學藝,苦練武功,等武功大成之後,再回來找我報仇雪恨,一雪前恥?”

    張弛望著沉醉在自己故事中的秦綠竹,很認真地奉勸她一句:“你不去寫可惜了。”

    秦綠竹當然能夠聽出他對自己的挖苦,翻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張弛道:“我這位大哥頭部受過槍傷,到現在裡面還殘留著一塊彈片。”

    秦綠竹道:“應該取出來啊,真打算留在腦袋裡面煉化舍利子?”

    張弛道: “當時的醫生對此束手無策,因為位置比較敏感,取出來存在極大的生命危險,留在裡面反而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因為彈片的壓迫,導致他的部分記憶喪失,也導致他的性格發生了很大的改變,我聽李大哥說,他過去武功要比現在厲害兩倍多。”

    如果李躍進說得都是實情,那麼他在過去健康狀態下武功應該不在秦綠竹之下。

    秦綠竹道:“吹吧!”不過現在她有點相信李躍進表達謝意應該是真誠的,難道真是自己踢中他腦袋的一腳,導致彈片在他的頭顱內震動,從而緩解了部分區域的壓迫症狀,從而讓他恢復了一些記憶,是不是有點太神奇了。

    秦綠竹的目光投向校園正中的旗桿,紅旗在陽光下顯得無比鮮豔,她開始覺得四方坪的支教生涯並非她想像中新奇且有趣,一種枯燥和因枯燥而產生的懈怠感湧現在她的心頭。

    張弛接下來的話讓她的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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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7 11:27 AM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世事無絕對

    張弛打算明天就返回北辰了,已經是七月初,他準備回去等入學通知書,按照往年的規律,一本的錄取通知書會在最近幾天陸續到達。

    張弛一開始雖然對上大學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可一想到大學意味著一種全新人生的開始,內心中就難免有些期待了。

    張弛走了,這紅星小學就只剩下秦綠竹自己了,秦綠竹本以為自己是個能夠耐得住寂寞的人,可寂寞並不意味著像目前這種無所事事的等待。

    她支教的開局並不順利,老校長的意外生病,四方坪鄉民們對外人的排斥和警惕,讓目前的紅星小學變成了一個被屏蔽的個體,秦綠竹甚至感覺到自己滿懷激情地來到了一座孤島之上,沒有人歡迎她,甚至也沒有人願意接納她。

    至少這個暑假,她都將在這個孤島上生活,興許因為這個緣故,她對張弛的離去居然產生了一些不捨。

    秦綠竹覺得自己有些話想對張弛說,可想來想去最終還是很實際地說道:“明天我送你去火車站。”

    四方坪沒有公交車,最近的公共交通在靈犀峰,已經變成旅遊勝地的景區和這邊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秦綠竹本來可以選擇將張弛送到更近距離的景區,可最後她還是決定將張弛送到澄海市火車站。

    張弛摟著秦綠竹的細腰,坐著二等座顛簸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抵達了火車站。

    秦綠竹就把張弛放在了售票口,沒有下車,只是摘下頭盔整理了一下短髮:“小子,拿到通知書給我來個電話。”

    張弛笑道:“就怕你手機沒信號。”

    秦綠竹想起只能在後面小河才能偶然找到信號的紅星小學,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還是我給你打吧。”

    張弛道:“做飯小心點啊,別再把廚房給點了。”離開之前,他專門針對秦綠竹做了一次專題廚藝培訓。

    秦綠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囉嗦,趕緊進去吧。”

    張弛道:“你先走吧,這邊抄牌罰款的特別多。”

    秦綠竹點了點頭,戴上頭盔,操縱摩托車向遠處駛去。

    她不喜歡告別,囉囉嗦嗦,又不是永別,有什麼可留戀的?又有什麼可傷感的。

    話雖如此,可心中怎麼空空的,以後飯來伸手的日子就要結束了,心念及此,難免失落。

    張弛望著那位英姿颯爽的騎士追風逐電般消失在滾滾車流之中,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這才轉身朝著售票口走去。

    林黛雨的錄取通知書已經到了,對她而言不存在任何的驚喜,其實在幾天之前,父親就已經落實了她被水木錄取的消息,她主修專業選擇了生物學,這是水木的重點學科之一,在選擇的過程中還是受到了父親的影響。

    林黛雨對這個專業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一如她對學習的態度,她只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她在意的是最終的結果,而非過程本身,對大學的生活她也沒什麼期待。

    林黛雨接到通知書之後並沒有主動去告訴其他人,可同學們的喜報還是接二連三地傳來了。

    劉文靜如願以償地考上了燕南省師範大學,她想到分享喜悅的第一個人就是林黛雨。

    林黛雨耐心聽完劉文靜長達五分鐘的喜報感言,總算有了提問的機會:“其他同學都怎麼樣?”

    劉文靜道:“好像有不少人已經收到通知書了,你知道嗎?那個週良民,真是幸運啊,他只過了一本線3分,可也被省師範大學錄取了,跟我同校噯!他學的是歷史系。還有那個霍青峰,他是體育特長生,考入了北方體育學院……”

    處於高度興奮中不能自拔的劉文靜在這個話題上又絮叨了五分鐘。

    林黛雨依然很耐心,可是她並沒有聽到張弛的名字,究竟是劉文靜對張弛並不關心,還是因為張弛仍然沒有收到屬於他的錄取通知書?

    林黛雨很想問,可她最終還是控制住了這個想法,她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對這個人產生了特別的關注,這件事早晚都會知道的,也就在這幾天一本錄取通知書會陸續送達。

    因為學校的不同,錄取書寄出批次的不同所以造成了收到的時間不同,林黛雨認為張弛被水木錄取是毫無問題的。

    劉文靜總算想起詢問林黛雨是否已經受到了通知書,在林黛雨那裡得到了肯定答案之後,劉文靜在電話那頭歡呼雀躍起來,她告訴林黛雨,目前林黛雨是第二個接到水木錄取通知書的人。

    林黛雨本以為第一個收到通知書的會是張弛,可劉文靜告訴她,第一個收到通知書的是同屆的另外一位同學葛文修,那位同學是學校的保送生,也是林黛雨讓出保送名額的既得利益者。

    林黛雨婉言謝絕了劉文靜約她一起出去逛街慶祝的提議,因為她下午還要去星光小學。

    星光小學辦了暑期訓練營,這個訓練營並非補習性質,而是專門針對一些外出務工的農民工子女舉辦的。

    因為這一特殊群體在放暑假之後,因為父母上班無法照顧,有的被送回了偏遠的老家,而有的就獨自留在家裡,學校推出暑期訓練營就是為了緩解這些家長的壓力。

    這個暑期訓練營是由天宇集團贊助的,因為在星光小學就讀的學生中很多家長都來自於天宇集團,林黛雨身為校外輔導員,她的父親又是天宇集團的總裁,自然要主動參與這件事。

    當然參加訓練營的不僅僅是農民工的子女,還有少數因父母工作繁忙而報名的學生。

    林黛雨負責鋼琴課,來上鋼琴課的學生並不多,鄭曉雯就是其中的一個,因為對這個失去父親的孩子專門進行過心理疏導,所以林黛雨對鄭曉雯的印象特別深刻。

    鄭曉雯在失去父親之後性格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過去的活潑好動突然變得沉默寡言,她才十歲本應是無憂無慮的年齡,可已經很少露出笑容了。

    暑期訓練營的鋼琴訓練班人數很少,因為現在的孩子普遍都在外面報了形形色色的培訓班,鋼琴尤其是從娃娃抓起的一項教育。也因為家長們對林黛雨這位應屆高中生缺乏信心。

    如果不是鄭曉雯報了名,林黛雨幾乎就面臨無人可教的尷尬局面,雖然只有一個學生,她還是堅持了下來,校方也表現出了對她的全力支持,畢竟天宇集團是這次暑期訓練營的讚助方。

    林黛雨耐心糾正著鄭曉雯的指法,這小丫頭過去曾經學習過鋼琴,可老師並不專業,從她的錯誤指法就能夠看出,林黛雨花費了很大的精力在給她糾正,因此也對那些誤人子弟的培訓老師產生了不少怨念。

    課程就快結束的時候,有警衛過來告知林黛雨,外面來了位警察前來探望鄭曉雯。

    林黛雨猜到應該是小黎,在訓練營開始之後,小黎來過兩次,她是鄭曉雯父親鄭秋山生前的同事,一直把鄭秋山視為師父,在鄭秋山出事之後,小黎時常過來探望鄭曉雯。

    得到林黛雨的同意後,小黎很快就進入校園來到了琴房。

    讓林黛雨意外的是,多日不見的張弛居然也隨同小黎一起現身,一段時間不見,這廝黑了許多,好像又瘦了一些,不過身高似乎沒有多少增長。

    鄭曉雯見到張弛驚喜地叫道:“張弛哥哥!”她飛奔了過去,緊緊抱住了張弛。

    林黛雨和小黎對望了一眼,她們兩人都搞不明白,為何鄭曉雯會和張弛這麼親,可能因為她將對父親的思念和感情寄託在了張弛的身上。

    張弛摸了摸鄭曉雯的腦袋,發現這小妮子最近身高增長了不少,十歲的她身高就已經超過了一米五,這就讓張弛產生了一些危機感,下次過來的時候,鄭曉雯的身高該不會超過自己吧?如果那樣該有多麼尷尬。

    張弛給鄭曉雯帶來了一些清屏山的特產,看到鄭曉雯,他不禁就想起了已經去世的鄭秋山,想起鄭秋山對自己的關心和幫助,難免心情沉重,可在鄭曉雯面前,他又不可流露。

    張弛和鄭曉雯說了會話,放學的時間已經到了,她媽媽邱東晴應該已經在校門口等著了。

    張弛知道曉雯最近過得不錯,也就放下心來,他不想和邱東晴打照面,畢竟發生過衝突,見面難免尷尬,於是就讓鄭曉雯自己出門。

    目光和林黛雨相遇,張弛笑了笑道:“林老師,真是辛苦你了。”

    林黛雨道:“我是校外輔導員,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她很想問張弛有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可話到唇邊還是忍住了。畢竟張弛有香爐在自己這裡,以他對香爐的重視程度,只要拿到通知書肯定會迫不及待地找自己索要香爐。

    張弛果然把話題回到了香爐上:“你該把香爐物歸原主了吧?”

    林黛雨聽他這麼說看來他應該拿到了通知書:“接到通知書了?”

    張大仙人搖了搖頭,不過他對錄取充滿了信心:“那還不是早晚的事,就憑我這成績,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世事無絕對!”

    雖然林黛雨也認為張弛沒有問題,可聽到他信心滿滿的話就忍不住要打擊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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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7 11:29 AM

第一百三十四章   滑檔了

    小黎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鬥嘴,似乎看出了某種苗頭,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壞了,我還有事情,你們先聊著,我先走了。”

    林黛雨道:“我也要走了。”

    小黎道:“那剛好讓張弛送你。”她朝兩人擺了擺手,匆匆離去,臨走的時候還特地偷偷朝張弛擠了擠眼,意思是給他鼓勁,這麼好一女孩子,可千萬不能錯過了。

    張弛能夠理解小黎的善意,也能完全領會她的精神,可他現在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張弛最關心的是自己烏殼青的丹爐。

    冰雪聰明的林黛雨當然知道小黎突然選擇離去的目的,可關於感情方面她從來沒有去想過。

    她和張弛之間就是同學關係,可能比普通同學要好一點,其中存在著那麼一點相互較勁的意思,她在心底深處已經接受張弛作為朋友了,但是並沒有準備跨越友誼這條界限。

    林黛雨甚至開始擔心張弛會對自己產生某方面的想法,如果真發生了那種狀況,他們之間友誼的小船就面臨翻船的危險了。

    可張弛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林黛雨這方面的顧慮全都消除,還讓她頃刻間生出了不少的怒火。

    “你總拿著我的東西不還,是不是對我有啥想法啊?”張大仙人很陰險地刺激著林黛雨,悄悄收割著怒火值,空虛的火源石急需火力補充。

    林黛雨冷冷掃了他一眼,強調道:“香爐本來就是我小姨的。”

    “可你小姨送給我了。”

    林黛雨道:“你放一百個心,我對你沒什麼特別的想法。我不是答應你了,你拿來錄取通知書給我看看,我馬上就把香爐給你,人是不是要信守承諾?”

    “通知書肯定會來啊,我是燕南省文科狀元啊,不是水木選擇我,是我選擇水木。”張弛非常的淡定,表現出強大的自信。

    林黛雨道:“最近大家的通知書陸續都到了,我也收到了水木的通知書。建議你打個電話去問問,今年的錄取名單裡是不是把你漏了?”

    她抓住時機打擊了張弛一下,雖然林黛雨並不相信國內的頂尖高校,治學嚴謹的高校會在招生這種重大問題上出現疏漏。

    張弛也不相信,其實他並不像表面上那樣淡定,從澄海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派出所找了小黎,確信小黎在他離開的時間段並沒有收到任何來自於水木的信件。

    聽說多半考過一本線的同學都已經領到了屬於他們的通知書,學校也很期待張弛的錄取消息。如果張弛拿到了水木的錄取通知書,北辰一中的應屆高三畢業班就有三人邁入了水木的門檻,這是何等輝煌的成績,是要載入校史的,值得本地媒體大書特書的好消息。

    林黛雨並沒有讓張弛送自己,她建議張弛還是去學校一趟,詢問一下有無通知書的消息。

    北辰一中已經放了暑假,假期在學校值班的人很少,除了大門的警衛就是行政值班。

    張弛現在已經成了北辰一中的大名人,這貨剛一出現在校門口,看大門的老大爺居然一眼就認出了他,笑著招呼道:“這不是我們學校的狀元郎嗎?小伙子,拿到通知書了嗎?燕京還是水木啊?”

    張大仙人實話實說,今天過來就是想打聽一下錄取通知書的事情,看門老大爺對這位北辰一中的新晉狀元郎也非常的照顧,先熱情地幫他核實了一下最近的信件,確信沒有他的,然後給張弛指路,讓他去行政值班看看。

    今天剛好是楊書記值班,張弛和楊書記打過交道,楊書記對他的印象可謂是非常深刻,先是在工人文化宮被這廝一曲如泣如訴的《二泉映月》感動得潸然淚下。

    後來又在慶功表彰大會上被這廝的少年輕狂氣得頭昏腦脹,張弛的不少代課老師都對這廝冠以年少輕狂有才無德的稱號了。

    楊書記當時在會上的確很生氣,可事後冷靜下來也表示理解。

    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他們教育這些孩子的目的不是為了要他們感恩,是想他們成才,只要他們能夠茁壯成長,成為國之棟樑,是不是感激學校,是不是感激他們這些老師都無所謂。

    既然選擇了教師這個職業就做好了奉獻的準備,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這種感覺只有做老師的才懂。

    楊書記喜讀歷史,歷史上有能耐的名人大都恃才傲物,狂放不羈。

    張弛雖然未必能夠在歷史上留名,可這小子的確是有才華的。

    楊書記也對當天現場的情況進行了反思,不能光從學生的身上找原因,也要檢討一下他們自己,校方搞這個表彰大會是不是過於形式主義?學生們未必喜歡,張弛的做法可能是通過這種激進的方式發洩對形式主義的不滿。

    楊書記很熱情地接待了張弛,聽說張弛到現在還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楊書記覺得奇怪。

    北辰一中今年已經有兩名學生收到了水木的錄取通知書,以張弛的成績,報得又是水木大學的工商管理,這個專業在水木算不上最頂尖,本應該十拿九穩才對,同一個地區收到同一個學校的錄取通知書相差的時間也應該不會太多。

    楊書記讓張弛稍安勿躁,他有個堂妹剛好在水木大學工作,當著張弛的面他打了個電話過去,幫忙查詢這一屆的新生中名單中是不是有張弛在內。

    楊書記認為張弛被錄取是毫無疑問的事情,堂妹那邊也很快就回了消息,她專門找招辦的同事查過,這一屆工商管理專業招收的學生中就沒有張弛的名字。

    楊書記也有點緊張了,不僅僅是為這孩子緊張,也為了學校。

    北辰一中已經準備好了宣傳稿,今年一共有三人進入水木大學,他讓堂妹再幫忙確認一下,看看是不是被其他的系錄取了?

    堂妹很明確地告訴楊書記,不用查,現在所有新生的名單已經進了數據網。

    在如今的時代,只要輸入名字馬上就能夠查出學生的資料,不但是工商管理專業,整個水木大學的應屆新生中就沒有張弛這個名字。

    來自北辰一中的學生只有兩個,一位是林黛雨,一位是保送入水木的葛文修。

    楊書記放下電話滿臉失落,他們北辰一中的第一名,燕南省的文科狀元居然被退檔了,他幾乎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張弛從楊書記的表情已經猜到事情並不樂觀,他其實蠻感激楊書記的,為了幫他查錄取通知書的事情,楊書記已經忙了整整一個下午。

    楊書記道:“張弛啊,可能錄取中出了一些問題,那個……”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向這孩子解釋。

    楊書記知道理想中的大學對這些學生意味著什麼,尤其是像張弛這種志在必得的優秀生,連自己都覺得失落更何況直接當事人。

    張弛笑了笑道:“楊書記,是不是水木的錄取名單中沒有我?”

    楊書記點了點頭,終於還是決定告訴他這個殘酷的現實,不忘安慰張弛道:“其實水木的文科並不是最強的,就算水木沒有錄取你,還有其他的一流大學,以你的成績應該不成問題的。”

    張弛對其他的大學根本不感興趣,他心中想得只是考上水木,也只有順利考上了水木,林黛雨才能兌現承諾把丹爐還給自己。

    大學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人生不過短短百年,讓他把四年時光浪費在學習上,他覺得毫無意義。

    “謝謝您楊書記。”張弛準備告辭離開。

    楊書記道:“張弛啊,你也不用太擔心,我馬上聯繫一下,看看你的檔案被哪家高校給調走了。”

    雖然高考填報誌願可以平行填填報多個,但是第一志願才是最重要的,現在張弛的第一志願被退檔,他實際上只能參加徵集志願了。

    楊書記為這小子深深惋惜著,這麼好的成績怎麼會被水木退檔?

    張弛離開學校的時候,不由得想起林黛雨的那句話——世事無絕對,看來不幸被她言中了。

    張弛掏出手機,從通訊錄中找到林黛雨的名字,本想撥出,可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告訴她自己被水木拒之門外的消息又有什麼意義?

    當初他們的約定是自己考入水木,林黛雨把丹爐還給他,可現在他可能永遠收不到水木的錄取通知書了。

    傍晚的天空是灰色的,雲層很厚,張弛的心情多少受到了影響,他明白了一個殘酷的現實,他和水木之間,自己只能是被動的。

    絕不是自己選擇水木,他只能被水木選擇,而現在水木已經和他擦肩而過。

    手機突然響起,張弛本以為會是林黛雨,看了看來電顯示才知道是支教老師秦綠竹,整理了一下情緒,接通了電話道:“秦校長,有什麼指教?”

    秦綠竹笑了起來:“聽起來無精打采的,怎麼?還沒收到水木大學錄取通知書啊?”

    張弛有點消沉將自己被水木退檔的事情說了。

    “退檔?”秦綠竹顯得非常驚奇,畢竟張弛是燕南省的文科狀元,如此優異的成績居然會被水木退檔,這完全不科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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