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葉繽紛的涼爽秋季,正是果實飽滿的豐收季節,可人們臉上一無見到開懷的笑容,手裡抱著的一籃籃水果,全是山上的蛇神賜予他們食糧,條件是在冬季來臨之前現上活人當祭品。
這個地方僅僅只是個山腳下的小村落,以往土地貧瘠,終年無雨,在人們就快餓死時,終於天降甘霖。
一條漆黑的大蛇盤踞在一間破舊的茅草屋頂上,吐著蛇信仰望天空,清冷的雨水打在黑色的鱗片上,更顯溼潤光滑。
「人類,從今以後,我賜予你們豐收的食糧,但需在秋冬交換之際獻上活祭品供奉吾神。」
黑蛇在說完話後便消失了,可牠的話卻如夢魘般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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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被選上的是村中一名年約十五的少女,在得知自己被挑上時,少女便成天以淚洗面,認識少女的人們,也無一不難過悲傷,卻也無法改變什麼。
在獻祭的時日未到來前,這段日子會是被選中的人家最富裕的時候,家家戶戶送上家中最值錢的東西,甚至是雞、鴨、魚、鵝等牲畜,就為了能讓少女在人生最終過上段好日子。
沒有人想過以前那種貧困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他們寧願接受蛇神一年一度的獻祭,寧願忍受一年失去一名村人的痛苦,也不要全村的人一同餓死在這裡。
少女有個哥哥,對於自己妹妹被挑選上這件事也感到十分難過,每天都陪伴在她的身邊。
「青靈哥哥,為何是我?我不要當祭品……不要……」
少女名喚青青,在村中是個活潑惹人愛的孩子,同時也是眾人的開心果,反觀哥哥青靈是個較文靜沉著的人。
青靈輕輕拍著妹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仰頭考在木柱上沉思著,那張看似靜若止水的面容,露出毅然決然的表情。
「青青……..逃吧,然後,永遠不要回來。」
青靈低頭對著少女笑著,那笑容盡是對妹妹的寵愛。
「青靈哥哥…..不行,要逃一起逃,青靈哥哥不能獨自留下來!」
後者在青青的額上彈了一下,「傻瓜,我們都走了,誰來當蛇神的祭品?不也是其他人去頂死嗎?我相信青青也不會願意看著村裡認識的人代替我們死去的。」
青靈溫柔的撫著青青哭得皺巴巴的小臉,「別哭,變醜了。」
「不要,那我要留下來,我願意做蛇神的祭品,我不要哥哥為我死去……」
只見青靈搖頭,輕聲道:「別任性,妳還有美好的未來等著妳,怎可以在這裡丟了性命?」
「我不要!」
青青哭著大喊:「青靈哥哥也很任性,哥哥布希望靑靑死去,難道青青就願意看著哥哥死掉嗎?我要留下來,我不會逃走!」
看著妹妹哭得梨花帶水的模樣,青靈仍就是無奈的搖頭…….
「敗給妳了…..」
青靈摟著靑靑的肩膀,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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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上祭品的十日終於到來,幾乎是全村的人都出來送青青最後一程,只有少數幾人怕是見了她會崩潰,不敢出來。
今日的她身穿大紅嫁衣,就是沒有蓋上紅頭巾,這是她人生第一次穿上大紅衣裳,也將會是人生最後一次。
看著一名二八年華的少女眼睜睜就要為了群村的人們犧牲,他們能表達的也僅僅只是愧疚的歉意。
這些兄妹倆都明白,身在這人世……身不由己。
「青青,我們對不起妳…….」
「青青……我不想妳離開……可是…..」
類似的聲音,大同小異的話語不絕於耳,青靈則默默地守在一旁,等著青青與村人做最後的道別。
他要跟著青青上山,親自送她,若是可以,最好能逮到機會代替她。
「我們走吧,青青……」
看著強忍淚水的青青,青靈伸手牽住她。
在全村人的注視下,二人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山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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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子瑟瑟抖著身子緊抓著伸的男子,「我好怕……青靈哥哥…」
男子則是默默無聲的握緊她的手,安撫她,自己的心理何嘗不怕,他唯一的親人隨時都會離他而去。
良久,靑靈終於忍不住道:「跟我換衣服,靑靑……」
靑靑愣了一下,才聽明白哥哥想要做什麼,堅決的搖頭,「不要,我就算害怕也寧願自己去死,哥哥不要再說了!」
「沒有時間了,別不聽話好嗎?」
靑靈滿臉憂愁的說著,難道自己真的救不了唯一的親人嗎?
「不行,青靈哥哥……」
「靑靑…..」
就在二人起爭執的同時,一條粗黑帶有細細鱗片的尾巴垂到靑靈身邊,不等二人回神,一把捲起靑靈的腰身帶至樹上。
「啊啊!」
靑靑嚇得尖叫,仰頭看見的昰一張血盆大口正對自己吐著蛇信,銳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瞪著靑靑。
「不…..要…..不要吃我……啊啊…..」
少女驚慌失措的大喊,雙腿早已無力的跌坐在泥土上,大紅的嫁衣也因此髒了大半。
她激動地抓著地上的泥沙就往大蛇扔去,「走開……不要…要過來!」
大蛇沒去搭理靑靑歇斯底里的吼叫,現在的牠只注意這被牠這麼一捲卻毫無反應的人類男子。
撇了接近瘋狂的女子一眼,大蛇拖著靑靈飛快地消失在她眼前,靈活的動作穿梭在樹林中,也無半根樹枝傷到靑靈的肌膚,最後連個蛇影都沒了。
而靑靑在驚嚇之餘終於冷靜下來,在意識到哥哥被蛇神抓走後,才又放聲大哭。
「靑靈哥哥……把靑靈哥哥還給我,我才是祭品,蛇神大人……把我的哥哥還給我…….」
空曠的山野間,不管靑靑如何哭喊,也無人回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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靑靈被帶至一個乾淨的山洞,裡頭的擺設有如人類般,木床、桌子、椅子,甚至還有多個山洞所成的房間。
黑蛇滿懷興致的看著靑靈,吐著紅信,豎瞳中有著笑意,因為眼前這名人類一點也不怕牠,雖然對於這山洞裡的東西小小驚訝了一下,對牠的反應卻是無動於衷。
「嗯嗯……人類,你叫什麼?」
「靑靈。」
靑靈也不托大,蛇神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其時心底非常慶幸蛇神抓的是他而不是靑靑,只要妹妹沒事,當祭品不算什麼。
黑蛇沉默了一下,盯著靑靈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吾神…….墨龍。」
巨大的蛇頭開始搖頭晃腦起來,在一道黑色的光芒下,原先幾米長的大黑蛇成了一名帶有魅惑氣息的妖嬈男子。
蛇,自古以來了狐狸外,同樣也有魅惑人的本領。
「靑靈…..你要當我的妻,一生僅此你無他人。」
當一條神瞬間在眼神變身成人時,就是在冷靜的靑靈都忍不住下了一跳,害得他連退幾步還差點被自己的衣襬絆倒。
但靑靈的性子果然非常人所有,很快地就裡好頭緒,眼前的男子說白一點就是蛇精,化人只是小意思。
「你說我是妻?你說只有我一人?」
對於靑靈剛才一連串的動作,墨龍可是擒笑看在眼裡,臨危不亂,有膽識,重要的是……就是他了。
墨龍的笑意又更加深了,「對,就你一人,我唯一看上的伴侶。」
「那以往被抓來獻祭的人呢?」
靑靈冷聲問道,他不是笨蛋,傻傻步上那些人的後塵。
「獻祭?」
墨龍看著靑靈眼神中的戒備,想了會才明白靑靈再說些什麼,說真的,他不提還真是差點就忘了。
其時「祭品」只是表面上的說詞,若牠真的吃了人,天罰不下來才怪!
「喔,你說那三個女人阿?」
沒錯,墨龍從三年前出現在村莊中,從村裡獻出來的祭品加上靑靈的話就四個了。
「她們一點事都沒有,想想過了這冬天,其中一個女子就會回到你們村莊了。」
靑靈有些不敢置信墨龍的言詞,被當成祭品的人還能活著回去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嗯…….收下這個,我就告訴你!」
墨龍輕笑著,從懷裡摸出一顆墨色拳頭大的靈玉,遞給靑靈。
「這是…….」
墨龍邪魅一笑,「定情信物。」
「………」
靑靈瞪著墨龍手中的墨玉良久,腦中思緒轉啊轉的,後者也十分有耐心地等著他來拿手中的東西。
最終靑靈妥協了,他緩步上前,收下墨龍所說的定情信物。
若說眼前的蛇神真沒有如他所想的那麼兇殘,那做他的妻也不是不能,頂多是個掛名。
墨龍這下可高興了,收下他的墨玉可是無法退回的,再者,墨玉可是比詞語上「定情信物」四字更重要的東西。
青靈收下墨玉,不說這是蛇神給的東西,光看這玉質就知是不凡之物,只能小心翼翼地將它收入衣襟內。
「好了,答應的事得做到才行,跟我來。」
墨龍笑道,一把拉過靑靈的手,卻不是向洞外走,而是往洞裡去。
越往洞裡走,光線越是不足,更別說視覺上能看見什麼,全靠自己一手摸著牆,另一手任墨龍這樣拉著他走動,感覺自己像是走過多少個拐彎又繞了幾個圈才終於停下腳步。
「好了,就是這裡了!」
墨龍的語氣中像是有些得意,反倒是靑靈被弄得頭昏腦脹,這裡眼前的一切他都看不見,就是伸手向前摸也只是摸到一堵牆。
「墨龍,你耍我?」
別看靑靈表面上溫文和藹的樣子,通常就屬這種人最不會去管身份上的約束。
不過墨龍顯然一點都不生氣,在周圍一片黑暗的山洞裡,他可是把靑霊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難得從他那張看似冷靜的臉上看到一絲不滿,更高興的是過了這麼久,靑靈終於喊了他的名諱。
「呵呵…….別急,這不就出現在你眼前了?」
墨龍的話才剛落,一陣陣轟隆隆的巨響立即傳來耳邊,靑靈手上正摸著的牆開始緩緩移動,從牆邊透進來的陽光刺得靑靈的雙眼不得不瞇起眼。
直到牆完全開啟,金色的陽光完全灑落進來,靑靈的雙眼才又重新適應光線。
呈現在眼前的光景是翠綠色的樹林,放眼望去沒什麼不同,像是通過山洞後又回到樹林中。
然而靑靈的臉上這下可真的寫上驚訝二字了,從他的耳邊接著傳來的是人聲鼎沸的叫賣聲。
這絕不是他那小小村莊所能聽到的。
靑靈邁開腳步,不過幾十步就到了山崖邊,山崖下是座繁華的大城市,攤販、人潮、車水馬龍,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僅僅只是穿過山洞就到達的了的地方。
「這…..這是怎麼回事?」
墨龍心滿意足地欣賞靑靈的神情,愉悅的道:「你總算是讓我瞧見其他的表情了。」
他笑著並握住後者的手,「走吧!」
不等靑靈反應過來,墨龍便帶著他縱身跳下山崖。
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靑靈雙手緊扣住墨龍的衣襟,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後者倒是趁機將靑靈擁入懷中,汲取人兒身上獨有的氣息,愜意地看著人兒緊張的神色。
他挑了處隱密的地方,悠然地帶著靑靈落地,看著靑靈著地都不知,仍是死死攀著他的樣子,墨龍得臉上就揚起得意的笑容。
「膽小鬼,已經安全了。」
聞聲,靑靈才紅著臉非快地放開墨龍的衣襟,「下次……我可以自己從山上走下來。」
墨龍嘴角的笑意更是明顯了,「沒問題,我陪你走。」
然後他看著靑靈面上的紅像是又塗上一層粉色,原來他的妻子其實臉挺薄的。
靑靈也是心裡一陣懊惱,自己只不是被蛇神抱了一下,為何自己要像個女人家一樣心悸嗎!?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當他再吐氣時,臉上的潮紅盡退,將他的動作全看在眼裡的墨龍,心理都忍不住暗嘆,他的妻子控制情緒的功夫可真是一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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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聽聽我們的孩子正在肚裡唱歌呢!」
嬌柔的呼喚聲,從一間華美的小隔房內傳出來,語氣中聽得出幸福的味道。
「傻娘子,肚裡的孩子怎會唱歌呢?」
渾厚低沉的嗓音溫柔的說著,大掌又輕輕撫上女子的大肚子,又將耳朵貼在肚皮上,十足十的傻父親,「我們的孩兒要乖乖的,要平安的長大,讓你娘親看看你將來有出息的樣子!」
美婦失笑道:「相公你不公平,說我傻,自兒不也一樣傻嗎?」
「有嗎?我很正常啊!」
說著,美婦與男子相視一笑,兩個人都期待著肚裡的生命。
眼前這美婦,正是三年前從靑靈那村莊第一個被當成祭品的人,當時的她只認為自己的人生終於將要結束時,蛇神卻發話了,要她在這繁華的城鎮待上三年,並把這裡所學的一切都帶回她原本出生的地方,曾經幾次她都試圖想從那石洞再走回去,卻怎樣都無法推動那塊擋住入口的巨岩,直到她愈見了現在正跟她一同生活的相公,她才知道蛇神所作的一切全是為了她出生的村子好,因為在經過一年的歲月中,同樣愈見了另一個從她村子來的少女,同樣過著富足的生活,也同樣被交代過話語,三年後才能再回到村莊。
今年已是第三年了,她也決定要將相公帶回去介紹給母親,想到母親以為女兒為了村子犧牲了,美婦的小臉浮上一層淡淡的陰鬱。
不過她很快就能回去了,她要回去跟大家說,蛇神並沒有真要吃人,而是為了他們村子在付出。
「相公,雖然晚了點,過幾日我帶你和孩兒到娘家省親……..」
美婦笑著,洋溢著溫馨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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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龍帶著靑靈坐在人家的圍牆上,正偷聽屋裡的情況,「看吧,她活得好好的,很快她就會回去了,記得第二年的那個小姑娘,今年也才剛嫁做人婦,去年那個在一間小染房當學徒,也過得不錯,今年就是你了……我的蛇妻。」
說著一把攬過靑靈的腰身,在他的臉頰上偷吻了幾下。
果然如他所料,靑靈的臉頰上立即浮現兩朵紅雲,不過自己也吃了苦頭,因為在得意之際,被靑靈伸手推下圍牆,摔了一身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