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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霧矢翊 -【重生之賢妻難為】《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46 PM     標題: 霧矢翊 -【重生之賢妻難為】《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3-8-2 09:31 AM 編輯

【書名】:重生之賢妻難為

【作者】:霧矢翊

【內容簡介】:

  肅王楚霸寧最出名的不是他的權勢滔天,而是他克妻絕子的傳說。

  陸少柒自從被皇帝指婚給肅王楚霸寧起,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活不長命,連民間賭坊裡開設的賭局賭她各種死,甚至連她好心為肅王納的小妾也哭著喊著抱著她的腿請求她不要這麼惡毒,逼著她們去送死。

  陸少柒悲憤:摔!做個賢妻良母我容易麼?不帶這麼玩人的!

  PS:這是一個立志要做個古代賢妻良母卻發現王爺夫君是個克妻絕子的潔癖男,讓她只能在妒婦這條不歸路越走越遠的故事。

  PSS:這是個小甜文,就是個男寵女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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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48 PM

☆、第 1 章

  皇宮是個很嚴肅的地方。

  這是阿難無論從前世還是今生都堅定不移的信念。

  所以,既管阿難爹是當朝的丞相,大姐姐是宮裡的四妃之一,阿難是丞相家的千金,阿難都從來沒有進宮的想法,並且每每在宮裡來人時,都會遠遠的避開。以至於阿難十五歲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丞相家還有一個小名叫阿難的女兒。

  哦,忘記說了,阿難是陸丞相家的最小的庶出女兒,在這個嫡庶尊卑十分嚴謹的封建社會,阿難的身份可想而知有多卑微。

  阿難的娘親是丞相府裡的一名歌女,連妾也算不上,不過長得美麗絕倫——如果不美哪裡會在丞相夫人治理得像鐵桶一般的丞相府還勾得陸丞相把持不住地將人吃了,然後蒸了顆名叫「阿難」的包子?

  不過,阿難娘還是好命的因為懷孕而一飛沖天,被抬成了妾,歌女成為妾,脫離了妓子身份,可謂是天上掉餡餅了。不過,阿難娘並沒有享多少福,在生阿難的時候難產死了。

  阿難出生在早上,陸丞相上朝了,只有丞相夫人過來看了一眼,阿難娘因為早產加難產失了性命,而阿難出生也是小貓一隻弱弱的,哭聲弱得彷彿隨時可以斷氣。丞相夫人憐憫,給孩子取了個小名阿難,讓她不忘生母生育之恩。

  小名叫阿難,那閨名咧?

  丞相大人回府的時候聽說美妾給他生了一名庶女,而那名妾難產而亡後,噓唏半晌,在左夫人的請示下,沒什麼精神地隨口給阿難取了一個名字。

  陸少柒。

  阿難在族中姐妹中排行七,故陸少柒。

  阿難:=—=真簡單直接!

  阿難雖是庶女,但丞相夫人是個通透的,並沒有苛待她,吃穿用度按尋常人家的庶女標準,不多一分不減一分,很規範。

  而阿難也遵照這個社會的禮儀安安份份的做一個庶女努力長大成人。

  見過阿難的人都認為阿難是個脾氣很好的姑娘,溫溫和和,很省心,從來不會反駁大人的決定,不像她那些哥哥姐姐那般皮實,總惹得陸丞相每天練習獅子吼功。

  陸丞相每每被一干兒女氣得咆哮後,總會將阿難拉到面前洗眼睛,長吁短歎:為毛那幾個不孝子女就不能學學阿難當個讓父母省心的孩子?

  阿難眨眨眼:爹爹今天又咋啦?餓了麼?

  在這裡要明說的是,陸丞相府裡的三名公子三名閨女,除了阿難,其他的都是丞相夫人所出的嫡子嫡女。

  不是同一個媽生的,總是顯現不出親近來,特別是阿難娘還是人家家庭的第三者,標準的小三,正妻的孩子沒有在庶女成長道路上下絆子都算好了,還能與你親密如姐妹長大?

  別做夢了,人都是有私心的。

  不過好在阿難資質實在太差了,一干繼承了陸丞相與丞相夫人優秀基因的哥哥姐姐們著實看不上阿難的平凡,見過阿難娘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那麼美貌的娘和那麼優秀的爹,為毛能生出個醜小鴨呢?

  當然,這是誇張的說法,阿難並不醜,她長得很圓潤,嬌嬌小小的一團人兒,略帶嬰兒肥的小臉粉嫩嫩的,十分可愛,連肌膚也是粉嫩嫩的,笑起來頰邊有兩個酒渦,彷彿能笑到人心坎去。這也是為什麼丞相爹每每被一群不孝子女氣得狠了要抓阿難去洗眼睛的原因。

  可是,這些都架不住陸丞相家的好基因,架不住古人的多慧早熟,架不住古人琴棋書畫各種絕技壓身啊,更架不住這個世界流行的是窈窕淑女啊,此時人們的審美觀是趙飛燕一類的,阿難那模樣兒就顯得不標準了。

  說實在的,阿難的成長歷程中,不只說話比別人遲,連認字也比別人遲,甚至三歲了說話還不利索,等五歲該學一些女子的基礎技能時,做女紅紮了自己的手指,學琴看曲譜十幾遍都記不住,下棋更是眼睛瞇起就要打磕睡,書畫什麼的,都是一團鬼畫符,誰看了都要歎氣,詩詞什麼的……說話都不利索呢,就別指望啦!

  總之,見過阿難學習過程的人都要歎氣,這姑娘是沒指望了。

  對比阿難的三個姐姐,三歲誦讀四書五經,五歲習五藝女紅琴棋書畫,七歲成為響譽京城的才女,那麼多麼的風光無二,被稱為陸家三姝。十二歲伊始,媒人差點踩壞陸家門檻兒,求親之人都是大富大貴家庭。

  所以,阿難實在是不夠看啊!怨不得沒有人會找她麻煩,這麼沒資質的姑娘,在這風雲際會、才傑輩出的京城,真是丟進人群裡就再也找不出來了。

  阿難淚流滿面表示:QAQ重生神馬的傷不起有木有?這個世界的語言文字根本就是一門外語啊!讓習慣了簡體漢字的她情何以堪啊!

  等三個女兒都風光出嫁了,丞相府裡只剩下了阿難一人待字閨中時,丞相夫人開始犯愁了。

  阿難十五歲了,剛剛在丞相夫人的主持下行了及笄禮後,京城的人很驚訝地發現丞相家原來還有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等人們知道這小娘子只是個庶女時,一些家庭婦女激動了。

  啊,這可是一個和丞相家攀上關係的好機會啊!

  陸家女非大富大貴不嫁,非嫡系不嫁。可是一個小庶女,給自家庶子求來當嫡妻也是可以的。不然給嫡子當個貴妾什麼的更美了~

  於是,丞相夫人在接待了許多撥上門的各路夫人後,心情郁悴了。

  阿難的婚事一下子成了丞相夫人心頭之痛。

  雖然阿難出生得不光彩,活生生的像打了她一個臉面,可也養了這麼多年了,冷眼看著,發現這姑娘也是個實心眼的,也算是孝順父母兄長,再多的怨也在阿難娘的死亡而消散。聰明的丞相夫人知道何苦拿這個已經發生的事情來和丈夫沒臉,還不如做好自己的本份,拴住丈夫的心來得重要。而且,一條狗養久了也有感情,何況是一個人?

  也算是丞相夫人厚道,沒有將阿難往死裡整,反而該吃的、該用的、該教的,一個不落地都弄得妥妥當當,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的同時,也讓丞相覺得愧疚髮妻。

  所以,丞相夫人一直待阿難不薄,怎麼可以順著眾人的心意將阿難嫁去大家子作庶子媳婦或嫡子貴妾?阿難的身份注定她此生是無法如陸家女般風光地大嫁,但嫁個小門戶舒舒服服地做個當家主母是綽綽有餘的了。

  該將阿難嫁給誰呢?

  丞相夫人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挑一下,嫁個不遠不近沒不良嗜上進好不打老婆的……

  很快的,宮裡的一道聖旨讓丞相夫人不得不將阿難的婚事放下。

  宮裡的太后她老人家閒得蛋疼地突然宣招各家未出閨的小娘子進宮賞花。

  阿難就這樣被趕鴨子上架地被丞相夫人帶進了宮賞花。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49 PM

☆、第 2 章

  丞相夫人很用心地為阿難打扮,然後發現阿難的氣質表現的形式真是讓人TMD的蛋疼。

  說得好聽點,阿難是個珠圓玉潤的姑娘,說得難聽點,就是扎人群堆中就不見的類型,只有一身粉嫩嫩綿乎乎的膚色彌補了外貌的缺憾。可是,為毛打扮起來的時候,那些象徵富貴與權勢的金銀首飾戴在阿難頭上,硬生生的戴出一種暴發戶的粗鄙味道來。

  這姑娘真的沒救了!這麼進宮還不讓人將丞相府笑話死?

  丞相夫人沉默了幾秒,歎氣讓人將阿難頭上的金飾換成了彩色緞帶及一些點綴著寶石的銀釵,看起來清清爽爽,將那份小姑娘的玲瓏可愛表現出來。

  阿難很符合這樣的打扮,金飾什麼的真是太傷人心了有木有!

  一堆丫環婆子紛紛稱讚阿難的靈巧清爽,看著就像聖母娘娘身邊的玉女似的。

  阿難有些靦腆地笑了笑,抬眼偷偷看了眼丞相夫人,發現她的眉毛仍是皺得緊緊的,沒有絲毫放鬆的模樣。

  丞相夫人打斷了下人們的恭維,看看時間,攜了阿難坐上進宮的馬車。

  車上,丞相夫人一臉嚴肅地叮囑阿難:「稍會你且跟在我身邊,多看多聽少說,無論別人說什麼,你只要微笑就可,切莫要爭一口義氣。」

  阿難努力點頭記住丞相夫人的話,認為丞相夫人活了半輩子,已經人老成精了,什麼場面沒見過,她這樣說必定有自己的道理,她照做就是,出風頭這等瑪麗蘇喜歡做的事情,她一個沒資質的穿越女是萬萬不能做的,那樣就成了炮灰穿越女了。

  阿難是個小市民穿越女,並且是個穿越成庶女的穿越女,覺得上天讓她這種人穿越真是白瞎了。

  若是正常的情況,阿難應該來個什麼「庶女生存守則」、「庶女奮鬥史」、「庶女悠然錄」什麼的……總之,凡是能和庶女扯上邊的奮鬥歷程,應該都是她從小要走的路子。

  只可惜,阿難資質太差,神馬都是浮雲啊,能安安穩穩地活著不讓人挑毛病就不錯了。

  是以阿難重生十五年了,沒做過出彩的事情,當然也沒做過出格的事情。

  而皇宮什麼的,一向是阿難畏懼如虎的存在。先不說JJ的穿越小說中皇宮是各種穿越女發光發熱的地方,也是坑了穿越女一生的地方。單就她一個在前世是個沒什麼見識的小老百姓,今生只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庶女,皇宮什麼的,真心不是她能惹的地方。

  阿難的乖巧聽話是丞相夫人最滿意的地方,雖然庶女不是她生的,但比起自家幾個不省心的兒子閨女,庶女的乖巧還是讓人欣慰的。

  她們在宮門前下了馬車,然後由太監引去太后老人家安排賞花的後宮花園。

  此時正值秋天,正是賞菊喝菊花酒的好時光。

  後宮的花園裡,開得金燦燦的菊花分外惹眼,阿難看在眼裡,默念了一句:滿城儘是黃金甲,菊花殘,滿地傷……

  「阿難,走了!」

  丞相夫人小聲地叫道,將阿難從囧囧的胡思亂想拉回現實。

  「是,母親。」

  阿難低眉順眼地跟在丞相夫人身後,一路上目不斜視,扮好一個乖乖女。

  太后是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皮膚身材都保養得十分光鮮得體,讓人不敢相信這麼年輕的女人已經是個太后了,這才是女人奮鬥的典範啊!太后雖然戴得一頭金燦燦的金飾品,但笑得像個彌勒佛似的,讓人感覺十分親切,差點忘記她是皇帝的老母,高高在上的後宮之主了。

  太后身邊陪著皇后和幾名後宮得寵的妃子,每個人頭上身上都是金燦燦的頭飾首飾,看得阿難真心不感冒。

  這個世界以明黃為尊、以金為貴,只有官宦之家的女子才有資格穿金戴銀,普通老百姓什麼的,就算你是天下首富,坐擁金山銀山,比皇帝還富有,就是不能穿金戴銀。祖宗規矩在那兒,如果你敢穿金戴銀去挑戰皇權,嘿,後果只會給皇帝找到了借口抄你家產充實空虛的國庫。

  是以,阿難這身清清爽爽的入宮,看在旁人眼裡實在是太異類了,惹得原本不出彩的阿難瞬間成了整個賞花宴上的異類。

  「那個是陸丞相家的庶女吧?看這穿得……」

  「嘖,怨不得我們沒見過她,這寒酸的模樣,有哪家娘子像她這樣的?」

  「聽說丞相夫人不曾待慢她啊,怎麼打扮成這樣?」

  「不會是特地打扮成這樣好引人注意吧?」

  「即便是個庶女,也是丞相家的,應該不會如此沒有眼力見吧?」

  「哼!我看她那是故作清高另類!」

  ……

  不是沒有官宦之家的姑娘像阿難般清爽的打扮,但那只是在家裡閨房中。這種宮裡的宴會還這樣,只會讓人感覺清高了。

  阿難低眉順眼地坐在丞相夫人身後的位置,盡量縮弱自己的存在。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丞相夫人出門前會對她歎氣了,雖然打扮成這樣能遮掩暴發戶的氣質,但也顯得另類了,真是愁人啊!

  雖然小姑娘的切切私語很惱人,不過阿難覺得自己前世今生也算活了三十好幾了,這些小姑娘的話不用放在心上。

  不過阿難雖然欲淡定,而她的另類讓她無法淡定,原本一個庶女今天只是來湊個人數的,淡定地瞇著就行。誰知因為她的另類,讓太后等人也不由自主地關注了,然後便是各種問話。

  阿難不得已,只能在丞相夫人的暗中指點中,乖巧地起身回應貴人們的問話。問的一些問題都是在家讀什麼書啦,女紅怎麼樣啦,琴棋書畫精通哪些啊……阿難的回答也是中規中矩,奈何聲音軟糯,小小巧巧的,雪團一般的人兒,看著就讓人甜盡心坎裡,逗得太后呵笑連連,也逗得一干小姑娘恨得牙癢癢的。

  小姑娘們在心裡嗷嗷叫著,恨死阿難了,誰不知道太后今日舉辦的賞花宴有深意,說不定是為哪個皇親國戚選妻子來的,卻被一個陸家庶女給攪了,她們連吃了阿難的心思都有了。

  只有丞相夫人淡定如初,不卑不亢地行禮,與貴人們談笑,盡顯大家族主母風範兒。

  阿難不敢放肆,一直是頭頂示人,若是貴人們叫她抬起頭來,也是眼眸垂下,不敢直視這些後宮中榮寵無限的女子,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流露出什麼不該有的情緒,到時怎麼死都不知道。

  阿難的表現很令丞相夫人滿意,雖然阿難的大出風頭令她有些憂心,不過想來阿難的身份擺在那兒,也沒有什麼令人利用的地方,是以很淡定地攜著阿難遊走在宮裡的各個貴人間,直到賞花宴結束,淡定地帶著阿難走人了。

  誰知,第二天,陸丞相上朝,年輕的皇帝突然給陸家賜婚,將陸家小娘子陸少柒賜婚於肅王為妃,下月初五完婚。

  陸丞相:⊙▂⊙?這是腫麼一回事,阿難幹了什麼大事了麼?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50 PM

☆、第 3 章

  陸丞相風風火火地回到丞相府,一進門就直撲丞相夫人的院落。

  「老爺,阿難一向中規中矩,也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妾身也想不透為什麼太后會選中阿難做肅王妃。你也知道阿難的身份,在宮裡的貴人眼裡實在是算不行什麼!雖然是在妾身身邊長大的,該教的妾身一樣不差,但阿難的身份擺在那兒,妾身也不會多做一些什麼事。」

  陸丞相明白自家夫人是個通透的人,她知道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偌大的丞相府讓她打理得井井有條,讓他很放心。

  可是,昨天去宮中一趟,今兒就得到皇帝賜婚,讓陸丞相著實想不透,而且也不覺得這是天大的榮耀,而是阿難的催命符啊!

  肅王是誰?他是當今皇帝唯一的胞弟,太后最疼愛的小兒子!

  當然,這些並不是陸丞相關注的重點,他關注的是,肅王還是個有名的克妻絕子的煞星啊!從肅王十四歲定了第一門親到現在二十有一了,每個被欽點為肅王妃的女子都還沒活到過門就因這種那種的原因去逝了。舉朝皆知太后最疼的是小兒子肅王,指婚予肅王的都是大家族裡品行兼優,身體健康的小娘子,這無病無痛的,咋會在即將成親的時候就因意外或生病去逝呢?這次數多了,讓人不想想歪都不行啊!

  而這還不夠,在定了三次親未來肅王妃都死於非命後,太后她老人家終於不信邪地跑到白馬寺去找當朝有名的高僧為肅王批命,得出的結論也讓人大吃一驚:大富大貴之相,卻命中克妻絕子,晚景淒涼。

  得,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可憐的肅王,再權勢滔天,奈何命真是不行啊!

  雖然阿難是庶女,但也是陸丞相從小疼到大的女兒啊,他怎麼忍心讓阿難死於非命?

  「夫人,你且和為夫說說昨天入宮的事情,讓為夫好有個心裡準備。」

  丞相夫人也是不想阿難嫁進肅王府,先不說肅王的克妻無子的命格,單是肅王的性格,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肅王是當今皇帝的胞弟,太后最寵的小兒子,手握重權,喜怒不定,據聞最厭惡女人,肅王府裡因為這種那種的原因被肅王打死的婢女多得數不清。聽說現在肅王府上已經很少有年輕女子,留下來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嬤嬤,其他清一色的都是小廝。而且肅王府的這種現象,又讓好事之人猜測肅王是個愛好龍陽之人,女人嫁給他不是生生守活寡麼?

  陸丞相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和自家夫人關在房裡商量了半天,就是想不出賞花宴上那麼多家的小娘子,也不泛才情非凡的,為何太后單單對阿難另眼相待?難道只因為阿難長得珠圓玉潤,看起來不是個短命相?

  這話聽了連自己都不相信!

  當然,這事情不只丞相夫婦急,阿難屋子裡的丫環也為她急。

  「嗚嗚……小姐,你太可憐了,怎麼就這麼命苦啊!太后娘娘那麼英明,為何會挑上您呢?小姐你長得不好看,也沒有什麼才藝,丟在人群堆裡也找不出來,怎麼就被挑上了呢?嗚嗚……小姐,你的命好苦啊,都說醜人長命,可你只有一個月可活,讓如翠將來可怎麼辦啊……」

  丫環如翠撲在桌上哭得肝腸寸斷,阿難聽得滿臉黑線,這是為她傷心呢還是吐槽她呢?

  聽著如翠的哭訴,阿難漸漸的也開始愁眉苦臉。

  阿難這輩子的願望非常簡單,找個忠厚老實的男人將自己嫁了。

  上輩子阿難見多了男人的德行,家有槽糠之妻的,等到發達了絕對要找個美貌如花的小妖精當小三才顯示出朝流,是以對男人的希望不大,也想過單身一人到老,反正她是個奼女,耐得住寂寞。

  這輩子穿越到古代,成為這個架空的楚氏皇朝當朝丞相的庶女,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想要做一輩子單身貴族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早早地計劃好,將來找對相一定要找個忠厚老實、容易拿捏的男人嫁了——因為陸家女的婚姻雖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子女不同意的,長輩也尊重他們的意願,所以阿難才會產生這個大逆不道的想法。

  可是,突然冒出來的肅王是誰?他們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是怎麼扯到一起的?

  雖然阿難是從平等的社會主義穿越過來的,但也習慣了這個世界的等級森嚴,知道自己陸家庶女的身份,可是連給肅王當妾都不夠格的,更何況是當王妃?

  阿難也同樣陷入了一種糾結與惶恐中。

  皇宮中,太后歪坐在炕上,慈愛的目光看著面前面容俊逸文秀的男子。

  男子的表情很嚴肅,薄唇抿成一條線,神色堅毅,坐在那兒背脊挺得像模範標桿。

  「我兒,可是怨母后給你安排這門親事?」

  男子眉頭微皺,神色有些不愉,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母后,你明知道兒臣的命格……」

  「那沒什麼,莫說只有一個陸家女,單說這天下都是我們楚家的,就算犧牲一個陸家女也沒什麼。」太后保養得十分年輕的臉露出冷笑,視線移到小兒子身上時,又是一片拳拳慈愛:「霸寧,莫要擔心,母后觀那陸家女,雖然不是什麼美人兒,卻是珠圓玉潤,甜得可愛,看來是個長命的。如果她挺不過這關,那是她沒福氣,不是我兒克妻。」

  肅王的眉頭漸鬆,只是個陸家庶女,讓母后高興一下也無防。

  這麼多年,肅王已經厭煩同他訂親的女子總會因這種因那種的原因而喪命,如果這陸家女能活過婚禮,想來也有特別之處。當然,能讓他母后相中的女人,應該也是有她的過人之處吧。

  肅王垂下眼瞼,說道:「全憑母后作主。」

  太后露滿意的笑容,知道小兒子昨天剛從外地辦差回來,連休息都沒有就進宮來看她了,讓她很滿意,慈愛地關心了下小兒子的生活,方讓他離開去找皇帝。

  太后身邊的老嬤嬤給太后捏手,笑道:「肅王是個孝順的,從來不會違背您和皇上的話兒,您挑選的媳婦也是個好的,他定然不會拒絕。」

  太后聽了笑了笑,說道:「章嬤嬤,那陸家小娘子只是個庶女,身份著實低了點,不過幸好丞相夫人是個通透的,即便是庶女的教養也不差,看著那雪團一樣的人兒,笑起來甜甜軟軟的,真是讓人想挖心挖肝的對她好,想來霸寧應該會和她合得來的。」

  章嬤嬤笑了笑,附和道:「是啊,那模樣兒雖然不是什麼美女,但長開了應該也是不差的。」

  「只可惜委屈了我兒!若不是這麼多年來那些賜婚給霸寧的小娘子總會發生各種意外,哀家何苦會找上她?原本是我看好尚書家的小娘子,可昨天那麼多的小娘子,因為陸家小娘子那身打扮,讓人不得不注意到。」

  太后瞇起眼睛,想起昨天那場賞菊宴,不由笑了起來,「丞相家的是個通透的,明知道會顯得異類還將小娘子打扮成這樣,想必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為這份特別,哀家願意給她一個機會,是福是禍,端看她的造化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50 PM

☆、第 4 章

  皇命不可違,無論丞相夫婦多麼的不情願,也得開始準備婚禮。

  婚禮在一個月後舉行,無論是皇室還是陸家,都顯得很緊張。

  皇帝太后擔心好不容易訂下的肅王妃又會莫名其妙地掛掉,頻頻派大內高手日夜在丞相府裡尊點保護陸家小娘子,杜絕任何危險。看那架勢,知情的知道是防止未來肅王妃各種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丞相府要謀反呢。

  而陸家既要擔心阿難會不會在哪一天突然沒呼吸了,又要緊張地準備婚禮的事宜,別說,這婚事的籌備工作還真是繁雜,只有一個月,怎麼可能準備妥善?更何況阿難要嫁的還是當今的肅王,單是嫁妝的準備就讓丞相夫人焦頭爛額了。

  京城裡的人也很緊張。

  時隔幾年,在人們以為肅王此生是娶不到老婆時,肅王終於宣佈又要娶妃了,不知道這次新娘子能不能活過婚禮,順利洞房。

  為此,京城的各處的大小賭館開起了賭局,而且賭陸家小娘子活不過婚禮的陪率相當的高。

  還有一些家族的小娘子對阿難也表示深切的同情,那些小娘子多數是當日賞花宴上見過的各家小娘子。當時阿難的另類出風頭還讓她們不甘心了一陣子,等第二天突然聽到皇帝賜婚後,所有的憤憤不平變成了同情,紛紛慶幸自己當時規規矩矩的,沒有做出什麼吸引人的事情。

  不是任何人都能嫁給肅王的,這種攀龍附鳳的機會,就算是落魄的寒門女子也絕對不會想要。畢竟想要富貴,也得有命享受不是?

  在阿難被人高度緊張地看管起來時,也聽到了如翠帶回來的消息,聽說賭坊裡自己活不過婚禮的陪率高達百,阿難哭笑不得。

  「小姐,外面的人真是太過份了,竟然拿你的命當賭局!真該稟報丞相大人,讓大人帶人去抄了那些賭坊。」如翠憤憤不平地說。

  阿難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支著下巴看在房內憤怒地轉圈圈的如翠,好奇地問道:「如翠,你相信我會不會活過婚禮呢?」

  如翠神情有些為難,很想斬釘截鐵地說「能」,可肅王的克妻無子之說太厲害了,讓她怎麼也說不出。

  阿難歎了口氣,也不為難她了。

  「不過小姐別擔心,如翠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如果小姐真的不幸……如翠也會終身不嫁為小姐燒香拜佛唸經抄經的。」如翠趕緊表忠心。

  阿難白了她一眼,「忠心的丫環不是應該陪著主人一起各種死麼?」這才是典型的忠僕表現嘛。

  「哪能啊,小姐,奴婢還沒活夠呢。」如翠十分誠實地說,神情憨憨的:「而且若是我死了,就沒有人給小姐抄經書了。小姐,不如奴婢也去下注,就賭小姐您能活過婚禮,並且連洞房花燭夜也能活過,行不?」丫環討好地說。

  阿難佯裝怒氣沖沖地捶了小丫環一下,然後大方地允了丫環的話,敢拿她下注,也得讓她出口氣不是。

  給那麼多人賭自己活不過一個月什麼的,她心裡也有些不爽的,能找找茬什麼的,自然願意。

  因為阿難的婚事,丞相家出嫁的女兒都回來了,連往常經常往外跑的幾位兄長也一起回來,兄長們因為年長與阿難並不親,什麼安慰的話說不出來,只能以行動表示對阿難的支持。而阿難的三個姐姐就彪悍多了,個個過來同阿難做思想準備工作,讓阿難即便面對死亡也要不墜了丞相府的名聲……

  阿難:=__=!她們到底回來是幹嘛的?難道真是看她什麼時候死?

  一個月的時間真是不夠看,阿難根本不可能自己繡好嫁衣,而且她那手女紅也只能看,實在是拿不出手來。幸好陸府有專門的繡娘,日夜趕工,應該也能將親王妃的繡衣趕出來。而丞相夫人忙得幾乎腳不點地,等臨近婚禮了,突然發現還少做了一件事情。

  阿難被丞相夫人叫到房間裡,然後丞相夫人偷偷摸摸地拿了本書給阿難,小聲地說:「你有時間就自己看看吧,原本這事應該是你生母同你說的,你生母早逝,我也算看著你長大,只能一併教你了。有什麼不懂的……也別去問人,你以後自會懂的……」

  阿難眨眼眼睛,發現丞相夫人的表情十分尷尬。

  等阿難回到房,翻開一看,囧了。

  原來是古代的春/宮圖。

  阿難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認古代的春宮圖雖然那些姿勢非常誇張,讓她懷疑如果現實中的女人擺成那樣,會不會扭傷腰啊或拉傷韌帶什麼的,不過那畫功還真是不錯的,顏色鮮艷靈活,裡面的動作姿勢也真是十分大膽,連最私秘的地方都畫得清清楚楚、一目瞭然,要是真正的古代閨閣小娘子,早就臊得不敢看了。而阿難純粹將它當成了睡前消譴物,墊在蓆子下,有興趣就拿出來翻兩下。

  在一片緊鑼密鼓的籌備中,在人們計算著阿難生命的倒計時中,在皇家與陸家的高度緊張中,婚禮終於開始了。

  而阿難也平平安安地活到了這天,穿上了紅色的嫁衣,披上紅蓋頭,被丞相府的人送上了花轎。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52 PM

☆、第 5 章

  鳳冠霞帔加身,阿難就這樣出嫁了。

  上輩子加這輩子,阿難終於體會到了當新娘子的滋味。

  只可惜,這個新娘子被所有親朋好友及觀禮的人高度緊張地關注著,默默地計算著她的生命倒計時。

  「真可憐,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婚禮。」

  「是啊,雖然只是丞相家的庶女,但也是個大家族小娘子,隨便找個寒門小戶做當家主母都行,怎麼就要結束生命了呢?」

  「聽說陸家小娘子很健康,也許會是個幸運的,能撐過洞房。」

  「不不不,就算撐過了洞房,還有以後呢,只要她一天是肅王妃,一天就沒有保障……」

  「還有啊,克妻無子……誰知道她以後能不能生,沒後代的女人……」

  「唉,想想都可憐啊!」

  ……

  阿難聽著週遭小聲的議論聲,滿臉黑線,很想掀起蓋頭吼兩嗓子:姑娘她現在勇猛得可以打倒一隻小白兔!就是餓了點……

  可惜,這話連她的貼身婢女如翠也不相信,正用一種憂傷的目光勞勞地盯著她,預防她各種死。

  阿難穿著裡三層外三層的新嫁衣,頭頂頭沉重的鳳冠,感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肅王果然是太后最疼愛的小兒子,看這禮冠準備得……嘖,當看到鳳冠上點綴的那些碩大的南海珍珠,阿難眼睛都快被閃花了。珍珠的份量加上鳳冠的,阿難單薄的小身板差點沒被壓垮。

  阿難努力頂著不知幾斤重的鳳冠,紅蓋頭掩住了她的視線,只能機械地拽住紅綢,紅綢的另一邊是陌生的男人,當今皇帝的胞弟肅王楚霸寧,她未來的夫君。

  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嫁人,而且還是肓婚啞嫁,完全沒有拒絕的權力,心中對未來的生活惶然時,旁人做得多的不是安慰,而是用一種「你什麼時候死」的眼神看她,完全沒有什麼安慰感,只能自己做心裡準備。

  聽說肅王極度討厭女人,希望他不是什麼藍鬍子,她還想好好活著。如果不行,婚後她就乖乖呆在自己的院子裡當宅女,每天處理點家事,然後憨吃憨睡,享受大好時光。

  當然,她會做一個合格的古代賢妻良母,如果肅王有什麼需要,她會努力給肅王納漂亮的小三小四小五,只要他喜歡,小三小四小五什麼的都是不嫌多的,她只要勞勞地把好王妃的權利就好。

  阿難在胡思亂想中被送進了新房。

  離開的時候,聽到了一陣熱鬧的喧嘩聲,似乎說著什麼「竟然還活著,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阿難抽抽嘴角,她身體健康,還活著不是很正常的嘛!

  喜慶的新房裡,阿難坐在那張鋪滿了桂圓花生棗子的新床上,周圍除了四名陪嫁的丫環,還有幾個穿著喜氣的老嬤嬤,聽說都是從宮裡過來的,代表太后的身份。

  阿難覺得很餓很餓,從早上起來喝了口水,吃了幾塊點心開始折騰到現在,胃部開始痙攣起來,一抽一抽的疼著。

  胃病又開始泛了,而且頭頂著沉重的禮冠讓她透不過氣來。

  「如翠……」

  聽到阿難有氣無力的叫喚,如翠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激動了,「小姐,你怎麼了?」

  周圍的嬤嬤們也驚了,好不容易進了新房了,難道新娘子要在這裡掛了?不要啊,都到這地步了,至少也要洞了房,讓肅王償到了肉味再死啊啊!!!

  一干老嬤嬤在心裡哀號著。

  阿難覺得自己頭暈耳鳴胃痛,快要撐不住了,如果知道那幾個嬤嬤的想法,估計拍死她們的想法都有了。

  「如翠,我餓……」

  如翠一聽,淡定了:「小姐,你再忍忍,等肅王回來,你就有吃的了!」

  伺候自家小姐這麼多年,如翠知道阿難不能餓的體質,如翠原也是憐惜阿難的,只是丞相夫人說了,女人一生一次的婚禮,新娘子是不能吃東西的,不吉利!所以讓阿難忍忍。如翠想想覺得也對,是以沒有想法子給阿難偷渡食物。

  阿難一聽,果斷暈了。

  霎時間,新房裡一片混亂。

  聽到新娘子暈倒在新房,還未離開的一干客人沒有驚慌,反而一臉「應該如此」的表情,肅王府的管家急哄哄地去請太醫,也很方便,皇帝太后怕新娘子在中途掛掉,早早的就譴了太醫在肅王府裡隨時聽命了。

  肅王冷著一張臉拋下了酒席上的人,大步走向新房。

  被留下的賓客一臉理解的表情,想著肅王也許又要成為單身貴族了,眾人致以高度同情。

  肅王大步走進新房,便見一群下人驚慌失措,完全被嚇壞了的樣子。也不怪他們,畢竟這回的婚禮,在婚禮前一天,知道陸家小娘子仍活得好好時,太后和皇帝可是高興壞了,然後下了死命令,絕對絕對要促成這次的婚禮,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他們這些下人就丟腦袋吧!

  肅王的眉頭擰了下,直接越過一群驚慌的下人,室內點了幾根花燭,燈火輝煌,肅王一下子便看清楚了躺在新床上的穿著紅嫁衣的新娘子,一張很討喜的蘋果臉兒慘白慘白的,隨時都要撤手歸天的模樣,眉毛皺得死緊,彷彿受了莫大的痛苦。而床前,一個婢女正為新娘子鬆開層層衣領,露出白晰纖細的脖子……

  「怎麼回事?」

  低沉的男聲響起,混亂的新房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群丫環嬤嬤紛紛上前行禮拜見,其中一名身份較高的嬤嬤說道:「王爺,王妃不知怎麼地,突然暈了,可能是空氣太悶了,喘不過氣來。」老嬤嬤自然不能說,也許王妃又要活不成了,只能自己隨便找了個借口。

  肅王的眉擰得死緊。

  「……其實、其實,我家小姐也是餓的……」正在松衣領的某丫環如翠很二地補充了一句。

  瞬間,新房裡的人囧囧有神地看著那主僕倆。而丞相家陪嫁的幾名婢女垂下了腦袋,一臉羞愧之色:她們可不可以裝作不認識這兩貨?

  肅王緊蹙的眉微微鬆開,看了眼新閒上的女子,吩咐道:「秦嬤嬤,去廚房裡準備一些清爽易消化的東西給王妃。」

  「是!」秦嬤嬤很識趣地帶著一群嬤嬤離開了。

  如翠擰了一條濕毛巾給阿難擦臉,偷偷打量肅王,只覺得進來的男人一身火紅的新郎官衣服顯得非常的精神,面容是天家特有的俊美,甚至顯得斯文俊秀,只是一臉嚴肅的表情,但挺直的身形,舉手投足間散發的高貴氣度,讓人不由得臣服仰望。

  肅王直接走過來,說道:「讓開!」

  如翠呆了一下,然後很麻利地跳起身,順便將手裡的濕毛巾塞到肅王手上,然後低眉信眼地退至一旁。

  肅王呆了一下,看看手中的濕毛巾,忍不住望了眼某個大膽包天得讓人覺得沒腦子的侍女,見她低眉順目,一副溫良的模樣,抽了抽嘴角,最終撩起衣擺坐在床前的繡墩上,繼續剛才如翠的動作。

  肅王細細打量床上穿著霞帔的女子,蘋果臉兒,肌白水嫩,小嘴微張輕輕地呼吸著,修長白晰的脖子下面層層疊疊的衣服已經被拉開,露出精緻的鎖骨,隨著呼吸起伏……

  肅王很快別開了臉,耳尖有些微紅。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53 PM

☆、第 6 章

  酒席未完,一屋子的賓客正伸長著脖子等著新房的消息,然後時不時地瞄瞄丞相家的幾個。

  在場的都是官員,大家彼此天天見,不管是同營還是政敵都知道自己此時是個什麼心情,只能埋著頭自己偷笑。而陸丞相僵著一張臉,承受著一堆同僚下屬同情的眼神,心裡直抽抽。

  他才不相信阿難挺不過這關。

  在陸丞相心裡,阿難是個特別的孩子。

  因為難產,阿難出生的時候像只小貓一樣弱弱的,彷彿隨時能嗝屁了。但阿難還是慢慢長大了,很安靜地長大,不鬧騰,不惹事兒,成為丞相府裡最乖巧聽話的一個小姐。而且阿難孝順貼心,一張蘋果臉兒紅潤潤粉嫩嫩,笑起來能甜得人心都軟了,睜著一雙貓瞳兒一樣的眼睛瞅人時,像只正在撒乖賣萌的小貓兒,甭掉多讓人揪心了。

  陸丞相家嫡出的三兒三女,從小都是極有主見的,一個不高興,隨時和他這個作父親的嗆聲,偏偏丞相大人還奈他們沒轍,是以常被陸丞相叨念不孝子女,只有乖巧聽話的阿難才能讓他享受一下作父親的樂趣。好不容易阿難長大了,正心疼她的出身,想著一定要給她挑一門好人家嫁了,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誰知道太后橫插一槓,竟然相中了阿難,下旨將阿難嫁給肅王,隨時被一群傢伙等著各種死,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心疼啊!

  阿難那麵團兒一樣的性子,又總是不在狀況內的憨傻勁兒,怎麼能對付得了宮裡的人還有那些皇子大臣內眷?想想都愁心啊!

  陸丞相僵著臉,帶著幾個兒子對這群看好戲的同僚怒目而視,心裡也十分焦急地等待著新房的消息。

  阿難被人推醒的時候,聞到了濃濃的食物香,讓她瞬間口水氾濫。

  好餓好餓……

  「小姐,王爺吩咐廚子做了些食物,您快起來吃吧。」小翠柔聲說著,扶著阿難起身。

  太醫來診了脈,然後掉了書袋子,再開了方子,方顛著藥箱晃悠悠地走了,臨走時那眼神……嗯,是人都明白了。

  而外面等待消息的一群賓客——暫且不提。

  阿難第一時間將兩隻眼睛緊盯著桌上熱騰騰的飯菜,感覺胃更疼了。上輩子讀書時,為了考得好成績,經常將吃飯的時間用在讀書上,等考上了大學,胃也被她弄出了胃病,只要不按時吃東西,胃就開始痛起來。這個毛病直到她穿越了,也一併帶了過來。

  阿難原本還很高興自己穿越成了丞相家的女兒,衣食住行方面不會有人虧待,誰知道結個婚因為丞相夫人的「不吉利」論及某個丫環的犯二,讓自己餓得暈倒了呢。

  阿難只想吃到東西,缺血的腦袋華麗麗地將週遭忽視了,如翠也一心為主,扶著阿難上了桌,直到一聲咳嗽響起,這對不在狀況的主僕在陪家的婢女的提醒下,終於發現新郎官還在呢。

  阿難心中一驚,然後低眉順眼地由如翠扶著上前行禮,膝蓋下屈了一點時,被一雙大手給扶了起來,然後她脫離了如翠的手,被男人有力的臂膊給提溜到了桌子前。

  阿難囧了,自己雖然是弱了點,但也不需要被人像拎隻貓兒一樣地拎著啊。

  肅王安靜地遞給她一雙筷子,然後看著某人在侍女的伺候下用一種非常標準而快速的動作進食,只留給了他一個頭頂。肅王見她吃得香,不知怎麼的,突然也有了胃口,接過婢女盛好的米飯,也吃了起來。

  忙了一天,不管新郎新娘都餓了。

  所謂的結婚並不是像小說裡寫的那樣,新郎進新房挑了新娘的紅蓋頭,然後喝交杯酒,然後熄燈上床,連口也不刷,妝也不御,也不出恭,就來個妖精打架……

  阿難覺得結婚什麼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和平常差不多。

  等丫環嬤嬤們收拾好新房,兩人也在丫環嬤嬤的伺候下漱口收拾好自己,阿難仍是穿著那身紅彤彤的新嫁衣,小心地坐在新床上偷窺肅王,她的現在的夫君。

  皇家弟子的基因很優秀,肅王的外貌是不錯的,看起來斯文俊秀,活脫脫古代的書生。只是表情太過嚴肅了,那一身昂仰身姿,一身皇室弟子特有的尊貴之氣,讓人不敢與之對視,書生形象大打折扣,有種深不可測之感。

  希望他不是藍鬍子……

  阿難胡思亂想著,事到臨頭發現自己緊張得不能自抑,也沒發覺一群嬤嬤離開時曖昧的表情,更沒有發現自己的貼身丫環如翠被個眼明手快的丫環一起拎出了新房。

  「如藍姐姐,小姐沒有我睡不著的……」

  「小蹄子,你添什麼亂,小姐多了你才睡不著哩!」

  「啊啊,如藍姐姐,我說的是真的啦,小姐睡相不好,總喜歡抱著人睡,沒有我暖床……」

  「啊呸,小蹄子,不准污了王妃的名聲!今天是王妃的新婚之夜,你到底懂不懂?」

  「啊……」

  犯二的丫環終於被識趣的丫環帶走了。

  阿難將頭壓得低低的,蘋果臉兒漲得通紅,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

  有這種憨二憨二的丫環,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肅王抿抿唇,努力將到口的笑意壓下,發現這對主僕出奇的有趣。此時看坐在床邊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新婚妻子,見她紅著一張討喜的蘋果臉兒,屁股挪來挪去一臉不安的樣子,十分有精神,看自家王妃活蹦亂跳的樣子,估計明天很多人要破財了。

  肅王清咳一聲,「王妃,就寢吧!」

  阿難差點蹦起身,終於抬起頭看站在面前的男子,張手示意自己為他寬衣解帶。阿難詛咒封建社會的男尊女卑,卻仍是磨磨蹭蹭地起身,磨磨蹭蹭地走過去,抖著一雙手為男人寬衣解帶。

  阿難真的很害怕啊!聽說做那事很疼啊!特別是這還是個陌生男人啊!不知道他會不會做啊!聽說他是個好龍陽的,會不會因為進錯洞死於非命啊!會不會……

  得,這姑娘已經自個嚇自個嚇得面無血色了。

  肅王一臉嚴肅,面無表情地看著胸前抖得像糟糠的少女。嬌小玲瓏的身形,只及他胸膛高,讓他很懷疑她到底及笄了沒,不過聽說已經辦了及笄之禮的,有十五歲了吧。可是看她小小的一團,紅潤的蘋果臉兒慘白慘白的,讓人不由升起一股憐惜之意。

  阿難抖抖瑟瑟地為新上任的夫君寬衣解帶,脫了外袍,然後是裡面白色的中衣,寬鬆的絲綢套在男子頎長的身體上,□一片結實的胸膛,一股男子的雄性醇厚之氣撲面而來,對比兩人的身材比列,阿難更害怕了。

  阿難無論是前世今後都看了一些動作片和春宮圖,知道洞房什麼的就是那麼一回事!可是她懂得理論是一回來,實踐是另一回事啊!她現在才十五歲,身條兒都還沒有長開,就要做那事情,只有被摧殘的份兒……

  一隻大手拉住阿難抖得不成樣的手,阿難怯怯地抬起頭,幽暗的燭光中,看到面前男人俊逸的臉、幽暗的雙眸,心臟不爭氣的跳動起來——啊啊啊,好怕啊,她真的沒做過啊!!!

  沒給阿難尖叫出聲的機會,男人皺著眉壓下身體,直接捧將阿難抱在懷裡,然後托住她的腦袋吻向阿難柔軟紅潤的唇,

  男子的略有些生澀,只是憑本能胡亂的咬了咬,但卻讓沒有經驗的阿難害怕得不敢動彈。等阿難意識要發生什麼事情時,繡著鴛鴦的床簾已經被人隨手揮落隔了燈火,而她被壓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光了,兩人坦誠相待。

  男人結實的胸膛壓在她柔軟的胸脯上,幽深的黑眸跳動著明亮的光彩,盯著她嫣紅的蘋果臉兒。

  「本王名諱楚霸寧!」男人的聲音沙啞,彷彿在壓抑著什麼,「你叫什麼名字?」

  阿難一聽,覺得有些傷心了。都到這地步了,人家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真是太傷人心了,難道這就是封建特權社會的潛規則?

  真是太坑爹了!

  「陸少柒,小、小名阿難……」阿難全憑著本能回答,連自己的小名兒都哆嗦地一股腦兒倒出來。

  「阿難……」肅王喃喃地念著,然後低首親了親懷裡女子水潤潤的黑眸。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54 PM

☆、第 7 章

  阿難覺得做那回事和小說裡描寫的一點都不像!

  他們兩人貼得很近,她身上早已被扒光光了,而壓在身上的男人至少還有條遮羞布——鬆鬆垮垮的褻衣,但也比她好多了。

  她縮在床上,動也不敢動,沒有任何的心裡建議,先前安慰自己什麼新世紀女性的大膽開放,將之當成一夜情或當作被狗咬一口什麼的就行了——放屁,狗咬你的時候會脫你的衣服咩?別說前世的她出生在一個極保守的家庭,連看動作片都是暑假時,去一位女性朋友家玩看DVD時,不小心從她哥房裡扒出來的日產的動作片,然後又因為好奇才不小心看到。但姑娘她真的沒膽子去去親身體驗什麼,保守程度簡直堪稱古代書香世家。而來到這個世界後,她更是一個乖巧得不得了的丞相庶女,被丞相夫人治理得像鐵桶一樣的丞相府中,找不出啥陰私的事情,所以更是一張白紙了。

  阿難呆呆地看著上方男人俊秀的面孔,表情很嚴肅,彷彿在做一件無比嚴肅正值的事情,讓阿難心裡真想飆淚大哭:大哥你為毛用這麼嚴肅的表情做著這麼猥瑣的事情嗷?!可不可以將捏著她臉的手放開,或者不要用手指壓著她的唇,更不要趁機從下嘴唇的正中間滑進她的口腔內停頓在她的舌尖上嗷嗷嗷!!!!

  表情很嚴肅但卻做著流氓事情的肅王突然嚴肅的臉上微挑了下眉毛,彷彿很古怪般,手指竟然動了一下轉了個圈兒。

  阿難心裡一驚,上下兩排牙齒不由使勁兒一咬……

  於是,悲劇了。

  阿難這回真的哭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阿難覺得沒臉見江東父老了,她竟然在新婚之夜將自己老公咬傷了。

  肅王將手收回,看了眼手指上明顯的牙齒印,黑黝黝的眼眸閃過什麼,沉聲說道:「下次不准再咬了!」

  聽那聲音,似乎有些嫌棄的模樣,阿難小小被傷了一下。

  阿難謙卑地垂下眼瞼應了一聲,心中寬麵條淚:大哥,如果你不做這麼色/情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咬的……

  似乎很滿意阿難的聽話,肅王低首將嘴貼到阿難唇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下,等阿難被咬得淚眼汪汪了,方淡定地將舌頭伸進阿難口腔裡胡作非為。

  阿難覺得自己呼吸不過來了,吱吱唔唔地哼唧著,雙手掙扎著想將身上的男人推開,可惜對方成年男子的精魄體格並不是她能悍動的,反而讓對方將她礙事的雙手鉗制住,吮吻得更深入了。阿難只能仰起頭拚命地吸著氣,但是只能把對方嘴裡的東西吸過來,四肢也漸漸的無力,再也使不出一分勁兒。

  等阿難終於能大口大口地喘氣時,發現自己未發育完全的小胸脯被襲擊了。小小的櫻桃被咬了一口,正在發育敏感中的小包包,可想而知這麼生生的被咬一口——疼得她差點飆淚,肯定了這個肅王一定是屬狗的,什麼都靠咬……

  阿難淚眼模糊中,看到懸在身上的男人俊秀的臉慢慢染上一層薄紅,看起來分外的秀色可餐,只是那一臉嚴肅的表情算毛啊!!阿難差點沒蛋也疼了,很想大吼:大哥你是怎麼做到這種高難度動作的——邊做著猥瑣的事情邊紅著臉還能一臉嚴肅的模樣啊喂!

  阿難認清了自己此時正在被吃的事實,等事到臨頭了,發現不再緊張了,只一心盼望早死早超生。丞相爹爹啊,她真的不想再疼了,這個男人的牙太好了,真的被咬得很疼啊!

  等阿難疼得掙扎時,壓在身上的男人略施了些力氣壓制,沙啞的聲音很嚴肅地說:「不准動……」完成是一副命令的口吻,很容易激起人的反叛之心。等阿難意識到□被一個碩大炙熱的東西抵住時,頓時僵硬了。

  阿難伸手緊緊地扣住他的背,很想大吼一聲:大哥你千萬要忍住啊!別進錯了洞啊!

  看她老實了,肅王繼續自己的探索,摸著懷裡人白白嫩嫩的肌膚,光滑如玉,不愧是大家閨秀,溫室裡的花朵,未有絲毫的瑕疵損傷,如陶瓷一般,讓人忍不住想咬幾口。而肅王很忠於自己的想法,忍不住再咬了幾口,將身下的少女咬得陣陣抽泣,卻又怕他發怒,只能悶悶地抽泣著,殊不知道這副小貓兒一般淚眼汪汪求蹂躪的萌樣,更能激發男人心中的獸性,有種要將之撕毀的衝動。

  肅王告誡自己別衝動,不然明天又會傳出新娘子慘死洞房的流言,到時京城裡的賭坊非賺翻不可,而他也會在史書上丟臉到不知道多少世。

  阿難難受的把頭仰的老高短促的喘著氣,被抵住的腹部有點陣痛的抽搐著,卻不敢再有動作,完全一副平躺求蹂躪的樣子。頭開始昏昏沉沉起來,等意識到自己被人擺成一個很羞職的姿勢時,臉真的要冒煙了。

  「忍著點!」

  「誒?」阿難傻傻地看他。

  下一刻,青澀的身體被活生生貫穿撕裂的痛苦讓她明白了什麼叫「忍著點」,再忍下去她就是忍者神龜了!

  阿難痛得差點在床上打滾了,只可惜被人壓制著不能動彈。肅王也僵硬著身體,身下少女痛苦的嗚咽聲讓他心頭有些懸,聽說女人第一次很疼,但他不知道會疼成這樣,蘋果臉兒都慘白成雪了,難得地有些心疼了。

  (……此處省略若干……)

  阿難覺得全身無一處不累,原本已經累了一天了,竟然還要陪個男人滾床單,並且是一個沒有啥技術含量的男人滾床單,真是TMD疼死了。做完這一切,疲倦得睜不開眼睛,阿難模糊地瞄了眼壓在身上的男人,然後閉上眼睛任自己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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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難醒來時,天已經濛濛亮,首先恢復知覺的是酸疼的身體,恨不得再繼續昏睡過去。

  不過十五年來養成的生物鐘讓她準時醒了,模糊的覺得自己應該起床了,然後要去丞相夫人那裡請安,順便孝順地陪早起的丞相爹一起吃個早餐什麼的……

  等睜開眼睛,發現入目的是一片緋紅,腦袋懵了一下,慢慢記起了自己已經嫁人了,不用再去請安了。

  阿難呆呆地看著頭頂的紅,直到感覺輕輕的呼吸拂在頸窩間,吹得皮膚癢癢的。

  阿難困難地側首,當看清楚床上的情形時,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忍不囧得淚流滿面。

  她她她……竟然抱著個男人睡覺!不過,這也沒什麼,讓她囧得無語的是,為毛她會像個母親一樣抱著一個大男人,而那男人恰好將腦袋直接擱在她胸脯上……雖然、雖然說她的胸還沒有發育完全,但也是有一定的量了嗷,竟然被一個男人的臉蛋給非禮了……

  阿難僵硬著身體,感覺自己不只摟著人家的腦袋睡,一條腿也搭在人家的腰肢上,讓她很想去死一死有木有!想起了腦袋的主人是自己已經嫁的丈夫,還是當朝有權有勢、連她的丞相爹都不想惹的肅王,阿難內心的悲傷逆流成河……

  阿難以龜速慢慢地將胸脯挪離,然後將搭在人家身上的腿挪開,一條手伸出被窩摸索著,撈起被丟在床裡面的嫁衣外套披在身上。雖然昨晚滾了床單,但因為天氣微冷的原因,身上並不感覺有多粘膩難受,就是下、體那啥了點,讓她原本泛青的蘋果臉兒瞬間紅通通的。

  等做好這些後,阿難困難地拖著被蹂躪的身體起身,伸出腳以一種抽筋的方式再慢慢跨過睡在床外則的男人……

  「你要去哪裡?」

  正當阿難屁股懸在男人的身體上方,準備一腳跨過下床時,突然響起一道帶著鼻音的沙啞的男聲嚇得她一個激靈,然後一骨碌地摔下了床,肉體著地,發出好大的聲響。

  在這秋日的北方,堅硬的地板讓阿難被蹂躪了一晚的小身板不負重望地受傷了,阿難疼得飆淚了。

  「啊啊啊——」

  一聲慘叫響徹肅王府上空,驚起了無數鷗鷺。

  肅王府的下人們一宿未睡,睜著乾澀的黑眼圈暗暗等著新房幾時傳出新娘嗝屁的消息時,突然被這聲慘叫驚嚇,忙惶惶四顧,以為終於不幸的事情發生了,等聽到有人叫了一聲「是新房裡傳來的……」時,頓時臉色變得慘白慘白,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難道新娘子撐過了婚禮卻沒撐過洞房?太悲催了吧?!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55 PM

☆、第 8 章

  「彭」的一聲,昨夜被所有人關注的新房門被某個心急如焚的丫環一腳踹開了。

  事實上,所有被慘叫聲給驚奔過來的肅王府裡的包括管家、嬤嬤至灑水掃地的下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某個膽大包天的丫環拎起裙子,以不符合女人的姿勢踹開了那扇讓所有人關注的房門。

  門內,無論是摔倒在地上的少女還是床上衣冠不整的男人,皆無語地看著氣勢洶洶地闖進來的丫環。

  「如、如翠……」阿難的慘叫聲一下子噎在了喉嚨中,吃驚地看著她家吃了熊膽的丫環。

  房門外,擠滿了一群老嬤嬤,正是跟著如翠過來的,一張張不同年紀的嬤嬤那吃驚又驚奇略帶著糾結的目光瞅得阿難心裡十分內傷。幸好,管家和一些下人因為主僕兼男女有別沒有湊過來,倒是給她保留了些面子。

  如翠看到倒坐在地上的少女,在眾人反應過來時,滿臉心疼地跑過來小心地將她扶抱起:「啊啊,小姐,你做了什麼壞事讓王爺踢下床了麼?」很二的丫環無限驚訝地說。

  阿難原本的感激成了怒目而視。

  肅王……包括一屋子的嬤嬤滿臉黑線地看著那對憨二的主僕,再次見識到丞相家最小的女兒的不同之處。京城裡的人聽說丞相家的小娘子生來富貴,頗有見地,風華無邊,難求一見,但這個最小的庶女明顯與眾不同,連伺候的丫環都很不同。

  「閉嘴!」阿難惱羞成怒,深深自責為毛這麼二的丫環她還留在身邊氣自己呢?

  如翠很聽話地閉上嘴,然後抬眼偷偷瞄向床上表情很嚴肅的肅王,馬上地垂下眼睛,屈曲行禮請安,動作行雲流水,讓人挑剔不出毛病,彷彿剛才踢門而入的丫環不是她。

  肅王瞟了丫環一眼,披衣下床,抿著嘴朝一邊的嬤嬤吩咐道:「安嬤嬤,去叫王太醫過來。」

  待安嬤嬤領命而去後,肅王走過來從如翠手中接過新婚的妻子,將她抱上床,皺起眉審視她,問道:「傷著哪裡了?」

  聽到那雖然極具磁性,但絕對嚴肅的語氣讓阿難下意識地縮起脖子,弱弱地說道:「腳……扭到了……」

  「……」

  新婚第一天,新娘子就跌下床,然後摔傷了腿……這種烏龍的事情,怎麼這麼讓人糾結呢?而更令人糾結的是,一屋子的下人卻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認為與以往那些還沒有過門就各種死的女子而言,王妃只是摔傷腿什麼的,實在是太幸運了。

  就連丞相府裡陪嫁的幾個丫環也一臉慶幸的表情。

  只有阿難很苦悶。

  這算神馬啊,她真的會誤會這群人正慶幸她受傷的嗷!

  在太醫來之前,幾個嬤嬤很利索地為肅王更衣梳洗,幾個年輕美貌的陪嫁丫環為阿難更衣洗臉,阿難瞅瞅自己身邊的四個姿容秀麗的丫環——這四人都是丞相夫人挑給阿難的陪嫁丫環,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特別的能幹,是專門伺候阿難的——然後再瞅瞅肅王身邊的幾個絕對有三十歲以上,神色嚴肅的嬤嬤,心中覺得肅王討厭女人的傳聞不一定是真的,更何況昨晚……她可是被「欺負」得很慘嗷嗷嗷!!!

  王太醫很快就被肅王府的老管家拽過來了,管家姓秦,從肅王十五歲被封王建府起就跟著肅王,算是肅王府裡的老人了。肅王的婚事一直是老管家心中的痛,好不容易肅王終於成親了,而且也順利地洞房了,新王妃也沒有如人們所猜測的各種死。可是,老管家還來不及高興,卻又聽到了王妃受傷的消息,大驚失色之下,搶了下人的活自個邁著老腿親自去將駐在府裡的太醫給拽過來。

  王太醫正是昨晚阿難餓暈(?)時來給阿難診脈的太醫,王太醫很淡定地坐在床前的繡墩上,丫環將床簾放下,在阿難伸出的手腕上覆蓋白布,讓王太醫診脈。

  阿難撇撇嘴,心道明明摔傷的是腿,把脈算個毛啊!詛咒這萬惡的封建社會,摔傷個腳都不能讓醫生親自摸骨,外一摔傷了骨頭怎麼辦?

  王太醫把完脈後,同樣吊了一堆書袋子,阿難聽不懂那些之乎者也,更聽不懂那些醫學專用名詞,不知道太醫診出個啥結果。直到肅王聽後,馬上吩咐一個嬤嬤去給阿難摸骨,阿難被那嬤嬤摸得差點嗷嗷大叫,只能咬著手絹淚眼汪汪地抓著如翠。

  「王妃的腳脫臼了,請王爺去太醫院請一位會接骨的醫女過來給王妃接骨。」王太醫因為男女有別,沒有趕著給可憐的肅王妃接骨。

  肅王聽罷,便又吩咐管家去太醫院請醫女。

  王太醫開了副消炎止痛的藥讓丫環拿去煎藥了,終於又顛著藥箱慢悠悠地走了,只在心中感慨這肅王妃還真是多災多難,不過身體倒是健康,就不知道會不會像那些女人一樣又莫名其妙地各種死了。

  在等待醫女來時,阿難伸直扭傷的腳坐在床上,一臉苦逼相地瞅著某個王爺。

  而罪魁禍首的肅王一臉嚴肅的表情,坐得挺直,幽深的黑眸盯著阿難的苦逼臉,在阿難瞄過來時,表情更嚴肅了。

  新婚的夫妻倆坐在新房裡,週遭只餘幾名伺候的丫環嬤嬤,很安靜。

  而兩人不知道的是,王宮裡,因為肅王終於成親並且聽說洞房很順利而欣慰不已的太后和皇帝早早地起床了,在宮女的伺候下整理好儀容,想著下朝後等著肅王帶著肅王妃進宮謝恩,卻意外地聽到了肅王府竟然譴人到太醫院找醫女的消息,頓時滿宮沸騰了。

  宮外,也有很多關注肅王府事情的人一刻不停地盯著肅王府,當看見肅王府的侍衛匆匆忙忙直撲太醫院,眾人也開始浮想聯翩了,暗暗猜測難道肅王妃還是撐不過洞房花燭夜就掛掉了?肅王這是要多苦逼啊才會在新娘之夜只差臨門一腳就可以吃到肉了卻落了個空,喜事變喪事,這要是多悲催啊!

  可憐的肅王,即便權勢滔天,依舊是京城裡所有王孫貴族及平民百姓眼裡最苦逼的一人。

  太醫院的醫女被肅王府的侍衛直接扛過來,阿難看到那名可憐的像被當成沙包一樣的醫女,張了大嘴巴。

  「王爺、王妃、秦管家,小的將大夫帶過來了。」憨厚的侍衛打了個揖,咧嘴笑著。

  秦管家一臉讚許的表情,說了句:「趙侍衛幹得好,去賬房領十兩作獎勵!」後,急哄哄地將醫女給趕進了新房。

  見太醫院的醫女進府,肅王府所有下人都伸長脖子探著臉期盼地看著新房的方向。

  「給王妃接骨吧!」肅王坐在床前,銳利的眼睛盯著可憐巴巴的小醫女。

  小醫女此時心中內流滿面,悔恨為毛今天剛好是自己當差?一大早就被人扛麻袋一樣扛過來不說,而被扛來的地方竟然是肅王府,待聽說受傷的是新上任的被所有人認為活不長會各種死的肅王妃,更是戰戰兢兢,心中吶喊:王妃各種死的話真的不關她的事嗷嗷嗷!!

  醫女也是惜命的,如果肅王妃剛好在她進府時被命硬的肅王剋死,她也會被遷怒的啊啊啊!

  而阿難看著一臉苦逼的醫女,聽說這是來給她接骨的,也是心肝顫顫,然後,在骨頭卡嚓一聲被接正時,阿難惡膽邊生,一把揪緊了坐得最近的肅王的手臂,死勁兒地掐著,疼得眼淚汪汪。

  阿難恨死害她摔倒的肅王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55 PM

☆、第 9 章

  阿難恨死害她摔倒受傷的肅王了!

  更恨的是,昨晚剛滾完床單,今天就被自己的丈夫一臉嚴肅地看著,然後一臉「你怎麼這麼麻煩」的表情,讓阿難氣得差點要咬人。

  陪嫁的丫環如藍拚命給阿難使臉色,並且壓制住某個二得不會看人臉色的丫環,直到肅王被秦管家請出了新房後,阿難咬著手絹,默默地忍受洞房的後遺症兼摔傷的後遺症。

  阿難覺得古代的婚姻純粹是摧殘未成年少女有木有,她的小身板還未長開,就要被OOXX,今天早上又摔了一跤扭傷了腳,讓她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散架了,等事情告一段落後,開始覺得這兒疼那兒酸的了。

  「如翠如藍,去準備熱水,我要洗澡!」阿難坐在床上,感覺全身黏膩得不舒服,這才憶起昨晚OOXX後太累了直接倒床睡竟然沒有清洗身體……想到某個地方還殘留著男人X液什麼的,阿難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如翠眨眨眼睛:「小姐,王爺讓您好好躺著呢。」

  如藍面無表情:「王妃,太醫說您的腳不能沾水。

  阿難咬手絹,又怨怪起了肅王,男人果然靠不住,只自己爽完了,竟然不幫她清理一下……就算他是王爺,不肯屈尊降貴,也可以叫下人來幫她清理嘛,竟然就這樣將她丟下了。

  過了一會兒,肅王再度進來,跟著的還有幾個嬤嬤,分別捧著盛著食物的托盤。

  阿難偷偷地瞧了瞧,發現其實肅王府裡並不是像外人所說的沒有女人,而是伺候的都是些年紀比較大的嬤嬤罷了,沒有一個年輕的女子。阿難心裡覺得有些奇怪,若說肅王是個好龍陽的,討厭女人什麼的,可看他昨晚的所作所為,又不盡然。若說他真的不討厭女人嘛,為毛府裡除了她帶來的幾個美貌的丫環外,其餘的都是些老嬤嬤,無一個年輕丫環?

  「王爺,王妃,請用早膳!」安嬤嬤指揮著一干嬤嬤將吃食擺好,朝肅王阿難行了禮,恭敬地退到一旁。

  一大早就弄得兵荒馬亂,現在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阿難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不過礙於現在自己嫁人了,就算餓得不行也不能擺出饞樣失了面子,只能矜持地等著人伺候。

  如翠和如藍上前正欲將阿難扶起身用膳時,卻見肅王直接走過來,自己將阿難直接提溜到桌前。如翠如藍面面相覷,發現肅王似乎不太喜歡她們靠近,只得垂下眼,退至一旁靜待命令。

  阿難一臉苦逼地盯著肅王,她寧願讓如翠如藍溫柔地將她揣扶到桌前,也不要這個男人像拎貓一樣將自己提溜過去,這不是折騰她嘛。果然不能太相信男人的本性,體貼神馬的,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盅蓮子粥被肅王直接放到阿難面前。

  阿難抬頭看了他一眼,說了聲「多謝王爺」便拿起調羹慢慢地吃起來。蓮子粥煮得很地道,米粒軟糯,蓮子清香,入口清爽,極合胃口。

  阿難眼睛一亮,稍稍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等兩人用完早膳,涮了口,嬤嬤們收拾好桌子,沒給丫環們出手的機會,阿難又被肅王給提溜到床上休息。阿難憋屈著一張臉,很想掙扎。眼角餘光瞄見一屋子的丫環嬤嬤皆垂首不語,很有素質。

  阿難:=口=難道這男人將她當成貓科動物了麼?

  「你好好休息,等傷好了再進宮見母后。」肅王很公式化地說。

  肅王與阿難的婚事是皇帝親自指婚的,按習俗,新婚第二天,他們是要進宮叩拜謝恩,順便拜見太后和皇后。而且,肅王是太后的小兒子,阿難嫁給了肅王,得到了一個全天下最尊貴的婆婆,怎麼說都要進宮給太后她老人家敬茶的。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阿難摔傷了腿,不能進宮了。

  阿難保持平和的笑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怒不怨,「嗯,妾身聽王爺的。」

  肅王點點頭,袍子一撩,便出了門,估計一個人進宮了。

  等肅王一走,阿難揮退嬤嬤們,留下如翠後,終於垮下臉,身體往後一倒,板了一個早上的腰酸疼難受。雖然古代閨閣小姐的儀容儀表很苛刻,阿難也盡量地做個合格的丞相庶女了,但跟模範標桿一樣坐姿端正嚴肅的肅王一比較,阿難總會下意識地將背脊板得正正的,結果只苦了自己。

  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阿難已經稍稍摸到了點肅王的性格,暗歎不愧被封為肅王的,實在是在各種方面中都很嚴肅的男人,嚴於律已,更是苛於他人。

  想到古代沒有離婚的說法,自己要和這麼個嚴肅的男人過一輩子,阿難心裡有些泛苦。

  「小姐,你真是笨啊,哪有新娘子新婚第一天就摔傷自個的?」如翠很體貼地打來熱水,將毛巾沾濕擰乾,遞給屏風後的阿難擦身體,邊笑著說。

  雖然太醫說不能碰水,但沒說不能擦身體吧,阿難鑽了太醫的空子,硬是讓如翠去打了熱水來給她擦身體。阿難現在是傷患,不只腰酸背痛,連□那隱秘之處都隱隱的痛著,讓她實在是懷疑肅王的技術——怎麼覺得那麼像個生手,沒什麼經驗的毛小子呢?因為身體太累,阿難原本是想讓如翠幫自己擦身的,但想到身體上的殘留的痕跡,為了不丟人,還是自己動手吧。

  阿難白了她一眼,沒吭聲。被新婚的丈夫嚇得跌下床這種丟臉的事情,有一個人知道就行了,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等擦試乾淨身體,阿難在如翠如藍的揣扶下,躺到床上。

  這時,阿難的另外一個陪嫁丫環如碧掀簾進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小姐,奴婢回來了!」如碧朝阿難行了一禮。

  如翠一臉興奮地問,「如碧姐姐,怎麼樣,外面有什麼消息了?肅王府的水深不深?」

  如碧生得甜美可人,嘴巴也甜,是個消息靈通的,在下人丫環中混得很開,什麼消息只要她出馬,都能打探得來,是當家主母最喜歡的丫環類型,也是丞相夫人為阿難在肅王府站穩腳特地送來的丫環。阿難覺得如碧是人才一個,是個資深的包打聽,無論在哪裡都是人才一個。她要在肅王府站穩腳,瞭解肅王府的情況,還得倚仗這些丫環。

  阿難也睜大眼睛看著如碧,一臉期盼的表情,希望如碧的消息夠水準。不過如碧的表情有些古怪,讓她的心有些忐忑。

  為了能在這個世界好好活著,阿難很久以前就定下了目標,做一個標準的古代女人,從女兒到妻子到母親到婆婆,無論身份怎麼轉變,她都堅持隨大流走,而阿難學習的榜樣就是丞相夫人。

  如碧帶回來的消息有外面的,也有王府裡面的。

  當阿難聽到如碧說,因為肅王府一大早的就進宮裡請醫女,讓王府外很多人認為阿難這個幸運地渡過婚禮的新娘還是渡不過洞房花燭,在外頭不明真相的人心裡,新上任的肅王妃已經死了,就算沒有死,應該也是半死不活了。現在民間賭坊裡一大早的,賭阿難死的賠率又下降了幾個點,很多人磨摩拳擦掌、引頸觀望,就盼著肅王妃什麼時候死,好讓他們賺一筆……

  阿難哭笑不得,而如翠已經滿臉不高興了,嘟嚷著讓阿難絕對要撐過去,好讓那些賭鬼們破產……

  阿難囧著臉,無語凝噎。

  然後是肅王府的消息。

  肅王府裡倒沒有外面的瞎猜測,畢竟肅王那麼嚴肅的一個人,對王府裡的下人侍衛們的要求十分嚴格,倒沒有人在阿難真的各種死前敢對阿難的生命質疑,反而一心盼望阿難能活久一點,畢竟有了女主人的肅王府才算是一個正經的王府,不致於讓某些人來去自去,嘲笑他們。如碧將她一大早打探到的,還有以往收集到的肅王府的人員格局告訴阿難,好讓阿難有個心裡準備。

  最後,如碧湊近阿難,壓著聲音吞吞吐吐地說:「……小姐,聽說,王爺不喜與人親近……」

  阿難點頭,很理解地說道:「他是王爺嘛~」聽說皇宮是古往今來陰私最多最黑暗的地方,肅王在皇宮裡長大,而且身份高貴,不與人親近也是正常的。

  不過,如碧要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見她家小姐誤會了,只能說得更明確一點:「小姐,奴婢聽說王爺……有潔癖,不只不親近旁人,連太后也不喜親近……」

  阿難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死死地盯著如碧。

  如碧趕緊跪下來,壓著腦袋說:「小姐請放心,這是奴婢花了一番心思打探出來的,沒有人知道。」

  如翠也跪下來,小聲地說:「小姐,如翠什麼都沒聽到。」

  阿難扯了扯蓋在身上的被子,良久方讓兩個丫環起身。

  阿難讓兩個丫環出去後,自己窩在被窩裡蓋住頭,腦仁有些發疼,煩躁得不行,不禁咬著被子控訴起某個王爺:你丫的有潔癖的話為毛還要和她滾床單,不知道催殘未成年少女是犯法的咩?

  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喜人近身,以後她怎麼做個合格的賢妻良母好給他安排小妾呢?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56 PM

☆、第 10 章

  金碧輝煌的宮廷裡,皇朝的最高統治者,當今的皇帝陛下崇德皇帝終於放下狼毫筆,正笑吟吟地看著御案前長身玉立的男子,一雙深邃威儀的眼眸透露著點點笑意。

  崇德皇帝今年三十五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齡。俊秀的容顏與肅王極相似,自他二十五歲登基至今,勤政為民,將老皇帝留下的爛攤子一一擺平後,漸漸地將國家的權利收回手中,多年的皇帝生涯讓他添了股帝王的威儀。

  一旁伺候的皇宮總管太監——劉公公盡量壓低脖子,讓自己的存在感削弱,不敢看一改在大臣后妃面前威儀冷肅模樣的皇帝,更不敢看案前面容嚴肅的男子,當今皇帝最寵信的胞弟——肅王楚霸寧。

  「霸寧,洞房花燭夜過得如何?」

  崇德皇帝略顯沙啞的聲音放得很輕鬆,顯現他現在的好心情。

  「……」

  崇德皇帝輕咳一聲,說道:「……同房了吧?」

  「皇兄,請慎言!」楚霸寧一臉嚴肅。

  崇德皇帝輕笑一聲,說道:「昨晚算是你成人的第一次罷!皇兄終於不用擔心你娶不到妻子走向龍陽之路了!」

  「臣弟並沒有好龍陽!」楚霸寧嚴肅地再次澄清。

  崇德皇帝站起身,走到案前拍拍弟弟的肩膀,一臉感慨地說:「霸寧,朕知道,你終於成為一個男子漢了,皇兄高興啊!」

  楚霸寧直接黑了臉。

  劉公公再次將壓得低得不能低的脖子往下壓,心裡祈禱肅王殿下不要發飆,更祈盼他們的陛下就不要再挑戰肅王殿下的承受能力了,天知道一個嚴肅的人被挑逗到發飆時,連太后娘娘都阻止不了啊!

  「霸寧啊,明年就快點給朕生個小王子吧,這樣看誰還敢說朕的皇弟克妻絕子!」崇德皇帝再也維持不了皇帝的儀態,高興得直摩拳,恨不得就跑出去大赦天下,慶祝他的弟弟終於成人,吃到肉味了。

  肅王抿唇不語,只是耳根微微染上了些許紅暈,只能用更嚴肅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不受某個關心弟弟私生活的皇帝影響。

  崇德皇帝在殿內轉了幾圈,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揚聲叫道:「劉公公~」

  正在COS背景版的劉公公趕緊出列躬身:「陛下,奴才在。」

  「劉公公,聽朕的命令,去太醫院將胡太醫、李太醫一起派到肅王府,在肅王妃懷孕之前就駐守在那裡了!」

  「?!」劉公公一掃佛塵,領命而去了。

  肅王皺起眉尾,一臉嚴肅地說:「皇兄,這不合規矩!」

  崇德皇帝現在心情很好,也不介意肅王嚴肅得像老子一樣的面容,反而笑道:「霸寧啊,這是十分必要的!你可知道因為你這次娶妃,京城裡的賭坊開賭的次數可是刷新了以往的記錄。還有,別以為朕不知道,朝廷的那群不務正業的大臣,可是個個都伸長著脖子等著朕指的肅王妃什麼時候出意外……哼,那群老東西,自己的醜事就藏著掖著,別人的醜事就恨不得昭告天下。」

  楚霸寧抿嘴不語。

  「真當朕的皇弟的醜事是這麼容易看的麼?」崇德皇帝突然挑起眉,笑得格外的賊,然後目光直直地看著面前的男子,鄭重地說:「霸寧啊,你的王妃可一定要好生保護,讓她活得長一點啊!朕可是將朕的私庫裡一半的銀子壓到賭坊裡了——放心放心,朕壓的是你的王妃不只好好的活著,甚至會給你生下小王子……」

  看胞弟發黑的面容終於鬆緩幾分,崇德皇帝在心裡偷偷擦了把汗,總算沒有惹人發飆。當然,崇德皇帝知道,如果是他的老婆讓人這樣開賭的話,相信連聖人也會發飆的。所以不怪楚霸寧。

  為了安慰剛新婚又有流言的胞弟,崇德皇帝一把拉起楚霸寧的手,說道:「霸寧,走,跟皇兄去喝一杯!」

  楚霸寧不著痕跡地掙開,面無表情地說:「皇兄,此時不宜喝酒,還有大臣要覲見!」

  崇德皇帝不以為意地笑道:「沒事,今天是你新婚第二天,朕已經讓劉公公去宣旨,無關緊要的事情別來煩朕!」

  對一個勤勉的、難得任性的皇帝,肅王只能趕鴨子上架地被自家皇帝大哥給扯到側殿去喝酒。

  內侍宮女們早已準備好菊花酒和一些精緻的下酒菜,這個國家兩名身份高貴的男子攜手並肩共飲菊花酒,大殿外的花園裡,秋菊開得正爛漫,在秋風中搖拽輕晃。

  酒過三巡,崇德皇帝已經微醺,俊秀的臉龐染上酡紅,扯著楚霸寧的手轆轤地說著胡話:「霸寧啊,朕終於盼到你成親了,你的毛病……應該也痊癒了吧?這些年,母后因為這事情,真真是傷透了心……咱們在那麼艱難的處境中都能走到今天,為何就……」

  楚霸寧強忍著將人甩出去的衝動,面無表情地說:「皇兄,你醉了!」

  「朕知道……朕只是太高興了,難得一醉又如何。」崇德皇帝懶懶地倚坐在長榻上,在楚霸寧的忍耐限界瀕臨爆發時鬆開了手,唇角含笑地看著面前英挺正直的男子,「放心吧,朕已經吩咐下去,不會有人來打擾,今天就咱們兄弟倆喝個盡興。」

  知道皇兄做事嚴密,從來不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中,楚霸寧微微點了下頭。

  「吶,霸寧啊,告訴皇兄,你怎麼……願意和你的王妃,朕還以為新婚之夜你會去書房過一夜……」

  楚霸寧的臉色再次黑如鍋底,若不是想著這人是當今皇帝,差點拂袖而去。終於,在崇德皇帝醉中的逼問下,楚霸寧冷聲道:「她是本王的王妃!」

  崇德皇帝詫異地看他,想了想,然後小心翼翼地問:「你的意思是說……因為陸家小娘子是你的王妃,獨屬於你的東西,你願意碰?」

  楚霸寧執著酒盞沉默不語。

  崇德皇帝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腰間的玉珮,笑道:「若是如此,朕明天給你再指幾個側妃,可好?」

  楚霸寧倏地站起身,長袖往後一甩,冷聲道:「皇兄,您醉了,臣弟去叫人送醒酒湯過來!」

  楚霸寧大步走出側殿,見到候在殿前的劉公公,說道:「皇上醉了,讓人去煮碗醒酒湯過來!還有,嘴巴嚴點,今兒的事情……」

  「王爺放心,陛下今天一天都在批奏折。」

  肅王點點頭,叫來貼身的太監木圓兒,直接出了宮。

  肅王府裡,阿難睡了一個十分壓抑的午覺,醒來時只覺得腰酸背痛,懶洋洋地懶在床上不想動彈。

  突然,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掀起了床簾,阿難驚愕地抬起頭,看到站在床前的男子,嚴肅的面容,抿緊的薄唇,烏黑的長髮整整齊齊地束在金冠下,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大學裡的老古董教授,年紀輕輕的,就壓抑得像個老古板。

  「王、王爺……」

  阿難還記得自己的本份,趕緊一溜兒地爬起身,但下一刻,因為動作太快差點閃到了腰而往地面撲,可能又要面對摔斷一條腿的命運時,一雙有力的長臂將她的腰肢攬住帶往了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

  醇厚的男人氣息伴著淡淡的菊花酒味撲入鼻翼,阿難直挺挺地倒在男人的懷裡,腦袋發懵。

  楚霸寧將懷裡像根木頭一樣的妻子送回床上,沙啞的聲音責備道:「怎麼這麼不小心?你的腳傷還未好,應當小心些方是。」

  阿難很快恢復狀態,也一臉嚴肅地垂下頭,認真認錯:「王爺說得是,妾身受教了。」

  阿難在心裡大罵幾個不靠譜的丫環,王爺回來了也不叫醒她,真是讓她寵得沒邊了——可憐的丫環們被迫趕到房外內流滿面:王妃啊,不是我們不告訴您,而是王爺嫌髒,不允許咱們進你們的臥房嗷嗷嗷!!

  阿難在心裡將丫環們埋怨了一遍後,小心地抬眼偷窺隨意坐在床前的新上任的夫君,冷不拎丁的對上那雙深黝漆黑的眼眸,嚇得她飛快收回視線。

  雖然成親兩天了,除了洞房那晚兩人滾了床單,其他的時間皆因為她受傷而未有什麼親密的動作,但夜晚好歹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可是,阿難仍是不太習慣這個太過嚴肅的男人,每次一對上他黑漆漆的眼睛,就下意識地想躲,覺得這個男人的氣場太強大了,她難以正視。

  楚霸寧見小妻子一副老鼠見到貓的樣子,眉宇微微蹙了下,想起自己還有事找她商量,遂清了清喉嚨,說道:「今天皇兄賜下了兩名太醫,你看看他們適合住哪裡,安排一下。」

  「妾身知道了。」阿難應聲道,心裡卻嘀咕著無緣無故的,皇上做什麼賜兩個太醫到王府,這不是給人看笑話咩。

  「還有,明天回門,你有什麼需要準備的,讓丫環去找秦管家。等回門後,王府就交給你管理了。」

  阿難吃驚地看他,她的腿傷還沒好呢,這麼回門的話,不是讓她坐直接坐轎子進門?以肅王那種潔癖的性子,必定不會讓嬤嬤抱她……至於管家——這正合她的心意,勞勞地將管家權把持在手裡,以後不管肅王府有多少小三小四小五,都沒法動搖她的地位!

  「王爺,還沒有拜見母后和皇后娘娘,先回門可以麼?」阿難擔心地問道,畢竟當今太后才是她正經的婆婆,當今皇后是正經的妯娌,身份都是尊貴無比,因為她這次摔傷了腿,她還沒去給她們敬茶就回娘家,未免太不將她們放眼裡了吧?

  沒辦法,攤上了太尊貴的親戚,阿難得放一百個小心。

  「無事,三朝回門的規矩聖人所訂,本王已去說過了,母后和皇嫂能體諒。」

  聽到肅王的話,阿難只能應聲說是,心裡擔心起明天,難道她這個摔傷了腳的丞相家庶女真的要直接坐轎子進丞相府?連貴妃的大姐姐都沒有這種待遇,她這麼做會不會遭雷劈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58 PM

☆、第 11 章

  說完了該說的事情,二人一時無話。

  阿難坐在床裡,因為剛午睡起來,身上還穿著寬鬆的白色中衣,披散著一頭長髮,可謂是儀容不整。面對直接坐在床前與自己商量事情的丈夫,難免有些侷促,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妥當,給他留下壞印象。

  ——沒辦法,肅王的氣場太強大了,讓她無法放輕鬆啊!

  楚霸寧一臉沉思,將近期要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在心裡過濾了一遍,發現無遺漏了方鬆懈下來。回神便發現剛娶的小王妃正一臉侷促,手腳彷彿不知道哪裡擺一般。肅王眉頭蹙起來,發現自己不太喜歡小王妃這種生疏又客氣的模樣,既然已成為了他的妻,自然是他的所有物,希望她不要這麼拘謹。

  不過楚霸寧實在不是個會哄女人的人,因生性嚴謹,讓他只能端著無比端正嚴肅的臉說:「阿難,你既嫁過來,不用拘束,需要什麼自可譴了丫環去找秦管家取。」

  阿難覺得若自己真的聽他的話行事,她就是個棒槌了。不過表面上還是很給王爺夫君面子的,當下溫馴地應了聲。

  再次無話。

  楚霸寧只得起身,說了聲「你好好休息」,便出了房門,直接去了書房。

  見他離開,阿難終於鬆了口氣,馬上叫如翠如藍進來幫她更衣。

  阿難重生這個世界十五年,當了十五年的丞相家的女兒,雖沒有嫡女的富貴,但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小姐,早將她養成了一枚標準的古代閨閣小姐,離不開人的伺候。可誰知自己嫁了個潔癖王爺,不喜與人親近,不喜人碰屬於他的東西——而阿難嫁予了他後,也算是屬於了肅王的東西,肅王自然也不喜歡旁人碰阿難了。

  阿難淚流滿面,沒有人伺候,她真的不習慣啊!就算是她墮落了,可是也是這個封建社會允許的嘛,為毛結婚以後,她的福利就沒有了呢?要個丫環伺候,還要趁老公不在的時候,不然老公嫌丫環髒,都不給丫環們進屋的機會……

  阿難讓丫環扶她坐到前廳的位置上,靠著一張暖融融的虎皮墊子,讓人意思意思地將一扇屏風豎在前面,方喚人將秦管家叫來。

  秦管家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年事已高,滿臉皺紋,但終於盼著心愛的肅王主子娶妃成家了,想著很快就能抱上小主子了,精神那叫一個好,行動間不見六旬老人的蹣跚,反而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一張微胖的臉笑得像個彌勒佛似的。

  秦管家對著屏風的方向揖了一禮,恭敬地問道:「王妃,您找奴才?」

  「秦管家,不必多禮!」阿難聲音柔和地吩咐一旁的丫環給秦管家看坐,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對自己恭敬地彎著腰,讓她很有罪惡感,還不如給個面子,讓人給個坐。

  秦管家推辭了下,小心翼翼地坐了半個屁股。

  「秦管家,方才王爺告訴我,皇上從太醫院撥了兩名太醫到府裡,不知安排在哪裡好?」阿難柔聲問道,態度很謙虛。

  自從肅王十五歲府開府至今,管著肅王府的一直是秦管家,阿難是新婦,雖有如碧這個包打聽的,但對肅王府的格局還沒有吃透,自然不會自作主張的安排什麼,還不如給府裡的老人一個面子,自己去徵詢意見比較好。

  秦管家聽得新王妃的聲音柔軟甜糯,想起新王妃才剛行了及笄禮,且又是個庶出的,不正還是個小女孩的心性嘛,這般行為只讓人心裡憐惜,恨不得幫她做得妥妥貼貼的。不過,這是肅王府唯一一個過了婚禮入了洞房的王妃,也許也是唯一一個王妃了,秦管家態度十分恭敬,不敢倚仗著年齡托大。

  秦管家想了想,說道:「王妃,您看將兩名太醫安置到秋容院可行?秋容院離您的霜容院近,又與西廂的客房相鄰,且王太醫也在那裡,也好讓三名太醫有個伴兒。」

  秦管家自然知道皇上賜下太醫為的是什麼,說實在的,秦管家自己心裡也有些懸,從婚禮到現在,王妃似乎意外不斷,也真真讓他揪心,生怕好不容易娶過門的王妃出了個啥差錯,屆時他的王爺又要打光棍了,那可真是成為整個楚氏王朝的笑柄了。

  「嗯,如此甚好,就這麼安排吧!」阿難朝一旁的如碧點點頭,讓她自去安排後,笑瞇瞇地對老管家說道:「秦管家,我剛嫁過來,有很多事情不懂,今後還請你多幫襯呢。」說著,讓如翠去取了婚前丞相夫人幫她準備的荷包過來打賞。

  「這是奴才應該做的!」

  秦管家也不推辭,恭恭敬敬地接了,手指悄悄捻了一下裝在素色荷包裡的東西,是一塊暖玉,心道不愧是丞相家的小娘子,做事有些通透,雖然現在還小,但假以時日,王府交給她絕對能管理得妥妥貼貼。

  老管家收了主母的見面禮,說道:「王妃,您進門有兩天了,本該在第一天時讓府裡的下人過來讓您見見好混個臉熟的,誰知……王妃,不如老奴現在將府裡的伺候的嬤嬤們叫來給您挨個認個臉,以後也好方便行事些?」

  阿難點點頭,確實該如此。不然自己都嫁過來好幾天,府裡的女性下屬還不認識自己的老闆娘,那不是徒惹笑話嘛。

  在老管家去通知府裡的嬤嬤時,阿難也趕緊讓如翠如藍去將裝好荷包的禮物拿來,好賞賜下人用。這是新婦必須做的一門功課,阿難覺得這是赤果果的收買人心啊有木有!怨不得丞相夫人早早的就讓府裡的針線人給自己逢了一箱子的荷包,原來是打賞人用的。

  看來作主母這項工作,她還有得學呢。

  秦管家叫進來的都是一些一等二等的嬤嬤,放在各個院落裡伺候人的。至於那些粗使的只讓候在屋外頭,讓阿難的貼身丫環出去給她們見面禮,順利讓她們對著主臥室磕幾個頭就行了。

  阿難去了屏風,端坐在高高的坑上,很親切地對一群嬤嬤們說了些勉勵的話,然後讓如翠如藍給她們發了裝著銀錠子的荷包。阿難除了記住專門伺候肅王的安嬤嬤外,還記住了幾個在特別崗位的,其他的就轆轤地看了過眼就行了。

  阿難看著這群皆是上了年紀的嬤嬤們,想著這府裡顏色鮮艷的便是自己帶來的幾個貼身丫環了,感慨自家那王爺夫君倒底是出於什麼心態啊,才會留著一群讓人沒什麼YY慾望的老女人伺候,這算是個什麼破規矩啊,怨不得外頭的人都謠傳他好龍陽……

  秦管家瞅瞅王妃身邊兩個如花一般的姑娘,再看看粉團團像個孩子一樣的小王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笑得像個彌勒佛一般,要多圓潤有多圓潤。

  讓老管家下去後,阿難吁了口氣,知道丞相夫人幫自己準備的禮物很得秦管家的心。想著要管理好一個大宅,還有得學,阿難不禁暗暗捏緊拳頭,自己一定會做好肅王妃,在這個世界好好活著。

  晚膳的時候,下人們擺了一桌子的食物,阿難坐在桌前,包著繃帶的腳輕輕擱在鋪了厚厚一層狐狸皮的小凳子上,等著肅王回來一起用膳。

  秋日傍晚天黑得早,楚霸寧進來的時候,天色已是昏昏。屋子裡點了燭火,他的小王妃坐在燈火前,笑容暖暖地看著他,蘋果臉兒經過兩天的休養,恢復成粉嫩嫩的顏色,看起來分外的討喜。

  楚霸寧在嬤嬤們端來的水淨了手,用毛巾擦乾淨手後,揮手讓一干丫環嬤嬤離開,坐到阿難身旁的位置上,先是給阿難盛了碗湯,然後自己也動手盛了一碗,逕自喝起來。

  阿難已經習慣了這位王爺的潔癖,很注重私人空間,如非必要,絕對會將一群伺候的人趕到一旁,眼不見為淨。而趕走嬤嬤的代價便是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過看肅王熟練的模樣,看起來是自然不過,真是讓自己這個從平等社會穿越來的現代人羞愧不已。

  阿難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已經被納入了肅王的私人所有物而開心,感覺真糾結……

  夜晚,阿難將雙足縮進襦裙中坐在長榻上無聊得想打蒼蠅,而肅王穿著寬鬆的睡袍坐在燈下翻著一本書,神色認真。

  阿難想了想,終於拿起一旁的繡架,開始繡起秋菊來,心中默念著:菊花殘,滿蛋傷……

  稍晚,楚霸寧將書卷合上,叫來了嬤嬤更衣洗漱,然後將紅著臉的小王妃抱到床上,躺下睡覺。順手將像麵團兒一樣香香軟軟的小王妃捲進懷裡。

  阿難被迫睡在男人懷裡,渾身上下都紅透了,連腳趾頭都捲曲起來,很想大吼一聲:大哥啊,有必要親自將自己扛到茅房咩?讓她被丫環碰一下又不會死……

  所以說,嫁個外表嚴肅的潔癖男,這日子過得真TMD糾結啊!

  ********

  第二天,收拾妥當後,肅王攜同阿難一起回丞相府。

  阿難和楚霸寧坐在馬車上,阻隔了外頭的視線。阿難知道自家夫君的流言多得數不清,似乎全京城裡的人都特愛看肅王的笑話一樣,稍有些風吹草動的,總是肅王倒霉。知道自己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免得又有什麼關於她各種死的流言傳出去,讓她沒病也覺得自己將要各種死了……

  馬車行到丞相府,陸丞相帶著夫人及三個兒子早早的等在門口迎接尊貴的女婿。

  說來,陸丞相四個女兒,除了大女兒成為宮裡的貴妃外,就數小女兒嫁得最為尊榮富貴。雖然說,皇帝女婿是全天下最尊貴之人,但皇帝娶個妃嬪是不用三朝回門的,陸丞相享受不到迎接皇帝女婿的殊榮。不過,王爺女婿也不差的,特別是這個王爺是連皇帝也願意寵願意給他全天下最尊崇的殊榮時。是以,迎接個王爺女婿幾乎讓丞相府整個府裡的人都動起來。

  陸丞相激動地看著漸漸接近的肅王府馬車,有些心神不寧,不知道他家可憐的阿難怎麼樣了。新婚之夜就暈倒不算,第二天還摔斷了腿,沒有哪個新娘有阿難這麼悲催的……

  阿難的多災多難幾乎讓陸丞相一顆慈父心疼得千瘡百孔,這幾天一顆心被吊得老高。雖然肅王府也譴人來告訴阿難的情況,但擋不住民間各種流言啊,就差點沒有說阿難只剩下一口氣吊著了,讓陸丞相越聽越覺得阿難真的不行了,他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肅王府的馬車停在丞相府前,在一群人眼巴巴的瞪視下,楚霸寧率先下了馬車,先是朝陸丞相拱了拱手,陸丞相慌忙帶著夫人兒子上前揖禮,一副不敢受的模樣。然後在眾人眼巴巴地等著新婦下車時,卻見肅王直接轉身,掀開車簾,直接將穿著一襲淡粉色宮裝的少女抱了下來……

  「……」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當朝權傾朝野的肅王爺將新娶的王妃抱下了馬車,然後在陸府主子遊魂般的恭請中,慢悠悠地跨進了丞相府。

  阿難窩在楚霸寧懷裡,捂臉,深覺沒臉見人了。也許她是古往今來唯一一個在回門時讓丈夫抱進娘家門的人了,真不知道是該覺得榮興呢還是默默吐口老血好?

  這下子,京城裡的人又不知道傳成什麼樣了。

  肅王身份高貴,又是當今皇帝寵信的胞弟,還有太后老人家在後頭撐腰,就算他將天捅破了,丞相府的人也只能默默忍著,最後嚥回一口老血找皇帝要說法去,更何況此時肅王只是抱著他家摔傷腳的王妃進門罷了……

  陸丞相僵著臉,默默腹誹著,讓自己盡量笑得和藹一些。

  而他家的三個不爭氣的兒子此時正一臉敬仰地看著面色嚴肅的肅王,暗忖這哪是什麼當朝最講規矩的肅王,分明最不將世間條條框框的規矩放在眼裡嘛。不過,你說他壞了規矩又不盡然,至少新嫁娘三朝回門的規矩,他很執著地恪守了。當然,古訓也沒有說三朝回門,作相公的不能抱媳婦兒進岳家門……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3:59 PM

☆、第 12 章

  阿難乖巧地坐在丞相夫人面前,勇敢地接受丞相夫人「愛」的注目禮。

  丞相夫人從上到下將阿難打量了一遍,目光掃過那只晾在鋪著毛茸茸的白色狐狸皮小凳子上、據說是摔傷了的腳——丞相夫人不得不承認阿難雖然多災多難了點,倒過得倒是不錯的,至少肅王對她不錯。那墊腳的狐狸皮子,一看就是難得的天山雪狐,有價無市的,肅王竟然捨得整張皮子都拿來讓阿難晾腳。

  實在是……太敗家了!

  不過,想起這回門的時候還是肅王直接抱著阿難進來的,丞相夫人的臉皮抽搐了一下,突然又覺得這點敗家實在是算不得什麼了。

  「阿難,這幾天你……過怎麼樣了?王爺待你可好?」丞相夫人承擔起嫡母的責任,盡職地詢問起庶女出嫁後的生活。

  丞相夫人想起昨晚丈夫一個晚上在她房裡悠轉,一臉煩躁地念著「可憐的小阿難不知道受了什麼折磨,被所有的人都詛咒她早死……啊呸呸呸,我的小阿難才不會早死,那群混賬,竟敢詛咒我的小阿難……」

  丞相夫人那時歪在床上,連吐槽都無力了。明明是肅王克妻絕子的命格太硬,沒有一個人看好阿難,都在等著阿難什麼時候被剋死。怎麼在她家相公眼裡,就成了那群人詛咒阿難了?難道她家相公因為太愛阿難,是以愛屋及烏,不忍苛求肅王,只能拿外頭那群賭鬼生氣?

  沒等丞相夫人想個通透,便又見自家相公突然不好意思地搓著手,靦著臉對她說:「夫人啊,明天阿難回門,你去問問阿難這三天是怎麼過的,肅王爺對她可好,兩人有沒有……那啥,同房……」陸丞相在妻子見鬼一樣的神色下,紅著一張老臉,差點舌頭打結,心中默默內流滿面:要不是在某個特殊的時期從先皇那裡知道過肅王爺的某種不可告人的癖好,他用得著拉下老臉做這種臊死人的事情麼?可是,不問清楚又不甘心,總不能讓阿難嫁過去守活寡吧?

  曉是淡定如丞相夫人也被丈夫這種關心出嫁的女兒與女婿閨房生活的行為給弄了個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看他。然後,在丈夫難得如此不要臉的要求下,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

  不過,現在丞相夫人有些後悔了,她又不是阿難的親生母親,哪裡問得出口?

  阿難不知道丞相夫人的糾結,有些靦腆地答了話,話裡話外不外乎肅王對她挺好的——至於肅王的潔癖,她是一個子兒也不會透露的。

  「咳……新婚之夜,聽說你昏倒了,可曾受傷?還有……你們同房了吧……」丞相夫人覺得自己的老臉就要在庶女面前丟盡了。

  等阿難理解了丞相夫人的話中之意後,瞬間漲紅了蘋果臉。

  得,不用再問了,再問下去嫡母和庶女都不知道要怎麼相處了。

  掀過這個尷尬的問題,丞相夫人再問了一些阿難在肅王府遇到的事情,然後指點了下她。最後,又說了一些為妻之道,和主母之道。

  「你已是王府的正經主母,管理一個大宅子須有自己的主意,萬萬不能讓下面的那些奴才拿捏欺到頭上。只要你是王妃的一天,定然沒有人越得過你去,不管王府裡面有個什麼情況,只要王爺愛重你,你也不必為那些小家子氣的計較,努力生個嫡子,坐穩主母的位置方是上策。」

  阿難眨巴眨巴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容,乖巧地應了聲是。

  丞相夫人撐撐額頭,覺得自己似乎說得不夠明白,看庶女那模樣,只聽了個表面的罷。丞相夫人歎氣,阿難那模樣兒,看就是個憨二憨二的,讓人真擔心啊。特別那粉粉團團的模樣,加上那甜到心裡的笑容,讓人恨不得擋在她面前,將一切事情幫她做得妥妥貼貼才好……

  她三個女兒都沒這麼讓她操心過,怎麼到了庶女這兒,就得她這個不是親媽的處處為她謀劃著想。

  「……阿難,王爺是男人,男人的世界咱們女人不瞭解,也干預不了什麼,做好自己的份內事情就算是幫助他們了。而且哪個男人不貪鮮的,你也別計較這個,你是正經的王妃,再多的女人也越不過你去,撐死了就是個妾罷了。若是太后和皇上賞下來的女人,你只管接到府裡好生養著便是……」丞相夫人絮絮叨叨地說,給阿難打預防針。既然阿難能與肅王合房,證明肅王並不如外面所傳的好龍陽,那麼太后和皇帝總有一天會給肅王府裡塞人的。就算兩位長輩不塞人,也難保外頭的官員往府裡送女人——肅王可是當今皇帝的胞弟,在朝中如日中天,多少人巴巴的想與之攀上關係,賄賂好他好讓他在皇上太后面前說幾句好話。當然,古往今來,賄賂一個男人最好辦法便是送美人。

  阿難瞪大眼睛,發現自己也不笨嘛,竟然聽懂了丞相夫人的話了。

  這個……阿難認為給一個有人體接觸潔癖的男人塞女人什麼的,似乎不太可能成功的事情吧?

  *******

  在丞相夫人給阿難做思想工作,教導她主母管家之道時,陸丞相也與他最尊貴的女婿坐在書房裡敘話。

  不過他們的敘話與正常的翁婿不同,內容很嚴肅。

  「王爺,趙將軍來信說,現在北越王庭蠢蠢欲動,估計在冬天來臨之前,必定會發起一場戰事。」陸丞相深深皺起眉頭,一臉憂慮,「北越疆域以草原為主,百姓逐水草而居,更北是一片窮山惡水之地,雜草無生,難產糧食。聽探子說,今年入秋的時候,北越大西北的半地區不知怎麼的發生了一場瘟疫,死了難以計數的羊馬,使得北越過冬的糧食銳減,幾乎難以維持一個冬天。想來,北越軍隊為了糧食,必定會南下掠奪。」

  楚霸寧端著一杯茶,目光冷酷,「北越王庭狼子野心,不管他們的糧食豐厚與否,每年必要南下掠擾我朝邊民。這事兒並不奇怪。」

  「這個下官是知道的,不過……」陸丞相偷偷窺了眼肅王冷酷的神色,小心地說:「今年夏天充州發生水患,許多田地顆粒無收,咱們大楚王朝國庫入不敷出,若是發生大規模的戰爭,也許……」

  上位者與下屬之間說話必保留幾分,這是官場保命之道。雖然肅王是自己的女婿,但陸丞相還是習慣性地帶了官調兒。

  當然,陸丞相的話楚霸寧也清楚,充州地處江南,氣候溫暖,河川縱橫,正是大楚王朝的糧倉之地。然而今年似乎是個多災多難的一年,七月份時充州發生了水患,淹滅了無數農田,弄得許多百姓沒有收成,國家的糧稅也減少了近一半的量。加上要安撫受災的百姓,朝廷少不得撥了一大筆的銀子求助。林林總總下來,今年的國庫實在是囊中羞澀啊。所以,不說北越沒法過冬,大楚王朝的冬天也是苦巴巴的,支撐著整個王朝的,還是崇德皇帝上位十年來勤政節儉來的一點積蓄。

  楚霸寧緊緊皺起了眉,知道面對即將到來的戰爭,籌備軍晌與糧食成了一道必須解決的問題。

  知道楚霸寧明白自己的話中之意後,陸丞相便不再多言。這種國家機密,也只有幾個人知道,在皇帝未將擺到明面上來時,大家心照不宣便好。只是,陸丞相擔心的是,籌集軍晌糧食之事,不知道會落在哪個倒霉催的官員身上,無論是誰,這都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啊……

  過了一會兒,陸丞相看看天色,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呃,王爺,時候不早了,下人已備好了飯菜,請您移坐。」陸丞相起身恭恭敬敬地作了個請的姿勢,那態度實在不像是對女婿,而是他的上司一般。

  沒辦法,而對這個當朝最有權勢力,也最嚴肅的王爺,氣場太強了,丞相也難Hold住啊!

  楚霸寧起身,朝陸丞相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然後直接往後院走。

  陸丞相傻眼了。

  「哎呀,王爺,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楚霸寧停下腳步,有些不愉地看著明顯攔住他腳步的岳父大人,低沉的聲音說道:「不是要開席了麼?本王去接王妃過來。」

  而所謂的「接」——大家心知肚明啦。

  陸丞相眼角抽搐了一下,心裡那叫一個嫉妒:別以為娶了他家阿難就當阿難是你的所有物了,阿難還是他女兒呢,這樣在岳家抱著人家女兒走來走去算什麼啊!分明是來拉仇恨的!

  「王爺,內人與王妃皆已在正廳等著了,您不用再親自走一趟了。」陸丞相客氣地說,心裡還氣憤自己女兒被女婿抱進門的事情,分明是不將他這岳父放在眼裡嘛!

  楚霸寧的眉毛皺起,漆黑的雙眸中似乎閃過了什麼,然後抿抿嘴,肅著一張臉往回走。

  陸丞相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引著尊貴的女婿往正廳走,心裡卻得意非常:沒想到他家阿難竟然能治得好這位的潔癖,看來阿難果然是個有福的!

  如果阿難再破了肅王「克妻絕子」的命格,那就更有福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03 PM

☆、第 13 章

  肅王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很嚴肅,讓陸丞相無法猜測這位女婿到底有沒有生氣。

  不過,想到被太后橫插一桿,最後只能嫁給肅王的小女兒,陸丞相硬起心腸,告訴自己,女兒都被搶走了,就不允許他這個作岳父的出出氣麼?

  來到正廳,下人們已經擺好了酒席。

  楚霸寧掃了一眼,目光看向隔了一處屏風的裡間桌子,因為男女不同席,就算是岳母與女婿也不能同坐的。是以阿難與丞相夫人坐在裡面的位置上,隔了個屏風,看不到彼此。

  陸丞相雖然是當朝位高權重的大臣,然而丞相府裡的人口卻是十分簡單,只有陸丞相夫妻和三個兒子。

  陸丞相在未出仕之前出身江南一個偏遠的小城市叫寧城的,寒窗苦讀十載,等他高中狀元後先皇惜才,賜予他一座宅第親筆提名「狀元府」,讓陸丞相直接在京城安了居。陸丞相只能從老家接了妻子後便一直留在了京城。陸丞相原本是想將家裡的老母兄弟一起接到京城來的,但老人家經過種種考慮兼之很多親戚親人都在寧城,便留在了老家,並且束縛著陸丞相上面的兩個兄弟不讓他們來京城。

  老太太是個有見地的,那時認為小兒子剛當了官,皇帝漸漸老邁,皇子眾多,為了那個皇位,皇子們之間的爭權奪勢是一場不見血的災難,稍不小心一家幾口就會丟掉性命。這樣還不如將一家子留在老家,有她束縛著,沒人惹事,也不會給兒子的政敵找到機會參他。老太太這麼一留,一直留到了新皇上位,朝廷的局勢慢慢的掌握在新皇手中,國家漸漸平穩下來。可那時,老太太又被幾個剛出生的孫子孫女絆住,便一直留在了寧城,直到現在。

  是以,這麼多年來,丞相府裡就這麼幾個人,與旁人家幾代同堂的相比,確實清幽許多。

  這也是為什麼阿難這個庶女一路好吃好喝地成長的原因,那麼簡單的一家子,又因阿難資質太差,誰有那個耐心給她使絆子,不純粹是自找無聊麼。

  「來來來,王爺,嘗嘗我們家的廚子做的菜,雖然比不得宮裡的,但也另有一翻味道……」陸丞相乾笑著,當作沒有看到楚霸寧微微蹙起的眉,趕緊給三個兒子使眼色,讓他們年輕人一起樂呵樂呵。

  丞相府的大公子陸少琪接到自家父親的暗示,趕緊過來招呼,笑道:「王爺,今天是小妹回門的日子,值得高興啊,少琪敬你一杯!」說著,拿起丫環遞過來的酒,豪爽的一口飲盡。

  二公子陸少華笑意溶溶,如沐春風,端起酒杯說:「少華一直敬仰王爺為人,沒想到咱們能成為親家,少華敬王爺一杯。」

  然後是三公子陸少庭笑嘻嘻地湊過來,說道:「王爺,小妹阿難就請王爺以後多照顧了,少庭敬你一杯。」

  看著這兄弟三人一個笑得比一個燦爛,陸丞相一旁撚鬚而笑,一副不干預年輕人的模樣,楚霸寧只是淡淡一哂,拿起面前的一杯酒,與三兄弟共飲。

  另一旁,阿難隔著屏風看了看,看不清外頭的情形,心裡有點擔心。若是楚霸寧喝醉了,誰扛他回去?按他那天怒人怨的潔癖性子,有誰能動得了他?到時不會要留在丞相府吧?而她現在是傷患,更不可能親自出馬了,只希望三位兄長做人不要太絕。

  酒足飯飽後,陸丞相讓人將喝醉盡說胡話的大兒子和三兒子送回他們的院落,只有他家的二兒子還在苦苦硬撐著,只是俊雅的面容染上一片酡紅,看起來也撐不了多久了。再看看肅王女婿,依然是一副嚴肅淡定的模樣,連臉都沒紅一下,坐得端端正正的。

  陸丞相想起宮裡有傳言,肅王海量千杯不醉,從來沒有誰能灌醉他。

  陸丞相心中暗悔,真是太失策了,沒整倒女婿反而陪了三個兒子,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王爺海量,少華佩服!」陸少華雖然醉了,仍是風度翩翩,儀表不凡,看得出來素養不錯。

  楚霸寧心裡有些欣賞,終於露出一個淺顯的笑容,「少華客氣了。」

  「王爺,恕少華已醉不能作陪,先下去了。」陸少華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為了不做出失態的事情給小妹惹麻煩,決定快點退了,將場面交給父親。

  楚霸寧也頗體諒,溫言說了幾句話,讓他離開了。

  陸丞相一旁看著,既是惱怒又是高興。惱怒自家三個兒子一起出馬都沒灌醉王爺女婿,沒法子出氣;高興的是肅王對自家兒子的印象不錯,若沒有意外,朝堂上有肅王幫一把,兒子們的前途沒有那麼多挫折。

  傍晚的時候,天邊火燒雲尤為艷麗,肅王和阿難一起離開了丞相府。

  離開前,丞相夫人將阿難拎到一旁,說道:「阿難,下個月你祖母從寧城過來,想來會有一些堂弟妹也一起跟來,到時有空可以過來拜見她老人家,順便見見姐妹們。」

  阿難一聽是丞相爹爹的老娘,自然上心,說道:「這是自然的,到時請母親您譴人過來知會一聲,阿難會過來拜見祖母她老人家。」

  「你是個有孝心的。」丞相夫人十分滿意,原本還想說些話的,見不遠處的肅王已經看過來了,只能正正臉色,表示已經敘完了話。

  肅王的強大氣場,丞相夫人一樣Hold不住啊!

  楚霸寧滿意地走過來,直接抱起阿能同丞相夫妻拜別。

  陸丞相夫婦滿臉黑線地看著阿難被抱上了肅王府的馬車,丞相府外並不是空無一人,還是有路過的行人的,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拜別丞相府的肅王。楚霸寧這麼無所顧忌的模樣,估計明天又要有新的流言了,不知道民間賭坊裡的賭局又變成什麼樣了。

  馬車上,阿難看著一旁仍是坐得筆挺端正的男人,心裡一陣稀奇——這是醉了呢還是醉了呢還是醉了呢……

  看他慢慢變得酡紅的臉蛋,本應該深幽的黑眸竟然漾起了層層霧靄,分外的迷人。這種時候,書生一樣俊秀的面容反而清晰起來,有種秀色可餐的驚艷之感。平時的肅王因為太嚴肅,加之那股威儀的氣度,強大的氣場,往往讓人忽略了他的容貌。

  阿難看得心神蕩漾,可恥的被……勾引了。

  不過,阿難是有賊心沒賊膽,不敢伸出魔爪,只能暗暗啃指甲,偷偷打量自家秀色可餐的夫君。只是……阿難在心裡拚命撓爪子:大哥你不是已經醉了麼,為毛還要一副嚴肅無比的模樣啊?讓她很有壓力啊!

  似乎是感覺到阿難太火熱的視線,楚霸寧轉過頭看她,本就低沉的聲音略帶一絲慵懶的性感,「有什麼事麼?」

  這種時候就算沒事也要扯出個小事來,阿難整整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很純良:「王爺,妾身只是想起剛才母親說的,一個月後祖母從寧城來京城,阿難很久沒有見過她老人家,心裡有些想念。」

  「一個月後……無事,那便回去小住幾天罷。」楚霸寧的語氣很輕鬆。

  阿難一臉意外的表情,這男人……未免太好說話了吧。這個世界,對女人的束縛很嚴苛,出嫁的女兒若無意外,一般是不會回娘家小住的。這種時候,往往需要徵得丈夫的同意。而作丈夫的,一般也不太樂意妻子回娘家住,這樣說明那個丈夫是十分無能的。像只是娘家裡的老人家過壽什麼的,也只是小住幾天。而阿難這只是祖母來京城,又不是過壽,根本沒理由回娘家小住。

  不過,阿難還是歡喜地向肅王致謝。

  阿難確定了,原來喝醉酒的肅王是最好說話的,以後她有什麼難事絕對會挑他喝醉的時候再去說。

  從丞相府到肅王府,只須一柱香的時間,很快的馬車停了下來,秦管家已經守在門口。

  楚霸寧率先下了車,依然如早上般將阿難直接抱進王府。秦管家雖然覺得這不合規矩,但他家王爺就是規矩,便不多言。只是見王爺面色酡紅,這麼多久的伺候,心知他雖然行事間無異,但已是醉了,便不再多言,趕緊吩咐下人去準備洗澡水。

  一通混亂後,阿難已經一身清爽地坐在梳妝台前梳理微濕的長髮,如翠正在整理她的衣物,如藍將金猊裡的香點燃。

  楚霸寧掀簾進來,看了眼室內的兩名丫環,眉頭微微蹙起來——這是王爺不高興的表現,如藍很有眼色見地行了個禮,然後將如翠拽離了。

  一會兒後,安嬤嬤進來,手裡拿著的托盤上放著一碗清酒湯。

  「王爺,醒酒湯來了。」

  安嬤嬤將醒酒湯遞給楚霸寧,在楚霸寧喝完後,屈膝行了個禮便出去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想來是十分清楚主子的生活習慣的。

  阿難有些關心地打量楚霸寧,別人喝醉酒總會做出一些失態的事情,俗稱的發酒瘋。而這人,明明是醉了,卻行事正常,只有從那雙不再犀利清幽的眼眸中可見他的醉態。

  肅王坐在燈下,不知道在想什麼,手一下一下地敲著桌子,很有規律。

  阿難在這種規律的聲音中,覺得心裡一片安寧,拿起一旁的針錢仔細繡起來,她要給楚霸寧做一個荷包。男人成親後,身上的衣物什麼的,都是妻子一手打理的。阿難既然已嫁於他,自然要著手為肅王準備了。

  夜漸漸深起來,等阿難將荷包上的竹葉繡好收針時,發現楚霸寧已經停止了思考,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阿難心臟不爭氣地跳了幾下,覺得自己就是一隻正被狼盯上的小白兔,讓她有種要逃離的衝動。

  「王妃,夜深了,這些東西明天再做吧。」楚霸寧說著,起身將阿難抱起直接往那張大床上走。

  床帳放下,黑暗中,阿難嗅到壓在身上的男人身上淡淡的酒味,有點像上好的竹葉清酒,清醇甜美,讓人心都醉了。

  「阿難,岳父挺疼你的……」楚霸寧親了下阿難的嘴,低聲說。

  「啊,是、是麼?」阿難有些緊張,伸手緊攀著身上男人光滑的肩膀,結結巴巴地為自家父親解釋:「王爺,今天的事情請您別放在心上。爹爹對每一個女婿都會這樣,去年二姐姐三姐姐出嫁的時候,兩位姐夫也被爹爹和三個哥哥灌了很多酒,爹爹說這是我們家嫁女兒的傳統……」阿難覺得自己掰不下去了。

  不過楚霸寧倒聽得極興味,聲音含著淡淡的笑意:「岳父大人倒是個有趣的人。不過想要灌醉本王,他們還嫩了點。」

  阿難乾笑兩聲,沒有說話。

  談話時間結束,便開始滾床單。

  今晚的楚霸寧特別的熱情,阿難累個半死卻不得休息,心裡哀號半天:雖然這人喝醉後好說話,但卻很會折騰她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04 PM

☆、第 14 章

  第二天,阿難腰酸背疼地醒來時,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阿難摸著身旁還殘留著淡淡溫度的被窩,想起昨晚的事情,差點連腳趾頭都紅了。

  那種事情,果然是多做幾次就不痛了。至少昨晚雖然累,但中途也有舒服的時候。可是想到自己那時完全放開了自己哭著求饒的情形,阿難有些恨恨地捶床,發誓以後就算有難事也寧願正常解決也不要趁某人喝醉酒的時候。

  果然想要得到就必須有相應的付出!

  「小姐,你醒了麼?」

  如翠的聲音在外頭響起,阿難扶著酸疼的腰肢趕緊正色坐好,淡定地說了聲:「起了,你們進來吧。」

  如翠如藍和兩個嬤嬤端著洗漱的用具進來,如翠如藍伺候阿難刷牙洗臉,兩個嬤嬤負責收拾房間。

  阿難一臉淡定地享受著丫環細心的伺候,一雙眼睛忍不住瞄著其中一個正在整理床鋪的嬤嬤,見她表情很稱職,眼皮都不撩一下,淡定地整理好凌亂的床單,讓阿難不禁讚歎肅王府裡的嬤嬤們的職業素養好。

  「如翠,王爺呢?」阿難隨口問道。

  「王爺一早就去上朝了!」如翠眼睛轉了轉,見兩名嬤嬤收拾好房間便退出去後,便湊到阿難身邊,嘟著嘴說:「小姐,真是太過份了!外面又有了新的流言,那些吃飽撐著的傢伙竟然說小姐您一個月後一定會香消玉殞,還弄了個新的賭局!」

  阿難很淡定地將她的腦袋推開,讓如藍將早膳擺到房裡,她還是傷患,沒辦法去偏廳吃。

  「又怎麼了?」阿難拿著筷子先是夾了一筷子小菜吃。

  「還不是昨天……昨天小姐您回門時的事情,很多人看到了,然後說小姐你虛弱到連回門也要王爺抱著走的地步,明明是王爺自己……」

  「如翠!」如藍厲叫一聲,打斷了某個二貨的話。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便好,做下人的,命賤比紙薄,想要活得好一點,只有管好自己的嘴巴,別管主子做什麼事,只要記得自己的身份就好。

  見如藍神色嚴肅,如翠不由想起肅王那張嚴肅的臉,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多言。

  阿難歎了口氣,這些都是個什麼事兒啊!她不過是摔傷了條腿行動不便了,為毛在外人眼裡,她就是各種不好呢?果然,流言猛於虎也!

  等阿難吃完早膳,阿難的陪家丫環之一的如青帶著老管家進來,他們身後還有幾個嬤嬤僕婦。

  「王妃,這是王府的賬本,王爺吩咐奴才送過來的,今後就讓王妃您管了。」秦管家指著其中一個嬤嬤手上捧著的冊子,然後為阿難一一介紹那些嬤嬤擔任的崗位,像是管香料的管衣服的管廚房的……分工很仔細。

  阿難一一看過去,其實先前已經見過了的,只是那時人太多,她只是過個眼,並沒有怎麼記。現在只記一些重要崗位的,倒好記些。阿難同她們說了些勉勵的話,然後收起賬本,讓老管家帶著她們下去。

  三朝回門後,阿難終於正式接手了肅王府的管家大權,轉正成為肅王府名符其實的女主人。

  阿難是皇家新婦,又是個身份敏感的——肅王妃的身份在京城來說,可是比當今的皇后還敏感,畢竟沒有誰整天盯著賭皇后什麼時候各種死——加上現在受傷,所以還很清閒。婆婆妯娌什麼的都居住在皇宮裡,這個家除了肅王,就是她的天下了,白天倒自由自在,閒時看看花練練字刺刺繡管管賬,十分悠閒,比在丞相府當閨女時還要享受——至少那時她每天都要早起去給嫡母和父親請安,現在婆婆在宮裡,倒省了這個。

  而阿難現在也在努力習慣自己已經嫁人的事情,晚上的床位要分一半出去,多了個人一起睡的事情。當然,她也在努力適應楚霸寧這個人。

  肅王楚霸寧其人,貌清俊,性嚴謹,行有度,嚴正不阿,為國為民之棟樑。

  這是當朝帝師長孫要白在楚霸寧十歲時,先皇考察皇子諸子時,給楚霸寧的評語,評語之高,讓人信服。只要說起楚霸寧這個人,所有的人都會下意識地想起長孫要白的話,而阿難對楚霸寧的第一印象,也是從這條評論起的。

  不過,隨著兩人的相處,阿難在細節上漸漸瞭解楚霸寧這個人。

  然後,在習慣。

  ******

  傍晚,楚霸寧回來,阿難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等他。

  楚霸寧今天一天過得似乎有些不順,表情十分嚴肅。

  阿難走過去為他除去外袍,親自端來水給他淨手。

  經過半個月的修養,阿難的腳傷終於好了。當阿難被太醫判定可以下床走路了,終於不用當三等殘廢了,阿難高興得淚流滿面。最最重要的是,她終於不用忍受自己每次出恭起夜時都會被某個男人直接抱過去的,讓作為女性的她情何以堪啊!

  不知是阿難這個人還是她的賢惠讓楚霸寧有些高興,神色顯得比較放鬆。

  阿難雖然不出門,但也知道肅王最近工作不怎麼順利。因為大楚與北越的戰爭又起,戰爭最是消耗人力物力的東西,今年是非常的一年,籌備軍晌糧食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落在了楚霸寧身上。按照他負責嚴謹的性格,必定會努力去幹。而這其中的艱難,阿難這個深閨女子都知道,畢竟今年夏天時江南發生的水患,導致今年國庫稅收不好,朝廷實在沒什麼餘錢,這戰爭的物資消耗,只能讓楚霸寧自己想法子湊齊。

  阿難是個沒資質的,對其中的彎彎道道根本不清楚,自然不能幫自己老公,只能讓自己乖一點賢惠一點,不讓他擔心。

  吃過晚膳,天堪堪擦黑,天邊還有一抹白留戀不走。楚霸寧拉著阿難到院子裡去散步消食,看了會兒暮色裡的秋景,說道:「阿難,明日你與我進宮去給母后請安罷。」

  阿難心想終於來了,溫馴地應了聲:「王爺,妾身知道了。」

  楚霸寧站在院中一株榛樹下,泛黃的葉子從枝頭打著旋兒掉落,滑過男人明青色的長袍,顯得有些蒼涼。而那人站得筆直,身軀如雪中的白楊,寧折不彎,又是如此的昂揚堅強。

  「阿難,你我已是夫妻,喚我的名字便可。」楚霸寧回頭朝站在身後一步遠的小妻子說。

  阿難的蘋果臉兒開始泛紅,嘴角嚅動,在男人清幽的眼神下,只能發出了像蚊子一樣輕微的聲音:「霸寧……」

  楚霸寧的眉頭皺起來。

  夜深人靜,阿難睜著眼睛看著黑暗的床頂。古代的天空沒有各種霓虹燈的光線污染,黑得十分徹底,視野裡一片黑暗,使得身畔男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阿難瞪著黑暗很久,然後慢慢地挺起上身,摸索著靠近身旁的男人,輕輕地喚了聲「霸寧……」

  那聲音像含在嘴裡,有些模糊。

  阿難等了一下,沒看到那人的反應,然後又湊近,大著膽子叫了聲:「霸寧。」

  阿難連續叫了幾聲,特有的軟糯的聲音在黑暗中特別的明顯,見那人呼吸沒有亂,阿難滿意地睡下,將自己貼進他,終於安心地睡去。

  過了一會兒,楚霸寧伸手將倚在他身邊的少女攬進懷裡,讓她的腦袋貼著自己的鎖骨,低首在她額上親了一下,也安心睡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05 PM

☆、第 15 章

  第二天,阿難在半睡半醒間,被人推醒。

  阿難睜開眼睛酸澀的眼睛一看,模模糊糊間看到床前穿著黑色朝服的男人,徒然一驚,馬上清醒了。阿難揉揉酸澀的眼睛,還有些迷糊地看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楚霸寧坐在床邊,見小妻子頂著一頭毛茸茸的發,目光迷茫,唇角微微揚了起來,然後很快抿直,直接將阿難抱起來,拿來她的衣服給她,說道:「阿難,快醒醒,要進宮了。」

  阿難哦了聲,慢吞吞地接過衣服,盯著他。

  楚霸寧轉過身。

  北方的秋日清晨已經帶著一股冷瑟,阿難穿著白色單衣,覺得一股子的冷氣灌進來,讓她忍不住絲地叫了一聲,下床穿了鞋子,抱著衣服直接繞到屏風後面換上衣服。

  由於楚霸寧不喜近人身,所以穿衣服這種小事情一向是自己動手的。阿難身為這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封建社會的一員,從此「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美好墮落的日子遙遠得彷彿上輩子的事情了,讓她不勝噓唏。

  阿難穿好衣服後,丫環嬤嬤們進來,伺候兩人洗漱,阿難坐在梳妝台前,讓如翠如藍為她弄發。

  昨晚因為楚霸寧突然其來的要求,阿難失眠了半宿,今天一早起來,自然帶上了兩個黑眼圈,也因睡眠不足,蘋果臉兒有些發白,看起來有些像蔫壞的酸菜。

  阿難知道今天有一場硬仗要打,努力抖擻精神,讓丫環幫自己上點淡妝掩去黑眼圈,不過效果似乎不大?

  等阿難打扮好,早膳已經擺上來了。

  楚霸寧打量了眼阿難的裝扮,一身嫩綠色的宮裝,俏生生站在那兒,給這深涼的秋日添了抹新綠的顏色。丫環為她挽上了婦人髻,頭上的頭飾很簡單,雖然看著富貴,卻無一絲象徵權貴的金飾品。

  楚霸寧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和阿難一起用早膳。

  吃了早膳,下人已準備好了車輦。

  此時天色仍有些昏暗,大清早的街道上人影寥寥,只有一些同樣去早朝的官員家的馬車轆轤而過,氣氛清冷而肅靜。

  進宮的車程有半個時辰,阿難斂裙靠坐著車壁,在這種安靜清冷的清晨裡,有些昏昏欲睡。楚霸寧看她的身形有些搖晃,陷入一種隨時可能入睡的狀態,長長的眼睫微垂,在眼下烙下一層陰影。

  突然,阿難被一雙手臂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然後是已經有些熟悉的男聲說,「你可以睡一下,等到了我再叫你。」

  阿難的身體一僵,復又鬆懈下來,靠在楚霸寧懷裡,直接閉上眼睛睡去。

  馬車轆轤,在宮門前停下。

  阿難被楚霸寧小聲地喊醒時,還有些呆滯,等聽到外頭的木圓兒說「王爺、王妃,到皇宮了。」,阿難精神一振,馬上坐起身,整整頭上的髮飾。

  阿難這次進宮只帶了如藍一人,如翠太二了,怕她在太后面前說了啥傻話,被留在了王府裡。此次是阿難嫁與肅王后,第一次以新婦的身份去拜見婆婆,而且婆婆還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讓她如何不緊張。

  阿難這一生見太后的次數就那一次,以前因為她的身份不夠格,根本不需要進宮。而上次見太后,因為她擔心自己做不好,規規矩矩的,連眼睛也不敢瞟一下週遭,對太后的印象是一個有些富態有些和藹的中年婦女。能做到太后的女人絕對不簡單,阿難深信這一點。如果她知道那時整個賞花宴是太后特地為肅王選妃的,不說她不會搞什麼特別,丞相夫人絕對會千方百計不讓她進宮的。

  「別緊張,母后很好的。」楚霸寧看得出阿難的緊張,在無人的時候,握了握她的手。

  阿難勉強朝他笑了笑,並不覺得被安慰了。自古婆媳之間就是個難以說明白的問題,而她的婆婆還是個爬到太后這個位置的女人,她這個沒資質的小白丁很難不緊張,怕自己做不好,不緊太后不喜歡自己,也讓楚霸寧難做。男人夾在老母和妻子之間,不管他怎麼喜歡自己的妻子,心裡還是向著生養了自己的老母的。

  在阿難的緊張中,他們來到太后的重華宮。

  剛到重華宮,已有宮娥站在殿前等候。那宮娥見到他們,露出欣喜的笑容,說道:「王爺、王妃,奴婢可盼到你們了!」

  「寧姑姑,母后可起了?」楚霸寧的聲音比較輕,想來對這寧姑姑是極尊重的。

  「已經起了,連皇后娘娘和各宮娘娘都來了!不過太后娘娘嫌人多吵得她老人家頭疼,直接打發各宮娘娘走了,只留了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寧姑姑說。

  寧姑姑是重華宮裡的老人了,是太后用得慣的宮女,也算是看著楚霸寧長大的,崇德皇帝和楚霸寧對她極是尊重,使得重華宮上下對她很是尊重。太后讓寧姑姑直接等在這裡,可想而知對肅王妃的在意。

  進到殿裡,太后已經坐在主位上,一邊坐著皇后,皇后下面的位置是一名年輕美麗的宮妃,正是四妃之一的淑妃,陸丞相嫁進宮裡的大女兒,阿難的大姐姐。這也是為什麼太后獨留下淑妃的原因,畢竟阿難是淑妃的妹妹,現在嫁給了一位王爺,怎麼說來宮裡拜見太后皇后,讓人家姐妹見見也是應該的。

  「兒臣見過母后!」等太后叫了聲起後,楚霸寧又轉向皇后娘娘和淑妃,「臣見過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阿難也恭敬地上前一一拜見。

  太后滿臉慈愛地看著終於成親的小兒子,一臉欣慰,溫聲細語地關心楚霸寧的日常生活,阿難是新婦,還插不上話,楚霸寧都一一答了。

  然後開始敬茶。

  阿難接過宮娥準備的茶,小步走到太后面前,溫馴地說:「母后,請喝茶。」

  太后也沒為難阿難,直接接過了茶,淺淺地抿了一口,然後自有宮娥接過。太后瞇著眼睛打量阿難,不知道在想什麼。阿難被她看得心裡發虛,直到太后用眼角瞄了眼站在身邊伺候的老嬤嬤,老嬤嬤幾不可察地朝她點頭後,太后終於笑了,朝阿難笑得十分慈愛,拉著阿難的手到面前詳細打量,眼神慈和溫柔,彷彿阿難是她心愛的女兒一般。

  在場的都是人精,如何沒發現太后的異樣?一旁的皇后眼角一跳,掩飾性地用帕子捂了下嘴,只有淑妃娘娘抿了抿嘴,一雙溫暖的眼睛看著阿難。

  敬茶完後,楚霸寧見太后十分喜歡阿難的模樣,放下心來,說了會兒的話便出了重華宮去工作了。

  「阿難啊,哀家的肅王就交給你了。肅王是哀家的小兒子,哀家最是疼他。哀家住在宮裡,不能時時拂照他,一直想讓他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現在他終於成親了,哀家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母后,這是兒媳應該做的。」好話誰都會說,即便阿難是個嘴拙的,可她的聲音甜糯,笑容憨實可愛,彷彿甜到人的心裡。

  一旁的皇后也跟著笑道:「母后,肅王妃是個好的,是母后挑得好,臣妾看到肅王妃,心裡就喜歡。」

  皇后這話中聽,太后聽了臉笑得像朵花似的。誰人不知道肅王楚霸寧克妻絕子的命格,一直拖到二十幾歲了都沒成親,一般像他這樣歲數的男子早已是幾個孩子的爹了,他連個通房的丫環都沒有,可想而知多悲催。沒有一個大臣官員願意將自己一個好好的女兒嫁給肅王,就怕剛訂親,他們家女兒就各種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不是任何人都喜歡的。

  這次,若不是太后直接讓皇帝下旨,阿難指不定就不會嫁給肅王了,說不定就沒有這麼的多災多難了。京城裡誰人不知自從丞相家的小女兒嫁給肅王起,好好的一個閨女,三天兩頭的連出意外,連這次敬茶還是因為摔傷了腿才延遲到現在的。現在,重華宮裡的宮娥忍不住悄悄觀肅王妃的面色,看起來有些憔悴,一看就覺得過得不好的,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不小心人就沒了。

  皇后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經認為肅王妃不會活多久,覺得肅王妃也是個可憐的,偏偏被迫嫁給了肅王,一個月前在賞花宴上看時,還是個粉嫩嫩的如花一樣甜軟的娃娃,現在……覺得肅王妃有點進化為黃臉婆的跡象,並且是隨時會消香玉殞的那種。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07 PM

☆、第 16 章

  阿難不知道自己在皇后心裡已經打上了「隨時可能香消玉殞的黃臉婆」的烙印,此時被太后的熱情弄得心頭發毛,直覺這其中有什麼貓膩。可現在她人在宮中,這裡可是全天下最尊貴華麗的地方,也是全天下須得慎行慎言的地方,甚至連你的表情都不能太直白。

  所以,阿難只能發揮她憨實的本色,太后說什麼她就應承什麼,不出彩也不出錯。加上皇后在一旁逗趣,淑妃也幫襯著,阿難這次見婆婆妯娌之行還算是輕鬆。

  等話說得正熱時,太后突然笑瞇瞇地說:「肅王妃,你是個好的,肅王交給你哀家放心。不過,肅王府著實冷清了一些,肅王早些年忙著政務,真不知那孩子怎麼想的,竟然嫌王府裡的人多吵得煩,直接將丫環們都譴了,只留一些穩重的老人在。可是他現在已經娶了王妃,主母也需要人伺候,也不能讓人看笑話吧。」

  阿難硬著頭皮聽太后用那種調笑般不緊不慢的語氣說話,一顆心提了起來,手心裡不覺冒汗,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重頭戲終於來了!

  皇后端莊地笑著,不發表看法。她雖然是中宮皇后,在這宮裡也說得上話。但太后是皇帝的母親,很多時候,她這個皇后也要敬著太后,很多事情是不能越過太后去的,太后想做什麼,她只要作壁上觀就行。

  而淑妃雖然也笑著,但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連笑容也淡了些。

  「肅王妃,哀家看這樣吧,哀家這裡有一些宮內局調教好的宮女,個個都是伶俐的人兒,用來端茶倒水添香什麼的,自不在話下。肅王妃,你怎麼看?」太后笑得像個彌勒佛,親切慈祥,一副為你好的模樣。

  宮內局是專門為皇宮□奴才的地方,那裡出來的宮女哪個不伶俐,都是察顏觀色的好奴才,最會看主子眼色行事。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職業宮女培訓中心。不過,眾人也心知肚明,宮內局出身的宮女雖然身份低微,但也不是沒有爬上龍床的,甚至曾經還出過一代寵妃,生生逼得中宮皇后差點被廢了,讓滿宮的宮妃無不惶恐憤怒。當然,這是先皇時期的事情了。

  總的來說,宮內局出來的不只是宮女,也可能一個意外,飛上枝頭變鳳凰,翻身作了主子。

  阿難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在太后的笑臉中,慢慢低下頭,輕輕地應了一聲:「母后賜的人自然是伶俐的!」

  太后一下子笑開了,慈愛地拍著阿難的手說:「哀家果然沒有看走眼,你是個好孩子!那幾個你也不必在意,她們只是伺候人的,若不守本份,直接打殺了就是,母后絕對不會攔你。」

  阿難表面溫馴地應著,心裡有些抗拒這種安排,但她現在的身份,不能說什麼。而太后也不需要她的任何意見,雖然是商量的語氣,其實只是跟她知會一聲,結果都一樣的。

  不一會兒,一個老嬤嬤帶著五個年輕的宮女過來,確實都是伶俐的。相貌身段自不用說了,能被選進宮當宮女的,那可是皇家的奴才,第一個挑的就是容貌。而這五個環肥燕瘦,竟然都包括了,可想而知太后對這事情的上心。

  五個宮女走過來,一一給在坐的幾位主子請安。

  太后喝了口茶,對幾個宮女淡淡地說道:「肅王府現在缺了些伺候的,你們就跟著肅王妃去肅王府伺候主子吧。」

  幾個宮女吃了一驚,下意識看了傳說中的肅王妃一眼,但還是馬上跪下來謝恩,可見都是識趣的,至於她們心裡怎麼想,也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也是,太后最疼肅王,怎麼可能隨便挑一些不知趣的送到肅王府惹人厭?

  五個宮女謝完恩,又轉向阿難下跪,阿難今後就是她們的主子了,不管她們以後有沒那本事爬上肅王的床,至少名義上她們是伺候肅王夫妻的。阿難笑得有些勉強,但還是在太后面前做個大肚的肅王妃。

  皇后坐在一旁看戲,事不關已。甚至想著這五個宮女不知道有沒有肅王妃的好運氣,能撐幾天,還是一入肅王府就會各種死……

  淑妃依然笑著,只是笑意不達眼睛。

  太后很滿意阿難的識相,揮手讓嬤嬤帶著宮女們下去了,等阿難離宮時再帶回肅王府,然後拉著阿難繼續說話。

  一時間重華宮內和樂融融。

  人就是這麼貪心的動物。若說一開始,太后對肅王的期盼很簡單,只要能有女子能嫁予肅王,平平安安地過了婚禮,讓肅王免除被人取笑克妻絕子的流言,那麼在知道肅王妃不只過了婚禮,而且還與王妃合房了,太后的心思開始活絡開來。

  要說,肅王成婚的第二天,太后從嬤嬤那裡得知一向拒絕與人親近的小兒子竟然與王妃合房了,太后還一陣不相信,就算看了嬤嬤偷偷帶進宮的落紅白巾,仍是覺得不可能。直到今天阿難進宮拜見,太后讓有經驗的老嬤嬤來看人,聽說一些有經驗的老嬤嬤可以從女子的樣貌行動中可瞧出是否經人事,老嬤嬤看了阿難後給了太后肯定的答案,自此,太后終於落了一樁心事。

  自己的兒子有什麼樣的隱疾太后如何不知,想到兒子不只能娶妻,甚至打破了他不喜人親近的潔癖,太后現在就恨不得給兒子塞十個八個女人,好讓小兒子馬上有個後代。肅王的後代現在是她心頭最關心的事情。

  說來,還是阿難的丞相庶女的身份低了點,讓太后覺得愧疚肅王,所以,現在是想著法子補嘗了。指個身份高貴的女子作側妃也是使得的——至於一個身份高貴的側妃是不是對阿難正妃的位置有影響,這完全不在太后的考慮範圍內。

  不過,太后也不是冒進之人,肅王才新婚半個月,現在就指人進去,不是讓京城的人看笑話嘛。這些宮女是皇宮裡的宮內局專門調教培養的,伺候人很有一套功夫,先讓她們去肅王府裡伺候主子,算是做個先行者,探探肅王的心思才是最重要。

  太后畢竟老了,說了一會兒話,便露出了疲憊的神色。

  皇后和淑妃很知趣地離開,淑妃順便捎帶上阿難,帶著阿難回到她的永寧宮,在宮娥上了茶點後,讓一干伺候的人下去。

  「這是宮裡御廚做的點心,你嚐嚐看合不合胃口。」淑妃歪坐在榻上,有些憊懶地說。

  阿難應了聲,拿了一塊雲片糕小口地啃著。

  淑妃打量阿難,她進宮八年,算起來也有好幾年沒有仔細看過家裡這個庶出的妹妹了。她是丞相家的大小姐,加上她和阿難的年紀相差大,自然不會注意到阿難這個庶出的妹妹,誰知道一向透明得像個小貓一樣存在的庶妹突然飛上了枝頭,嫁給了當今皇帝最寵信的胞弟,可謂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如果肅王沒有那克妻絕子的命格,相信阿難真的是當世最幸運的女子了。

  可惜啊……

  淑妃搖頭,順手給阿難倒了杯茶。

  阿難受寵若驚地接過,那小心翼翼的行為,讓淑妃有些膩歪,順嘴說道:「你現下是肅王妃,應該拿出王妃的氣勢來,別讓人說咱們陸家不會教女兒。」

  阿難沉默了下,抿著嘴笑起來,「大姐姐說得是。」

  淑妃露出微笑,說道:「剛才的事情……你也別放在心上。肅王是太后娘娘寵愛的小兒子,皇上最信任的也是他,以後這種事情還少不了的。肅王以後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習慣了就行。」

  阿難應了一聲,心裡卻在嘀咕:如果肅王想要女人,她也不會攔著的,大不了當個賢妻良母唄。

  淑妃有些滿意又有些歎息,一個月前丞相夫人進宮看女兒,她母親還曾向她透露阿難的婚事,反正一個庶女,養這麼大了,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也不說什麼刁難的話,給她找個門第差一點的人家去做個當家夫人也足夠了。誰知沒幾天,就聽見皇帝下旨將阿難嫁給了肅王。

  淑妃有些不忍,未出閣前,她的印象裡的小妹是個雪團一般的娃娃,粉粉嫩嫩的,多可愛。不過才一個月,新婚之夜昏迷不醒,新婚第一天摔斷腿,現在一張小臉憔悴蔫壞,真不過的是什麼日子喲!要不是太后這個程咬金殺出來,淑妃相信她母親一定會為阿難找個不上不下的人家將小妹嫁過去當主母,一生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舒服無比。

  現在,小妹都已經被迫嫁給肅王了,太后還要硬塞人進去,長者賜,不敢辭,她一個新婦除了乖乖的將這一串美人兒帶回去,還能如何?甚至以後太后再指一些身份太高的側妃進王府,不是讓阿難難做麼?可是阿難的身份擺在那裡,也沒有人會說不對。

  淑妃這一刻確實在為阿難不忍,也是真心實意的。

  所謂的姐妹情深,是建立在沒有利益的衝突上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08 PM

☆、第 17 章

  阿難在淑妃的永寧宮坐了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她吃了一碟的紫米糕和一碟山芋酥、半碟桂花糖蒸栗粉糕,還有一壺茶,撐得肚子脹脹的,終於等到淑妃姐姐將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一股腦兒的當經驗教訓說給了她。

  淑妃慢慢地喝了口茶潤喉,面色有些鐵青。淑妃為自己不知不覺中竟然用一種連訓帶教的方式說了那麼久的話,連她自己都吃驚。淑妃現在終於明白為何她母親明明是堂堂丞相家的夫人,有時卻總是莫名的為一個小庶女忙上忙下,然後事後又覺得很不甘心。

  沒辦法,一看到某人眨巴著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容,彷彿甜到了人的心坎裡,就讓人忍不住想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好教她繼續安心地做個雪團一樣的娃娃……

  淑妃悄悄別過臉,讓自己平復心情後,終於恢復了淡然的表情,一雙笑眸永遠帶著溫暖的笑意看人,讓人覺得很舒服。這也是崇德皇帝最喜愛她的一點,那雙眼睛,真的讓被它凝視的人打從心裡覺得很舒服。

  「好了,天色不早了,本宮也不留你了。」淑妃擺擺手,「該說的不該說的本宮都說了,你自個去慢慢瞭解吧,不瞭解的,你可以回丞相府去問母親。」

  阿難露出感激的笑臉,誠懇地說道:「謝謝你,大姐姐,阿難記住了。」

  淑妃露出一臉疲態,讓心腹宮女送阿難出去。

  出了永寧宮,便見到宮門前如藍已經等候在那兒,身後跟著太后賞賜的那五個宮女。

  阿難默默地看著,心裡數著,這就是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了,一下子來了五個,可真熱鬧啊。

  阿難謝過那送她出來的宮女,轉身朝如藍她們走去。

  「王妃,咱們回去了麼?王爺交待了木圓兒,若您要回府,就讓木圓兒送您回去。木圓兒將馬車停在在西北的清華門等您。」如藍恭敬地說著,然後冷冷地睨了眼身後那五個容貌身段,無論哪一個拿出來都比她家王妃出色的宮女,心裡已經狠狠地將她們定義為不要臉的小三了。

  阿難悄悄揉搓著鼓脹的腹部,吃得太撐,讓她的臉色很不好看,白中微微透著青。而她這模樣,看在如藍眼裡,覺得自家王妃一定是傷心難過了,更是恨恨地剜了眼那五個宮女。

  五個宮女被如藍瞪得心裡有些發慌,認為如果王妃身邊的奴婢容不下她們,她們的日子將不會怎麼好過——雖然說,其實,她們自己也不願意去肅王府的啊!只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她們又沒那權力違反。

  「嗯,那我們回府吧。」

  阿難面色有些發青,後悔自己剛才為毛吃那麼多。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知道她家的大姐姐會有這種癖好,喜歡一邊調、教人,一邊拚命的叫人吃東西呢。所以,剛才的情況便是,淑妃在那裡教妹,她在那裡吃個不停,不時地「嗯啊」地應個聲表明自己聽著。

  「王妃,您沒事吧?」如藍見到阿難青中泛白的臉,著實嚇著了。

  而那五個宮女更是面露心慌,害怕阿難突然有個什麼不測。她們都是宮裡做事的,哪裡不知道肅王的傳言,在肅王終於娶妃時,宮女們私下還在笑言不知道這位肅王妃有多大福氣享受這「肅王妃」的命。可現在,她們才親身感受到「肅王妃」這個人的命運可是與她們息息相關了。即便她們聽說肅王妃活不久了,但可沒想過肅王妃會死在她們面前啊,若是肅王妃在這裡出了問題,她們這些做奴才的,不管是不是無辜,都會很倒霉。

  阿難沒說什麼,吃撐了這種丟臉的事情她才不會說呢。

  而阿難的死要臉皮活受罪的結果便是在走出宮門的這一段時間,遇到了好些的內侍衛、宮女、太監和一些往各處走動送文件奏折的小官員,肅王妃那張青中帶白的憔悴臉蛋成功的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後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宮裡開始傳說肅王妃第一次進宮拜見婆婆,竟然領著一串子的美人離開不說,並且一臉要死的模樣……

  阿難不理會路人的目光,帶著如藍和五個美人兒慢悠悠地走出宮,算是飯後消食,堅持著走到西北的華清門,然後爬上了馬車,攤在馬車上挺屍。

  回到肅王府後,阿難感覺好多了。下了馬車,便見已經候在門口的老管家。

  秦管家一身衣服穿得整整齊齊,連頭髮也梳得一絲不局,看起來倒與肅王的脾氣很相得。秦管家先是恭候阿難回府,然後疑惑地看著阿難身後那一串美人兒。

  不只秦管家疑惑,連肅王府外經過的一些路人也是好奇萬分地看著那五個美人兒。肅王府的車輦都有標誌,倒是很好認,是以阿難帶著這串美人兒回來的事情,一咱上很多人都看到了。甚至有一些人噓唏不已,戲笑肅王千歲成個親,不只美嬌娘在抱,連紅袖添香這種事情也有了,終於享受了一把齊人之福。

  「管家,進府再說吧。」阿難扶著如藍的手進了府。

  秦管家雖然滿心疑惑,但也知道此時不宜說話,便也安排著人進了府。

  回房整換了身衣服,阿難坐在正廳的主位上,對一臉疑惑的秦管家一本正經地說:「這幾位是太后娘娘賜給咱們府上來伺候王爺的。」

  秦管家露出一種被雷劈了的表情。

  阿難心裡有些安慰,說了些話便揮手讓精神飽受打擊的秦管家帶著那一串美人兒下去了,至於他怎麼安排那一串美人兒的住處,阿難現在不想管。

  如翠給阿難泡了杯消食的茶,一臉擔憂地說:「小姐,你怎麼進個宮卻帶回一群小妖精呢?她們無論哪個往您面前一站,那容貌身段都能將您戳個半死!太后娘娘怎麼能這樣?不是來給您添堵麼?真希望王爺將她們剋死算了,省得浪費咱們的糧食!」

  阿難差點一口茶噴了出去。

  如藍又好笑又好氣,一手指戳著如翠的腦袋,說道:「你這憨貨,以後不准說這種話!」

  「為什麼?」二貨丫環虛心下問。

  如藍幾乎要尖叫了:「閉嘴!」

  「為、為什麼咩……如藍姐姐欺負人……TAT」

  ……

  聽著兩個丫環的「打鬧」聲,阿難淡定喝茶。

  阿難的淡定一直維持到晚上,肅王府的主人回府。

  楚霸寧站在正廳裡,面無表情地看著一字排開站在面前的一串美人兒,然後徐徐地掃了阿難和秦管家一眼。

  「這是什麼?」

  當然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兒啦!而且還是你以後的親親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

  阿難在心裡腹誹著,面上卻是一副憨實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阿難的錯覺,突然覺得空氣都冷了幾分。阿難看了眼遠遠的站著的管家正縮著肩抖著腳,確定了不是自己的錯覺。真的因為某位王爺情緒不好,讓冬天提前到來了。

  「王爺,這是母后見咱們府裡太冷清了,沒什麼人伺候,特地賜下來伺候咱們的。」阿難溫順地笑著,輕聲細語地說,特別地強調了「咱們」二字。

  楚霸寧的眉毛皺了起來,不過只一下,便恢復嚴肅的表情,看向秦管家說道:「將她們帶回宮去,本王不需要!」

  真是乾脆利落,連太后的面子也不給。

  秦管家一臉「我早知道會這樣」的表情,然後帶著只露了個臉就被嫌棄的美人兒走了。

  楚霸寧仍是不太高興,看了看,對阿難說:「叫人仔細掃掃,多擦幾下地板,免得弄髒了本王的地兒。」

  阿難:=__=!人家美人兒真的只是站了一下罷了……

  退回了一票美人兒後,楚霸寧一雙幽深如墨的眼盯著阿難。阿難頓時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往上躥,冷得她提前渡過了一個冬天。

  阿難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些什麼,於是小心地說:「大姐姐說,長者賜,不能辭。而且,咱們府上的丫環確實少了點……」

  「你那幾個丫環難道是男人不成?」

  楚霸寧一句話堵得阿難差點心肌梗塞,確定了這位王爺真的很生氣,而生氣的原因便是她。阿難也很委屈啊,只能低下頭,絞著手帕哼哼唧唧:「王爺,妾身也想讓母后高興一些,不讓您難做……」阿難絕口不提自己先前還有想做「賢妻良母」的念頭。

  楚霸寧瞇了瞇眼,空氣終於緩了過來,說道:「以後別將一些阿貓阿狗的都往府裡帶,咱們王府不是垃圾回收站,那些髒東西直接丟了了事。」

  阿難:=__=!夫君,那是香噴噴的美人兒,真心不是垃圾也不是髒東西啊。

  過一會兒,聽管家來說人已經送回了宮後,楚霸寧終於放過可憐的阿難,叫人準備晚飯,大爺他餓了。

  阿難笑著去給他寬衣,雖然楚霸寧語氣不好,但她的心情還是十分舒暢。太后賜的又如何,她家王爺夫君是個潔癖男,不想要你還能押著他要不成?

  所以,她以後才不怕誰誰誰會給王府塞「髒東西」什麼的哩~~

  阿難以為這事兒應該就這樣結束了,誰知道第二天,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不只短命,還是個善妒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09 PM

☆、第 18 章

  阿難以為這事兒應該就這樣結束了,誰知道第二天,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不只短命,還是個善妒的。

  「什麼?妒婦?」

  肅王府的霜容院裡,阿難吃驚地指著自己的鼻尖,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如何都想不明白,為毛自己會變成他人口中的妒婦。

  「如碧姐姐,你是不是搞錯了?小姐這種麵團一樣沒脾氣的性子,怎麼可能做妒婦?一見到王爺就像老鼠一樣亂竄,她哪裡做得來妒婦?」如翠給阿難上了茶後,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如碧。

  阿難怒目而視,這丫頭一天不氣她會死麼?她到底為毛要留這種二貨在身邊氣自己啊!

  如碧一臉無奈:「奴婢打聽得千真萬確,不敢有欺瞞。」

  如藍瞪了如翠一眼:「你這小蹄子!王妃什麼性子由得你胡說!」

  如翠吐吐舌頭,跑到阿難身邊為她倒茶,讓她喝些茶消消氣。

  阿難一臉不得其解:「我到底做了什麼不賢的事情讓人說妒婦了?如碧,將你知道的說來聽聽吧。」

  「王妃,其實這是昨天太后娘娘賜下的那五個宮女的事兒引起的。昨兒很多人都瞧見是您親自帶著她們回來的,可晚上,王爺讓管家派人將她們譴送回宮時,很多人都瞧見了。咱們府裡的馬車有標誌,很多人認得咱們的馬車,那幾個宮女在宮門口下車的時候,很多人都瞧見了。他們都說,王妃您是個厲害的,竟然敢駁了太后娘娘的旨意,連王爺也不敢吱一聲……」

  如碧越說越小聲,自己也是一臉的無奈。

  阿難微微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麼了。

  「如果不是王爺的意思,咱們王妃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將太后娘娘賜的宮女譴回去!」如藍皺著眉頭說:「他們難道沒有腦子想想麼?」

  「我想他們不是沒腦子,而是純粹想看笑話吧!」阿難說得無奈,看來原本是她想得天真了。

  即便肅王不喜太后的安排,但這樣赤果果的打太后的臉,一般人第一個要怪的絕對會是將那群美人兒領回府的她,作為一個封建社會的女人,不能勸說丈夫將那些女人留下,是她不賢。而且在這個時代的人眼裡,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通房一堆的,只有能沒本事的男人才會將到嘴的肉推開。是以,大多數的人會認為那幾個宮女應該是她作主退回去的,而不是肅王自己的意思。

  阿難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明明她什麼都沒有說做,甚至為此她還提前經歷了一次冬天的寒流洗禮,為毛那群傢伙看戲歸看戲,卻喜歡自己胡亂臆測呢?

  而阿難更擔心的是,經過這事情,不知道太后會怎麼看她,會不會遷怒起她來,認為是她不賢惠,一個人霸佔肅王,掇攛肅王反太后……

  阿難一下子想了很多婆婆刁難媳婦的事情,頭都大了。

  **************

  這邊阿難在苦惱糾結著,重華宮裡,太后和肅王母子倆正在僵持著。

  楚霸寧依然是那副嚴肅無比的表情,連坐姿也是端端正正的,舉手投足間貴氣天成,端坐在那兒,一種無形的強大氣場瀰散開來,讓人無法逼視。

  太后繃著臉坐在榻上,一言不發。

  母子倆都沒有說話,宮娥嬤嬤等已經被譴退了,一時間四周靜悄悄的。

  對這個小兒子,太后一向拿他沒轍,無論多少的關心寵愛,他不驕不躁,寵辱不驚,彷彿沒什麼事能讓他動容。因為一些事,太后愧對這個小兒子,一直以來想給他最好的,可是,她認為好的,兒子卻總不樂意,往往會駁了她的好意,並且一臉嚴正地告訴自己,他不需要,母后多心了。

  太后想起每次肅王一臉嚴肅地對自己說「母后有心了!」時,總覺得無比的蛋疼!因為他說這句話後,往往會有很正當的理由將自己的安排給駁了。

  太后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事母至孝,但他卻不會做到那種愚孝的地步,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便爬到這地位,並不是只有皇帝的寵信他就能手握實權,相應的權利還要有相應的能力才能握得住的。

  所以,這一次,肅王一點面子也沒給,很不客氣地駁了他家母后的好意,將那五個美人兒都退了回來。

  太后心裡氣急,雖然是打著伺候的名義,其實哪種「伺候」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是她兒子不領這個情,連皇帝似乎也得了風聲,今兒一早特地譴人來告訴她因為國事繁忙,今天就不過來請安了。讓太后想叫皇帝訓一下小兒子的願望落了空。最後,太后沒轍,還是她先示弱,表示還是五個美人兒讓他帶回去,當然不是前面去過肅王府的五個——太后表示:既然被退回來了,理所當然的是肅王不喜歡,那咱們就換一批更美貌的。

  結果楚霸寧仍是不客氣的駁了。

  太后在楚霸寧一臉嚴肅地出聲的時候,一把折斷了手中的扇子,然後面無表情地將斷扇遞給一旁的宮娥,換了把新的來。

  楚霸寧淡淡地喝著茶,不吱聲。

  太后實在是覺得沒臉,生氣地將所有的宮娥嬤嬤打發了出去,留下母子倆僵持著,一直僵持到現在。

  半晌,還是太后崩不住,先敗退下來。

  「霸寧,母后也是為你好。你王妃的身份太低了,如何配得上肅王妃的身份……」

  「她是母后您親自指的!」楚霸寧打斷她的話,無論身份高低與否,都是明媒正娶娶進門的。

  太后窒了下,若無其事地說:「肅王府伺候的人太少了,這些宮女都是宮內局調、教好的,有她們在,母后也放心一些。外頭那些流言也少了點……」

  「不需要!府裡伺候的人已經足夠了!」楚霸寧油鹽不進。

  太后終於怒了:「霸寧,這是母后的命令!」雙目盯著面前的年輕男子,太后一臉痛心疾首:「霸寧,母后也是為了你好,早些年哀家可以不管你,但你現在已經娶了王妃,哀家不能再讓人因這事中傷你,說你懼內!」

  「何出此言?」楚霸寧將手裡的茶杯放下,嚴肅地說:「本王娶妻才半個月,何時懼內了?」

  「你現在這種行為不叫懼內叫什麼?」

  「難道兒臣一定要讓妻子以外的女人伺候到床上才不是懼內?母后,可有這種說法?」

  「呃……」

  太后再次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最後,是太后決定和嚴肅得像石頭的兒子卯上,狠了心直接以太后身份下命令。既然你敢退我的美人兒,我就再送十個八個過去,並且是以「太后的命令」送過去,讓你拒絕不得。

  楚霸寧抿緊嘴,沒再說話。

  太后歪在榻上,雙手捏緊了手中的團扇,心裡的氣怎麼也順不過來。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誰,好不容易有怪癖的兒子成了親,終於沒有人敢質疑他是「斷袖分桃」了,可是想到依他的性子,估計以後只有一個女人,以後不知道那些人又要怎麼說道了。太后怎麼可以讓兒子再次成為京城裡的笑柄,說他是「懼內」的王爺?還不如一開始就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若是她現在連幾個伺候的宮女都無法指給兒子,以後的側妃什麼的,絕對指不進去了!

  這一步,怎麼都退不得!

  不管怎麼說,肅王府裡絕對不能只有一個王妃!

  現在楚霸寧新婚未滿一個月,她可以不指人進去,但塞幾個宮女的本事她也是有的。

  太后在等,等楚霸寧的表態。

  「如果是母后的旨意,兒臣遵旨。」楚霸寧淡淡地說。

  最後,楚霸寧讓了一步,終於在太后強硬的干預中,將三名長相最出眾的美人兒領了回去。

  楚霸寧離開的時候,幽深如墨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太后幾秒,一字一句地說:「母后的命令,兒臣莫敢不從。母后,您好好歇息,兒臣先告退了。」

  楚霸寧毫不猶豫地走出了重華宮,沒再回頭。

  太后雖然算是勝了,但卻沒有任何開心的模樣,歪在榻上,在楚霸寧走後,捂著胸坎哎喲哎喲地叫著,顯然是被最疼的小兒子氣得不清。

  都說孩子是父母前生的債,太后想她前生一定欠了很多孽債,今生才攤上這麼個怪癖的兒子,真真是讓她操碎了一顆心肝啊。

  「娘娘,您消消氣。」太后的心腹嬤嬤進來,見太后這副樣子,忙為她撫胸順氣,卻不敢說什麼。

  太后氣得不順,幾乎咬著牙,又怨又恨地捶著榻說:「哀家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他?他還有哪點不滿意?難道讓人說他好龍陽,懼內才高興麼?他是王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王妃?這不是讓天下的人笑話麼?哎喲,那孩子怎麼這麼倔啊!」

  太后知道,楚霸寧雖然帶回了那幾個美人兒,但卻絕對不會碰她們一根手指頭,說不定會將她們鎖到角落裡,眼不見為淨都有可能。

  只能說,太后絕對是瞭解自己兒子的!

  楚霸寧回了府後,一張嚴肅的臉更加的嚴肅了,在眾目睽睽中帶著三個姿色驚人的美人兒進府後,對來迎接的老管家說:「這些個東西你安排個無人打擾的地方給她們呆著,誰敢亂跑,打死了就是!」

  秦管家不愧是跟了肅王十幾年的老人,一下子便理解了他家王爺話裡的精髓:這是太后賜下來的,隨便往哪個犄角旮旯裡放著,只要不弄髒他的地兒就行了。

  秦管家知道楚霸寧的領域意識十分的強,被強迫帶回幾個他不想接受的美人兒已經夠讓他難受了,如果再讓她們出現在面前晃,那不是讓王爺難受麼?

  楚霸寧連人都直接忽略,將她們當成了髒東西了。可見他心裡的怨氣。

  於是,三名美人兒連阿難的面都沒有見到,便被秦管家直接安排在了王爺一個最偏僻的院落。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10 PM

☆、第 19 章

  阿難知道楚霸寧帶了三個美人兒回府,不過聽說三人呆的地方後,阿難便放開了。

  楚霸寧分明是以行動告訴王府裡的下人,那三人只是個擺設,住的地方離後院遠遠的,還派了老嬤嬤守著,是連後院都不給進的,分明是不想見到她們。所以,府裡的下人也很有眼力見,不將她們當回事,還是盡心盡力伺候好正經的主子才是正事兒。

  不過,阿難沒當事兒,肅王府裡的人也沒當事兒,可外頭的人卻很當回事兒,甚至為這事眾說紛紜。

  才幾天時間,阿難已經成了京城裡眾位夫人小姐們心目中御夫有術的妒婦!

  原因很簡單,阿難第一次進宮拜見婆婆的時候,在眾多宮女太監及路人的見證下,領著太后賞賜的一串美人兒回了肅王府。不到一個時辰,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肅王娶妃半個月,王府終於迎來了春天,肅王斷袖分桃的流言至此徹底銷聲匿跡,沒有人再懷疑肅王好龍陽。

  然而,第二天,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肅王府將太后賞賜的一串美人兒給退回去的事情。於是,人們對被他們認定為短命的肅王妃有了新的認識,認為她是個厲害的,連太后的面子也不給。

  第二天,肅王從宮裡離開,身後卻領了三個比前面那五個更姿容非凡的美人兒。

  當天一整天,眾人眼巴巴地等著肅王府的消息,卻再也沒有再看到美人兒被退回去的事情。於是,京城裡的人對新上任的短命肅王妃有了新的認識。

  新任肅王妃:當今陸丞相之庶女——陸少柒,性喜妒,乃京城第一妒婦也!

  明明是個短命鬼,竟然敢攔著肅王納小妾,這不是妒婦是什麼?

  阿難聽了失意體前屈:TAT,她幾時短命了?她幾時攔著夫君納妾了?為毛她就是妒婦了?!

  阿難算是認清了這個沒有任何史書記載的時代,很好很強大,雖然仍是男尊女卑,但八卦卻是不分時代不分性別的。

  這些天來,阿難也大約明白了楚霸寧招人惦記的程度,甚比現代明星了。其實,楚霸寧那一身的強大氣場,極少有人能在他面前保持淡定的。但卻在背後,很多人樂於八封他的私生活及緋聞。阿難想,楚霸寧之所以這麼招人惦記,或者還有他此時所身處的位置,及皇帝對他獨一無二的信任吧。

  可以說,楚霸寧是大楚朝皇帝之下第一人!

  丞相府裡,陸丞相眉心蹙得死緊,一臉不愉。

  阿難成了京城裡人人說道的短命妒婦,陸丞相開始聽罷,真真是憋著一口氣,差點沒將自己憋死。面對一些同僚「你女兒真厲害,竟然能馴服嚴正不阿的肅王」的那種曖昧眼神,陸丞相差點想將手裡的奏折直接拍到他們臉上。

  陸丞相心裡那個氣啊!阿難不是他最優秀的女兒,卻是最知心最可人疼的!明明是太后自作主張,結果卻是阿難受罪。陸丞相第一次在自家夫人面前不顧君臣之儀,嘟喃了一句太后的不是。

  同樣憋屈的還有太后,太后沒想到她一時的高興衝動行為,兒子沒有被流言「懼內」,反而是肅王妃先被人說成了「妒婦」,太后當時聽聞時,生生折斷了一把扇子,最後不知道該生誰的氣,只能自個生悶氣。

  太后想,她當時一定是昏了頭了,才會在半生小心翼翼的爬到這個位置後,卻在高枕無憂了十年後搞了這麼個烏龍事兒。太后歎氣,她知道自己是太心急了點,可是這也不能怪她啊!她兒子的怪癖自己知道,為了遮掩這事兒,先皇當時不知道賜死了多少侍衛宮娥,可以說當時幾乎是清洗了一遍後宮,不知道冤死了多少無辜的人。肅楚霸寧的這個怪癖,也是先皇心中的一個皇室恥辱,一直藏著掖著,社絕對別人知道的可能。

  有先皇的重視,太后也將之當成了心頭的一樁重事。所以,在知道兒子終於破除了怪癖能碰人後,怎不教她欣喜若狂?太后原以為兒子終於願意碰女人了,遂心急地將那幾個宮女賜下去,想一鼓作氣的破除了肅王克妻絕子的命格,讓他盡快留下後代。

  可結果——只能感慨一聲世事難料!

  而太后所擔心的楚霸寧會成為「懼內」的事情,顯然太后多心了,肅王的氣場擺在那兒,極少有人敢直視的。這種嚴肅到嚴正的男人,誰敢說他是「懼內」?

  這一回,可以說太后是白幹了,還生生和兒子置氣一回,得不償失啊!

  午後,肅王府的霜容院的偏廳裡,阿難正在練字,如藍進來,將一張做工精美的貼子放到阿難面前。

  「王妃,靖王府給您下貼子了,邀請王爺和您去靖王府看戲呢!」

  阿難翻開一看,裡面的內容很中規中矩,確實是邀請他們去靖王府看戲的。阿難頓時沒了練字的心情,合上將它放到一旁。

  「王妃,怎麼了?靖王爺邀請王爺和您明日過去看戲,想必也邀請了一些小姐夫人,您去麼?」如翠還正在阿難磨墨,見阿難的行為,有些不解。

  阿難瞥了她一眼,說道:「怕是戲不好看。」

  如翠一臉迷糊,「怎麼不好看了?不是說最近京城出了個姬流芳,唱功很受官家夫人們追捧喜愛麼?明天的戲或許還有姬流芳登台呢~~一定很好看。」

  「嘖!怕是看我這京城第一短命妒婦才對!」阿難沒好聲氣地說。

  如翠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趕緊中規中矩地站好,不敢再說什麼。

  阿難想起昨天丞相夫人難得過府來探望她,她還受寵若驚,等從丞相夫人嘴裡知道她是受不了她那個丞相爹的嘮叨才過府來關心她的王府生活,順便問問阿難肅王是怎麼安排那幾個美人兒的,阿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丞相夫人對阿難說:「這事兒是太后心急了一些,無論你怎麼做都是錯的。老爺為這事情心情不好,擔心你受了委屈,太后那裡想必也鬱悶著,你這段時間就好生擔待著些,別惹事兒……」

  阿難明白丞相夫人的話,後來她想想,這事兒也確實是太后太心急了,若是等半年再弄幾個美人兒過府,說不定就不會反晌這麼大。畢竟現在京城裡誰人不盯著肅王府,想知道新上任的肅王妃能活多久才被肅王「剋死」,在太后公然的賜幾個美人兒進府的事情,怎不教人盯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太后擔心肅王妃各種死,先放幾個備胎留給肅王呢。

  相信太后這次受了教訓,一時半刻也不會想著往肅王府裡塞美人兒了。

  當然,自從那些美人兒來了之後,京城裡關心阿難各種死的人稍稍轉移了目光,關心起那三個美人兒會在何時各種死了。

  阿難初初聽到如碧帶回來的消息時,心裡的感覺真是怪異得很。

  晚上,楚霸寧又是一臉疲憊地回府。

  阿難知道他正在為即將到來的戰爭籌備銀子,總是早出晚歸,忙得緊。阿難不敢拿太多事情煩他,細心地伺候他用完晚膳後,見他又一頭扎進了書房,阿難心裡琢磨著弄些什麼東西給他補補身體,免得太后見小兒子瘦了,又說她不會照顧人。

  阿難想起今天進宮去請安,太后的神色淡淡的,還明裡暗裡的說了一些刺人的話,就知道太后是怨上她了。不過阿難知道自己資質差,宮斗宅斗婆媳鬥神馬的,自己只有挨打的份兒,還不如不參與進去。是以對太后的話,左耳進右耳出了。

  阿難想了想,覺得靖王邀請他們去看戲這事兒還是告訴楚霸寧比較好,畢竟以她的笨腦袋也知道,覺得在這種非常時期,靖王應該不會只是單單請邀請她去看戲這麼簡單。

  阿難這一等,等到了子時,哈欠連天了,才見楚霸寧回來。

  「怎麼還不睡?」楚霸寧有些驚訝地看著翻身坐起的小妻子。

  阿難從床邊的小案幾上摸出那張請貼遞給他說道:「王爺,這是靖王府的請貼,說是明天邀請咱們去靖王府看戲。」

  「不去!」楚霸寧直接回絕了,邊脫著衣服邊冷笑一聲說:「他們想看熱鬧本王偏不配合!」

  阿難默,想著原來他也知道外頭的流言的。

  楚霸寧穿著一身白色的單衣,直接上了床抱著阿難躺下,摸摸阿難略帶著嬰兒肥軟軟的臉,聲音略微沙啞,「阿難,靖王叔那兒能不去就不去,他不會在意的,對咱們沒益處。」

  靖王是先皇的胞弟,當今皇上的唯一還活在世的皇叔,現年已經五十幾歲了,常年居住在京城,但卻是個不著調的,經常做一些讓無瞠目結舌的事情出來,渾人一個。先皇在世時,也曾拿他沒辦法,只能榮養著,讓他少做些丟皇家臉面的事情。到了崇德皇帝上位,靖王雖然有所收斂,但某些時候,仍是不改脾氣。而作為長輩,皇帝也不好訓斥他太多,有時只能睜隻眼閉只眼任他折騰。

  黑暗中,阿難看不清楚霸寧的臉,溫馴地應了一聲,心裡默默將「靖王府」列為拒絕往來戶。

  她也不想給人看熱鬧!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11 PM

☆、第 20 章

  阿難剛婉拒了靖王府的請貼時,丞相府的貼子又到了。

  貼子是丞相夫人譴人送來的,告訴她老太太已經到了京城。

  阿難的祖母,陸家老太太終於從寧城來到了京城,正安置在丞相府裡。這對於丞相府的人來說,是一件大事兒。老太太難得來一趟,說不準以後會定居在京城,作晚輩的不管怎麼說都得去拜見的,除了已經進宮的大姐姐,阿難剩下的兩個姐姐明天應該也會回去的。老太太年紀大了,陸丞相也想讓老太太怡養天年,京城的物質條件好,伺候的人也精細,老太太在這裡養老最適合不過。

  阿難對老太太的印象很模糊,只在小時候回寧城省親的時候見過幾面,老太太雖然是個有見地的,但也是個標準的封建社會婦人,重男輕女、嫡庶尊卑看得十分的重,對庶出的孫子孫女並不怎麼喜歡,特別是對阿難,總有一種淡淡的惱怒厭惡感。

  這也是有原因的,丞相夫人在嫁給陸丞相前,是寧城的大姓劉家的嫡小姐,連老太太也敬重她幾分,極看好這個媳婦兒。老太太作為封建的大家長,希望陸家開枝散葉,也是不反對兒子納妾的,只是阿難的娘親身份委實太低了,那時陸丞相還未拜為丞相,正受先皇倚重,德行時刻被人關注著,因此對於爬上陸丞相床的阿難的娘親,老太太認為是沾污了陸丞相品行的胡媚子,惱恨得很。是以對她所生的阿難如何都不喜歡了。反正老太太嫡出的孫子孫女多,且都是優秀的,多一個庶女不多少一個不少,更不會在意了。

  種種原因下來,老太太對阿難當然談不上喜歡了。

  幸好,阿難見老太太的機會不多,她又是個安份的,未出嫁之前,倒沒有怎麼被刁難。

  現在,阿難成為了肅王妃,老太太終於正視了這個被她暗地裡視為恥辱的庶孫女。

  丞相府裡的一處院落,老太太歪坐在鋪著暖融融毛毯的榻上,對坐在對面的兒子說道:「三兒,聽說七丫頭嫁給了肅王,倒是個有福的。」

  陸丞相原本高興的表情僵了下,神色略微不愉地說:「是阿難倒霉才會嫁給了肅王!」

  聞言,老太太一陣詫異。寧城是個小地方,京城裡的那種無關緊要的八卦流言自然不會流傳到那裡去,老太太只知道肅王很受當今天子的寵信,又是太后最疼的小兒子,可謂是位高權重,卻並不知道肅王還有克妻絕子的命格。這會見三兒子神色不對,驚訝地問他怎麼回事兒。

  陸丞相秉直公正,不好說人是非,特別是皇室人的是非,這有違君臣之道,只是含糊地說了些便揭過。老太太自是知道兒子的性格,以為其中有什麼內、幕,倒也沒有追問,暗忖晚些時候再將三兒媳婦招過來細問一下。

  顯然,陸丞相這含糊其詞的模樣讓老太太誤會了。

  老太太這次來京城,除了陸丞相的二哥外,還帶了幾個孫子孫女兒。丞相夫人先前得了通知,早已讓人早早的打掃好了住處,安排他們進住去不花什麼時間。

  晚間,老太太招了丞相夫人去問話。丞相夫人是個通透的,肅王是什麼人怎麼由得她亂說,但也不好違背老太太的話,便挑了一些大概的讓她知道。老太太也不想知道什麼,京城的局勢不是她一個內宅的婦人可以說道的,她只是關心陸丞相的仕途,希望陸氏一族平安顯貴,陸丞相做到丞相這一職已經沒有上升的可能,唯有保住自己保住家族才是硬道理。

  這也怨不得老太太想多了,陸丞相已有一個女兒成為宮妃了,照理說,若為陸丞相好,皇帝不應該再讓陸家的女兒再嫁與皇室中人了。而且這個社會等級森嚴,極講究嫡庶之別,依阿難庶女的身份,實在是作不了一個王府的正妃。所以老太太直覺這裡有什麼貓膩,若是不好的,趕緊做出有用的措施保住一家方好。

  「娘,阿難的婚事是太后娘娘親自指的婚,過了皇家宗廟的,你無須擔心。」丞相夫人安慰老太太。

  老太太目光有些迷離,歎了口氣說:「以前覺得七丫頭的生母是個卑劣的,連帶也不喜她,倒沒想到原來她是個有福氣的。」

  丞相夫人聽罷,沒有說什麼,老太太現下可能一時感慨,等她知道京城裡的流言後,或許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丞相夫人也知道老太太心裡的疙瘩,這個時代,歌妓是權貴人家家裡的玩物,上不得檯面的。有錢人玩玩是可以,但絕對不會讓歌妓孕育後代。所以可想而知阿難娘親懷孕這一事情讓多少人心裡有疙瘩。是以阿難生下來後,還被丞相夫人輕飄飄的取了個「阿難」的小名,當時未償沒有輕蔑取笑的意思。

  **********

  不說陸府裡老太太如何詢問丞相夫人,肅王府裡,阿難正吩咐如藍去庫房裡翻找明天回府拜見老太太的禮物。老人家年紀大了,禮物少不得要慎重一些。

  阿難正和如藍商量明天的禮物時,楚霸寧正好回來了。

  見到偏廳裡的幾個丫環,楚霸寧眉頭微蹙,丫環們一看便知道他們的王爺不高興她們出現在這兒,便很有眼力見地出去了,順便將桌上的禮盒一併的帶了出去。如翠原本還想說什麼的,被如藍順手將之給拎了出去。

  雖然楚霸寧沒說,但如藍是個聰明謹慎的,如何不知道王爺不喜歡她們這些丫環進到他們的主臥室,需要伺候的時候,也是讓她們遠遠的候著。所以,每次在王爺回府時,便是她們這些丫環自動消失的時候。

  「王爺,您回來了,今天很早呢!」阿難見到他,瞇起眼睛笑起來,笑得分外討喜。

  楚霸寧點了下頭沒說什麼,有些疑惑地問:「你們剛才在做什麼?」

  阿難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是不會同自己說工作的事情的,她也不以為意。相處這些日子,阿難也知道楚霸寧是個很標準的封建社會的大男人,很大男人主義,認為男人的事情女人不需要插嘴。並且是個習慣發號施令的,很多時候與阿難說話時,不自覺的帶了命令的口吻。在這種時代,他這樣倒也沒什麼錯,只是阿難有時候心裡會有些不舒服罷了。

  阿難接過他脫下的外衣,笑盈盈地說:「祖母親她老人家從寧城到京城了,明天妾身想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就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喝醉酒時答應她,讓她回府裡小住的事情。

  到底是從小長大的地方,阿難對丞相府很有感覺,一下子離開了,心裡很留戀。阿難未出嫁前,特別喜歡每天去上房請安時,遇到丞相爹爹,然後丞相爹爹會用心地詢問她的日常生活。陸丞相對阿難雖然沒有多用心,但父親對女兒的寵愛算是真真切切的。

  楚霸寧也想起了三朝回門時阿難同他說的事兒,那時自己還答應了她,讓她回丞相府小住。想著,楚霸寧眉頭又是一皺,似乎不怎麼樂意的模樣。

  「讓秦管家挑一些貴重點的送過去……」楚霸寧頓了頓,又說道:「明天我陪你一起過去吧。」

  「真的?」阿難又驚又喜,這可比讓她回去小住幾天還令人高興的事情啊。

  楚霸寧見她高興,一雙黑亮的瞳眸瞪得大大的,圓圓的臉盤兒很可愛,看只正在賣萌的貓兒一樣。唇角微微揚起,楚霸寧將阿難摟到胸前低首親了親她的唇瓣,不意外的發現懷裡的人又僵住了。

  等阿難回過神時,發現楚霸寧坐在窗前的榻上,隨手拿起她放在小几上的一本遊記翻看起來,唇角抿得直直的,似乎不太高興的模樣。阿難想了想,磨磨蹭蹭地摸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在楚霸寧低眸看過來時,阿難露出一抹甜笑說:「王爺,謝謝你。」

  楚霸寧一雙深幽的眼眸看著她,直到阿難覺得自己笑得快僵硬了,楚霸寧才伸手將她攬過來。

  阿難靠坐在他身邊,心裡悄悄鬆了口氣,不知道這位爺又在發什麼脾氣了。

  阿難覺得最近楚霸寧的脾氣有些大,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不順利的緣故。每次莫名其妙的突然不高興時,空氣總變得很冷,阿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直到她小心翼翼地去扯他的衣服,空氣才回暖起來。

  阿難內流滿面,冰火兩重天真是不好受啊!嫁個喜怒不定的夫君其實也挺受罪的,因為,她真的不懂他為毛發脾氣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12 PM

☆、第 21 章

  夜晚下了一場秋雨,一層秋雨一層涼,早上起床氣溫變低了幾分。

  阿難早上起床時打了個噴嚏,很快便被楚霸寧給塞回了被窩裡。

  楚霸寧眉頭皺了一下,雙目上上下下打量阿難,阿難被他看得心跳加快,正想問他有什麼事時,楚霸寧早已移開了視線,邊自己穿衣邊說道:「天氣涼了,你自個小心點別生病了。嗯,午時我會回來,屆時咱們一起去丞相府。

  阿難聽罷,也沒再糾結他剛才的舉動,應了一聲。阿難見他已經自己打理好自己,覺得自己其實不用陪他一起起床的,反正他也不需要自己像個賢良的妻子一般為他更衣。

  「你先歇著,別累著自己了!」楚霸寧說得很溫情,見小妻子漲紅了一張蘋果臉,顯然是知道他的暗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便出了門。

  阿難捶床,都怪他昨晚莫名其妙的生氣,然後在床上使勁兒的折騰她,害得她現在腰還酸著!

  午時,阿難和楚霸王一起乘坐肅王府的車輦到丞相府。

  楚霸寧他們到的時候,丞相府前已經停了一輛馬車,丞相府的老管家正候在門前,恭候馬車的主人。阿難掀起車簾看了下,發現是光碌大夫蘇家的車輦,阿難的二姐的夫家,想必車上的便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了。

  丞相府管家自然也見到了肅王府的馬車,面上一下子有些犯難了,一時間不知道該過來迎接肅王妃好,還是先迎接嫡出的二小姐比較好。半晌,老管家決定還是按先來後到的順序,迎接了自家二小姐,再去迎接庶出的四小姐。

  老管家這想法很好很正常,但是,當他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楚霸寧時,臉色一下子綠了,驚疑不定地看著從容下車的楚霸寧,懷疑是不是他年紀大眼睛花了,肅王竟然親自陪著肅王妃回來了!

  這也不怪老管家失態,畢竟只是出嫁的小姐回娘家拜見祖母罷了,算是件小事情,姑爺沒那個必要給這個面子跟著回來,免得被人說姑爺懼內什麼的。是以,肅王這行為,著實嚇到了老人家。

  阿難下了馬車後,看見老管家一臉慘綠的表情,眨眨眼,關心地問道:「喬叔,您臉色不好,是身體不舒服麼?」

  老管家差點要跪了,這位小姐喲,你此時二得真不是時候啊!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麼,他的臉色怎麼好得起來?

  老管家抽動著臉皮,乾笑一聲,見肅王一雙深黑如潭的眼睛掃過來,馬上躬下腰桿說道:「謝謝四小姐關心,老奴沒事。王爺,老奴不知道您也來了,實在是罪該萬死……」

  楚霸寧嗯了一聲,沒答腔。

  阿難見老管家如此模樣,心裡有些不忍,正欲說話時,一道清脆如鶯啼的女聲響起:「我道是誰,原來是阿難小妹!咱們竟然同時到這兒,也算是有緣了。是不是,妹夫?」

  阿難抬起眼,看到光碌大夫家的馬車旁站了個華衣儷人,柳眉鳳眼,氣質張揚大方,嘴角正含著一抹笑看著他們,只是那神色實在是有些不善。

  這正是阿難的二姐,丞相府嫡出的二小姐陸菲容。

  楚霸寧神色嚴肅,遙遙地朝陸菲容頷首致意。

  阿難溫馴地朝女子屈身行了一禮,叫了一聲「二姐姐」。

  陸菲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一眼,上前行了一禮,說道:「蘇陸氏見過肅王!」然後轉頭對老管家說:「喬叔,貴客上門,還不去迎接?」

  老管家心裡苦笑一聲,知道強勢的二小姐心裡定然不愉快,但也不敢說什麼,上前去恭迎肅王。不管怎麼說,肅王的權勢地位不是一個光碌大夫比個上的,說是貴客正是適合不過。

  「蘇夫人有禮了!」楚霸寧淡淡地朝陸菲容拱了下手,帶著阿難和幾個丫環嬤嬤率先進了府。

  陸菲容眸色變深,抿了抿嘴,帶著幾個丫環嬤嬤一起進了門。

  ********

  老太太住在丞相府西廂的院落裡,這裡是丞相府最精緻清幽的院落,曲徑幽深,迴廊曲折,名花異草,無一不精緻。算得上是丞相府最精緻美麗的院落,可想而知陸丞相對其母孝心。

  陸丞相聽聞下人來報肅王已到,瞪大雙目,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後心裡嘀咕起來,好端端的,肅王過來幹嘛,難道真的是陪他家女兒回娘省親家的?現下正是朝廷多事之秋,肅王應該不會這麼無聊吧?

  雖然心裡嘀咕,但陸丞相不得不起身去迎接,連老太都驚動了。

  於是,一行人全都到了正堂去恭候肅王。

  「老夫人、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不必多禮,本王今日只是陪王妃回來看看。」楚霸寧面無表情地說。

  陸丞相嘴裡說著不敢不敢,其實心裡已經憤憤然了,咆哮著:用這種表情說這些話,信你就是棒槌了!

  老太太帶著一干女眷上前拜見,楚霸寧側側身,讓身後的老嬤嬤上前將老太太揣扶起來,目不斜視,「老夫人無須多禮,應是孫女婿給您行禮方是。」說著,楚霸寧作了一揖。

  老太太哪敢受他的禮,連連說不敢不敢,手都不知道往哪邊擺。寧城畢竟不同於京城,一個小地方哪裡見得多少大官,即便自己兒子是丞相,那也是自己兒子,感覺不到官威逼人,只有這位王爺,可真真是個位高權重的大人啊!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眾人這才坐到正堂說話。

  楚霸寧堅持晚輩的身份,和阿難坐到了陸菲容下首的位置,讓老太太這個輩份最高的老人坐在正首的位置上,陸丞相夫婦坐在老太太的下首,丞相夫人身後站著三個未出閣的姑娘,正是阿難的堂妹們,跟著老太太一起從寧城過來的。

  陸丞相的二兒子和三兒子也在,正規規矩矩地坐著。陸丞相的大兒子陸少琪已娶妻,現任泉州知府,一家人還在泉州沒有回來。上次阿難成親,陸少琪正好因為一些事情被皇上招回京城,才得以參加阿難的婚禮。等事情辦完了,陸少琪很快便回泉州了,是以現在在丞相府的,便是兩個留在京城任職的兒子。

  其間,還有阿難的二伯和一個堂兄兩個小堂弟。陸二伯聽說在寧城做些小買賣,這次來京城是想看看京城的行情,據說想將生意做到京城來。堂哥陸少南是陸二伯的長子,家族中行二,也是他將來的接班人,一起過來考查京城商業。兩個小堂弟分別十歲和十一歲,十一歲的是陸少凌,阿難的大伯家的唯一嫡子,族中排行八,很得老太太的疼愛;十歲的陸少城是陸二伯最小的嫡子,排行十,也同樣是老太太的眼珠子,疼愛若命。

  陸二叔帶著兩個兒子和一個侄兒上前給楚霸寧行禮,楚霸寧淡淡地應了聲,便讓他們起了。

  接著,陸菲容和阿難讓下人將送給老太太的禮都拿過來,老太太享受孫女的孝心,笑呵呵地讓人接過,然後慈愛地關心了下兩人的身體狀況及婚姻狀況,知道陸菲容七月時產下一子,只是孩子現在太小沒有帶過來,但已經讓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阿難的三姐陸菲雯現在懷孕兩個月了,因為孕事不穩,這次沒有回來,老太太也關心地詢問了一下,丞相夫人一一答了。

  最後,是一些小堂弟堂妹們一一拜見,禮完後,眾人又陪著老太太又說了一會兒話,見老太太面露疲憊,眾人便散去了,說是等待晚宴開始,算是給老太太接風洗塵。

  離晚宴時間還有兩個時辰,阿難便帶著楚霸寧一起走回她未出閣前住的地方歇息,邊走邊和楚霸寧介紹。如翠如藍和兩個老嬤嬤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

  「王爺,看,這兒有一棵蘋果樹,每年四月時都會開很多蘋果花,可是從來沒有結過果兒,真是奇怪,是不是?」阿難指著院中一株有兩米高的蘋果樹,一臉的高興。回到熟悉的地方,總會讓人心情放鬆,阿難也不例外,比平時說了很多話。

  楚霸寧看了看那棵樹葉已經發黃的蘋果樹,發現這種只是觀賞性的果樹,被匠人做了處理才植進來的,根本不會結果。見小妻子皺著張小臉,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楚霸寧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沒有告訴阿難事情的真相。

  阿難住的院落不大,轉了一下就沒了。但阿難喜歡將走過的地方一遍一遍地走著,楚霸寧也不想進房歇息,兩人讓丫環嬤嬤們退到走廊中候著,跟著阿難聽她講院子裡的一草一木的由來。

  走到牆邊的一棵樹下,阿難正要說什麼,突然聽到嗤的一聲脆笑聲,等她抬起頭的時候,剛巧看到牆的那邊飛過來一條細長的黑影,眼見就要掉在她身上時,腰肢突然被一隻手臂攬住飛速後退幾米。

  阿難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來不及多想,只是驚悚地看著一條青色的小蛇被一把匕首刺中住了七寸釘在她剛才站的地方,蛇身還拚命扭動掙扎著,想將那把匕首甩開。

  阿難最怕這種冰冷的軟體動物了,蘋果臉兒嚇得煞白,下意識地揪緊身旁人的衣服。正想說什麼時,突然聽到了一個憤怒的聲音。

  「啊!阿難你這個混賬,你殺了我的小青!」

  阿難抬頭,看到小堂弟陸少凌正攀爬在牆上,一張可愛的小臉憤怒的瞪著他們。

  阿難吃驚地張大嘴,她沒有想到這個小堂弟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丞相府爬牆不說,還敢指著他們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一副被長輩寵壞的小霸王模樣。

  突然,阿難打了個寒噤,發現空氣變得很冷,這種熟悉的冷意讓她下意識地看向還攬著她腰肢的某位王爺,發現他的表情十分嚴肅,一雙黑得不見底的眼此時深邃得可怕。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15 PM

☆、第 22 章

  楚霸寧雙目幽深,面容肅穆,冷幽幽地看著攀在牆頭上的男孩。

  陸少凌是寧城一霸,其父是陸家未來的大家長,他是阿難的大伯唯一的嫡出的兒子,陸家將來的基業指不定都留給他繼承;他二叔產業遍佈寧城,把持寧城的商業命脈,何人見他不是諂媚連連;他三叔更是當朝的丞相,可以說是最靠近皇帝的人,抖個腳都有深意的人物,種種關係下來,誰人敢欺他?連家裡的兄弟姐妹們都或多或少的讓著他。陸少凌可以說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加上老太太如珠如寶的寵著,更讓他覺得自己是最厲害的。

  陸少凌這麼幾時被人用這種眼神瞧過,只覺得自己被人小瞧了,不由得狠瞪了眼楚霸寧,指著阿難說:「壞阿難,你必須陪我的小青,不然我告訴祖母,讓祖母罰你去跪祠堂!」

  阿難被氣樂了,咧開嘴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好聲好氣地說道:「十弟,這本是你的錯,你怎麼可以將一條蛇丟進來?」

  「為什麼不可以?你是什麼人,敢質疑我的事情?」陸少凌盛氣凌人地說,阿難的好聲氣只讓他更加的囂張。他現在還當阿難是那個陸家的小庶女,他一向瞧不起阿難庶出的身份,自從從大人那裡隱晦地知道阿難母親的身份後,更加鄙視了。每次阿難隨陸丞相夫妻回寧城省親,他都會帶著一群弟弟妹妹們找阿難的麻煩。

  「十弟,你這是不對的!」阿難壓抑著怒氣,面上一片憨實的表情說:「不敬親姐,謀害親人,單單就這兩條罪,十弟,罰你去跪祠堂一個月也使得的。當然,也還算輕了,若是告到衙門裡,你可是要坐牢的。」

  陸少凌一驚,從來沒有人這麼和他說過這種話,倒是嚇了一跳,不由怒瞪著阿難。

  此時,楚霸寧冷聲道:「來人,將他給本王打下來!」

  阿難:=__=!王爺,那不是水果也不是是鳥,不能打啊!

  楚霸寧的命令很冷酷,尤其是對一個才十一歲的孩子,直接從牆頭打下來摔壞了怎麼辦?

  陸少凌剛鼓起眼睛要喝斥,突然一道黑影如疾風般掠過,便感覺到屁股被人狠狠的往上一踹,疼得他「嗷」的叫了一聲,整個人從外牆飛了進來,直接摔在了花叢中。阿難看著男孩的身體重重砸在植著木瑾花的花叢中,不知道壓壞了多少木瑾花,心疼得直吸氣。

  楚霸寧側首睨了她一眼,阿難馬上將表情擺正,抿著嘴,一副氣得要捂胸的模樣。

  楚霸寧看也沒看花叢中哀哀叫痛的男孩一眼,冷聲道:「捆了,吊在樹上!」

  「……」

  阿難目瞪口呆地看著不知道打哪躥出來的侍衛直接將還在哎喲哎喲地叫著的陸少凌用繩子給捆起來,直接吊在了院子裡一株四米高的榛樹上。

  事實上,不止阿難,連院子裡伺候的下人們都一副愣神的模樣,實在是想像不出一個王爺會用這種手段來懲罰人,這也實在是太折騰人了,讓陸少凌的面子裡子什麼的都丟了個精光。倒是肅王府裡跟來的兩個嬤嬤面無表情,目不斜視,那淡定從容的模樣,讓人不禁感歎一聲不愧是肅王府的出來的,職業素質就是好啊。

  「啊啊啊!!你們這些混蛋,竟然這樣對我,我要讓人將你們都殺——」

  「吵,直接堵了!」

  楚霸寧一聲令下,自有人拿了團布直接堵住男孩的嘴。

  可憐的寧城小霸王被捆得像條蠶繭一樣,淚花直飆,一雙眼睛怨毒地瞪著阿難和楚霸寧,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看起來十分可憐,連阿難也有些不忍了。

  覺得清淨了,楚霸寧面無表情地將風中凌亂的某人直接拎走了。

  牆外,一個華服男孩拚命的跺著腳,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將耳朵貼在牆邊聽了一會兒,發現再也沒有聲音了,一顆心往下沉,然後想也不想地撥腿就跑,眼裡淚花直飆。等跑得有一段距離了,覺得終於安全時,終於忍不住嚎了起來:「十哥要被吊死了!十哥要被吊死了……」

  正廳正對著院子,一抬眼便可以看到院中的情形。

  阿難和楚霸寧坐在正廳裡,丫環很識趣地上茶點上瓜果,楚霸寧悠然地品著茶,面容依然是嚴肅無比,讓人無法看出他到底是生氣呢還是生氣呢還是生氣呢……

  阿難不敢有什麼動作,也捧著茶懷小口地喝著,如翠正在給她剝松子,阿難享受丫環們的伺候,眼神兒頻頻地往外溜,看到那吊在樹下的男孩,心裡十分快活,感覺比喝了蜜還甜,恨不得再有人拿條鞭子來使勁兒地將那捆成粽子吊著的男孩暴抽一頓。

  阿難窺了眼嚴肅的某王爺,告誡自己這種心態要不得,是惡毒炮灰女配才有的,可是——真的很解氣啊!

  阿難知道自己的身份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實在是上不了檯面,所以從小到大她安份守已,從不惹事,只想著以後大了嫁個寒門小戶作個正經主母。但她不惹事不代表別人不惹她。每次回寧城省親,就是她惡夢的開始,也讓她這個沒資質的不得不攪盡腦汁想計策躲開。

  阿難是溫順了點,看起來沒脾氣了點,但那種溫順沒脾氣是為了更好的生活,是做給人看的,骨子裡還保留有現代人那種自尊獨立的性格。這些年,她明裡暗裡的避開了很多次這種小少爺不入流的戲耍,然後再一個不小心地將它捅到老太太那裡。雖然結果使得老太太更加不喜歡她,但也讓她平平安安呆到地離開寧城。

  阿難從來不覺得自己和些個小屁孩斗掉價,有些事情,是忍無可忍的時候,必須反擊。

  阿難想起這麼多年每次回寧城發生的事情,再看看此時被吊著的某位少爺,又忍不住想笑了。

  如翠剝著松子,也窺了眼楚霸寧,悄悄地將身體更湊近阿難,小聲地和她咬耳朵:「小姐,咱們這次做慕容復『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吧!奴婢不怕蛇,可以去捉幾條來還給十少爺~~反正他現在也動不了,咱們將蛇直接往他身上丟~~」

  阿難囧囧有神地睨她一眼,忍住敲某人的腦袋的衝動:「如翠,咱們是柔弱的女人,不玩慕容復的手段。」

  「那阿紫如何?栽髒陷害,以毒攻毒,十少爺的小身板應該補補了……」如翠陰著臉說。

  「……咱們是愛好和平的人,不能學壞。」阿難抽著嘴角說,現在有現成的人幫她們出氣,幹嘛自己趕著上去使壞落了下乘?那是瑪麗蘇女主才會幹的事情,她還是做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吧。

  如翠哦了一聲,只能遺憾地咂咂嘴。

  如藍站得近,聽著某對二貨主僕的話,恨不得將頭埋到胸前。如藍終於知道以前為毛每次十少爺他們欺負完小姐後,自己也會出一些不大不小的意外,原來是某兩個二貨的反擊。

  如藍心中咆哮:嗷嗷嗷!!誰再敢跟她說王妃是個沒脾氣的她就跟誰急!

  兩人自以為小聲地「商量」著報復的事情,坐在不遠處的楚霸寧面色古怪地看著她們,心中琢磨著「慕容復」、「阿紫」是誰,她們要怎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法。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阿難這邊熱鬧著,上房裡,丞相夫人正和難得回娘家的女兒敘話。

  「娘,你不知道,剛才在大門前的事情可真是氣人!阿難就算當了王妃,也是我的妹妹,肅王憑什麼不尊重我這個作姐姐的?」陸菲容氣道,「妻子回娘家,男人來湊什麼熱鬧?這不是給人看笑話麼?」

  陸菲容的語氣裡明顯瞧不起肅王的行為,要不是知道阿難的秉性,她幾乎也要相信坊間流傳的阿難是妒婦的流言了。

  丞相夫人聽了直皺眉,佯怒地伸手拍了下二女兒,說道:「你這爭強好勝的性子也該改改了!肅王是什麼人,由得你亂發脾氣的?莫說你一個小小光碌大夫的妻子,就是你爹也吃罪不起肅王!如果覺得難受委屈了你,當初幹嘛挑了個小小的光碌大夫嫁?要是嫁了何太傅家的公子,誰敢瞧不起你?」

  說到這個,丞相夫人也有氣,京城裡多少有權有勢的官二代等著丞相家的女兒去挑,她家二女兒是個有主見的,挑來挑去,偏偏挑了個新出仕職光碌大夫的,這事情不知被多少人恥笑了去。

  「娘,你怎麼又說這個?相公對我很好,我嫁給他比嫁給何太傅的兒子強多了!」陸菲容抿著嘴反駁,然後再加了一句:「我再怎麼不好,也比阿難嫁了肅王好!你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開了賭局,都在堵阿難什麼時候被肅王剋死。」陸菲容嗤嗤地笑著。

  「你胡芯什麼!這話千萬別在你父親面前說!」丞相夫人斥了一句。

  陸菲容撇嘴,「知道了,就爹偏心阿難,好像我們都不是他女兒一樣!」

  丞相夫人搖頭,也不同她倔,叮囑道:「反正你別去惹肅王就是了!你性子也該改改了,不准到阿難面前說三道四的!」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而且阿難雖然是個庶出的,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嫁給肅王,你都不知道京城傳成什麼樣了,我都為她可憐!」陸菲容諷刺地笑道:「太后又如何,還不是給她兒子打了臉!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德行!」陸菲容輕輕蔑蔑地哼了一聲,極是瞧不起太后的行為。

  見她越說越不像話,丞相夫人只能搖頭歎氣,不得不轉移了話題,問起外孫的事情來。說起剛出生的兒子,陸菲容終於斂起張揚的脾氣,滿臉慈愛地同母親說著兒子的事情。

  等母女倆話說得正酣時,突然外面響起一陣吵鬧聲。

  丞相夫人沉下臉,朝進來的人罵道:「匆匆忙忙的做什麼!越發的沒規矩了!」

  進來的一個老嬤嬤撲通一聲跪在丞相夫人面前,狠狠地嗑了幾個頭,老淚縱橫地說:「三太太,求求您救救凌少爺吧,他就要被吊死了!」

  丞相夫人一聽,唬地站起來,手都抖了,忙不迭的追問是怎麼回事。

  這陸少凌可是陸丞相的大哥唯一的嫡子,眾人都疼著寵著,老太太命根子,若是在這裡出了意外,她可脫不了治理不當的罪,絕對會被丈夫和老太太給怨恨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17 PM

☆、第 23 章

  丞相夫人心急如焚,認出跪在地上的老嬤嬤正是照顧陸少凌的嬤嬤,忙不迭地追問怎麼回事,見老嬤嬤只是一個勁兒地哭訴著「凌少爺要被吊死了」云云,其餘的就沒了。這沒頭沒尾的話聽得丞相夫人氣急,頭疼無比,厲聲喝了一句「閉嘴」!

  這時,丞相夫人身邊的大丫環金枝去扶起老嬤嬤,老嬤嬤見丞相夫人的臉色陰沉,收起了嚎哭,仍是傷心的抹著淚。

  陸菲容見母親氣怒,老嬤嬤又是個拎不清的,只是一徑地哭著,著實厭煩,問道:「王嬤嬤,是不是十弟又去欺負阿難了?年紀小小的,怎麼只盯著內宅這方寸之地,專幹一些婦人的事情?」

  陸菲容這話說得實在是不值當,這不是擺明著嘲笑陸少凌是個專混跡於後宅的無用紈褲子弟嗎?

  丞相夫人忍不住瞪了女兒一眼,這種時候了,她還來添亂。

  老嬤嬤一聽,哭得更厲害了,抹著淚說:「三娘子,凌少爺可是你嫡親的弟弟,你怎能如此擠兌他?可憐的凌少爺,他……」

  陸菲容在族中排行三,下人們都稱呼她一聲「三娘子」。

  「嘿,你意思是我冤枉他了?」陸菲容擺弄著手上的鐲子,淡淡地笑道:「我們都有眼睛有耳朵,他做了什麼事誰心裡不是門兒清的。喲~這次不會又欺到阿難那裡,然後踢到了肅王爺的鐵板了吧?」

  陸菲容可是一點也不關心陸少凌會怎麼樣,對這個驕縱又小心眼的堂弟,她壓根兒瞧不起他,純粹是小地方養出來的小家子氣脾氣,以為一個寧城就是整個天下了,殊不知京城可比寧城大多了,也複雜多了。加上老太太老了,心裡偏疼小孫子,結果,便養出了這麼個不會看人眼色的蠢物。

  丞相府裡伺候的下人聽到陸菲容的話,面面相覷,忍不住吞吞口水。丞相夫人一聽,心中一沉,想起這陸少凌以往沒少欺負阿難的行為,若這次他沒眼色的故態重發……

  「王嬤嬤,凌哥兒到底怎麼了?」丞相夫人厲聲問道,雙目緊盯著王嬤嬤。

  王嬤嬤有些傻眼兒,不知道她們為什麼神色如此慌張,以往在寧城,陸少凌欺負七小姐的事情多得去了,七小姐是個庶出的,又不得老太太喜歡,下人們也慣常踩低捧高的,對七小姐從沒當一回事兒,伺候得也不經心,幸好,七小姐回寧城的機會不多,他們也沒對她怎麼樣。王嬤嬤看得清楚,少爺們對七小姐下絆子使壞,就算結果捅到老太太那兒,哪次不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怎地這次又有啥子不同?

  王嬤嬤雖然不明白,但她慣是個會察顏觀色的,被一眾人的表情搞得心頭發毛,直覺這次的事情或許不能像以前那般了。

  「凌少爺、凌少爺……」王嬤嬤囁嚅,被眾人的神色搞得心頭不安,急得出了一頭的汗,嗑嗑巴巴地說:「是、是城少爺告訴老奴的,城少爺說,可憐的凌少爺被七娘子吊在樹上……」

  「城哥兒?」丞相夫人吃驚,怎麼還有一個?難道這些小鬼真的膽大包天跑到阿難那裡惹事?那裡可還有一尊大佛啊!

  丞相夫人氣得發暈,肅王也是這些小鬼能惹的?

  「城哥兒呢?他去哪了?」丞相夫人恨恨地一拍桌子,喝問道。

  「哭、哭著往老夫人那兒去了……」王嬤嬤被丞相夫人的態度弄得心頭害怕,忙一骨碌地說出來:「三太太,事情是這樣的!凌少爺先前說想去逛逛,沒讓奴才們跟著,奴才見是在三爺府上,料想應該也沒事兒,也拗不過凌少爺的要求,便沒跟了。誰知過了不久,城少爺一路哭著過來,說凌少爺被七娘子吊在樹下。城少爺哭得很傷心,只說凌少爺就要被吊死了……奴才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城少爺讓老奴來請您去救凌少爺,他去請老夫人一起去救凌少爺了。」

  聽罷,陸菲容輕笑一聲:「原來真的踢鐵板了!嗯,城弟倒是個聰明的!」而那個蠢的,又被人當槍使了。

  丞相夫人可不管他們之間的道兒,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捏緊了桌角,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這群混賬東西,真不會看情況,還以為阿難還是原來那個任人拿捏的小庶女麼?以前他們怎麼做她可以不理,但阿難現在的身份非同一般,連她這個做主母的也不敢輕慢,這些蠢貨竟然還敢去找茬,簡直是嫌命太長了!

  丞相夫人雖然氣得狠了,但也知道這事兒自己是必須管的。丞相夫人趕忙讓人去書房找自家老爺,然後再讓人去瞧瞧老太太,讓她安心,老太太年紀大了,可不能讓她因這事兒嚇病了。將事情交待完,丞相夫人帶著女兒和一干丫環嬤嬤們匆匆忙忙往阿難所住的院落行去。

  路上,丞相夫人遇到了陸丞相和他二哥,還有陸丞相的兩個兒子。

  「夫人,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少凌怎麼了?這關阿難什麼事情?」陸丞相邊走邊問,心裡頭有些急。下人來報時,他正和他二哥敘話,下人也說得不清不楚的。

  「這、這可怎麼辦?少凌可不能出事兒,大哥只有這麼一個嫡子啊!」陸二伯跟著說。

  丞相夫人蹙著眉,一臉憂慮,「老爺,這事妾身也糊塗著呢,只知道凌哥兒被吊在樹上,其他的還要到那裡才知道。」說著,丞相夫人一臉生氣地說:「那些憊懶的婆子們一定沒有好好照顧好少爺們,才會讓少爺們亂跑。肅王可是和阿難在一起,若是衝撞了肅王……」

  丞相夫人的話說了一半,但也足夠讓陸丞相明白了。

  對啊,今天肅王可是親自陪阿難回來的,而且他也知道阿難的性子,那麼乖巧的阿難可不會做出這種將兄弟吊到樹上的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肅王嘛……陸丞相實在不願意相信那麼嚴肅的一個人會做這種折騰人的事情。肅王可是被帝師公孫要白評為嚴正不阿的人,應該、可能、也許,不會做出這種羞辱人的事情來吧?

  莫說陸丞相心中不確定,陸丞相的兩個兒子也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畢竟肅王為人如何朝野皆知,他行事有尺度有原則,嚴正不阿,如何會如此對一個小孩子做出這種事情?

  陸菲容走到兩個兄弟身邊,小聲地說道:「二哥,三弟,呆會咱們只看戲,凌弟那性子也該被教訓一下了,免得他以後為咱們丞相府闖下大禍。」

  見陸菲容神色間淡淡的,卻帶著一股子的警告意味,陸少華和陸少庭皆同時點頭表示理解。

  陸菲容雖然張揚驕傲,但也看得透。她敢直爽地罵皇家人的不是,但也只挑在至親的家人面前,外人眼裡,她是丞相家張揚率性的陸家二小姐,驕傲如寒梅,高潔傲岸,風華冠蓋滿京城。

  而他們兄弟姐妹幾個,其實挺討厭寧城裡的那些被老太太寵愛的小少爺們的,覺得他們被個小地方養壞了,實在是上不得檯面——單看他們只憑著大人一些言行就對阿難百般挑剔欺負,就讓人覺得他們小家子氣得緊。

  一行人來到阿難他們歇息的院落,門口邊早已候了一名嬤嬤,面生得緊,陸丞相等人想起她正是今天隨同肅王夫婦而來的肅王府裡的老嬤嬤。

  見到他們,老嬤嬤堆著滿臉笑容上前行了禮,笑道:「丞相大人,丞相夫人,陸二爺,兩位公子、蘇夫人,你們來了!王爺王妃在裡面,你們可要去見他們?」

  陸丞相生生止住步,露出一抹僵硬的笑,說道:「這位嬤嬤,麻煩請你通告王爺一聲,本相和兄弟、夫人來拜見。」要進自家女兒的院落竟然還要僕人去通知,陸丞相生生憋著一股子的氣,表示王爺的岳父傷不起啊有木有!

  老嬤嬤點點頭,告罪一聲,便進了院子。

  過了一會兒,老嬤嬤出來,請他們進去。

  一行人經過院子的時候,便看到幾個肅王府出身的侍衛站在迴廊下守著,不遠處的榛樹下,吊著一個捆成蠶繭的孩子,嘴巴被一團布堵著,一張可愛秀氣的小臉蛋掛著兩行淚,秋風一吹,身條兒便隨風搖擺,看起來委實可憐。男孩看到他們出現,哭得更凶了,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陸家三兄妹彼此看了一眼,皆悄悄抿著嘴偷笑,只有陸丞相和陸二伯是真正心疼男孩的。可礙於此時肅王還在等他們,也不敢叫人去將人放下。

  所以,大家只當看不見,急急忙忙地走過迴廊。

  到了正廳,陸丞相等人見到肅王正坐在正中間的位置上慢慢喝著茶,穿著華麗宮裝的少女坐在他身邊的位置上,幾個丫環無聲地候在一旁。兩人慢慢地喝著茶,彼此雖然沒有說話,但那氣氛很愉快輕鬆。

  看到他們進來,男人一雙冷穆清幽的黑眸看過來,被那雙眼睛一掃,讓人彷彿被定住了心神一般,心中一緊,不由恭敬起來。而他旁邊的少女笑盈盈的,笑容很甜蜜,頰邊甜甜的梨渦讓人彷彿甜到了心裡,卻再也沒有像以往見到他們時誠惶誠恐的起身迎拜的模樣,微笑淡定。

  這一刻,他們才想起,這個孩子再也不是丞相府裡被人質疑生母身份有污的庶女,而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了。

  「爹爹、母親、二伯、二哥、三哥、二姐姐……」阿難很乖巧地起身朝他們施了一禮。

  「王爺,王妃。」陸丞相朝阿難笑了笑,帶著一群人上前拱手行禮,沉聲說道:「王爺,恕臣直言,不知道臣的侄兒少凌犯了何錯?」

  楚霸寧放茶盞放下,杯底磕到底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也讓人心頭跳了一下。

  「陸少凌不敬本王、對本王無禮、不敬王妃、謀害本王王妃、不敬親姐……」楚霸寧低沉的聲音響起,每說一個罪名就讓陸丞相和陸二伯等人心跳了一下,等他們聽完了,只覺得心驚肉跳,也心知肅王做得一點也不過份。

  「當時若不是本王在場,本王的王妃就要被令侄丟來的蛇咬到了,先不說那蛇是否有毒,敢對本王的王妃做出這種犯上的事情,他是倒長了熊膽子了!這等不忠不孝之徒殺了都是使得的!」

  輕描淡寫間,陸少凌已被楚霸寧定了一系列的罪。楚霸寧神色清幽肅穆,完全沒將一條人命放在心上。他是天潢貴冑,十歲時就被封王,豈是個無知小兒能冒犯的?若不是看在陸丞相的面子上,早就喚人將那陸少凌打幾十大板了。

  陸丞相苦笑,知道這事情完全是陸少凌自個惹的,怪不得別人。而陸少凌竟敢朝阿難仍蛇這事兒也讓他生氣,在他家裡竟然還來欺負他女兒,當他這個作爹的是死人麼?

  不過,陸少凌到底是他大哥唯一的嫡子,也是老太太最疼的孫子,陸丞相卻不得不為他求情。

  陸丞相正想法子要怎麼解救陸少凌並且讓肅王息怒時,一個嬤嬤進來說陸家老夫人到了。

  陸丞相聽罷,頭都大了,這下子可熱鬧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18 PM

☆、第 24 章

  陸老夫人左手扶著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秀麗少女,右邊伴著紅著眼睛的小正太,後頭還跟著兩個小姐穿著的青澀少女,被一群丫環嬤嬤們簇擁而來。

  老太太一張保養得還算年輕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走得飛快,以她年逾六旬的年紀來說,當真是老當益壯,半點不滯於年輕人。

  當老太太看到院子裡的榛樹下捆得像蠶繭的陸少凌,真真是心疼得難受啊,馬上喝斥守在院子裡的丫環嬤嬤:「你們這些作死的,一個個的沒長眼睛啊!沒看到小少爺正在受苦麼?還不快快將他放下來!」

  丫環嬤嬤們你看我我瞧你,皆沒有動作。她們雖然是丞相府裡的丫環,但陸少凌被吊在那兒可是肅王親自下的命令,她們哪敢違背?直到老太太生氣地用枴杖用力地敲著地,其中一個嬤嬤方大著膽子站出來,福了福身,小聲地說:「老夫人,沒有王爺的命令,奴才們不敢擅作主長。」

  老太太吃了一驚,「你說這是肅王爺的命令?」老太太先前聽到陸少城哭訴他們被人欺負了,她的好孫子陸少凌更是被人吊在樹下,一時間大怒,馬上不管不顧地拽著陸少城過來救人。若不是身邊的一個寵愛的孫女兒及時開解安撫了她,她也不會來晚了一步。

  老太太在寧城呆了一生,那裡天高皇帝遠,知縣見到她都要畢恭畢敬,養成了她強勢的性格,是個說一不二的主。老太太習慣了發號施令,從來沒有人敢忤逆她,說一句「不」。怎知剛來到京城,她寵愛的兩個孫子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了,彷彿生生打了她一個耳光,如何不讓她怒?先前聽陸少城說,是三兒子的唯一庶女陸少柒讓人吊起陸少凌的,老太太恨得直咬牙,心中大怒,暗道你一個生母下作的庶女竟然欺負嫡出的少爺,誰給你的膽子。

  老太太一路疾行過來,已經認定是陸少柒膽大包天欺負嫡出的弟弟,本已想好呆會要怎麼收拾她的,怎知現下竟然被告知,這是肅王的命令,讓她直接懵了。

  「嬤嬤,你確定是王爺下的令?」扶著老太太的少女睜著一雙秋水般美麗剪瞳,溫文嫻雅地問。

  老太太心裡也驚疑不定,狠厲地看著眼前的嬤嬤。

  那嬤嬤不敢說謊,老太太的眼神太利,也讓她吃不消,趕緊說道:「五娘子,奴才不敢欺瞞,確實是王爺下的命令!奴才們只是聽令行事罷了。」老太太是丞相大人的母親,丞相大人是個孝順的,他們這些作奴才的哪敢對老太太不敬。

  那詢問的少女名叫陸菲婷,是陸家大爺的掌上明珠,家族中行五,今年十六歲,剛議了一門親事。這陸菲婷很得老太太的疼愛,是以這次來京城老太太將她帶來見識一翻,等年後便讓她回寧城待嫁。

  陸菲婷聽了嬤嬤的話,輕聲細語地安撫老太太,讓她別太衝動定罪,先將事情弄清楚再說。老太太到底疼陸菲婷,也聽得進她的話,當下收斂了五分怒氣,臉色也恢復平時慈祥的模樣。

  「祖母,十哥一直在哭,一定很難受……」陸少城皺著一張包子臉,眼裡淚花點點,一臉難受的模樣,可憐巴巴地看著老太太。

  陸菲婷見男孩可憐的小模樣,讓人實在心疼,心裡冷笑,面上卻也一副擔心的模樣。

  老太太駐著枴杖的手緊了緊,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神黯下來,抿著嘴,狠了心腸不去看那可憐的孫子,扶著陸菲婷的手走過迴廊。

  來到正廳,除了座上的肅王夫婦,一屋子的人都站著。而那端坐在肅穆雍容的男子身邊的少女格外的惹眼,不管是老太太還是她身邊的幾個少女,皆不由自主地盯著她瞧,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曾幾何時,這個被她們暗裡恥笑為恥辱的庶女,只有她們坐著享受她跪拜之禮的庶女竟然能高高地坐在那裡,讓她們去給她行禮。

  這樣的反差莫說年輕氣盛的少女們受不了,就是從宅斗中拚殺出來成為陸府至高無上女主人的陸老夫人也一時無法接受,只能強迫自己移開眼睛,恭敬地垂下眼朝肅王行禮。

  「老夫人不必多禮,您是阿難的祖母,本王也是尊重您的。」楚霸寧淡淡地說著,讓人給老夫人看座。

  老夫人心裡焦急,哪有心思管這些小細節,很想讓肅王直接將陸少凌放了,可是又怕自己冒然說嘴惹得肅王不痛快,不得已只能在小廝搬凳子過來時坐下。楚霸寧看了看,又讓人給在場的長輩們看座。

  老太太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先是慈祥地寒暄了幾句後,終於進入到正題,「王爺,不知凌兒做了何事讓您如此罰他?看在他還小不懂事的份上,請您網開一面,饒過他一次吧!」老太太難得放低了姿態說。

  楚霸寧的氣場太強,連陸丞相這個位極人臣的都不太敢在他面前放肆,何況是一個長年安於內宅的老婦人?所以老太太不敢拿出在陸家的那種強硬的態度。

  「老夫人,十一歲並不小了!本王封王時才十歲,十歲時本王就幫著皇兄做事了。難道陸少凌只長了熊膽子沒長腦子麼?」楚霸寧肅然道。

  老太太被楚霸寧的話噎了一下,覺得這王爺說話咋這麼戳人肺管子呢?只有經常接觸他的阿難和陸丞相知道,這是肅王特有的說話方式,有時很直,直得將人的心窩子戳得鮮血直流,讓人痛不欲生。

  「這……王爺,怒老婦冒犯,來得匆忙,還不知道凌兒犯了什麼錯?」老太太決定先瞭解一下事情的經過,再作打算。

  楚霸寧讓人換了溫茶,抬抬眼,表情嚴肅地看向下面的一眾人,一些膽小的人被他那冷幽清寒的眼睛看得低下頭。

  「安嬤嬤,你來說罷!」楚霸寧將敘述的事情交給了他的貼身嬤嬤。

  安嬤嬤應了聲,便用平板的聲音將先前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老太太原本還暗氣肅王不尊重她這個祖母——既然阿難嫁了他,老太太也算是肅王的祖母了——竟然讓個老嬤嬤來應附她,老太太幾時受過這等氣?心中微怒。不過等聽到安嬤嬤說到陸少凌爬到牆頭朝阿難仍蛇的舉動,老太太面色鐵青,心中直呼慶幸,幸好肅王反應快,阿難也沒被嚇到,不然陸少凌不死也脫層皮了。

  安嬤嬤在敘述的時候,楚霸寧端正坐著喝茶,側首看了身旁的少女正興致勃勃的模樣,眼睛滑過幾許笑意。

  阿難端坐一旁,無視那幾個少女放在身上的視線,唇角微抿,努力壓抑住唇邊的笑容,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太幸災樂禍的模樣,那會遭雷劈的。

  難得能讓高高在上的祖母放低身段求人,阿難覺得十分稀奇。她對老太太沒什麼怨恨的,畢竟每次見面,老太太除了用一種恥辱的眼神瞧她、冷待她之外,並沒有做過任何虐待她的事情,在寧城只要能撐過那段時間就好。倒是老太太身邊的幾個穿著華麗的堂姐妹,阿難感歎世事難料,年少無知時這些堂姐堂妹們給她下過絆子使過壞,做過一些過份的事情,現下大家都長大了,早已學會了戴上面具掩飾自己,見了面,還能笑著彼此打招呼呢,一副姐友妹恭的模樣,一點也沒有曾經相處時的輕蔑及咬牙切齒。

  而阿難是個遲鈍的,只是覺得她們雖然笑著,但眼神太灼熱了,卻全然不知道她們心裡的各種滋味兒,正難受著呢。

  待安嬤嬤敘述完,楚霸寧接著說道:「老夫人,本王不管阿難出嫁以前的事情,阿難是陸家的女兒,你們如何對她本王也管不著。不過既然阿難已嫁給本王,成為本王的王妃,本王就不允許有人再如此無禮於她。夫妻本是一體,冒犯阿難者,也是冒犯本王!藐視皇室,可是大罪!」

  肅王說得嚴肅,卻讓一干人聽得心驚肉跳。只有陸丞相滿臉欣慰的表情,感慨他家阿難嫁對了良人,同時也暗怒陸少凌欺負他家乖女兒的行為。

  阿難瞪大眼睛,看著男人的俊秀的側臉,心裡頭突然覺得暖乎乎的。在這個世界,這是除了丞相爹爹外,第一個如此維護她的男人,還是她的丈夫。雖然這男人有諸多怪毛病,總愛莫名其妙發脾氣,又嚴肅得像個老頭子,說話總是戳人肺管子……但他真的很遷就她,甚至肯為她出頭。

  阿難眼眶有些發熱,忍不住盯著男人堅毅嚴肅的側臉,此時這種嚴肅無比的模樣,以前讓她覺得無比蛋疼的表情,此刻卻讓她覺得親切極了。

  老太太被楚霸寧的話堵得面色乍青乍白,一陣變幻,終於咬咬牙,將那口氣吞下,認了錯:「王爺,這是老婦的兒子教子無方,還請王爺高抬貴手饒了凌兒一命!」老太太說著,看向乖巧地站在一旁的陸少城,喝道:「城兒,過來,跪下!」

  陸少城嚇了一跳,一張還未長大的可愛的包子臉被嚇得煞白,小狗一般可憐的眼睛看了老太太一眼,見老太太面色陰沉,最終還是乖巧地走過來,跪在楚霸寧面前。

  「城兒,凌兒犯事時,是否與你在一起?」老太太問。

  陸少城惶惶地瞄了眼在場的人,到底年紀小,早已被現場的氣氛嚇著了。此時見自家素來高高在上的祖母竟然向一個年輕的男人放低姿態,便知道自己這次難逃一劫了。

  「是、是的……」陸少城弱弱地回答。

  「少城!」陸二伯一聽,又驚又怒,一臉痛心。他先前以為這事兒就是陸少凌惹的,沒想到還牽涉到自己的小兒子,兒子素來是個聽話的,一心讀聖賢書,想考取功名出人投地,向他的三叔看齊,從來沒讓他操過心,這讓他如何不心痛?

  陸丞相一家此時倒像個無關緊要的看戲人,知道此時不是他們說話的時候,聰明的沒有去插嘴。

  陸少城委屈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和老太太,小聲地說:「祖母,那條蛇兒是十哥的寵物小青,沒有毒的!十哥養了很久,從來沒有見過它傷人……祖母,十哥原本說是要嚇嚇七姐的,並沒有要傷害七姐的意思……」

  「閉嘴!你們想氣死我麼?」老太太趕緊打斷了男孩更多的敘述,撫著胸口直喘氣,這其中也有不想讓陸少凌透露太多的意思,外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肅王大怒,這些孩子的懲罰可不止吊在樹上了。

  陸少城低下頭,不敢看楚霸寧幽深的雙瞳,總覺得那雙眼睛像會看透靈魂一般,讓人不敢直視。

  楚霸寧看了會兒,見事情差不多了,繼續說道:「念在你們是初犯,本王這次就不追究了。」見一群人喜出望外,楚霸寧唇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接著說:「可是,阿難畢竟是你們的族姐,聖人有云『孝,德之始也,悌,德之序也』,孝為先悌次之,連親姐都不尊重,何為悌?更談何為孝?所以,不得不罰。」

  一頂「孝悌」的帽子壓下來,沒人再能理直氣壯地說話。一些人羞愧地低下了腦袋,一些人卻怔怔地看著原本肅穆尊貴的男子因那一抹淺笑,暖化了嚴肅堅毅的容顏,恍如春花綻放,書生一般俊秀的面容無所遁形,如那天邊的雲嵐般絢目耀眼。

  從來不喜歡笑的人笑了,可想而知那效果有多驚人。

  連陸丞相這個天天都可以見到楚霸寧的人不得不承認,其實肅王的外貌生得極好,就是太較真了,總愛肅著一張臉,像老子一樣,怨不得權勢滔天,奈何沒有姑娘瞧得上,打光棍到現在才叼走了他家的寶貝阿難……(=。=您還漏了他克妻絕子的命格啊,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啊~丞相大人~~)

  楚霸寧很快恢復嚴肅的表情,看向阿難,「王妃,你想怎麼處置他們?」

  阿難傻眼,很想問一問這位王爺,這是為她出氣呢,還是為她拉仇恨呢?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20 PM

☆、第 25 章

  楚霸寧將這處置的權利交給阿難,在場的人聽罷面色各異,有詫異有羨慕還有鬆了一口氣的。

  詫異和羨慕的很好理解,鬆了口氣的是那種是瞭解阿難表面性格的人,認為阿難溫順沒脾氣,只要求她一求,還不是將事情輕輕揭過?而肅王既然將事情交予阿難,結果無論阿難怎麼做,他應該都不會反悔的。

  現下,陸老夫人和陸二伯就是抱著這種心思。

  阿難其實很想讓人點蠟燭拿皮鞭子將這些皮細肉嫩的小少爺們抽一頓,讓他們嘗嘗某個極品島國發明的S、M的滋味,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仗勢欺人,以為自己就是天,高人一等,不將人的尊嚴放在眼裡!

  不過,阿難知道,這種事情只能放在腦子裡YY一下,若是她真這麼做了,她的名聲也就毀了。

  就像現在,明明她很想抽飛這兩丫小屁孩,但一干人正看著,甚至連老太太都用一種以往絕對不會用的熱切眼神盯著她,她家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的二伯也滿眼期盼,陸丞相夫婦和她三個兄姐作壁上觀……

  為了今後的名聲,她只能做個賢良婦,用羞澀的語氣說:「全憑王爺作主,臣妾沒意見。」

  陸府的人一聽,心道果然只是個庶女,沒什麼主見啊!不過這樣更好,容易拿捏……

  楚霸寧輕飄飄地掃了眾人一眼,將各人的神態盡收眼底,沉吟了一下,方道:「既然是王妃仁慈,不忍苛責他們,那便由老夫人作主吧!」

  老太太心中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

  「老夫人,你覺得這兩人應當如何處置?」楚霸寧一手捧著茶杯,用杯蓋輕輕刮著杯中的團團散開的茶葉,將問題丟給老夫人。

  老太太一聽,心知這事情一個處理不好,他們陸家是要生生將當朝最有權勢力的王爺給得罪了。老太太心裡犯難,處置重了吧,她心疼兩個孫子;處置輕了吧,又怕王爺生氣,現在真真是兩難啊。老太太不好再作主,只得看向她家三兒子,暗忖三兒子是丞相,若是他開口,肅王應該會賣他一個面子罷。

  陸丞相接到自家老母和兄弟焦急的眼神,知道此時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輕咳了一聲,說道:「王爺,不如這樣吧,就罰他們去跪祠堂十天罷!少凌少城也無意傷人,就當給他們個教訓好了,省得他們年少氣盛,不知天高地厚盡做一些糊塗事。」

  陸丞相覺得這處罰真是太輕了,跪個祠堂有什麼,在寧城,他家阿難可沒少跪,甚至有一次跪得兩膝蓋都黑紫了。可那時是老太太下的命令,他一大男人也不好去插手內宅的事情,只能在事後將一些好的膏藥送去給女兒,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心疼了好久。現在,也讓這兩個欺負他家阿難的小子嘗嘗這滋味罷。

  陸丞相雖然覺得處罰輕了,但他沒法不顧忌自己的母親,老太太年紀大了,若是處罰太過,老太太一時沒法子接受,氣病了怎麼辦。

  陸少城聽到要跪祠堂十天,面無血色,一時跪在那裡滿臉害怕淒楚的神色,回頭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的一干親人,希望有人能為他求情。

  老太太覺得心肝都碎了,自己疼愛的兩個孫子竟然要被罰跪祠堂,那種陰暗潮濕的地方,哪是兩個身嬌體貴的少爺能呆的,不出一天準得生病。可是她知道這話由自己的丞相兒子提出來是最恰當的,好過肅王又想出什麼折騰人的辦法,讓兩個小子不死也脫層皮。

  楚霸寧想了想,點頭准許了。

  這時,站在老太太身邊的少女突然走出來,朝肅王盈盈一拜,清靈的聲音如珠玉相碰,十分好聽。她垂下眼睛,恭敬地說道:「王爺,請您饒了凌弟和城弟這一次吧!他們的身子弱,經不起祠堂的潮濕,會生病的。」

  見到有人為自己求情,陸少城雙眼發亮地看著自家堂姐,滿眼期盼。

  楚霸寧瞇了瞇眼,沒答話。

  少女鼓起勇氣看了他一眼,很快被那雙幽深如墨的眼睛嚇得手腳發冷,卻倔強地沒有移開眼睛。

  阿難看得皺眉,心中不愉快。暗道這陸菲婷來這裡湊什麼熱鬧?而且她未免太大膽了,竟然敢直接與一個王爺對視,當她是死人麼?

  「六丫頭,退下!」老太太生氣地喝了一句,眼中含怒。

  陸菲婷身子顫了顫,咬著櫻色的唇,默默退回原位。

  丞相家的三兄妹和老太太身後的兩名少女陸菲安、陸菲雅同時彎了彎唇,心裡嘲笑陸菲婷自作聰明。沒看到對這兩人的處置是他們的丞相三叔提議的麼?她這樣站出來為兩個小鬼求情,雖然能得到善良、愛護幼弟的好名聲,可這不是生生打了陸丞相一巴掌麼?老太太也生氣,暗忖這孫女平時挺聰明伶俐的,怎麼這種時候做蠢事情,肅王擺明著想要罰人,此時應是她一個晚輩該站出來的時候麼?

  老太太此時真的疲憊了,眼角瞄見院子裡還吊在樹下的男孩,忙給自己三兒子使眼色。

  陸丞相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那……王爺,可否將少凌放下來先?相信他這次也受到教訓了,不會再犯了。」

  楚霸寧嚴肅地拒絕了:「岳父大人,很抱歉,陸少凌對本王出言不遜,本王讓他吹吹風醒下腦也是為他好,省得他以後只長膽子不長腦。」

  聞言,屋子裡大半的人都抽了。

  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可是由這麼嚴肅的人用這種嚴肅的口吻說出來,讓人只覺得很搞笑很無力很蛋疼啊!

  最後,陸少凌還是要被吊一個時辰,等晚宴開始才能放下來。而陸少城也被陸二伯先帶回去,晚宴結束後去跪祠堂。

  很快的,正廳裡只剩下楚霸寧、阿難還有幾個丫環嬤嬤。

  楚霸寧讓一群丫環退到遠處,起身對阿難說:「累了,去歇息一會兒罷。」說著,朝阿難以前所住的廂房行去。

  阿難跟在楚霸寧身後,走了一段路後,伸手輕輕拉住前面男子寬大的袖子一角,小聲地說了一聲:「謝謝。」

  楚霸寧停住腳步,摸摸她的腦袋,沒說什麼。

  卻是這種無聲勝有聲的舉動,更熨貼人心,讓人感動。

  阿難有些想哭,卻又想笑,表情十分奇怪。楚霸寧略覺好笑,突然伸手捏捏她軟軟的臉蛋,發現這觸感十分好,又忍不住多捏兩下,將阿難滿心的感動一下子被捏得只剩下了痛覺,很想怒目而視有木有。

  遠處一群丫環侍衛見狀,趕忙眼觀鼻、鼻觀心,盡量當自己不存在。

  楚霸寧輕輕撫了下她被捏紅的臉蛋,又恢復了嚴肅的樣子,牽著她的手,與她並排著行走。

  *********

  晚宴很快到了,宴席擺在丞相府正堂的大廳裡。

  當阿難和楚霸寧一起出現時,原本就有些安靜的大廳顯得更安靜了,空氣裡莫名的透著一種凝滯的氣氛,陸家人的表情變得很微妙。最後,還是陸丞相帶著一群人上前行禮,打破了氣氛,將人引上坐席。

  阿難看了一眼,發現已經被放下的陸少凌不在,陸少城乖巧無比的跟在陸二伯身邊,目不斜視。

  阿難拜見長輩後,跟著丞相夫人一起坐到女眷們所在的席位。

  這次晚宴,本是為陸老夫人接風洗塵的,可是今天鬧了這麼一出,沒有人有心情享受。不過,大家還是作出一副很歡喜高興的模樣,看著這位王爺嚴肅得像老子一樣的臉,心裡默默內流滿面,埋怨起某位王爺:您今天到底是來這裡幹啥的啊?存心給人添堵的咩?

  阿難和一干女眷坐在一起,與外頭的席位隔著一道屏內,將男女坐席隔開來。

  丞相夫人雖然是一品誥名夫人,但阿難是上了皇家宗祠的王妃,身份還是高些的。不過阿難尊重丞相夫人是嫡母,而且這裡又是家宴,不講究那個身份,所以沒有坐在最上面的位置上,與陸菲容坐到了一塊兒。

  阿難的另一邊是陸菲婷,然後依次是陸菲安、陸菲雅,兩人年紀在十五歲左右,陸菲安是陸大伯的女兒,陸菲雅是陸二伯家的,皆是姨娘所出的庶女,因為長得好,又有才華,才被老太太帶來的。

  席間,眾人安靜地吃著飯,只有外頭男人喝酒談笑的聲音傳來,大都是陸二伯的聲音。陸二伯是個商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特別能聊得上事兒,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一件平凡的事情能讓他說得妙趣橫生,引人入勝,連楚霸寧也聽得入迷,忍不住多次詢問他一些地方的事情,陸二伯都有很獨到的見解。

  老太太只在開席時坐了一下,然後以年紀大了、舟車勞碌為由,讓丫環們扶著回去休息了。其間陸菲婷想扶老太太回去的,不過被老太太拒絕了。老太太拍著少女的手,讓她放寬心,多與姐妹們多聚聚,不必拘在她身邊。陸菲婷自是好一陣撒嬌癡纏,好話連連,哄得老太太眉開眼笑,終於去了先前對她生出的那絲不愉快。

  陸菲容、陸菲安、陸菲雅也湊趣哄著老太太,連丞相夫人也說著軟話,老太太終於露出高興的笑臉,走的時候還去同楚霸寧請示一聲,終於回去歇息著了。

  其實在場的人大半都明白,老太太其實還不能接受陸少凌和陸少城因為阿難而被罰跪祠堂的事情,加上阿難的身份一下子轉變太快了,老太太還不太能接受。

  老太太不在,女眷這邊一下子安靜下來,夫人小姐們都安靜而優雅地進餐。

  阿難正吃著飯,突然聽到一聲驚呼,發現是旁邊的陸菲婷的筷子不小心掉了,其中一根筷子正掉在她的裙子上。

  陸菲婷漲紅了臉,趕忙朝阿難道歉,一臉的羞愧難過。只是沾了下衣服,並不礙事,阿難笑了笑安慰她,很親切善解人意,並未為難她。

  很快有丫環換了一雙乾淨的筷子上來,陸菲婷仍是紅著臉,一臉羞澀,對阿難輕輕地說:「七妹,您性子真好,以前是姐姐糊塗不懂事做了些渾事情,姐姐在這裡同你道歉了。你……你能原諒姐姐嗎?」

  阿難聽了真是驚訝萬分,陸菲婷這個老太太的眼珠子,陸家的掌上明珠,誰人不捧著疼著的嬌小姐,素來眼高於頂的,竟然同她一個庶女道歉?

  阿難看了眼屏風外的人影,心裡恍然大悟,自己可是嫁了個位高權重的老公——雖然這個老公克妻絕子的命格太硬,沒有人看好她這個王妃,但擋不住他手握重權啊。阿難覺得自己悟了,想到人都是心思複雜的動物,以前看不起的現在礙於現實討好自己也說不定。

  阿難是個厚道人,曾經生活在一個崇尚平等公正的國度,得勢了也並不想真正的將人踩在腳下,視他們的尊嚴如敝履。阿難想,反正陸菲婷未來止不定會在寧城找個人家嫁了,以後她們也不會再見了,便不再介意。

  陸菲婷見阿難原諒自己,笑得甜甜的,和阿難小聲地說起話來。

  等阿難應付完羞澀又友好的大伯家的嫡女時,終於偷偷地鬆了口氣,低下頭默默吃飯。

  陸菲婷用一種十分友好善意的眼神看著阿難,還想說什麼,見阿難認真吃飯的模樣,也知道她不想再說了,便閉了嘴看了看四周,發現陸菲安和陸菲雅也在小聲地談論著什麼。再移開目光,剛巧看到陸菲容正好轉過臉來,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自己,鳳眼裡的嘲弄一清二楚,讓陸菲婷有種被看透的錯覺,不由得心虛地低下頭默默吃飯。

  晚宴結束後,楚霸寧沒有說什麼讓阿難留下小住的話,阿難也全當自己不曾說過,兩人相攜離開了丞相府。

  陸丞相攜著全家人到門口相送,一家子的人心中皆是慶幸輕鬆:終於將這尊大佛送走了!感謝天感謝地感謝佛祖!

  這次家宴,想是楚霸寧發了次威,倒沒有人敢灌他酒,是以並沒有醉,阿難也不用擔心面對一個醉鬼。阿難和陸丞相一家一一拜別,便和楚霸寧上了肅王府的車輦。

  回到肅王府,阿難他們剛進府,便見到秦管家一臉肅穆的表情迎過來,用眼神示意一干丫環嬤嬤小廝離開後,方小聲地說:「王爺、王妃,詩情姑娘沒了。」

  「……」

  夫妻倆的表情如出一轍,帶著某種茫然的表情看著管家,不知道這個名字十分有風塵味的「詩情」姑娘是誰。而阿難這個現代常識還占主要記憶的人明顯還多了一個疑問,「沒了」是啥意思?

  秦管家心裡暗歎,知道自家王爺果然對這種事從來不上心,乾脆說得明白一點,「王爺、王妃,詩情姑娘是太后娘娘賜下的三名姑娘的其中一人。」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21 PM

☆、第 26 章

  「王爺、王妃,詩情姑娘是太后娘娘賜下的三名姑娘的其中一人,另外兩名姑娘分別叫畫意、風雅。」

  秦管家的話終於讓兩人想起了那三個還瞇在肅王府的角落旮旯裡的美人兒,一時間,兩人反應不一。

  阿難終於知道了那三個美人兒的名字,嘖!看這名字取得~~

  詩情畫意風雅,端是取得文雅風流,好來個紅袖添香麼?

  阿難心中暗暗發笑,太后娘娘真是用心良苦啊,只可惜三位美人進府以來,一直鎖在一方小院,連後院都沒有來到過,更談論是見到楚霸寧本人了。

  楚霸寧面無表情。

  秦管家恭敬地低著頭,沒說話。

  阿難YY了一下,半晌,終於將「沒了」的意思轉換成古代的語言含意,頓時驚訝萬分,瞪圓了眼睛看著秦管家,一臉不能相信的模樣。

  人不是好好的麼?怎麼說沒就沒了?阿難相信以太后對楚霸寧的寵愛,絕對不會將一些林妹妹類型的女人送過來的,一定會是美貌與健康並存——畢竟太后是希望她們給自己兒子開枝散葉來的,不是讓她們來這裡當病西施的。所以,阿難對她們的突然「沒了」感覺到其中必定有蹊蹺。

  ——這姑娘現在還沒有聯想到「克妻」上來,畢竟她現在可是某人的妻,自己還活得好好的呢,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是人們眼中被「克」的一員!

  「怎麼回事?」楚霸寧面無表情地問,阿難也一臉的疑惑。

  那一瞬間,秦管家和阿難同時抖了抖,發現冬天又提前到來了。

  知道自家王爺現在心情不好,秦管家只能硬著頭皮說:「王爺,詩情姑娘是今兒午時三刻沒了的,您和王妃去了丞相府,老奴便沒讓人去通知你們。」秦管家見楚霸寧面無表情,繼續說道:「聽和詩情姑娘同住一個院落的那兩位姑娘說,昨晚下了場秋雨,天氣轉涼,詩情姑娘應該是不小心著了涼,今兒早上便發起了高熱,到了午時三刻左右,詩情姑娘便去了。」

  「生病了怎麼不去請大夫來看看?」阿難納悶地說,王府對下人很寬容,一般有什麼病痛只要請示管事嬤嬤一聲,管事嬤嬤都會派人去請大夫的,不像一些有錢人家,是不會管下人們的死活的。

  秦管家此時也學他家王爺,一臉肅然地說:「老奴去問了畫意和風雅兩位姑娘,她們說因為詩情姑娘覺得不嚴重,堅持不請大夫,說是歇歇便好,便沒讓人去打擾,所以那時沒人放在心上。直到午時兩位姑娘不放心去探望詩情姑娘時,發現詩情姑娘已經燒糊塗了,大夫還沒有請到詩情姑娘便去了。」

  阿難張大嘴巴,喃喃道:「太誇張了吧,不過是發個熱而已,竟然……她們的身體有這麼弱麼?」阿難仍是不相信太后會送個林妹妹來這裡禍害她兒子。想著,阿難瞅了眼身旁的男子,見他雖然是一臉嚴肅,但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秦管家有些為難地瞅著他們的王妃,不知道該不該接話,心裡也怨埋著那詩情真是不識相,挑在這種時候死了。沒看到現在才是王爺新婚滿一個月麼,正喜慶著哩!他們家的王妃都活得好好的,你卻死了,真是來添什麼亂啊?!

  一時間,主僕三人都無語。

  半晌,楚霸寧抿著唇,吩咐了聲:「秦管家,讓人送些銀錢給那宮女的家人,然後著人將人好生安葬了。」畢竟是太后娘娘賜下來的宮女,楚霸寧給了幾分薄面。

  秦管家點頭應了聲是,欲言又止,最終沒將剩下的那兩個被嚇壞的宮女搞出的事情告訴他家王爺,若現在說了,那不是在他家王爺心窩子上捅一刀麼?

  待秦管家離開後,楚霸寧看了眼阿難擔心的表情,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招來丫環嬤嬤們吩咐她們護送阿難回房,對阿難說道:「你先回去歇息,不用等我了。」

  話落,便帶著他的貼身小廝木圓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阿難看著男人挺得筆直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光線中,心中湧上一種不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楚霸寧的背影顯得有些悲涼,讓她心裡莫名的難受。

  這一晚,楚霸寧很晚沒有回來。

  阿難坐臥不安,在房間裡轉圈圈,一度想讓人去尋找楚霸寧的去處,但想到楚霸寧的行蹤不是自己能探查的,又頹喪地息了那心。楚霸寧是個強勢的男人,他絕對不會喜歡女人打聽他的行蹤干涉他的事情,甚至在他的意識裡,女人就當相夫教子,為男人管理好內宅,其他的事情交給男人就行了。楚霸寧一直以這樣的方式對待她,阿難雖然不聰明,但有自知之明,在分寸這一程度上,拿捏得極好。

  阿難這一等,一直等到了子夜一刻,算是她來到這個時代後睡得最晚的一次了。

  楚霸寧回來時,夜色深沉,守夜的丫環如藍正在打著盹兒。楚霸寧回來的腳步聲驚醒了她,如藍有些驚慌地看著頂著一身露水回來的王爺。

  「王妃歇下了?」楚霸寧問。

  如藍點點頭,又搖搖頭,見楚霸寧擰起眉,趕緊說道:「王妃原本說是要歇下的,但她說睡不著……」

  楚霸寧嗯了聲,提步走進屋裡。

  屋子裡,點了一盞燈,如豆的燈火在清冷的夜風中搖晃不止。

  阿難正坐在床上捆著被子發呆,見到楚霸寧回來,不禁一喜,趕緊從床上跳下來,跑到他面前想說什麼,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麼。

  經過一個晚上的時間糾結,加上如翠那二貨丫環的「好心」提醒,阿難這才想起楚霸寧可是被高僧批命「克妻絕子」的,想必那詩情的死觸到眾人的神經了,那些時刻關注肅王府的人可是對這結果毫不意外,認為肅王終於又「剋死」一個女人了。

  想必他心裡很難受吧……

  畢竟,無論這是不是他的錯,但與他有關的女人一個一個地莫名死掉,讓越來越多的人相信他「克妻絕子」。無論是誰攤上這悲催的事情,都不會好受的。

  楚霸寧看只穿著件中衣就跳下床的阿難,臉上的神情略微輕鬆了些,不過卻又有些責備地說:「露重,應當多穿些衣服方是。」

  經過今天在丞相府裡的事情,阿難對他已經敞開了心扉,他這種責備中帶著關心的話,讓她心裡十分受用,笑著說:「沒事,我身體強壯著呢。」阿難自豪著心說:打倒一隻小白兔絕對沒問題~~~

  楚霸寧在阿難賢惠的伺候下,換上睡袍,然後抱著阿難一起躺在床上。阿難溫順地靠在他懷裡,很想告訴他,「克妻絕子」什麼的都是封建迷信,不能相信的!那些女人只不過在恰當的時間不幸發生意外罷了,與他無關,她會好好活著的,一直禍害遺千年……

  不過,最終阿難什麼都沒說,任楚霸寧將她緊緊地摟壓在懷裡,感覺男人收緊的力道,讓她骨頭都覺得痛了。就在阿難忍受不住那種擁抱的疼痛想提醒他抱痛了她時,緊箍的力道驀地放鬆了。

  「阿難,睡吧!」

  楚霸寧拍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睡覺。阿難抬起臉,在黑暗中小心地尋找他的唇想給他一個晚安吻,誰知道卻吻到了他的鼻尖,窘得滿臉通紅,趕緊縮回身子睡覺,當作自己沒有聽到某人壓抑的笑聲。

  夜深了,阿難也累了,慢慢睡去,在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呢喃著什麼,「……留下來陪我吧……」

  ********

  太后賜的宮女死在肅王府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是個沒名沒份的——應該說,只是個伺候人的,主子就算是打殺了也沒什麼。

  可壞就壞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們是太后賜下來「伺候」肅王的啊!擺明著就是肅王的女人們了啊!

  人就這麼沒了,再聯想肅王那名動京城的「克妻絕子」的傳說,於是人們激動了,所有知道的人都一臉「看吧,又剋死一個了吧!」的表情,認為這個結果是自然不過,不自然的是到現在還沒嗝屁的肅王妃,那才是個讓人糾結的意外!肅王妃腫麼能各種死呢,這不是讓他們失望嘛!

  一個宮女沒了原本這只是肅王府的事情,與外人無任何干係的,應當也不會傳得那麼快。但楚霸寧下了令,要好生將人安葬了,雖然這紅白喜喪事不是在王府中舉辦,但其中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自然也讓有心人士注意到了這事情。於是,不過一個晚上,京城裡的大半人都知道肅王府有喪事發生,再一打聽,便知道了是太后賜下來的宮女沒了。

  頓時,京城的所有人都驚動了,沉寂了一個月的賭坊再一次人山人海。

  肅王府有喪事的消息傳到宮裡的時候,太后正拿著一堆世家千金的畫冊拉著皇帝兒子一起評頭論足。

  太后仍是不死心地想讓崇德皇帝給小兒子指個身份高貴的側妃,認為這樣才配得起楚霸寧的尊貴身份。現在太后並不擔心肅王娶不到老婆了,沒看到肅王妃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麼?所以太后相信,她家兒子克妻的命格應該打破了,可以讓他廣納美人好開枝散葉了。

  而崇德皇帝面上雖然笑著,心裡卻開始歎氣,早知道剛才就應該以國事繁忙先溜了再說的。看著那一副副畫工精美的仕女圖,聽著太后對她們的百般挑剔評論,崇德皇帝卻知道,他家母后可能要白做工了。

  崇德皇帝想起楚霸寧那張嚴肅得像老子的臉,若是他知道太后正準備給他選側妃,可能會直接抗旨,然後拂袖而去。就算把人留住,苦口婆心地告訴他,自古以來男人應該三妻四妾、為家族開枝散葉什麼的,他也會說出更絕的話戳得你心肝都疼了。

  崇德皇帝想起自家皇弟用那嚴肅無比的表情說著讓人抽搐的話,就忍不住想笑。

  正當太后挑出了幾副滿意的仕女圖,崇德皇帝也煩燥得快要忍耐不住時,一個太監匆匆忙忙進來將肅王府裡的詩情姑娘沒了的消息告訴這兩位天下最尊貴的主子。

  太后一下子懵了,反應不過來,傻傻的問:「什麼沒了?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沒了?難道她有膽子跑了不成?好大的膽子!就不怕哀家誅她九族!」

  德崇皇帝有些呆滯,但到底是做皇帝的,很快反應過來。不過等聽到他家母后的懵話,崇德皇帝囧了。

  那太監埋著頭,很想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自己是不存在的。可是他這麼一大個人在那裡,怎麼藏得住?只希望太后醒過神來時,不會因為惱羞成怒而殺他滅口。

  而太后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來不及為自己說的蠢話惱怒,又呆了。

  什麼叫詩情姑娘沒了?太醫不是說她們很健康,活到七老八十都沒問題咩?

  太后娘娘在心裡咆哮,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24 PM

☆、第27章

    太后面色陰沉地看著埋著臉的小太監,緊繃的面容讓人看不透她心中的想法,是惱羞成怒呢,還是惱羞成怒呢,還是惱羞成怒呢……

    崇德皇帝畢竟是個孝子,不忍太后太尷尬,輕咳了聲,威嚴地問道:「怎麼回事?肅王府現在如何?」

    太監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皇上,這是肅王府的秦管家讓人送來的消息,奴才也還不太清楚。」

    崇德皇帝再問了一些,太監都沒有說什麼詳細的東西,便揮手讓他下去了。

    重華宮裡,再度一片寂靜。

    崇德皇帝看向太后,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母后,為霸寧選側妃這件事,暫時還是作罷吧。」崇德皇帝知道太后的心結,所以也沒有一下子讓她放棄的意思。雖然說,作為一名好兄長,其實他也希望弟弟能左擁右抱,享受男人的一切。但更多的,是希望他活得開心便好。

    太后神色一緊,捏緊了手中的團扇,不悅地說道:「這算個什麼事啊?那只是個意外!同我兒有什麼關係?!!」太后心裡也如同秦管家一樣罵起那死掉的宮女死得真不是時候,這不是給人添堵麼?(太后娘娘,生死有命啊!遷怒個死人是不對滴!)

    崇德皇帝在心裡歎氣,太后的固執令他無奈。這樣折騰的還不是她和楚霸寧兩人,崇德皇帝覺得這真的很沒必要。不過,崇德皇帝勸說了兩句後,見太后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說,以還有奏折需要批為由離開了重華宮。

    等崇德皇帝離開後,太后越想越覺得不順心,在一群宮女嬤嬤們的噤若寒蟬中,生氣地將桌子上的仕女圖一把掃落地上,撫著胸口喘粗氣,心中又氣又怒,還有一些失望。

    太后實在想不明白,楚霸寧到底做了什麼孽才攤上這種不祥的命格,簡直像是活生生的打了她的臉。

    或許,她應該慶幸現在已經是大兒子當了皇帝,沒人敢給她沒臉,不然若是先帝還在……太后打了個寒顫,趕緊將這念頭拋掉,讓嬤嬤拿來佛珠開始念起佛來,求個安心。

    太后原是想招阿難進宮裡詢問清楚的,但一想起外頭又流傳起肅王「克妻」的流言,若自己這麼做了,不是讓那些嚼舌根的更有話說了麼?是以很快熄了那念頭,決定還是等肅王妃初一十五進宮請安再問罷。

    恰巧,過幾天也是淑妃的生日,阿難作為妹妹的,一定會進宮給淑妃送生日禮物,屆時也會過來請安。如此,太后便按捺下那股招人的衝動。

    另一邊,崇德皇帝離開重華宮後,招來總管太監劉公公,吩咐道:「去弄清楚怎麼回事,回來稟報朕!」

    劉公公答了一聲,便離開了。

    等崇德皇帝坐在紫宸宮的大殿中看了一會折子時,劉公公終於回來了。

    「皇上,事情是這樣的……」劉公公將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

    崇德皇帝聽罷,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又一個巧合麼?」垂眸思索了會兒,然後又問了一句:「肅王妃現在還好麼?」

    劉公公躬身回道:「肅王妃看起來很好,秦管家說她能吃能睡,精神不錯,很健康!」

    崇德皇帝抿著嘴笑了一下,「看來這肅王妃確實是個有福的!劉公公,你說朕要不要再讓人去賭坊下注,好再賺一筆呢?」

    劉公公也跟笑了一下,說道:「皇上,肅王爺知道會生氣的。」

    崇德皇帝一聽,想起弟弟那張嚴肅的臉,頓時打消了那念頭。

    「只是,不知道這福氣能持續多久了。」崇德皇帝敲著桌面,歎了聲,又說道:「繼續著人保護好肅王妃,若肅王妃有個什麼……告訴他們也不用活了。」

    「?!」

    ********

    一個小小的宮女意外死亡並未能讓一個王府改變什麼,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該幹嘛就幹嘛。

    秋風乍起的日子裡,陽光黯淡,天空灰濛濛的一片。

    如翠正拿著抹布擦桌子,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嘟嚷道:「真是晦氣,好好的怎麼挑這個時候死,這不是膈應咱們嘛……」

    阿難看了她一眼,舒服地躺在貴妃椅上,翻了個身繼續看書。

    如翠擦了會兒,覺得無趣時,將抹布收起放好,蹭到阿難面前說:「吶,小姐,外頭的賭局又有變化了,咱們要不要再去下注?」

    「又變成什麼?」阿難已經無力去想那群閒得蛋疼的人又開了什麼賭局,每聽一次,總讓她沒蛋也疼。

    如翠笑嘻嘻地說:「當然賭那剩下的兩個女人什麼時候死了~小姐,我們賭她們死呢還是賭她們活好呢?」如翠喋喋不休地說了一陣,然後興致勃勃地提議道:「小姐,咱們也賭她們死吧!小三小四太可恥了,應該遭天打雷!」

    如藍此時正好進來,聽到如翠的話,罵道:「小蹄子亂說什麼?!小心管事嬤嬤捆你嘴,看你還敢不敢嚼舌頭。」

    如翠趕緊規規矩矩地站好,一臉嚴肅的表情。如翠不怕阿難反而比較怕如藍,覺得如藍太嚴肅,美眸一瞪,總讓人心裡發怵。

    如藍端著一個托盤進來,托盤上放著一個藥盅。

    「如藍姐姐,這是什麼?」如翠好奇地問。

    阿難也放下書卷,同好奇。

    如藍看了眼主僕兩同好奇的神色,抿著嘴說:「廚房的劉廚子給王妃做的藥膳。」

    阿難一臉詫異:「藥膳?是給我吃的?沒病沒痛的,我吃什麼藥膳?」阿難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從小到大是個健康寶寶,除了出生時弱了點,到七歲以後可是從來沒有生過病,連個小感冒都少,不似那些嬌生慣養的閨閣小姐,三天兩頭的不是這頭暈啊就是那神經痛的!其實,可以說,是這丫的太粗神經了,就算成了個被束縛人身自由的古代閨閣小姐,依然吃好睡好,健康得不得了。

    如藍抽了下眼角,很努力才將那種無力感給壓下去,心中為他們家王爺感到由衷的同情:對一個粗神經的二貨上心神馬的,多悲催啊!

    「奴婢聽秦管家說了,劉廚子是皇上賞給肅王殿下的御廚,曾經在宮裡極得娘娘們的喜歡,據說可以做各種養生的藥膳,而且味道也是讓人讚不絕口的。王妃你這些天辛苦了,應該多補補,反正沒害處,是不?」如藍口齒清晰地補充著。

    阿難眨眨眼睛,自己何時辛苦了?辛苦的是她家王爺夫君才是。

    「王妃,趁熱吃吧!」如藍利索地用盛了一小碗端給阿難。

    劉廚子不愧是做過御廚的,做的藥膳沒有絲毫的藥味,反而讓人覺得很可口。阿難前世被現代五花八門的飲食及各種調味料養刁了的胃很難接受古代這些比較單調的食物,雖然天然無污染,但調味料就幾種,還真做不出多少美食。

    等阿難吃了半碗時,終於反應過來,問道:「是王爺的意思麼?」

    如藍點頭,心裡大慰,感慨一聲:真是不容易啊!粗神經的人終於反應過來了。

    阿難低頭喝湯,滿臉黑線,心中吶喊咆哮:這不是擺明著害怕姑娘她各種死才趕緊給她塞藥膳的麼?真是特麼的讓人覺得囧囧有神啊!

    等吃完了藥膳,阿難覺得肚子有些撐著了,估計中午不用吃飯了。

    阿難吃飽了,怕直接坐下歇息會有小肚腩,便帶著丫環們去院子裡轉轉消消食。

    阿難圍著院子裡的一棵高大的榛樹轉,看著樹上顆顆榛子,想著等它成熟了去讓下人將它摘下來嘗嘗味道吧。榛樹又稱山板栗、尖栗、棰子等,榛樹的果實榛子可是個好東西,果仁肥白而圓,有香氣,含油脂量很大,吃起來特別香美,餘味綿綿,因此成為最受人們歡迎的堅果類食品之一,有「堅果之王」的稱呼,與扁桃、核桃、腰果並稱為「四大堅果」。每年榛子成熟的季節,阿難都要美美地吃上一頓。

    正當阿難在yy著榛子時,安嬤嬤走過來,站在離她一米遠的位置恭敬地行了一禮。阿難趕緊叫起,奇怪地看著安嬤嬤。安嬤嬤是伺候楚霸寧的嬤嬤,也算是照顧楚霸寧長大的奶嬤嬤,在阿難嫁過來之前,楚霸寧的衣食方面都是安嬤嬤負責的。就算現在阿難嫁過來了,安嬤嬤還是享有高度的領導權,連阿難也得敬重她幾分。

    「安嬤嬤,有事麼?」阿難和顏悅色地問,肅王身邊的老人,她都要給個好臉色的。

    安嬤嬤點點頭,說道:「王妃,冬藏院裡的兩個姑娘想找您,請您給她們作主。不過讓奴婢給攔下了。」

    聽到「冬藏院」三字,阿難有些神經過敏,因為那死掉的詩情便是住在冬藏院裡的,不用說,那兩個要找她作主的姑娘就是剩下的兩個宮女。

    「她們要本宮作什麼主?」阿難皺著眉問,然後發現安嬤嬤臉上一閃而逝的怒意,這讓她感到無比的驚訝。安嬤嬤和肅王一樣,整天板著個臉,看起來很淡定,彷彿沒有什麼事是她解決不了的,標準的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奴才。所以,難得讓安嬤嬤發怒的事情,阿難覺得其中必定很膈應人。

    安嬤嬤面無表情,聲音也是極嚴肅的:「兩位姑娘想請您作主讓她們到您身邊伺候,她們說為奴為婢都好,不想呆在院子裡當主子了。」

    阿難一聽,沉下臉,這兩人分明是覺得自己會被剋死,寧願當個丫環也不願頂著個肅王的女人的身份。這時代等級森嚴,多少作下人的想方設法地往上爬,就是希望有個體面的身份,也好過做一個任人打殺的奴才。而那兩個宮女能被送來這裡,說明她們也有往上爬的心,但因為一個宮女的死,便慌了,鬧騰起來,實在是讓人生氣。

    阿難心中恨得很,怒道:「嬤嬤,你去告訴她們,她們是母后賜下來的,不是什麼奴才命,好好呆著就是!」阿難心裡十分憋氣,很為楚霸寧傷心,若是他知道那兩人鬧出這一出,不知道會有多難受。

    「還有,嬤嬤,你派幾個嬤嬤去冬藏院守著,讓她們沒事別出來亂逛!還有,也讓守著的嬤嬤們知道規矩,別亂嚼舌根。誰敢胡言亂語到處嚼舌根,本宮直接讓人打死。」

    安嬤嬤應了聲,朝阿難施了一禮便走了。

    阿難氣不順,沒有了心情轉院子,帶著如藍如翠回房直接攤在房內的一張貴妃椅上。

    阿難坐在貴妃椅上,讓如翠將她的備忘簿拿過來。這是阿難在還沒學會這個時代的文字時就寫下的備忘錄,裡面專門用了現代簡體字記下一些她認為重要的東西,例如前世的家人名字啦,前世覺得有趣的小說或電影名字啦,前世喜歡走過的街道啦……還有今世各個親戚的名字及他們的生辰啦,成長道路上發生的事情啦……只是寥寥幾筆,卻記下了差不多一本。

    阿難翻了翻,翻到了今生的親人姐妹的那一頁,然後目光停留在她今生的大姐姐的生辰上,喃喃道:「原來後天是大姐姐的生日……嗯,該給她準備生日禮物了。」

    阿難讓如藍記下這事情,想著進宮給淑妃送生日禮物,免不了要去給太后婆婆請安,然後又要被尊貴的婆婆明裡暗裡的挑剔出生和樣貌,阿難就堵著口氣——出生和樣貌又不是她能選擇的!既然這麼不喜歡她的出身,當初幹嘛硬是給她指婚啊?這不是瞎折騰麼?

    阿難鄙視了一下太后的不厚道,很快便丟下了。畢竟沒有太后橫插一桿,她可嫁不到讓她很滿意的王爺夫君,看在楚霸寧的面子上,阿難決定還是當個孝順的媳婦,就不在心裡擠兌婆婆前後矛盾的行為了。

    阿難翻著備忘錄一頁頁地看著,對著上面的記載,彷彿看到了前世的那個循規蹈矩的女孩,今世乖巧安靜的丞相府庶女……

    看了好一會兒,阿難讓如翠磨墨,拿起一支狼豪筆,在一頁乾淨的紙上鄭重地寫下「楚霸寧」三個字。

    上好的檀香墨在紙上暈染開來,散發出古老的墨香。

    墨跡慢慢變干了,那個名字清晰地留在泛黃的紙上,彷彿也印在了她的心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30 PM

☆、第28章

    經過幾天的時間,肅王府完全恢復了往惜的秩序,彷彿太后賜的宮女死亡這件事的陰影已經成為了過去。

    楚霸寧除了那晚的失態,第二天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嚴肅的模樣,依然是那個氣場強大的肅王。有些不同的時,楚霸寧似乎開竅了,懂得關心體貼她了,甚至對她有些墨跡起來,晚上回來時總會用那雙令人發寒的眼睛默默地盯著她看了好長時間後,才會去書房繼續工作。

    阿難每每被他看得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心裡在想啥。每每阿難覺得自己應該去關心一下楚霸寧的心情,招來四個心腹丫環一起商量一下,除了如翠這個長了熊膽子的二貨丫環能說上兩句,其餘三個丫環都用一種「你真的這麼白癡麼?」的控訴眼神瞅著她,瞅得她壓力山大啊。

    除此之外,她每天都必須在丫環嬤嬤的盯哨中吃藥膳,補得她虛火上升,覺得快要虛不受補了。還有,阿難也覺得自己突然每天都多了很多的空閒時間,除了看書練字閒逛院子外,其餘的事情再也不用她操心,幾個管事嬤嬤每天都會將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然後將冊子拿過來給她過目一下就行了。甚至連她想拿繡架繡個小荷包都會被嬤嬤們制止,說王府裡有專業的職業繡娘,需要什麼說一聲就是了,不用為這點小事傷神。

    阿難囧:繡個荷包哪裡傷神了?不是大家都會的基礎技能之一嘛~~

    這麼明顯的舉動,阿難再不懂其中的緣由就是個棒槌了。

    阿難心中歎氣,雖然說悠閒的王妃生活很誘人,但這麼干領王妃的薪水不幹活也會讓她覺得不太安心啊。

    晚上,楚霸寧又一次忙到華燈初上才踏進屋。

    阿難早已讓人準備好加了精油的洗澡水和晾曬過太陽的乾爽溫暖的衣服,等楚霸寧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後,下人們已經準備好了熱騰騰的飯菜等他上桌了。

    色香味俱全的熱菜熱飯,加上年輕甜美的小妻子,殷殷伺候,任何男人在累了一天後都會感到十分的舒服貼心。

    丫環們已經自動消失了,阿難拉著楚霸寧坐下,笑瞇瞇地往他碗裡夾他愛吃的菜,一副體貼賢惠的妻子模樣。楚霸寧也是餓了,連吃了幾碗飯才停筷子,看得阿難心疼得要命。

    這男人不愧是被帝師公孫要白評為「為國為民之良才」的男人,一旦做起事情來,像拿命來拼一般,克盡完美,從來不會休息似的。每次她都吩咐楚霸寧的貼身小廝木圓兒要提醒楚霸寧正常的三餐,但木圓兒每每一臉沮喪地回來跟她說王爺根本不聽,甚至讓他閉嘴,別像個娘們一樣婆媽囉嗦。

    阿難聽了真是一個仰倒,很想問問某位王爺,娘們咋啦?娘們也有冷艷高貴不愛說話型的!

    飯後,楚霸寧沒有去書房,而是坐在他們的臥房靠窗的長榻上沉思,手指一下一下地扣著桌面。
    阿難很熟悉這種頻率,往往這種時候,會讓她覺得很安心。

    不知不覺夜深了,楚霸寧回過神來,發現原本在做荷包的小妻子已經椅著長榻的一邊扶手睡著了,一隻已經做好的荷包靜靜地躺在籐蔞中。楚霸寧伸手將那只荷包拿過來,荷包是用上好的皇家貢布做的,上面繡了兩個楚霸寧看不懂的的紅衣小人兒,qq的,看起來像穿著嫁衣的新郎新娘,十分的可愛又喜慶。楚霸寧記得這是阿難花了好幾個晚上繡的東西,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荷包上的兩個小人兒,楚霸寧毫不客氣地將之揣進了懷裡。

    楚霸寧彎腰將榻上的小妻子抱起,步履穩健地走到床前,將阿難放到床上。

    身體一沾床阿難就醒了,只是仍有些睏意地睜開眼睛看他。

    楚霸寧揮手熄了燭火,躺在床上後長臂一伸將阿難抱過來。

    「阿難……過幾天,我要離開京城。」楚霸寧猶豫了一會,輕聲對阿難說。

    阿難的瞌睡蟲一下子跑得精光,一副清醒得不得了的模樣,眼睛瞪得大大的,「離開京城?為、為什麼?」他們才成親一個月左右,還在新婚呢,這丫的就打算拋下新婚妻子獨自一個人跑了?

    「皇兄讓我護送糧草到桐城。」楚霸寧不想說太多,低首親親懷裡少女的額頭,啞聲道:「你一個人在家,一定要小心,等我回來……」

    男人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彷彿不確定什麼一般,阿難聽得心中一痛,剛想說什麼時,唇被堵住了,然後被那個學習能力超強的男人壓著啃咬起來,輕易撬開她的牙齒,與她的舌糾纏起來。

    阿難很想捶他的背抗議,但到底還沒有那個膽子,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楚霸寧略略鬆開唇,改為輕輕啃咬著她的耳廓,阿難一個哆嗦,差點尖叫出聲——耳朵正是她的敏感處,自從楚霸寧發現這個秘密以後,每每親熱時,喜歡對她的耳朵百般搔擾。而阿難這個沒膽子的,從來沒膽子報復回來,怕惹得某王爺更興奮,然後又沒完沒了。

    「……等我回來,好麼?」

    阿難咬著牙,心說不要邊做這麼色情的事情邊用這麼誘惑人的聲音說這種讓人心酸的話啊啊啊啊!!!!

    兩人的衣服很快便脫了個精光,黑暗使人的感官觸覺更加敏感,也充滿了曖昧的情愫。

    楚霸寧的手在阿難的下身探了探,感覺已經濕潤了,方將自己送進她體內,溫暖蜜穴的束縛讓他舒服得歎息出聲,也讓她被撐得悶哼出聲。

    阿難攀著他的肩膀,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羞恥的呻吟聲,可硬硬脹脹的感覺太鮮明,讓她幾次差點承受不住那種撞擊的力道,差點丟盔棄甲。

    最後,楚霸寧抽、送幾下,將自己深深埋在她體幾下,緊緊摟著她。

    兩人肌膚相親、汗水淋漓,卻不肯離開對方的身體,相擁著享受激、情的餘韻。

    ********

    淑妃生日那天,阿難一大早就進宮了。

    阿難帶著如翠先去太后的重華宮給婆婆請安,路上自然遇到了同樣帶著一群後宮美人兒去給太后請安的皇后。

    「喲,肅王妃好久不見了,今兒個怎麼進宮來了?」皇后親切地拉起阿難一隻手,一副妯娌親熱的模樣。

    阿難靦腆地笑了笑,甜糯的聲音說:「阿難想母后了,想來看看她。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是要去給母后請安的麼?」

    皇后掩嘴笑著:「可不是!聽說你今天進宮了,本宮就帶著姐妹們過來一起熱鬧熱鬧,人多喜氣,也讓母后開心些。」皇后說著,自然也用眼角掃瞄了遍肅王妃,嗯,還是這副小孩子的軟糯模樣,好像都沒怎麼長,面色倒是不錯,紅潤潤,粉嫩嫩的,看起來倒像是迴光返照了。

    想到這,皇后又記起了幾天前肅王府死了的那個宮女,越來越覺得肅王妃這模樣可不是像迴光返照?

    事實上,與皇后有這般想法的妃嬪們不在少數,她們彼此之間雖然鬥個不停,但深宮中虛度年華也是寂寞的,需要一些八卦來排譴心靈寂寞的。新上任的肅王妃的不穩定性太多,讓宮妃們可以挖掘很多的樂趣,是以每次阿難進宮都會有一堆的宮妃與她攀談,對她表示各種善意。

    說實在的,她們雖然都很想鬥倒阿難的大姐姐淑妃,但不妨礙她們親近阿難。

    若是阿難知道這群閒得只能搞宮斗的女人的想法,非拍死她們不可!自己臉色差點,就是隨時可能香消玉殞;若是神精不錯的,又成了她們眼裡的迴光返照——摔,不帶這麼玩人的!

    一群女人言笑宴宴姐姐妹妹互相稱讚著走向重華宮。

    給太后請完安,又陪太后說了會兒話,眾人便散了。眾目睽睽中,太后連皇后也沒留,獨獨留下了阿難。

    於是,宮妃們雖然表面恭敬,內心各種嘲笑地回自己的寢宮了,估計是直接跑回自己的被窩裡好生的偷笑去了。

    阿難內心苦逼,面上卻一副憨然可愛的模樣。

    太后面無表情地端坐在炕上,神色淡淡的。

    宮娥們輕手輕腳地上了茶便退下了,很快,殿裡只剩下一臉深沉的太后娘娘和眨巴著眼睛的小媳婦。

    「肅王妃,說吧,這是怎麼一回事?」太后把玩中手中的團扇問,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阿難心裡撇撇嘴,心說她連那幾個美人都沒有見過一面,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不就是感染了風寒去逝了唄。

    阿難覺得依照太后這種喜歡掌控干涉兒子後院的性格,一定在肅王府裡安了眼線,她這麼問自己還不是想給自己找下茬,讓她不好過?

    「母后,說什麼?」阿難心裡腹誹著,面上去一片無辜憨實。

    太后瞥了她一眼,拿不準阿難是裝憨還是真憨,不過太后與阿難見的幾次面的經驗上看來,太后相信阿難是個憨的,也是個好拿捏的,標準的沒主見庶女,上不得檯面。原本這種兒媳婦是頂好的,婆婆說東絕對不會說西,婆婆放個屁絕對不會說是屎。可是,壞就壞在她有一個完全無法掌控的兒子,無論怎麼往媳婦身上施壓,兒子都護著媳婦不說,還打她一個臉,讓她這個作母親的沒臉。

    想起兒子楚霸寧,太后又覺得心堵了。

    「肅王妃,哀家賜下的那三個宮女原是伺候你們夫妻的,她們在宮裡是個能幹的,相信到了肅王府也沒那個膽子敢偷奸耍滑,太醫也說過,她們都是健康的。哀家想知道,好好的,人怎麼會沒了?」

    阿難誠懇地看著太后,說道:「母后,這是臣媳的錯,臣媳不知道她們是如此的嬌弱,下個雨就傷春悲秋,一下子就去了。」

    太后聽了覺得胸口的那股氣更不順了,哽得不上不下的。

    「母后,詩情姑娘的死臣媳也很傷心。」阿難一臉沉重的表情,眼眶都紅了,絞著帕子一副要哭的模樣,說道:「前一夜下了一場秋雨,聽說詩情姑娘想看雨,便開著窗看了半宿……臣媳聽說詩情姑娘詩做得極好,是個有才華的,她想看雨作詩也是隨性。可誰知道會因此染了風寒發熱呢?臣媳聽到詩情姑娘為了藝術勇於獻身的舉動,真真是感動又心酸……」說著,用帕子捂著臉發出哽咽的聲音。

    太后嘴角抽搐,認為自己這個出身不高的兒媳真是太能扯了,偏偏她一臉真誠,又讓人反駁不得。

    太后娘娘終於知道沒蛋也疼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了。

    真是讓人tmd蛋疼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31 PM

☆、第29章

    太后覺得,若說兒子是上輩子的孽債,那麼兒媳是這輩子的孽債,真真是讓人不省心的討債鬼啊。

    太后氣不順,真不知道這肅王妃是真傻還是假傻,說這種一聽就讓人覺得假的話來蒙她,難道哀家看起來是個傻的?

    當然,太后不傻,不然也不會借點勢就爬上了後宮最高的寶座。所以,太后認為阿難純粹是在諷刺她,心中大怒,暗忖哀家是在你新婚半個月就指人過去伺候是哀家不對,但哀家是你婆婆,你這作媳婦的怎麼能擠兌自己婆婆?

    「母后,詩情姑娘的事情兒媳也很傷心,不過還是會開導剩下兩名姑娘的,只是……」阿難遲疑了下,有些難過地說:「她們說詩情姑娘其實是水土不服,才病倒的。還有,剩下的畫意姑娘和風雅姑娘也同臣媳說,她們似乎也有些水土不服,希望臣媳讓她們為奴為婢都好,就是……」阿難一副傷心得說不下去的表情,手中使勁兒絞著帕子,又氣又怒看著太后。

    太后的臉馬上黑了。

    若說剛才阿難那些「藝術」的話讓她犯堵,那麼現在她只覺得權威被挑戰了。

    太后現在生氣的對像是那兩名美人兒,什麼叫「水土不服」?這不是控訴哀家硬是將她們送過去受罪了?什麼叫「為奴為婢都好?」,這不是嫌棄她的兒子?太后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被個身份低微的宮女嫌棄的事情。

    太后陰沉不定地想著,抬眼看了眼下方關心地看著她的阿難,突然心裡一滯,沒了惱怒。不管怎麼說,若不是她心急地送過去那三名宮女,肅王府也不會再次被京城裡的人恥笑,她家兒子也不會再被人笑話「克妻」。

    而且,若是她現在將那兩人收回來,不更是讓人看笑話麼?

    半晌,太后斂下怒容,又恢復那副淡淡的姿態,對阿難說道:「那兩人是哀家賜給你們府上的下人,不聽話攆了出去便是。這等沒臉沒皮的奴才,留著也是個笑話,你就自個看著辦吧。」

    阿難一聽,再遲鈍也知道太后是放棄那兩人了,她們的生死全由自己決定,發配了就是。

    阿難想起那兩名宮女鬧的事情,心中微沉,覺得這樣再好不過,省得放在那裡讓她家王爺夫君心裡不高興,真是活生生的像打了一個臉面。

    又和太后說了會兒話,阿難笑瞇瞇地告退了。

    看來這次進宮裡也不是沒收穫的,解決了那兩個宮女,今後不怕再惹出什麼事情讓人添堵了。

    出了重華宮,看看天色,阿難又帶著如藍去淑妃的永寧宮。

    到了永寧宮前,讓人通報一聲後,一名宮女出來給阿難行禮。

    「宋姑姑,又有勞你了!」阿難笑瞇瞇地說。這宋姑姑正是她新婚後第一次進宮去永寧宮時,送她出來的宮女,是淑妃的心腹大宮女之一。

    宋姑娘抿唇笑了笑,說道:「肅王妃可是來了,咱們娘娘可是等著您呢。哎呀,可巧了,丞相夫人也在呢。」

    阿難笑了笑,女兒的生辰,丞相夫人進宮來看望女兒無所厚非,阿難倒不意外她在。

    來到永寧宮正殿,裡面坐著淑妃和丞相夫人,一些宮娥們在旁伺候著,邊湊趣著說話,一時間宮殿裡歡聲笑語,氣氛輕鬆愉快。

    「見過淑妃娘娘。」阿難上前行禮,待淑妃叫起後,笑著同丞相夫人施了一禮,丞相夫人趕緊回禮。

    阿難將禮物遞給淑妃,笑著說了句:「祝大姐姐身體安健,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淑妃接過禮物交給一旁的宮娥,笑眼裡的笑意怎麼也摭掩不住,嗔道:「你倒是嘴甜。」

    「及不上大姐姐呢!」阿難甜甜地笑著,那溫軟甜蜜的笑容在這種應該喜慶的日子裡,確實很得人心。

    而淑妃雖然矜持地同她說話,但那種發自內心的愉悅怎麼也隱藏不住,讓阿難覺得或許這其中還有什麼值得她高興的事情。

    三人話了會兒家常,淑妃揮手讓宮娥們退到殿外,打量阿難,點點頭,說道:「你看起來精神倒不錯。」

    阿難有些莫名其妙地點頭,「謝謝大姐姐關心。」自從淑妃說了句讓阿難拿出肅王妃的氣勢來後,阿難在面對淑妃沒有以前在家裡面對姐姐們的小心,自然了許多。

    丞相夫人看她那憨樣,無奈地撇了下嘴,同女兒說道:「那些個流言不聽也罷,陛下寬容能縱容他們亂說,但太后娘娘可不是好相與的,定會藉著由頭去罰人。你父親說得沒錯,阿難是個有福的,從小到大也沒見她生過什麼大病。」

    「確實是如此。那些說嘴的不過是些嫉妒肅王得權的罷了。」淑妃笑盈盈地說,「我這永寧宮近來很受姐妹們歡迎,她們沒事就來轉兩圈,說說閒話兒。我還想我怎地比皇上還讓她們親近了,原來根源是在阿難身上……」淑妃瞇了瞇眼睛,又忍不住看了看阿難,想起近來過的日子,心裡真真是啼笑皆非。

    在宮裡的哪個不爭不鬥的?可偏偏近來大伙來串門子,為的卻不是男人不是爭鬥,而是來八卦一個宮外的王妃的。因為肅王妃,那些妃嬪們難得用真心笑臉相迎,與她明裡暗裡的打聽肅王妃的事情,這讓淑妃真真是感慨了一把。

    「……」

    阿難滿臉黑線,終於明白她們說的是自己,因為詩情之死,現在肅王府又成為了京城最受歡迎的八卦對象了。而阿難這個肅王妃,也讓人再次高度關注起來,連宮裡的貴人們也跟風起來。阿難心說,怨不得今兒那群宮妃們如此熱情,原來是有這原因。

    丞相夫人和大女兒說了一會,見阿難面色有異,說道:「他們要說嘴便由得他們說,你且好生做好你的份內事情,為王爺打理好內宅便是。」丞相夫人遲疑了會兒,復又說道:「肅王……不日將會離開京城,你一個人小心些,不要生出啥不滿之心。」

    「誒?」阿難驚異,這事兒不是很隱秘麼?丞相夫人怎麼會知道?皇帝打算派楚霸寧押送糧草去邊疆這事情,還在商議中,相信折子還留著不發的。

    淑妃只是挑了下眉頭,聰明地沒有搭腔。

    丞相夫人是個通透的,她教導出來的女兒雖然脾氣各異,但都是些略有聰明的,知道自己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該說的當作過耳便散。

    丞相夫人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庶女就是個憨勁兒,怨不得就算出嫁了,丈夫仍是時時掛心,她這個嫡母也得隨時提點幾下,真真是讓人勞心勞力,比她親閨女還讓人糾心。

    「你爹擔心你怨怒,讓我開解你幾句……」丞相夫人想起自家丈夫自從知道肅王要離開京城去押送糧草去邊疆,指不定戰爭沒結束前不會回來了時,就暴躁了。肅王新婚才一個月就要離開,這不是讓新婦不快活麼?哪個新婦攤上這事兒,不是被人笑死就是自個哀怨死。

    阿難已經接受了這事情,雖然也有些埋怨皇帝,但這是肅王的選擇,加上她其實是個沒有什麼大志氣的,能悠閒自在地活著就悠閒地過每一天,肅王不在也只是飯桌上少了個人,床上少了個暖被的罷了。

    正說著話,突然遠遠地聽到一聲尖銳的「皇上駕到~~」,殿裡的三人趕忙起身,走到殿外迎接。

    穿著明黃色龍袍、頭戴紫金冠的男子遠遠走來,阿難跟著淑妃一起下跪恭迎。

    崇德皇帝和善地扶起淑妃,視線掃過丞相夫人和阿難,眼睛裡閃過些異色,笑道:「原來丞相夫人和肅王妃也在!丞相夫人最近可好?聽說丞相的老母親陸老夫人從老家過來,她老人家身體可行?」

    丞相夫人原本已經站起的身體再次躬下,恭敬地答道:「多謝陛下關心,臣婦身體很好,母親也還算硬朗。」

    崇德皇帝攜著淑妃的手進殿,阿難和丞相夫人跟在他們後面。

    崇德皇帝拉著淑妃坐在主位上,宮娥們重新上茶水點心,茶是崇德皇帝喜歡的霧靈鋒茶,喝一口甘冽新甜,泌人脾肺。

    「肅王妃最近辛苦了,可是見過母后了?」崇德皇帝列行詢問道。

    阿難恭敬地垂首道:「臣妾不辛苦,謝謝皇上關心。剛從母后宮裡出來就過這邊來了。」

    崇德皇帝打量了下阿難,暗暗點點頭,又說了會兒的話,便讓丞相夫人和阿難一起離開了。

    阿難瞄了眼,見淑妃一直含笑看著她們,自然知道她心情極是愉悅——想來也是,皇帝日理萬機,連自己的生辰都要人提醒,卻記得一個宮妃的生辰,還特地騰出時間來陪她……確實值得女人高興。

    阿難在宮門外和丞相夫人告別,坐著車輦回肅王府。

    剛回到肅王府,才剛坐下,便見老管家過來,說道:「王妃,王爺今兒要在府裡宴請客人,您看看這些菜單可行?」

    阿難接過老管家遞來的單子,例行地看了看,便點頭了。阿難知道他們這些人會弄得妥妥貼貼自己只要過目一下便行,只是這菜單子的份量似乎不多,不由問道:「秦管家,王爺要宴請的客人有幾位?」

    「一位。」老管家嘴角抽了抽,似乎很不甘願很糾結地說:「是鎮國公的公子,溫良大人。」

    阿難一聽,瞪大了眼睛。阿難雖然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千金,但也知道鎮國公的麼子溫良溫子修。溫良,字子修,故人們習慣稱他為溫子修。此人含章風姿、風流倜儻,不知惹得多少閨閣小姐一見傾心再見非君不嫁……好吧,這些都不是阿難應該關心的,讓阿難關心的是,肅王之所以會被人流傳好龍陽,緣由就是出在這個溫良溫子修身上!

    於是,阿難的表情也和老管家一樣很糾結了。

    阿難覺得,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家王爺無疑是個正常的男人,不正常的應該是溫良了。

    午後不久,楚霸寧回來了。

    遠遠的,阿難便看到被人評為有「含章鳳姿」之氣的溫良溫子修,曾有人言,得溫子修一顧,三生有幸。阿難暗暗打量穿著一襲華麗錦袍行來的男子,長長的如鴉羽般的長髮不羈地垂散在身後,手中搖著一把折扇,面容俊美,眉眼如畫,那身姿那氣度,端的風流如花。一雙含情的桃花眼脈脈地望過來,讓人只覺得滿天星辰,比不過他的一雙眼眸,連心都醉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早已有成見,無論那溫子修如何的俊美出色,阿難左看右看,都覺得溫子修很不順眼。哪怕是個潘安再世的絕世美男,看到他似有若無地湊近她家王爺,做出一些曖昧的事情,阿難心裡都有氣,覺得自己的男人被個男人染指了……

    突然,阿難瞪圓了眼睛——呃,她竟然看到溫子修被楚霸寧不客氣地一腳踹飛了……

    阿難囧囧有神地看著素來嚴肅得像個老子一樣的楚霸寧滿臉厭惡的表情,用一種稱不上優雅的舉動將那令京城所有閨閣小姐一見傾心的溫良給踹飛了。

    王爺啊,乃怎麼能用那麼嚴肅的表情做這種幼稚的事情呢?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32 PM

☆、第30章

    被踹飛在院子裡的美男哎呀哎喲地叫著,爬起身的時候,那一頭不羈的頭髮已經插了幾根枯葉,瓷白如玉的臉頰也沾了些泥巴,一身華麗的錦衣因是比較貴重的墨青色,倒沒有怎麼髒。

    可是一個原本應該豐神如玉的美男被人這麼踹飛,啥形像也化成了虛無。

    沿路兩邊的侍衛們埋著頭,神色肅穆,一臉「我什麼都沒有看到」的表情。

    阿難囧囧有神,連她身後跟隨的兩個丫環如翠如藍也張大了嘴巴,肅王府裡的嬤嬤們望天望地,一副好多事情要忙的樣子。

    溫良利索地將垂到胸前的長髮撥到腦後,三兩下將插在發間的枯葉摘掉,優雅地用帕子擦擦臉,然後理了理衣服,又恢復成先前那個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高華風流模樣,彷彿先前被人踢飛的不是他。片刻間,那華麗翩然的男子,笑意盈盈的模樣,端的是風流如花,讓人感慨一聲,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

    「霸寧,你真是太熱情了~」溫良啪的一聲甩開折扇,翩翩地搖起來,抱怨了幾句,見楚霸寧神色如常,甚至睞也不睞他一下,只能佯裝哀聲歎氣地跟在他身後,像個小媳婦似的。

    兩人很快看到了迴廊的盡頭,一個穿著華麗宮裝的少女和兩個容貌秀麗的丫環等在那兒。

    溫子修放慢了腳步,搖著折扇翩然而來,一雙含情的桃花眼脈脈地望著她們,彷彿她們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一道風景,已經進入了他的心——阿難撇嘴,終於知道為毛他會成為讓全京城閨閣千金一見傾心再見非君不嫁,實在是太具有欺騙性了。

    若不是剛才見到他狼狽的樣子,看到這麼個風流如花的男子,恐怕讓人心都要酥了。

    阿難帶兩個丫環上前行禮,如藍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如翠埋頭偷笑,卻也恭恭敬敬地跟著行禮。

    「王爺,您回來了!」

    楚霸寧斂著衣袖行來,點點頭,對阿難說道:「王妃,這位是鎮國公的小公子溫良,子修,這是內人陸氏。」

    溫良風度翩翩地朝阿難頷首為禮,很有男性魅力的聲音說:「溫子修見過王妃。」

    「公子有禮。」阿難回了一禮,面上一片淡淡的。

    無論溫良怎麼樣風度翩翩,怎麼努力挽救自己的形像,阿難在印像還停留在剛才被她家王爺夫君踢飛的那一幕,再也沒有什麼吸引人的魅力,怎麼看怎麼想笑。為了讓自己不笑場,阿難看也沒看他一眼,目光只看著她家王爺。

    「說來抱歉,你們成親時,子修正在桐城與北越人周旋,直到前幾天前回到京城,卻不知道王爺的婚禮已經過了。」溫良說著,面上一片惆悵,彷彿這是一件多麼令人遺憾的事情:「子修不能趕上你們的婚禮實在深感抱歉,這輩子能看到肅王成親,子修覺得真是死而無憾了……」溫良說著,抬袖探探濕潤的眼睛。

    「……」

    阿難:=__=!這丫的真是找死!特麼的會演戲!

    溫良又說了會兒煸情的話兒,就差點說肅王是他的兒子,看到他幸福美滿,讓他這個作老人家的可以安享天年了……楚霸寧神色越來越黑,阿難也暗暗撇嘴,心說原來男人也有這麼囉嗦的,楚霸寧應該睜大眼睛瞅瞅,這種才是囉嗦婆媽的,別以為只有娘們才囉嗦婆媽。

    「王妃,這是子修送給你們的新婚禮物,一點心意,不足掛齒。」溫良將一個錦盒遞過來。

    如藍上前接過後,阿難皮笑肉不笑地說:「溫公子有心了。」

    溫良送完了禮,又開始搖著扇,一派貴公子的模樣,氣定神閒地說:「王妃不必客氣,子修與王爺從小一起長大,咱們是過命的交情,子修的東西其實也是王爺的東西,王爺的東西……」

    「閉嘴!」楚霸寧聽不下去了。

    難道這丫的想說「王爺的東西也是他的東西」?怨不得老管家這麼不待見他,阿難發覺自己也不待見他了。

    阿難趕緊插嘴說道:「王爺,溫公子,席宴已經準備好了。」

    楚霸寧點點頭,帶著溫良到正堂行去。因男女有別,阿難指揮下人們上好酒菜後,朝楚霸寧和溫良施了一禮,便帶著丫環們離開了。

    「王爺,王妃其實挺賢惠的,怎麼外頭人人都說她是個妒婦?竟然膽大包天地將太后娘娘賜給你的女人退回宮去?」

    遠遠的,阿難聽到了溫良疑問的聲音。這人的聲音真的很有魅惑力,單就只是聽著,都讓女人想入非非了。

    「……傳言不可盡信!」

    「嘿嘿~~不會你真的……啊啊——打人不能打臉的,我就只有臉能看了!!!」

    阿難捏緊拳頭,暗暗喝彩:o(≧v≦)o~~王爺,打得好!

    阿難瞅了瞅,選了個隱秘的角落,趴在距離正堂不遠處的牆頭邊,無視如藍不贊同的表情,趕著兩個丫環去把風,然後豎起耳朵偷聽。

    過了一會兒,又響起了溫良傷心的聲音:「……我說,霸寧,咱倆誰跟誰啊,你怎麼能突然成親了?就算成親你也應該通知我啊?我知道你有你的責任,又不會阻止你成親……」

    阿難聽得心中一抽一抽的,心說:每個男人都有一個好基友!看來楚霸寧的好基友就是這個溫良了。

    「沒必要!」楚霸寧的聲音低沉卻很冷靜。

    「怎麼會沒必要呢?霸寧,你明知道我對你……」

    然後,沒有聲音了。

    阿難在心中破口大罵:你妹!你想說什麼?別玷污了我家王爺啊!

    「嗷——君子動口不動手,楚霸寧你不是一直將君子掛在口中,如今的舉動可不君子……啊啊,快放手,我的頭髮會被你拔掉的,它好不容易才長這麼長的……」

    ………………

    阿難差點撓牆了,心裡咆哮:這到底是腫麼回事嗷嗷嗷?難道她的情敵不只有女人還有個京城第一的男人?這算是個什麼破事兒啊!!

    「王妃?」

    正當阿難在心裡詛咒某個想掰彎她家男人的不良男人時,一道小心的聲音響起,阿難嚇了一跳,唬地轉頭便見到老管家站在不遠處奇怪地看著自己。自家兩個應該給她把風的丫環垂著腦袋站在那裡,跟兩根木頭似的。

    阿難在心中破口大罵,決定回去絕對要弄個《職業丫環守則》給她們,一定要培養出合格、標準、為主人分憂的好丫環,而不是這種連個把風都做不好的丫環。

    阿難訕訕地笑著,摸摸那道牆,聲音很低——怕正堂裡的人聽見,「呵呵,秦管家啊,這牆的塗料有些掉了,改天叫些工匠來修一修吧。」

    老管家肅然道:「好的,王妃不必操心,交給老奴就行。」

    阿難矜持地點點頭,帶著兩個丫環施施然地走了。

    老管家恭敬相送,等王妃和兩個丫環的身影消失,老管家看了看,伸手摸了摸牆壁,然後將衣袖斂好,學著剛才某人的姿勢,將耳朵貼上。

    聽了一會兒,直到正堂那裡傳來了正常的說話聲,老管家暗暗鬆了口氣,方放心地離開。

    「哎呀,怎麼一個兩個都走了呢?多可惜啊~~」

    正堂大廳裡,豐神俊雅的男子慢悠悠地搖著折扇,眉眼含笑,笑著對對面慢騰騰喝酒的肅穆男子說,「秦管家還是老樣子啊~~嫂夫人也是個有意思的~」

    楚霸寧瞥了他一眼,見他一副風流子的模樣,責備道:「如此放浪形駭,成何體統?」

    溫良笑瞇瞇地反駁:「人生如此短暫,縱情一下又何妨?」說著,眼睛一轉,又興致勃勃地說:「以前每次我來你這兒,秦管家防我就像防賊似的。沒想到你娶了老婆,他依舊防我得緊。呵呵,還有你老婆,也是個有趣的……難道丞相家的女兒都如此的與眾不同麼?」

    「……」

    「真可惜為何不是我娶到陸家女呢?就算不是陸家女也行啊,只要是個能讓我開懷的……有如此有趣的佳人為伴,一生不寂寞矣!」溫良感慨一聲,想起剛才那個少女,雖然不出色,但圓圓糯糯的,笑容清甜,像雪團兒一樣,很有親切力,讓人衷心感到喜慶。

    楚霸寧將酒杯往桌上一擱,幽深冷戾的眼睛看向他,哼道:「給本王收斂一下你的眼睛,敢亂轉,本王不介意戳瞎了它。」

    溫良大笑出聲,啪的一聲甩開折扇:「楚霸寧啊楚霸寧,你也有這一天!」

    楚霸寧目光森寒,「本王的名諱可是你能叫的?」

    「我不能叫難道只有你的親親王妃能叫?」溫良揶揄道,全然不顧他肅穆的神色,一派悠閒自在。

    楚霸寧皺緊眉頭,嚴肅地說:「你這模樣成何體統,怨不得鎮國公將你丟到桐城去歷練!若你再不改這德行,今後出事了,鎮國公也保不住你!」

    溫良將酒壺拎在手裡,大口喝酒,卻是笑得灑脫,「不過賤命一條,沒了也罷!」見楚霸寧不贊同的眼神,轉移了話題,「好了,說正事吧。王爺,皇上幾時發旨讓你護送糧草去桐城?」

    「再過兩天。」說起正事,楚霸寧挺直背脊說道:「路線已經擬好,這次的運糧必須萬無一失,不允許有絲毫的意外。」說著,楚霸寧將路線詳細說了一遍,問道:「你看這路線可行?」

    「路線沒問題,不過……呵呵,還需要考慮一個因素,你知道的,那北越王庭可是等不及了!」溫良搖著折扇,神情一斂,將那風流的味道去了幾分,神色悠深高,韻味天成:「王爺,咱們在北越的探子傳來信息,北越的先鋒將軍阿爾凱已經得知這批糧草不日將會運送去邊城,他們打算在距離桐城一千公里的遠的天蝶谷設埋伏劫了這批糧草。如此一來,他們也算是一舉數得,不僅解決了他們過冬的糧草問題,也給我們朝廷一個致命的打擊。」

    「好大的膽子!」楚霸寧面色森寒,冷幽幽地看著窗外的天空,半晌說道:「這事情還須要進宮與皇上商量。或許……我們可以將計就計,在天蝶谷將他們一網打盡。」楚霸寧敲著桌面,輕聲說。

    「呵呵,這法子好,我也是這麼想的!」溫良言笑晏晏。

    兩個男人的眼神一觸即分,然後各自沉吟起來。

    *******

    阿難帶著兩個丫環往她住的霜容院走,邊埋怨兩個丫環不護主,讓她丟臉丟大發了。

    如藍皺著眉,自家主子這副德性已經夠丟臉了,沒想到做個囧事還給人捉了現成,她這個當丫環的也很沒面子啊。

    只有如翠敢回嘴說:「小姐,誰讓你去偷聽?你不知道那是公眾場合很容易出現人的麼?」

    阿難怒道:「你就瞎掰!那裡明明是極少人走的地兒,也很隱秘,一定是你們兩個死丫頭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那裡才惹來了老管家!」

    「小姐,我已經給你打手勢了,是你自己沒看到的。」

    「呸,你在我屁股後面打手勢,我能看得到麼?」阿難回罵。

    「小姐,你欺負人……」

    如藍見這主僕兩越說越不像話,趕緊阻止她們,要吵也等回房再吵,沒看到周圍還有些掃地的嬤嬤在麼?

    回到霜容院,阿難越想越氣不順,同時也擔心她家王爺被那個明顯不懷好意的溫子修給染指了,萬一她家王爺真跑去搞斷袖,到時自己哭就來不及了。

    「小姐,這禮物放哪裡?」如翠端著一個錦盒問。

    阿難看了眼,見是溫子修送給她們的新婚禮物,有種想將之直接丟掉的衝動,想了想,還是讓如翠拿過來看看他能送些什麼東西。

    當阿難打開那個錦盒,看到錦盒裡的東西時,倒抽了一口氣。

    事實上不只她,連如翠如藍這兩個丫環也一樣的表情。

    錦盒裡,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支人參,這支人參從頭到根須,都保持得很完好。阿難前世今生都沒有見過這麼大根的人參,這人參的年份估計有好幾百年。而且這麼大的人參,不說平民百姓,就是皇宮裡也少見,可是有價無市的。一下子看到——並且還是屬於自己的了,阿難感覺一陣暈陶陶的。

    人參是好物啊,可是救命續命吊命的好東西啊!

    「哇,好大的地精啊!」如翠雙眼放光地盯著錦盒裡的人參,興奮地說:「小姐,這地精的年齡看起來有千年了,連丞相夫人那裡也未必有這麼個頭的地精。哎呀,溫大人真是個好人,竟然捨得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如翠不吝嗇地給溫良發了一張好人卡。

    「地精?」阿難明顯愣了下,爾後才想起人參在古代中還有「黃參」、「地精」、「神草」的別名,而這個世界的人比較習慣稱它們為「地精」。

    阿難心花怒放,很是贊成如翠的說法,溫良確實是個好人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33 PM

☆、第31章

    阿難滿眼慈愛地用目光寸量著那支人參,這副沒出息的模樣讓如藍扭頭,眼不見為淨。與阿難同一德行的還有某個丫環如翠,這丫頭正用一種垂涎欲滴的表情看著這支人參。

    「小姐,如果將這支地精賣了,咱們就發了!」如翠擦擦口水說。

    「沒出息!」阿難作勢打她,「這可是救命的好東西,千金難買,你竟然說要賣掉,太沒見識了!」

    將沒見識的二貨丫環教訓了一頓,阿難小心翼翼地將那支人參放回盒子裡,鄭重地將它交給如藍,讓她好好收好,指不定哪天就要靠它來救命,畢竟這個時候的醫療落後,就算是神醫,也還不會開刀這種技術,很值得人擔心啊。

    阿難很努力才將那股得了寶貝的興奮感壓下,然後這才記起今天進宮時的事情,馬上讓人將安嬤嬤請來。

    「王妃,您找奴婢有什麼事?」安嬤嬤進來後,直接行禮。

    阿難叫起後,臉上帶著親切善意的笑容說:「安嬤嬤,今兒進宮,母后告訴本宮,冬藏院裡的畫意、風雅兩位姑娘可以由本宮作主安排。你看看,將她們的戶貼還回她們,給她們些銀錢將她們譴了可行?」

    這個時代的做宮女的都有一種叫「戶貼」的東西,算是她們的身份證明及上崗證。如果要譴走她們,不是只給銀錢就行,還要將她們的戶貼還給她們,算是解除了她們宮女的身份,以後就是個平民了。

    安嬤嬤對兩個宮女絕對稱得上是厭惡的,那兩人的不識時務及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令安嬤嬤打從心裡不待見她們。就算是太后賜下來的,也是個奴才下人,王爺沒有抬舉她們,還不是只能在角落裡瞇著?就因為一個宮女的意外去逝,這兩人還敢蹬鼻子上臉提出要求,即便是因為害怕下一個死的就是她們算是情有可緣,但這種行為還是令人憤怒的。說白了,這兩人其實還是下人奴才,命**紙薄,主子一個不高興,隨意打殺了都行,還敢有意見了?

    安嬤嬤雖然不知道王妃為何請自己來說這事兒,但她是個守本份的人,對王妃的處置方法並未有什麼意見。而且,那兩人譴走了也好,省得留在府裡膈應人。

    那兩人鬧出的那一起事情,阿難沒有告訴楚霸寧,秦管家和安嬤嬤這兩個知情人也沉默,大家彼此有默契地如此處理了。

    阿難叫來安嬤嬤是想將這事情交給她處理。當然,阿難決定晚上先同楚霸寧說一聲,若他也沒意見,事情就這麼定下來。

    過了不久,席宴結束,楚霸寧帶著一身酒氣回來了。

    阿難剛迎過去,就聞到一陣陣酒味,薰頭她有些頭暈,趕緊過來扶住明顯喝了不少酒的男人。

    「阿難,子修喝醉了,你讓人去將他送到客房,順便著人送醒酒湯過去……」楚霸寧坐靠在床上,面上有些潮紅,捂著額頭慢慢地說:「唔……就送到他以前常住的西廂的那間客房吧……」

    阿難一聽,肺都氣炸了,心道原來那丫的竟然還是常客,不會經常打著各種理由帶著她家王爺去看雪看月亮看星星談人生理想吧~~

    阿難剛因為那支大人參對溫良升起的一絲好感又消失了。

    阿難心裡各種腹誹,面上卻恭順地應了一聲,雖然楚霸寧的聲音如平常般清晰,但到底是有些遲鈍了,由此才可見他也是喝高了的。阿難先是吩咐如藍去找秦管家按王爺的吩咐去處理好正堂大廳中的那個醉鬼,然後吩咐如翠去煮醒酒湯、嬤嬤們去打來熱水。

    阿難將丫環嬤嬤們譴退出房間,自個去擰了條熱毛巾過去給床上的男人擦臉。

    楚霸寧倚靠在床上,黑眸半睜半闔,一片瀲灩迷濛,書生一般俊秀的臉龐染上淡淡的紅暈,看起來真真是秀色可餐,看得阿難心跳加快,覺得自家王爺此時這模樣比什麼京城第一美男都誘人。幸好阿難已經將一干丫環給趕走了,不然楚霸寧這樣的形像給她們看到,不說肅王的威嚴沒了,甚至也會讓雌性生物想入非非啊!

    「真是的,沒事喝那麼多酒幹嘛……」阿難小聲地抱怨著,如同每一個平凡的妻子,在丈夫喝高了時,總忍不住要叨念兩句。

    楚霸寧懶洋洋地靠著床,聲音性感撩人,「……是子修那酒鬼非要灌本王酒,本王可不喜歡喝酒,酒色誤事……」

    阿難嚇了一跳,定睛看去,見他神色平靜,放下心來。等意識到他剛才的話的內容,阿難滿臉黑線,心說王爺你才幾歲啊就口口聲聲將「酒色誤事」理解得這麼透徹?她該高興咩?

    阿難拿著熱毛巾給他擦臉,然後將他身上的外袍脫下來。阿難也沒費什麼力氣便將他的外袍脫了,再將他的鞋子一起褪下。喝醉酒的男人很安份,甚至不用阿難叫就自個抬手配合了。

    等阿難探身想將被子拉過來給他蓋上時,楚霸寧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拽,阿難整個人都趴在了他胸前,頓時一股男人味伴隨著酒味撲入鼻翼。

    阿難被薰得頭暈,想掙扎起來,可楚霸寧一雙鐵臂壓在她腰肢上,讓她動彈不得。

    「怎麼了?」

    楚霸寧將她提起,讓她整個人都趴在了他身上,然後抬起她的臉親吻她的紅唇……

    阿難瞪眼,馬上掙扎起來,被堵住了嘴沒辦法說話,只能在心裡吶喊:大哥喂,現在是白天啊!你不是最講規矩的肅王爺麼?白日渲淫可是有違聖人之言啊啊啊!!!

    「阿難,別亂動。」楚霸寧皺眉,顯然不喜歡某人的不識相,直接翻身將阿難壓在身下。

    「王爺,現在不行,是白天……」阿難低叫,外頭還有丫環呢。

    「你真吵!」楚霸寧低頭中,直接將她的嘴給堵了,等將人吻得暈暈乎乎後,憐惜地親親她的臉,啞聲道:「叫我的名字……」

    「……」阿難眼睛亂瞟。

    突然,阿難啊的叫了一聲,趕緊摀住嘴,怒瞪著身上的男人——他、他、他竟然直接用手捏她的胸部,雖然不痛,但那種被脅迫的酥麻感實在是要人命啊。

    「乖~叫我的名字……」楚霸寧見她眼中含霧,安慰性地親親她的唇。

    阿難投降了,自己老公的名字為毛她不能叫?索性放開自己,輕輕地喚了一聲:「霸寧……」

    男人滿意了,吻漸漸下移,將她的脖子當成了香腸一樣啃啊啃的。

    又過了一會兒,正當阿難努力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時,突然身上一重,沒了聲息。

    阿難被壓得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見那顆頭就埋在她胸前的兩團東東上,透著一股子放鬆的意味兒,阿難小心地抬起手將那顆頭抬起,發現某位王爺竟然——睡著了!

    阿難淚流滿面:TAT……這算毛啊?她都做好了白日渲淫的準備了嗷嗷嗷!!!男主角竟然睡著了,真是太TMD讓人蛋疼了!!

    阿難哭笑不得,但還是小心地將身上的醉鬼挪下床,原本想起身的,誰知道某人睡著了竟然不規矩,習慣性地長臂一探,就將她整個人捲進懷裡,抱著繼續睡。

    阿難真真是一口氣喘不上來,成親到現在,他們從來沒有分床睡過,讓她習慣了他的懷抱,也讓他習慣了抱著她當抱枕睡覺。這種習慣一旦養成,就成為自然,是以某人就算是喝醉了,也要抱著個人體抱枕一起睡。

    阿難困難地探身將被子拉過來蓋住兩人,看了看房內的沙漏,剛好到了她午睡的時間。

    阿難整個人縮在男人懷裡,閉上眼睛睡午覺。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覺身伴的人一動,阿難懵懵懂懂地醒來,就看到楚霸寧正掀被子起身。

    阿難揉著眼睛跟著坐起,將垂到胸前的長髮拔回背後。

    「王爺,您醒了?要不要喝些醒酒湯?」阿難穿好衣服後。

    楚霸寧揉著太陽穴,想來醉酒的滋味不好受,對阿難的話只是「嗯」了聲。

    阿難趕緊揚聲叫來安嬤嬤,吩咐她去將醒酒湯拿來,然後詢問如藍客房裡的溫良的情況。

    如藍一臉糾結的表情,看了眼正在喝醒酒湯的楚霸寧,小聲地說,「王爺、王妃,溫大人還醉著,他……他爬到屋頂唱歌,秦管家正讓侍衛們去將他弄下來……」如藍沒有說的是,老管家氣炸了,原本是想讓人直接將爬到他們王府屋頂狼嚎的某人直接打下來的。

    阿難這個無論前世今後都是乖乖牌的人還沒有看過有人這樣發酒瘋的,當場瞪圓了眼睛,用袖子掩著嘴。

    楚霸寧的眉毛擰起,將碗直接將桌上一放,倏地起身,「本王去看看。」

    「恭送王爺。」如藍屈身行禮。

    阿難很好奇溫良這個被喻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人發酒瘋是何等德行,心癢癢的很想跟去看看,不過楚霸寧沒有叫她,她可沒那個膽子跑去客房看一個男人發酒瘋,這對她的名聲不利,還是乖乖地呆在房間裡。

    不過阿難的好奇心很快地被人滿足了。

    如翠摸進來,笑得眉眼彎彎地同阿難八卦:「小姐,溫大人唱的曲兒比京城第一歌喉的姬流芳唱得還好聽呢~~小姐,你沒有看到,溫大人好厲害,咻的一下就飛到屋頂了,然後坐在屋頂邊喝酒邊唱歌,風一吹來,他的頭髮太長了,又沒有綁好,黑黑的在空中亂飛,真的好像群魔亂舞……」

    阿難原本聽得興致勃勃,到最後只剩下了滿臉的囧。

    某個囧丫環還在說:「要奴婢說,一定是溫公子那時的形像太像戲曲裡說的霍亂人間的大魔頭,所以秦管家一見之下,就激動了,馬上讓侍衛大哥直接將他打下來。後來還是侍衛大哥說那是鎮國公家的公子,秦管家這才一臉失望地讓侍衛大哥去找梯子將溫公子救下來……」

    阿難:╮(╯_╰)╭沒有直接打下來真是太可惜了有木有~秦管家真應該學學王爺的魄力~~

    溫良的酒品實在不好,卻又貪杯,這一折騰,直折騰得整個肅王府人仰馬翻的。阿難雖然不在現場,但如翠是個滑溜的,去現場觀摩了後回來再用囧囧的語言給阿難複述了一遍。

    於是在阿難心裡,某位京城第一美男的形像已經下降到了負數,那就是個只有皮相能看的無賴,披著羊皮的狐狸。

    傍晚,楚霸寧攜著阿難,將溫良送出府。

    溫良的酒已經醒了,正風度翩翩地搖著折扇,聲音文雅:「王妃,子修叨擾了,若有失禮之處請見諒。」

    「溫公子客氣了。」阿難淡淡地說,暗忖如果你再送我一根人參,我一定不會介意的!

    溫良朝兩人拱拱手,說道:「王爺,子修明日將回桐城,子修在桐城等你,咱們一起擊殺北越蠻人,讓他們知道咱們天朝兒郎的血性銳氣!」

    這麼一句血性之極的話,但由一個正搖著扇子的美男說出來,非旦無一絲男人的血性,反而給人一種某個紈褲子弟正大放厥詞的錯覺。

    阿難用帕子捂著嘴咳了聲。

    楚霸寧直接無視了,說道:「慢走,不送!」

    然後直接喚老管家將大門關了。

    *************

    兩天後的早朝,崇德皇帝下旨,命肅王楚霸寧三日後押送一批軍糧去桐城。

    等下了朝後,崇德皇帝單獨留下楚霸寧。崇德皇帝看著眼前面容肅穆的男子,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霸寧,這次辛苦你了!」

    「為皇上分憂是臣弟的職責!」楚霸寧拱手沉聲回道。

    「霸寧,皇兄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這麼多年來朕能走到這一步也是因為你的支持。」崇德皇帝拉著楚霸寧的衣袖坐下,不敢真去拉弟弟的手,免得被人甩開自己這個做皇帝的就丟臉了。

    崇德皇帝親自倒了兩杯酒,朝楚霸寧敬了一杯,說道:「朕在此先祝你一路順風!」說著,一口飲盡。

    等兩人喝完這杯酒後,崇德皇帝又與楚霸寧商量了會兒事情,直到楚霸寧要告退時,崇德皇帝突然說:「霸寧,你的王妃朕已經囑咐皇后關照一二,若是她進宮來,也不必擔心母后。」

    楚霸寧拱手,「多謝皇上。」

    崇德皇帝笑了下,神色是外人難見的溫和:「咱倆兄弟,謝什麼!」

    兄弟倆都明白太后對阿難的出身頗有微詞——即便阿難是她指的婚,雖然當時是別無選擇,此時阿難仍活得好好的,太后馬上心思活絡起來,或許少不得折騰人了。所以,若楚霸寧離京,太后少不得會招阿難進宮小住,美其名日盡孝心陪伴婆婆。

    只能說,太后真是能折騰人,兄弟倆都是孝順的,太后的行為若是不過份,也沒道理阻止吧。

    所以,楚霸寧若是離京,阿難就苦命啦。

    不過,阿難顯然還沒有這個意識,此時正在王府裡接待她家急得像隻兔子一樣躥過來的丞相爹爹。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34 PM

☆、第32章

    當朝丞相上門拜訪,不說門房不敢不敬,連秦管家也恭恭敬敬地將之迎進來。而且,陸丞相可不只是丞相,還是他們王妃的親生父親,王府裡的下人怎麼著都得供著。

    阿難很快得到了消息,帶著幾個丫環嬤嬤到大廳,但見到丞相爹爹一副坐不住的模樣,在大廳裡轉圈圈,幸好那些下人們都站到了門外遠處候著,不然陸丞相這樣子不是給人看笑話嘛。

    「爹,您怎麼突然來了?用午膳了麼?要不要我讓人準備午膳,女兒好久沒有跟你吃過飯了呢。」阿難邊說著邊迎過去,見陸丞相身上還穿著官服,想來是下了朝就直接過來了,還未回府。阿難再看了下,桌上茶水點心都備著,心中有些滿意,知道王府的下人是不敢待慢陸丞相的。

    陸丞相見到女兒,神色緩了緩,滿臉慈愛地說:「不用了,爹不餓,呆會回府吃就好。阿難,過來給爹看看。」

    阿難乖乖站到陸丞相面前,給他仔仔細細打量。

    陸丞相觀察了翻,見女兒面色紅潤,還是那副甜甜糯糯的模樣,別說多可心了,知道女兒嫁人以來過得挺好的,遂放心下來。

    近來陸丞相也是感覺壓力山大啊!

    先不說很快就要打起來的戰爭——每年北越與大楚都會有這麼一場掠奪邊界物資的戰爭,他們這些當官的都已經麻木了,就算今年災情嚴重導致戰爭可能激烈些,可對他們這些遠在京城的人來說也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同,生活一樣的過。可是,現在他有一個即將要去邊疆的女婿,這個女婿還位高權重,連他這個作丞相的也得給幾分薄面的女婿,如何不讓他揪心?而且邊疆戰事頻繁,桐城又是個軍事要塞,與北越百年來抗戰,幾乎是兩天一小戰五天一大戰的,那裡民風彪悍不說,戰場上刀劍無眼,誰知道會不會一個不小心他家女兒就成了寡婦了?

    其次是肅王府一宮女意外身亡的事情,在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不只肅王府再度被人關注暗中嘲笑,甚至連丞相府裡的人也受了點餘波——畢竟現在肅王妃可是丞相府所出的小娘子。陸丞相現在想想都憤怒,一個奴才死就死了,又關他女兒什麼事啊?那群閒得蛋疼的人們個個睜大眼睛瞅著他家女兒什麼時候被剋死,為此還去下了注,賭他家阿難可能活不過這個冬天。甚至,還有一些能人之士在賭他家阿難這個正妻的命格也是硬的,或許不會被剋死,只不過將來會無子罷了——這不是詛咒他家阿難將來無子送終麼?

    陸丞相聽到這個賭注時差點發飆直接帶人去將那個下注的人關進牢裡,還是丞相夫人苦苦將他安撫下來的。

    為此,陸丞相甚至還和當朝的御史大夫辛御史舌戰了一場,只因辛御史是個嘴上不饒人的,兩人因政見不同,經常在朝廷中舌戰,而辛御史大慨是做御史久了,特愛揭人傷疤,拿肅王妃被人開賭「什麼時候各種死」這事情嘲諷陸丞相,雖然辛御史說得很隱晦,但大伙都知道其中的道道兒,而阿難被迫嫁給肅王這事兒是陸丞相的一塊心病,辛御史這麼一說,這不是生生戳戳到了陸丞相的心窩子了麼?若不是當時還有一些官員在阻止,估計第二天滿朝文武皆知當朝丞相對當朝御史大夫擼衣袖打人的事情……

    「爹,到底什麼事啊?難道你就是來看女兒發呆的?」阿難奇怪地問。先前接到下人的通報說陸丞相火急火燎的,讓她以為出了什麼事了,馬上過來了。誰知道丞相爹爹到來了,竟然只是盯著她發呆,而且臉色乍青乍紅的,讓她擔心他的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陸丞相將那些槽心的事情丟開,先是對阿難虛寒問暖,雖然很囉嗦,但阿難對他的關心並未有什麼不耐煩,反而細心地一一答了。等到陸丞相終於覺得滿意了,對著阿難欲言又止。

    「爹~~」阿難拉著陸丞相的手,嗔道:「有什麼事就說吧,看您這樣子,女兒心裡真擔心。」

    阿難的撒嬌讓陸丞相一陣窩心,他家四個女兒,他最疼小女兒。並不是因為小女兒的娘是個貌美的,也不是因為小女兒是庶出或是她最小的女兒之類的,只因為小女兒人從小乖巧貼心又省心,不像那三個不孝女,脾氣大又有主見,雖然她們也是他的驕傲,但女兒對父親不撒嬌不柔順,實在是讓作父親的感覺不到養女兒的樂趣啊。是以小女兒讓他體會了一把養女兒的樂趣,讓他越發的疼起小女兒來。而且陸丞相打心裡認為,阿難這副甜甜糯糯的樣子,甜甜一笑讓人覺得心都甜了,肯定沒有一個人會覺得阿難不好的。

    「阿難啊,王爺後日要離京,你知道的吧?」陸丞相問。

    「這麼快?」阿難吃了一驚,才兩天時間,這麼倉促,她怕時間不夠,給肅王準備行李準備得不夠齊全。

    「不快啦,現在都十月中旬了,指不定北越人什麼時候又南下劫掠咱們邊界的百姓。」陸丞相先是憂國憂民一翻後,看著阿難面有難色,說道:「阿難啊,肅王是做大事的,你……你不會……」

    「什麼?」阿難聽得很急,這麼吞吞吐吐的,她哪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丞相爹爹難道不是知道她腦容量小,不說得明白些她是不會明白的麼?

    陸丞相對阿難的智商也沒有多大要求,索性將老臉擱下,明著說了:「聽很多人說,你要效仿褚家娘子,以她作榜樣做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代表?」

    阿難莫名其妙,問道:「褚家娘子,誰啊?」見陸丞相一臉憋悶的表情,以為他介意外面人傳她是個妒婦的事情——天知道阿難有多冤枉,明明是楚霸寧的意思,偏偏後果只有她一人擔負——阿難趕緊解釋:「爹啊,你放心,女兒不是個輕狂的人,既已嫁了王爺,自然是以王爺為尊,斷斷不會做出什麼丟您臉面的事情。外面那些傳聞是信不得的,您消消氣啊……」

    陸丞相對著阿難歎氣,心道這麼憨的女兒,為毛就給個命格不好的男人叼走了呢?

    「阿難啊,你忘記啦,褚家娘子就是桐城城守何大人的妻子……」陸丞相提點了下,見女兒只是眨著一雙貓瞳一般的眼睛瞅著他,知道他是白說了。也是,女兒從小到大素來是個守規矩的,丞相夫人將丞相府治理得井井有條,那等八卦之事也沒人敢到丞相家未出閣的小娘子面前說嘴,是以阿難對外頭的事情還真不怎麼清楚。

    阿難見陸丞相面有異色,誇了句:「爹,你消息真靈通……」連遠在桐城的某大人的老婆的都知道。

    陸丞相被二貨女兒憋得一口氣堵在心裡,女兒是個二貨,真真是父親心裡的貼心小棉襖,甜蜜的負擔啊!

    「阿難,你不會也學褚娘子那般隨王爺去桐城吧?我聽人說,你要跟王爺去桐城,你怎麼會有這想法?」陸丞相索性抹開了老臉問,關心起出嫁女兒的事情。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出嫁從夫,娘家沒道理來管女兒的事情的,是以陸丞相真真是抹開了老臉才上門的,畢竟這事情可是大發了。

    這事兒陸丞相也是剛剛知道的,剛下朝出了宮門,陸丞相坐在丞相府的馬車上經過一家酒肆時聽到酒肆裡的人說,已有傳聞肅王妃這個短命的妒婦定然會學十年前的那褚家娘子不顧公婆反對跟著丈夫去邊城守城。這事情說來也是大楚王朝的一個笑談,十年前,那時褚家娘子剛嫁到何家,正是新婚燕爾時,而何家長子恰巧被新帝遷為桐城城守,即將走馬上任,何家老夫人那時是想將新媳婦留在身邊伺候,安排了兩個得力丫環給兒子欲讓兒子抬作妾一起帶去上任的,誰知褚家娘子是個強硬的,不滿婆婆剛新婚就塞人給丈夫,而且還讓那兩小妾跟隨伺候,不是打她這個正妻的臉面麼?於是自己收拾了行李跟著丈夫一起去桐城,一住就是十年。那時這件事情一度成為京城的笑談,褚氏一門也在那時出了名。

    陸丞相苦口婆心地勸起來:「阿難啊,桐城只是個邊城小城市,那裡風沙大,天氣酷寒又乾燥,還時不時的有北越蠻子進犯,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啊!女人到了那裡不就是等……」死字太不吉利了,陸丞相生生將之嚥下來。

    阿難嚇了一跳,趕緊搖頭打斷陸丞相的話,「爹,你怎麼會這麼想?王爺是去做大事的,我怎麼會跟過去?」她已經有妒婦的傳聞了,再跟過去,不知道那些人又怎麼傳她了呢。

    陸丞相盯著她,爾後歎了口氣說:「你也許不知道吧,皇上不只命王爺押送軍晌過去,也要王爺隨軍駐守在那裡,直到今年年底才回來,肅王此行意義重大,不緊要保護好那批軍晌,也是代表皇家駐守在那裡安撫民心。」陸丞相明白崇德皇帝這一舉措,今年由於國內外都受災嚴重,糧食收成不好,使得過冬的糧食成了各國的心頭大患。北越更是因為那一場瘟疫,災情比大楚更嚴重些,還未到冬天,聽說那裡已經有人餓死了。北越王庭為了緩解災情跟民眾的厭戰情緒,估計會不日南下劫掠,說不定這一個冬天與大楚王朝死磕到底。

    這一次的戰爭,可不會因為冬天的酷寒而息戰,估計是個長期抗戰。崇德皇帝也極關心邊界的百姓軍隊,遂派肅王過去坐陣,算是給當地一個定心丸,朝廷絕對不會拋棄他們。

    說白了,這就是一種收買人心的舉措,雖然眾所周知,但卻很受用。

    阿難完全呆了,她原是以為只是送糧過去就回來,按路程來算,來回就一個多月,快的話一個月都行了。可是,她家王爺竟然是要駐守在那裡直到年前才回來……

    摔,他們才新婚啊,蜜月期磨合期都沒有過,就要分開了,太沒天理了!

    阿難這時挺理解那褚家娘子的做法,才成親就要被分開,再深的感情也會被時間磨沒了,加上他們剛新婚其實感情並不深,很容易讓第三者趁機而入,是個女人都受不了……

    阿難雖然在胡思亂想,但還是耐心地安撫了陸丞相,保證自己不會學褚家娘子,然後才將他送出了王府。

    陸丞相的擔心阿難其實也懂,還不是怕她真的被她家王爺給「克」死了。畢竟肅王克妻絕子的命格太彪悍了,加上前幾天那詩情姑娘的去逝,讓人原本以為肅王也許娶對了人不會剋死肅王妃的人又更加深了肅王不祥的命格。陸丞相也是擔心阿難會跟去桐城,在那種生活條件不好的地方出個啥意外的可怎麼辦?不就坐實了阿難被「克」死的事情了麼?

    阿難真真哭笑不得,可又感動陸丞相一片拳拳慈父心,讓覺得她一顆心暖乎乎的。

    阿難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馬上去找來安嬤嬤,告訴她王爺兩天後要出發去桐城的事情,讓她幫忙收拾一起行李和藥品。畢竟安嬤嬤伺候楚霸寧這麼多年,這方面準備得比較齊全,她只要過目一下,看看有什麼缺漏的就行了。

    等安嬤嬤離開後,阿難心神不寧地坐在房間裡,心情很低落。

    她發現自己捨不得那個男人。

    她習慣了晚上睡在他懷裡,習慣了她打個噴嚏就會惹來他專注關心的目光,習慣了有他陪著一起吃飯,習慣了飯後被他牽著手在院子裡散步,習慣了他強勢的關懷……

    阿難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如藍如翠進來,如藍對阿難說道:「王妃,府裡的六小姐、八小姐、九小姐她們來了,在府外候著,門房問您要不要見她們。」

    「誒?」阿難一時間懵懵的,反應不過來。等消化完如藍的話後,阿難才想起這所謂的「六小姐、八小姐、九小姐」是她那些來自寧城的堂姐妹,分別是陸菲婷、陸菲安、陸菲雅。

    阿難一臉詫異地問,「她們來這裡幹什麼?我和她們可沒這麼好的交情吧?」

    如藍暗暗撇了下嘴,沒有回答。

    如翠眼睛轉了轉,笑嘻嘻地說道:「定然是她們在知道小姐您嫁得好後,想來看看唄~~奴婢可是記得六小姐曾經說過小姐您是個沒出息的,以後只能嫁個小戶人家過著寒酸的日子。小姐,其實我覺得六小姐這是心裡泛酸了,您長得沒她漂亮又是個沒資質的,卻當了王妃,而她只能在寧城四個世家中挑一個人嫁了,是個人都會心裡平衡~~」

    阿難恨恨地剜了她一眼,這二貨不擠兌她不安心麼?

    如藍見這主僕又有吵起來的衝動,馬上插嘴道:「王妃,幾位小姐還在府外等著您接見呢。她們雖是您的姐妹們,但沒有給您下貼子,又不是什麼誥命夫人,門房沒給她們進來。」

    阿難明白這是這個社會的風俗,做了王妃後才真切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等級有多麼森嚴,就算是以前的姐妹,以前她們的身份比自己高又如何,現在她是王妃了,可是正一品的誥命,和那些只是小城市來的女子不同。說到底,她們雖然是陸家嫡出的,未出嫁前身份高她一等,但與現在作王妃的她相比還是差得遠了,若沒有她的同意,連王府的門都進不來,更何況是要見她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35 PM

☆、第33章

    聽到如藍的問話,阿難感慨了一聲,便讓人去通知門房讓那三個堂姐妹進府。

    阿難讓丫環們給她更衣,又重新梳了頭髮,盡量弄得華麗一些有王妃的氣勢一些——當然,那些代表權貴的金飾品她是不會用的,頂著那種暴發戶的氣質出去,不是在曾經的敵人面前惹笑話嘛,她還沒這麼缺心眼兒。

    其實說是敵人也不恰當,不過是這個時代的人生來為自己的身份而起的一種心裡優越感罷了。陸菲婷就不必說了,她的身份擺在那裡,可是陸家大房的嫡女,生來便是富貴。而陸菲安和陸菲雅因為生她們的姨娘得寵,還有老太太喜歡著,在陸家過得也不錯。而阿難就悲催一點啦,阿難的生母是個歌妓,一個直被老太太視為敗壞兒子德行的賤人,因著老太太不喜歡,連帶的陸家所有人都瞧不起阿難,刁難是難免的,就算是堂姐妹們,偶爾也會有些齬齟。

    不過,阿難現在有資格耍大牌了,有些得瑟起來,行動間也有些慢騰騰的,努力做出一副王妃的派頭,淡定優雅,看得如翠偷笑了好幾回,然後在被阿難瞪時,趕緊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

    整理好了,阿難精神抖擻地出去了。

    ********

    偏廳裡,三名少女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優雅地坐在那裡,儀態端正大方。

    兩個長相端正的三十歲左右的婦人裝扮的嬤嬤進來,給她們上了茶點後,行了一禮便要退下。

    「兩位嬤嬤,請等一下。」陸菲婷柔聲叫住兩人,和顏悅色地笑道:「兩位嬤嬤,我們是王妃的姐妹,一些日子不見了,不知道王妃身體可好?」她們被請進來坐了會兒了,這兩個嬤嬤才來上茶點的,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肅王妃故意的。

    ——其實這真不關阿難的事情,畢竟女人梳妝打扮真的很耗時間嘛~~

    兩位嬤嬤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嬤嬤上前施了一禮,說道:「姑娘,奴婢們不在王妃跟前伺候,並不知道王妃的情況。」

    陸菲婷顯然有些失望,面上卻不顯,仍是笑盈盈的樣子,連聲音也是和聲細氣的,給足了禮數:「打擾嬤嬤了,是菲婷的不是。」說著,陸菲婷身後的一個小丫環上前給兩個嬤嬤分別一人塞了一個荷包。

    兩個嬤嬤暗暗地在手裡掂了掂,臉上露出了笑容,神情也親熱幾分,施了一禮說:「聽王妃跟前伺候的如碧丫頭說,王妃應該是正在梳洗,稍後就會到。」

    陸菲婷又拉著兩個嬤嬤說了會兒話,她是個嘴巧的,說的話很得人心,而話裡話外對阿難的關心十分的明顯,讓聽者極是動容。兩位嬤嬤收了她的禮,也配合著她說話,雖然不知道彼此心裡怎麼想,但一時的氣氛很隨和。

    陸菲安和陸菲雅坐壁上觀,好奇地打量肅王府的偏廳,將肅王府和丞相府作比較了下,丞相府講究的是一個雅與靜,大抵丞相府初時是先帝御賜的狀元府吧,裡面的一草一木都極是風雅和幽靜。而肅王府是莊嚴大氣中透著一種肅穆的尊貴,讓這些初來乍到的少女們心裡生出幾絲敬畏之心。她們先前進來時,是一個嬤嬤引著她們進來的,一路上也不敢亂瞄,而肅王府中那些站崗的侍衛,那肅穆的氣氛,讓她們由衷的感到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等肅王府的嬤嬤們離開,偏廳裡也只剩下她們帶來的幾個丫環後,陸菲安突然酸溜溜地說道:「七姐真是好福氣,竟然讓她攀上了個王爺,除了嫁到宮裡的二姐,還有誰有她好命?」

    聞言,陸菲婷和陸菲雅皆看向她。

    陸菲安大方地任她們看,聳聳肩說道:「看我作什麼,別以為這種酸葡萄心情心情只有我一個人有,不然我們現在也不會在這裡了。不過這福氣也是七姐的,個人有個人的因緣,強求不得。」說著,意有所指地撇了眼對面的兩人。

    陸菲雅沒她爽利,面頰微微發紅,細聲細氣地說:「我只是有點想念七姐罷了。」說著,有些不安地扯著腰間垂下的腰帶。

    陸菲婷覺得陸菲安意有所指,微微蹙了下柳眉,卻沒有發怒,柔雅溫和地說:「阿難是我們的姐妹,她嫁得尊貴,有造化,我們應該為她高興方是。」

    這三人中,陸菲安是長得最出色的,年僅十五,那張絕色的面容,可謂是傾城傾國,莫說男人單是女人看了都要失神,而她發育良好的身材更是火辣勁暴,而她身上卻有一股活潑的爽利,倒是看著讓人看著覺得舒服些,覺得是個直率的姑娘。陸菲婷姿色稍遜幾分,典雅的瓜子臉,膚白細嫩,氣質大方嫻雅,襯得出一個大家族長房嫡女的氣勢。而陸菲雅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優優雅雅的,整一個典型的古典淑女。三人雖然脾氣各有不同,但因年齡相近,又總在被老太太帶到跟前,平時走得倒比旁的姐妹親近一些,但也不是完全的親近,彼此間也有明爭暗鬥。

    陸菲婷一席話說得滴水不漏,倒襯得兩個妹妹有些不識抬舉一般。陸菲安撇撇嘴,暗暗罵了聲虛偽做作,好人都讓她當了,她們這些都是壞人。陸菲雅抬眼看了兩個姐姐,面上一片羞澀可人。

    過了一會兒,茶喝了兩巡,卻不見王府的主人出現,陸菲安皺起眉來,頻頻往外探頭。陸菲婷和陸菲雅安靜地喝茶,倒顯得比較淡定從容。門外經過的嬤嬤門看見,都暗暗點頭,認為丞相府出來的小娘子還是不錯的。

    「怎麼七姐姐還不來?不會是特地的吧……」陸菲安小聲地嘟嚷著,卻是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也許是有什麼事情擔擱了吧。」陸菲婷盡量為阿難找借口。

    「七姐姐人很好,定然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陸菲雅細聲細氣地說。

    陸菲安聽到兩人的話,忍不住瞪起眼睛。她雖然也有些心機,但卻沒辦法做到這兩人無時無刻的細緻,特別的能忍。有時氣極了,那爽利脾氣也會暴發出來。是以老太太並不太喜歡她,若不是她長得出色,老太太也不會帶在身邊。

    三名少女正輕聲說話時,突然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響起。

    三人趕緊起身,便見到一群丫環嬤嬤簇擁著一名衣著光鮮華麗的少女進來。看到阿難的打扮,三人神色間隱隱流露出些許的嫉妒羨慕。

    阿難此時穿著緋紅的宮錦鈿花彩蝶錦衣上衫,配著同色的緋紅百摺羅裙,外面罩著一層嫣紅的薄絲蠶錦細紋羅紗,那領口處和腰帶上,繡著幾粒晶瑩的珍珠,雪白的珠子一粒粒點綴在大紅的錦緞上,顯得很是驚艷。而她長髮挽起,梳成流雲髻,再戴水澹生煙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兩旁垂下長長紫玉瓔珞至肩膀,額際依然墜著那彎玉月,耳掛蒼山碧玉墜。雖無權貴人家象徵的金飾,但這一打扮仍是炫花了三人的眼睛。

    明明人還是那人,卻只是一種盛裝打扮,竟讓她們生出幾分自愧不如的感覺。大感是那種氣勢吧,被一群嬤嬤丫環們簇擁而來的少女,那種無形中營造的氣勢,生生震住了她們。

    「六姐,八妹、九妹,你們怎麼來了?快坐啊!」阿難走進來,端著笑臉招呼道。

    陸菲婷幾人有些訕訕的,不過很快便恢復了自然,只是笑得有些勉強。

    幾人坐下後,陸菲婷說道:「今兒咱們姐妹得祖母允許出來是想去買些胭脂首飾的,聽說京城的胭雨閣中的胭脂是最好的,便想找你一起去逛逛。」

    陸菲雅看了阿難一眼,臉紅得像塗了胭脂一般,細聲細氣地說:「七姐,咱們對京城不太熟悉,想、想……」

    陸菲安笑盈盈地接下去,「菲雅的意思是想和七姐結個伴一起去看看京城,七姐你是在京城長大的,這地兒你比較熟,應該不介意陪姐妹們一起去吧?」

    三名少女言笑晏晏的,如花一般的年紀,端著明媚的笑臉,像一副風景畫般完美。

    阿難心道你們怎麼不去找陸菲容反而找上我?難道我看起來就是一副導遊的臉?

    阿難腹誹著,抿嘴笑了笑,坐在偏廳的主位上,如翠如藍上了茶後退到一旁。阿難邊喝了口茶笑道:「其實京城我也不怎麼熟的,畢竟未出閣前母親為了我們姐妹好,拘得得嚴了些,每次出來我都是跟著姐姐一起來的,坐在轎子上也看不到什麼東西。走得遠些的就是去白馬寺上香罷了。」

    三名少女一聽,馬上跟著湊趣問起白馬寺來。

    說起這白馬寺,可是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簡直是聖地一樣的存在。白馬寺是皇家寺廟之一,裡面坐鎮著一名得道高僧,居說那名得道高僧的年紀已不可尋,可是在先帝未出生時已經在了,可通曉古今未來之事,不知多少人慕名而來,只求一見。不過得道高僧也不是人人都能見的,加上還有皇家保護,使得白馬寺在百姓心中的位置猶如心中的聖地一般,除了有身份的貴族們能進去,一般的平民百姓是沒那資格進去的。所以白馬寺雖然為天下所知,卻極少有人進去過,香火反而比一般的寺廟還要清淡一些。

    「不如,咱們今天去白馬寺吧。」陸菲婷笑盈盈地說:「我想去寺裡為祖母父親母親祈福,七妹應該也想為王爺祈福吧?」她們此時代表的是丞相府,自然也是能進去的。不過仍想拉上阿難,畢竟有肅王妃的身份在那兒,也方便一些。

    阿難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難道她知道肅王兩日後即將要離京去桐城?不是說今天早朝時皇才下的旨意,就算坊間已經知道了,她們這些鎖在深閨中的姑娘也沒這麼快就知道吧?

    見阿難神色有異,陸菲婷有些莫名,「怎麼了?七妹妹,我說得不對麼?」

    阿難笑了笑,沒說什麼。她可沒和「姐妹們」說自己男人的樂趣,就算是開放的現代,夫妻間的一些事情也不好同親姐妹分享,猶有幾分顧忌的,分享什麼的那完全是傻子才會幹的事情。

    陸菲婷的這個提議受到兩名少女的附和,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想要說服阿難同她們一起出去。她們明白,阿難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生母身份有污的庶女了,而是她們望塵難及的肅王妃。所以現在和阿難打好關係對她們而言有利無害,只要阿難不給她們小鞋穿,一切都好說。

    阿難原是不想去的,想著楚霸寧兩天後出發,她還要給他收拾行李呢,忙得很,哪有心思去上什麼香。正想打發了這三人時,可是安嬤嬤卻過來示意她陪姐妹們一起出去散散心,其他的事情交給她就行。

    安嬤嬤原本只是伺候肅王一個人的貼身嬤嬤,在阿難成了肅王妃以後,安嬤嬤的主子也多了一個,平時阿難雖然大多時候留著貼身丫環伺候,但也會讓幾個王府出身的嬤嬤到跟前伺候,安嬤嬤就是其中之一。安嬤嬤是王府的老人了,而且她也是個聰明守本份的,阿難年級輕,有時有些事情不懂時也會去請教她,大多數時王府裡的事情阿難拿捏不住時,也會倚仗安嬤嬤。是以對安嬤嬤的提議,阿難詫異了一下,便明白安嬤嬤估計是得了楚霸寧的什麼吩咐了,才會讓她出門去散散心。

    王妃要出行,少不得一翻準備,王府的下人動了起來。

    阿難只需動動嘴皮子便有一群人趕著上前伺候,看得陸菲婷三人心裡暗暗羨慕,每看一次心裡就羨慕幾分。陸菲婷想起不久前在丞相府,阿難受了委屈時,肅王維護阿難的情形,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在下人準備的時候,陸菲安和陸菲雅興致勃勃地逛起肅王府偏廳前的花園,對一些景致感興趣時,便詢問起阿難。阿難也沒端著身份,笑瞇瞇地應付三人各種問題,彷彿姐妹間曾經的齬齟已然不存在。不過,到底存不存在,只有她們心裡清楚了。

    在陸菲安和陸菲雅正圍著一株開得正艷的月季花互相說笑時,陸菲婷站在阿難身邊,陸菲婷看了看肅王府佈置得精巧的花園,不經意地說道:「王爺現在還沒下朝麼?我們剛剛出來時,三叔都已經下朝回到家裡了呢。」

    阿難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王爺政事煩忙,午時一般不會回來,要到晚上才回來的。」

    阿難心道,嫁了個王爺後,才知道一個手握重權的王爺有多忙,當初真的是被某些水字旁的站給騙慘了,以為王爺應該像那些作者寫的那般,只需各種邪魅一笑,利用各種權職追在女豬屁股後頭跑、成為女豬後宮一員就行了。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為自己曾經青澀的中二少女時期抹一把羞愧之淚。

    「那不是很辛苦?我見三叔有時不那麼忙時午時就會回家休息,下午再去上班的。」陸菲婷一臉的擔心,「七妹你應該多多關心王爺,三叔說過王爺是他此生最敬佩的一人,還說王爺是個有擔當的人,做什麼都盡心盡力去做,有他在,是咱們王朝之幸……」

    阿難眨眨眼睛,聽得有些……不是滋味。

    這丫頭難道真的當她是傻的麼?!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35 PM

☆、第34章

    說實在的,阿難不傻,但她給人的感覺是溫順柔和的,就像一個可愛乖巧的小妹妹,很符合這時代女子的順婉順從的脾性,好像能隨意拿捏的那一種。

    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弱爆了。

    弱到人家可以欺負到她頭上來。

    當然,這只是看起來。

    阿難雖然是庶女,除了受人一些冷眼外,但從小到大還真沒給人怎麼欺負過。她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別人還未欺到她身上時,每每被她憋屈得難受。而且阿難還有個非常二的丫環如翠,那丫環也是個很跳脫又幸運的主兒,很會順勢而為,每當這主僕倆被人欺負時,欺負她們的人很快發現他們也莫名的受到了牽連,卻全然不知道某個幸運值爆表的丫環的使壞。加上阿難長期住在京城,她又不從寧城陸家那裡領月錢,丞相夫人也不是個短視小氣的,該吃的該用都很符合規矩,不會短她的。而她那丞相爹爹也是個疼人,總會時不時的將自己的私房錢偷偷給她。所以說,阿難這個庶女其實是很好命的。

    難道陸菲婷這丫的真當她是個傻的,可以欺負麼?

    此時,阿難再感覺不到陸菲婷對她家王爺的異常情愫,她就是個棒槌了。

    阿難不知道陸菲婷什麼時候看上她家王爺的,但自己老公現在被人赤果果的覬覦,感覺真是糟心得緊。

    阿難繃著臉看著侃侃而談的少女,直到陸菲婷意識到阿難的異樣時聲音漸漸低了下來,面上有些尷尬,不過只一會兒便恢復那副溫婉嫻雅的模樣,一副大方賢良的模樣站在那兒任阿難看。

    「七妹,怎麼了?」陸菲婷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六姐姐你心胸真偉大,管得太寬了!」阿難讓自己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過想起如翠那個二貨丫環說過她做這個表情反而像臉部神經抽筋一樣,阿難果斷地棄了,改為面無表情。

    陸菲婷面上一臊,被阿難堵得一口氣梗在胸坎裡不上不下的特難受,心裡升起一股羞辱感。陸菲婷著實惱怒,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嘲諷她,阿難這丫頭太可惡了,以為成了王妃就了不起了麼?她還是她姐姐呢。

    正在此時,如翠過來了,對阿難行了一禮,說道:「小姐,秦管家說已經準備妥馬車和護衛的侍衛,可以出發了。」

    如翠有些好奇地看了眼面露羞惱的陸菲婷,那眼神看得陸菲婷更加惱怒,覺得這主僕倆還是這麼的討人厭。

    阿難點點頭,揚聲招呼陸菲安和陸菲雅,看也不看陸菲婷一眼,帶著丫環嬤嬤們施施然地走了。

    陸菲婷面色僵了僵,雙手絞著手帕,最後還是換上溫婉的笑容跟上去。

    馬車已經候在王府門前,阿難搭著如翠的手踩著矮凳子上了馬車。

    馬車很寬闊,坐八個人都綽綽有餘。由於先前阿難的意思是要和姐妹們一起去白馬寺上香,是以下人便只給主子準備了一輛馬車,後面那輛較小的是讓隨行的丫環嬤嬤坐的。阿難此時倒是有些後悔下人們只準備了一輛馬車,總不能趕著陸菲婷到後面跟下人們擠吧?那陸菲婷這大小姐還不恨死自己?

    陸菲安和陸菲雅看了眼被阿難故意冷落的陸菲婷,兩人交換了個眼神,也搭著丫環的手上了車。陸菲婷眼中的怒意一閃而過,不過此時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會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優雅從容地上了車。

    白馬寺落坐在城郊的千景山之上,從王府去白馬寺需要一個時辰左右。

    馬車平穩地前行,出了城門後,如翠拿出一些糕點放到馬車裡的小几上。阿難捻了一塊芙蓉酥,笑道:「從這裡去白馬寺可是要坐一個時辰左右,估計呆會你們也會餓了,來,你們來嘗嘗府裡的廚娘做的小點心,味道挺不錯的。」

    陸菲安和陸菲雅說了聲謝謝,各自挑了自己喜歡的點心吃起來,只有陸菲婷矜持地笑著,沒有動手。

    「六姐姐怎地不吃?難道連王府的糕點都不合你胃口?」陸菲安笑嘻嘻地說,一開口就是暗諷。

    陸菲婷眼睛黯了黯,心中詛咒這個只有美貌沒腦袋的蠢貨,面上卻溫雅柔和地說:「怎麼會呢?只是今天午膳不小心吃多了一些,不怎麼餓罷了。」說著,陸菲婷對阿難說道:「母親常和我說,這種甜點應少吃點,不然容易發胖,女人太胖了也不好。」

    這個世界流行的是趙飛燕的骨感纖細美,馬車裡除了阿難長得珠圓玉潤,其他的少女們都是纖纖弱質,連被阿難留在馬車裡伺候的如翠也是身段修長纖細。是以陸菲婷這話讓車裡的人馬上想歪了。

    陸菲雅手中拿著那塊糕點,突然面露羞澀,細聲細氣地說道:「六姐說這話不妥貼,妹妹瞧著七姐姐長得圓潤可愛,祖母曾說七姐姐這樣有福氣。」

    陸菲婷面色僵了僵,趕緊一臉抱歉地對阿難說道:「七妹誤會了,姐姐不是說你,只是容貌身段對咱們女人很重要,好心提醒一兩句罷了……」

    阿難暗暗皺眉,這兩人要鬥就鬥,幹嘛扯上她?阿難也知道,別看陸菲雅安安靜靜、羞羞澀澀的模樣,她特會縫裡插針,專門往人心窩子裡刺上幾下。而陸菲婷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自持陸家長房嫡女的身份,素來眼高於頂,根本瞧不上這些庶出的姐妹。若不是自己成了肅王妃,她也不會委屈自己來討好她。

    陸菲安悠閒地看戲,想看看阿難會不會發威。

    如翠給阿難倒了杯熱茶,抿著嘴笑道:「兩位堂小姐說得也不妥當,咱們家王妃這是玉質天成。不過你們看著身條兒也太薄弱了,奴婢真擔心呆會去到山上會不會風一吹就成了天上的紙鳶一樣飄走了。你們也知道,山上風大嘛~~」最後一句話,說得特誠懇。

    「……」

    陸菲婷、陸菲雅的臉色頓時黑了,被個不會說話的丫環給憋屈得真難受。可她是阿難的心腹大丫環,她們現在又不能得罪阿難,只能訕訕地笑著,湊趣地說著什麼「你這丫環真愛說笑……」之類的,心中越發的憋屈。

    一路上,此種情形層出不窮。

    阿難坐壁上觀,看著三個曾經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堂姐妹們明裡暗裡的討好自己,然後互相挑刺兒,然後又被自家直率的二貨丫環刺幾下,又發作不得,感覺就算在看一部宅斗戲劇,果真是三個女人一齣戲,也挺精彩的。

    到了千景山腳下,她們下了馬車,改剩轎子上山。

    白馬寺依山而建,寺廟坐落在山頂上。作為一座千年古剎,它的建築大氣磅礡,尉為大觀。從山腳下往上看,千景山林木蔥鬱,一條長長的天梯通向山頂的寺廟,據說階梯共有一千九百九十九級,若是她們這些深閨千金小姐自己爬上去,不到一半絕對會歇菜了。

    四頂轎子平穩地上山,幾個伺候的丫環嬤嬤們跟隨在兩側,王府的侍衛在前後護衛著。

    到了山頂,丫環嬤嬤們都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想是平時都是些伺候小姐們的差事,從來沒有爬過山。累得夠嗆。而山頂上,寺院前的廣場上,置放了很多頂轎子,看來今天的白馬寺挺熱鬧的。

    四人下了轎後,已有一位小沙彌迎了出來。

    阿難看了看,吩咐侍衛們找個地方歇下,便跟著小沙彌一起走向白馬寺的大殿。

    白馬寺中雖然香火不旺,但也不是冷冷清清的無人,有許多官家小姐或夫人來此燒香拜佛,氣氛安靜而肅穆。而且今天她們也來得巧,隔壁正有一位大師正在開壇講經,許多官家內眷就是衝著今天的大師開壇講經來的。

    進到大殿,阿難襝裙跪在蒲團上,接過小沙彌遞來的香,閉上眼睛對著佛祖許願,願佛祖保佑丞相爹爹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願佛祖保佑她家王爺桐城之行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上香完後,四人出了大殿,說去寺廟後院看風景。

    今日天氣極好,正是適合出行,秋日的太陽暖融融的,天高氣爽,藍天白雲,讓人心情也跟著晴朗起來。

    「山頂的空氣真好!」陸菲安愜意地深吸了口氣,站在一處走廊上從山頂處眺望著遠方,那視野出奇的好,有種一覽眾山小的豪情感。陸菲安看了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涼亭,轉頭對姐妹們笑道:「那邊有個亭子,咱們去那兒歇歇罷~」

    陸菲婷等人紛紛贊成,阿難看丫環嬤嬤們也累了,便同意了,帶著丫環嬤嬤和五個侍衛往那兒行去。這次跟來了十個侍衛,阿難讓五個侍衛在廣場上候著,只帶了五個過來。白馬寺是皇家寺院,一咱來把守的侍衛極多,也不虞發生什麼危險。

    眾人說笑著走到涼亭裡,等走近了才發現亭裡原來已經有人在那兒休息了。是一個年輕男子,周圍還有十幾個身形高大的侍衛候著。那男子原本是背對著她們,聽到說話聲時,轉過身來。他穿著一襲寶藍色的錦袍,頭戴玉冠,腰間掛著名貴的玉飾,從衣著中可知非富即貴。那男人長得倒是俊英俊,只是面色有些蒼白,氣質有些流於浮誇。更令人不舒服的是男人見到她們後,那眼中流露出赤、裸的邪念教人生厭。

    幾人面面相覷,阿難心中警鈴大響,她是個極會趨喜避凶的,當下馬上想要撤退。

    那男人已經站起來,走出了亭子,手中搖著一把摺扇,風度翩翩地說:「哎呀,幾位小娘子有禮了,本世子是安陽候世子,不知道你們是哪家的小娘子啊?」男子驕傲地抬出自己的身份,一雙眼睛從幾人面上掃過,待看到陸菲安時,眼睛閃過一抹驚艷癡迷,整個人都夢幻了。

    陸菲安被他看得面色緋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陸菲雅小臉煞白,陸菲婷也沉下臉,面上倒還算鎮定。丫環嬤嬤們趕緊上前候在自家小姐身邊,一臉防狼的表情。

    那男人也是個無禮的,見她們不答,竟然直接走了過來,幸好王府的五個侍衛沉著臉上去阻攔,不讓他過來擾了女眷們。可很快的,那男人身後的幾個待衛一擁而上,將五個王府侍衛給攔在外頭。

    四名少女的臉色同樣黑下來,這分明是赤果果的要調戲啊。

    「不長眼睛的奴才,給本世子閃開。」安陽王世子吒了一聲,很快五名王府侍衛便被那十幾個侍衛中的十人給制住了。然後轉向女眷們,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陸菲安,彬彬有禮地說:「相逢即是有緣,不知道幾位小娘子如何稱呼,出自哪家?本世子可否有那榮幸邀請幾位小娘子一起遊覽這千景山名勝?」說著,伸手要摸向陸菲安。

    陸菲安嚇得面色慘白,下意識地躲到離她最近的阿難身後,抓著阿難不放。可她身材比起阿難來,可是高了半個頭,阿難如何遮得住她?一群丫環嬤嬤都嚇懵了,此時竟然沒有人來護主。

    那自稱安陽候世子的男人看了眼阿難,再對比那絕色的美人,突然覺得面前的少女長得真是乏善可陳,頓時沒了憐香惜玉之心,居高臨下地鄙視一眼,高傲地說道:「滾開,小娘子,識趣的別擋著本少看美人。」

    說著,傲慢地等著阿難識趣地被自己的命令嚇走。這是他慣常用的手段,只要他抬出自己的身份,再加上恫嚇,沒有哪個小娘子不從自己的。

    阿難一臉看白癡的表情,這丫的還自己稱是個世子呢,這麼熊的性格,到底是怎麼養成的?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想調戲良家婦女,,難道這丫的被色、欲迷昏了頭,不知道能來此地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官家小姐麼?就算你是個世子,也不是誰都能隨便調戲的。

    而陸菲安早已經嚇壞了,像個狗皮膏藥一般揪住阿難不放,怎麼也甩不開。一群丫環嬤嬤原本想呼救,但也被那幾個侍衛給堵了嘴。

    「這個美人兒本世子要了,來人將她給本世子帶回府裡。」安陽王世子趾高氣揚地指著陸菲安命令著,伸手就要將擋路的阿難推開,想抓住緊緊扯著阿難不放的陸菲安。

    眼看那隻手就要碰到自己,雖然只是碰了下下,可被除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碰到,這在這個時代可是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於她的名節有損。這讓阿難如何肯?

    情急之下,阿難拎起裙擺,一個撩陰腿踹向安陽王世子的下、身——忘了說,阿難上輩子是個練過空手道的,這輩子怕整天鎖在閨閣裡悶出病來導致短命,私下有空便練練當作強身健體,腿勁非常的好,於是,安陽王世子杯具了。

    「嗷——」

    一聲慘叫響徹了千景山,驚得山中鳥兒振翅亂飛。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剛才還趾高氣揚的安陽王世子此時躬著身體倒在地上,身體抽搐著,雙手捂著下、身某個脆弱的男性地方嗷嗷叫著。

    阿難踢完了人後,心裡一陣喊糟,這個人若是沒說謊,也許真的會是安陽王世子,自己踢了他的小弟弟……嗯,要不要先溜掉呢?

    「小姐,咱們快溜吧?」如翠是個果斷的,馬上扯著阿難想跑。

    而其他人已經嚇傻了,沒想到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會這麼的狠,連陸菲婷等人也不會想到阿難竟然敢做這種事情,個個都張大嘴巴用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著她。

    一見她們要溜,那安陽王世子面色猙獰,一雙眼睛怨毒地瞪著阿難,忍著楚痛,像只受傷的野獸用嘶啞的聲音叫道:「來、來人!給本世子抓住她,本世子要讓她生不如死……」

    看到自家主子受傷了,安陽王府裡的侍衛們心知要糟了,當下也不客氣地上前將阿難攔住。幸好他們還知道這群女眷的身份,沒有敢動手動腳。

    如翠見他們竟然狗膽的敢來攔她們,當下也氣了,直接頂上前,待那侍衛驚得連忙後退時,這丫頭也學剛才阿難的動作,直接一腳撩向那侍衛的子孫袋,伴著極有氣勢的大吼:

    「誰敢欺我家小姐,我跟他拼了!!」

    「嗷——」

    又是一陣慘絕人寰的淒厲叫聲,整個白馬寺都驚動了。

    安陽王世子眼睛快瞪出了眼眶,緊捂著下、身受傷的蛋蛋,覺得蛋更疼了,「賤人!!你們真是好狗膽,本世子要讓你們生不如死!!!!本世子要將你們這兩個賤人丟到怡春院接客,日日夜夜被、操,生不如死……」安陽王世子淒厲大叫,聲音無限悲鳴。

    阿難一聽,冷著臉道:「如翠,再去補上一腳!」

    「是!」如翠脆聲應著,上前拎起裙擺直接對著安陽王世子的某個男性、器官又是一腳。

    這回安陽王世子直接說不出話來了。

    兩個女人的發威唬住了在場所有的人。不過,安陽王府的侍衛們見自家主子接二連三的受傷,此時也急了,馬上反應過來,這回他們學乖了,直接抽起了腰間的大刀就要上前去抓住阿難和如翠兩人。

    突然,異變徒生,「碰碰」兩聲,兩個侍衛的刀被暗器打飛,同時一道黑影如煙般掠過,兩名侍衛噗的噴出一口鮮血,軟軟地癱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呆了,特別是看到那兩名當場被擊殺的侍衛,更是嚇得人心臟都要跳出來。

    正在這時,一道冷硬森寒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古剎中響起,彷彿一個錘子般生生地敲在所有人心中,遍體生寒:

    「楚嘯天,你要讓本王的王妃怎麼生不如死法?嗯?!」

    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在場所有的人都有種冬天突然降臨的錯覺,渾身冷得哆嗦。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37 PM

☆、第35章

    「楚嘯天,你要讓本王的王妃怎麼生不如死法?嗯?!」

    聽到那聲音,眾人哆哆嗦嗦地看向通向寺廟後院的那條路上,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的男人。書生一般俊秀的臉龐一如既往的嚴肅,用銀絲線繡著簡單花紋的藏青色的長袍襯得他身形修長,氣質清貴雍雅,居高臨下望過來,無形中強大的氣場瞬間讓人有種高山仰止、難以企及的感覺,頓生起一種自愧不如的黯然神生之感。

    楚霸寧身旁站著一名穿著黃色袈裟的老和尚,那和尚已經很老很老了,眉毛鬍子都快稀疏得沒有了,滿臉的皺紋皺巴巴的,卻是眉眼慈目,好像一位鄰居家的老太爺一般。那老和尚看到亭前死去的兩名侍衛,幽幽地歎了聲,拈著佛珠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楚霸寧的身後還有幾名侍衛,其中一名離他最近的是一個黑衣侍衛,是楚霸寧的影衛,剛才就是他出手擊殺安陽王府的兩名侍衛。看到那影衛,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心臟一縮,想起他殺人的速度,當下沒人敢吱一聲。

    而那安陽王世子看到楚霸寧的第一反應是,下面的蛋也不捂了,直接眼睛一閉,平躺,裝死。而他帶來的那些侍衛也個個跪在地上,早已在看清楚肅王的那一刻將押著的人放開了。

    幾個少女們看到楚霸寧,個個淚盈於睫,纖纖柔弱,楚楚可憐,分外的美麗動人,讓人心生憐惜之情。只有某位王妃在看到某位王爺時,露出一臉「他腫麼可以在這裡,太不科學了?」的見鬼表情。當然,顯然是這位王妃太不合群了,弄得格格不入,於是王爺的眼睛掃了過來,阿難馬上低眉斂目,一副被嚇壞了的柔弱表情,心裡卻是無比的心虛,想著該怎麼將這事情圓過去,希望他沒有看到自己剛才的彪悍行為,她還是個很乖巧很安份很柔弱的古代女人的……

    楚霸寧一眼掃過去,集體噤聲,可見強大的氣場鎮得人們紛紛莫敢不從。楚霸寧從台階上走下來,雖然沒再居高臨下地睥睨人,可隨著他走過來帶來的冷空氣,讓人更壓力山大了。

    楚霸寧走到安陽王世子前,冷聲道:「你敢裝死,本王不介意在你疼的地方再補一腳。」

    疼的地方?那不是一再慘遭摧殘的蛋蛋……

    王爺!這太凶殘了嗷!

    瞬間所有人覺得一陣瘋狂的秋風呼嘯而過,集體僵硬了,心中內牛滿面:嗷嗷嗷!!王爺,乃腫麼可以這麼的乾脆直接,乃是一位王爺啊……

    安王陽世子面色慘白中帶著慘綠,趕緊睜開眼睛要爬起身,但奈何某兩個女人太彪悍了,導致他現在還疼得腳軟蛋疼半天爬不起來,心中怨毒地詛咒著害他如斯的阿難,最後還是兩個侍衛架著他起來的。

    安陽王世子一副耗子見到貓的模樣,對上楚霸寧那雙清寒的黑眸,腿又是一軟,直接跪在他面前,閃閃縮縮地叫了一聲:「十七皇叔……」

    「德行!」楚霸寧冷聲罵道,「想要撒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安陽王府的臉都讓你丟盡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活著只有浪費糧食的份!!皇室出了爾這種敗類渣滓簡直是皇室不幸,走出去別說你姓楚,本王會膈應!真不曉得你怎麼還活得這麼高興?要是本王,早就無顏苟活在這世上,自殘了事了。」

    安陽王世子面色慘白慘白,這真是句句誅心啊。而且這打擊還不夠,還有更狠的在後頭——

    「你小子囂張了!你剛才對本王的王妃說的話本王記在心上了,本王倒想知道你還能怎麼讓她生不如死法?還是本王先將你先前所說的要對付本王王妃的手段先在你身上試驗一遍?!嗯?」

    最後一個「嗯」字,生生讓在場的人再度打了個寒顫。

    要將他先前說要對付某兩個賤人的手段先在他身上試驗一遍?!那不是把他丟到怡春院裡日日夜夜被男人操?!

    哎喲喂,皇叔啊!那會死人的啊!!

    安陽王世子差點軟倒在地,幸好有兩個侍衛揣扶著,可是卻一臉絕望。

    阿難回想某位世子剛才的狂言,然後雙眸發亮,哎喲,是爆菊呢,還是是爆菊呢,還是爆菊呢……

    「小姐,王爺說是要爆菊吧?」如翠也雙眼發亮,小聲地和阿難咬耳朵。這丫頭覺得有王爺在,什麼都不用怕了。那心態就是:「王爺在手,天下我有」的霸氣有木有!

    阿難滿臉黑線,這丫頭太缺心眼了,這種事情心裡清楚就行了啊!幹嘛要說出來呢?小心隔牆有耳啊!

    安陽王世子快哭了,看了眼那位傳說中的「短命妒婦——肅王妃」,看到那少女正擺著一副被嚇壞了的柔弱表情,覺得身下的蛋更疼了——這丫的柔弱世界上就沒有柔弱的女人了,那可是個凶殘的主兒——只是面對面前的某位王爺,卻不敢再像剛才那樣叫囂,弱弱地說:「十七皇叔,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十七皇嬸,不是故意的……」他還沒活夠,還沒調戲夠天下所有美人兒,怎麼可以讓他家十七皇叔惦記上,然後後半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安陽王世子覺得今天一定是他霉星高照的日子,他只不過聽一些狐朋狗友說,白馬寺今天有大師開壇講經,一定有許多夫人小姐來燒香拜佛聽經,於是心念乍起,便帶著十幾個侍衛過來了,想看看今天會有什麼可心的美人兒,若是看得滿意的,他可以回去請求祖母安陽太妃為他去求太后指個婚,或者直接搶回去做個美妾——這位確實是個熊腦袋,習慣欺男霸女,從來沒有想過人家願不願意,他能不能惹的——可誰知,美人兒是看中了,卻是有毒的,害得他差點從此不舉,還惹來了皇室子弟人人懼怕的煞星。

    皇室所有兄弟姐妹之間都流傳著一句話:老虎屁股摸得,楚霸寧惹不得!

    摸了老虎的屁股最多讓人去將老虎宰了便是,可惹著了楚霸寧,結果不是誰都能承受的。因為這位王爺處置人的手段,真真專門往人的罩門裡死裡戳,讓你羞憤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就像現在,安陽王世子楚嘯天真是擔心這位嚴肅的十七皇叔會不會端著一張嚴正無比的臉,然後在他受傷的地方補上一腳——別懷疑,這種事情楚霸寧絕對幹得出來。

    說來,這安陽王世子楚嘯天會養成這麼熊的性格也是有原因的。

    他是安陽王唯一嫡出的兒子,也是唯一的獨苗苗了,安陽王妻妾眾多,可不知道怎麼地,卻只生出這麼個寶貝疙瘩,真真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口中怕融了,對他是百般的溺愛嬌慣。這還不算,安陽王府裡還有個最高權威的安陽太妃一起寵溺嬌慣著,生生將之慣成了這副熊性格。這安陽太妃是先帝的一個妃子,也是當今太后的同族姐妹,與太后的交情頗深。皇帝和太后都看在這安陽太妃的面子上,縱著這安陽王世子,無論她這孫子惹了什麼麻煩,只要安陽王府擺得平都睜只眼睛閉只眼睛,輕輕地揭過就是了。如此的放縱嬌慣下,安陽王世子自然養成了這副熊樣了。而且他素來又是個好色的,京城裡的花街柳巷中都有他的身影,是京城中有名的紈褲,良家婦女看到他都要繞道走的色渣。

    不過,雖然這楚嘯天被養殘了,但膽子卻沒那麼熊的,只不過今天被一群狐朋狗友慫恿來白馬寺獵艷,還發豪言打賭絕對要弄個絕世美人兒回去暖被窩,被人哄笑不已。剛巧陸菲安出現了,並且有著傾城姿色,迷花了他的眼,糊住了他的熊腦袋,才會這麼大膽的做出要擄人的事情來。誰知他不幸犯到了傳說中應該短命怕肅王妃身上,這悲催得~~

    「十七皇叔,我錯了,我錯了啊……」安陽王世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開始哭起來,今天真是虧大發了,美人兒沒摸到,卻被傳說中應該短命的十七皇嫂給重創了男人的命根子不說,還要面對他家最難惹的十七王叔的懲罰……想到這,安陽王世子哭得更凶了,要不是現在腳軟蛋疼,他真要撲過去抱住楚霸寧的腿請求原諒了。

    幸好剛才事情發生時,楚霸寧帶來的侍衛已經去清場了,安陽王世子這銼樣倒沒有給外人看到。不然皇室子弟的面子都被他丟光了。

    在場的眾人見到剛才還囂張無比的惡霸小世子現在卻哭著求原諒,心裡分外解氣的同時,也覺得像夢一樣。而那扭轉這一切的男人,像個蓋世英雄一般出現,不意外的讓情竇初開的少女們心悸不已,滿臉飛紅。

    楚霸寧臉色有些黑,聲音低凜了幾分:「閉嘴!男子漢大丈夫哭成這樣成何體統!!」

    安陽王世子馬上不哭了,而且還十分識趣地轉向阿難道起歉來:「十七皇嬸,嘯天知錯了,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我這次吧。」

    阿難有些為難地看向楚霸寧,她好像沒資格去原諒他吧?阿難可不能想去作主,絞著手帕小聲地說:「王爺,剛才臣妾也是心急才傷了世子的……可是,世子想要擄走臣妾的族妹,臣妾是萬不得已才……」

    阿難的話還沒說話,冷空氣又下降了。

    看到已經冷得面無表情的楚霸寧,安陽王世子內流滿面,很想說:短命的十七嬸啊,這麼多人都賭你死,你為毛還不去死一死?!本世子雖然也在賭坊裡押了你活不過一個月,但你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本世子也輸了不少啊……為毛你要這麼害我?

    安陽王世子心頭對阿難怨恨之極,他不敢惹楚霸寧,也不敢對身為肅王妃的阿難怎麼樣,但不代表他不能報復,等他回到家後,他絕對要那個女人不好過!!

    「皇十七嬸,嘯天不知道她是您族妹,下次絕對不會了,請你相信我,饒過我這一次吧……」

    阿難見那世子一個大男人,卻用一雙像兔子一樣濕漉漉的眼睛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真是壓力山大啊!而且自家王爺在這裡,原不原諒他可不是自己說了算的,她還是做個賢妻良母,外頭的事情由王爺做主吧。

    想著,阿難對楚霸寧行了一禮,溫溫糯糯地說道:「王爺,這事兒由您作主。」面上一副以夫為天的樣子。

    於是安陽王世子又慘綠著一張臉瞅向楚霸寧,而陸家女眷那邊,就算個天仙下凡,他現在是再也不敢瞅上一眼了。

    楚霸寧點點頭,說道:「先滾回安陽王府面壁面過!若敢再犯到本王手裡,本王不介意替三哥清理家門!」

    安陽王世子猛點點,然後遲疑地想問要面壁多少天,可看到楚霸寧那雙幽深難測的眼眸,頓時嚇得什麼都不敢問,趕緊讓侍衛將他扶走。

    待安陽王世子和一群侍衛呼啦啦地走光,阿難像個小媳婦一般趕緊走到楚霸寧面前,小聲地叫了聲:「王爺……」

    楚霸寧看了她一眼,然後偏首對著一干侍衛說道:「你們幾人護送丞相府的姑娘回去。」

    陸菲婷眼巴巴地看著楚霸寧,卻見他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吩咐人送她們離開,心中頓時苦澀無比。陸菲安和陸菲雅今天也嚇得夠嗆,剛才看到楚霸寧發威,直接將那紈褲訓得連連討饒,心裡充滿了感激,已經將他當成了救世英雄。現在聽到楚霸寧只是隨意吩咐人送她們回去,心中紛紛有些不是滋味兒。

    一會兒後,現場只剩下肅王府的人和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和尚。

    楚霸寧冷幽幽地看了阿難一眼,然後轉身對那老和尚拱手道:「大師,本王今日打擾了。」

    那和尚又念了句「阿彌陀佛」後,慢悠悠地說:「王爺秉性嚴直,心繫天下,是蒼生之福。此次王爺遠行,殺戮難免,老訥只有一句話,只願王爺心存善念,一生安足。」

    「大師的話霸寧謹記心中。多謝大師指點。」

    「阿彌陀佛……」

    等兩人說完話,老和尚慢悠悠地轉身離開了。

    阿難眨眨眼,就這麼完了?她這個王妃好像完全被老和尚無視了吧……阿難心中感慨:果然自己就是個小人物的命,沒法讓得道高僧高看一眼啊。

    「阿難,走了!」

    楚霸寧牽著阿難的手慢慢走下山,身後跟著丫環嬤嬤和幾個侍衛。

    阿難像個小媳婦一般,小心地偷窺楚霸寧的臉色,不知道他對剛才的事情會不會有什麼想法,對自己的行為會不會有不好的印象……可楚霸寧肅著張臉,讓她難以猜測他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一時間心裡有些惴惴,覺得自己那賢妻良母的目標啊,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一時間無話。

    直到下了山,坐上了馬車,楚霸寧將直接剛爬上車的阿難抓過來放到面前,一臉嚴肅地看她。

    阿難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個,背脊挺得直直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秋後算賬來了。也是,她可是差點毀了安陽王世子,那可是他一個兄弟的兒子,就算不是同一母的親兄弟也是親同一父親的兄弟,她這個王妃或許要做到盡頭了……

    確實是秋後算賬,楚霸寧伸手捏住她軟棉棉的臉,冷著聲音道:「鞋子扔了,回去馬上洗腳!」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以後要幹這做事情讓下人去做,別弄髒了腳。」

    「……」

    等阿難意識到這位王爺說的是她剛才踢人的舉動時,華麗麗地囧了,心說,原來這位王爺的潔癖又犯了……

    阿難:=__=!王爺,咱的腳真的不髒,還隔著鞋子和襪子呢……

    ********

    安陽王府。

    當看到被侍衛抬著回來的安陽王世子,安陽王府的下人馬上驚動起來,安陽王妃聞訊而來,看到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的兒子,當場哭暈了過去,一時間安陽王府亂成了一團。

    等安陽王妃被人弄醒時,安陽王已經聞訊趕到,正一臉陰沉地進來,太醫也被請了過來。

    安陽王夫妻倆雙雙緊張地盯著太醫看,太醫正在給床上氣若游絲的安陽王世子楚嘯天把脈。

    太醫把了下脈,又觀察了下安陽王世子的五官,面色有些沉重。

    安陽王世子一副虛弱無比的神情看著太醫,虛弱地說道:「太醫,本世子是不是……」說著,未語先流,可見有多苦逼。楚嘯天雖然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虛弱得下不了床,就是為了應付楚霸寧的重罰,但他更關心他連續慘遭重創的男性、器官,這可是事關他一生的性福啊!

    太醫先是讓安陽王將下人們譴退,屋子裡只留下安陽王夫婦,然後才沉重地說:「王爺,王妃,世子傷了男陰,恐怕……」

    「什麼?!!」

    安陽王夫婦震驚了,然後安陽王妃再也受不了這個刺激直接昏了過去,弄得安陽王又是一陣手忙腳亂,趕緊將昏迷的妻子抱住放在一旁的長榻上。

    而安陽王世子也一臉驚慌苦逼,心中怨恨之極:難道他此生再也不舉了?!

    太醫見他們誤會了,趕緊說道:「你們誤會了,下官的意思是說,世子傷了男陰,恐怕一年內不能行房了……」太醫心說這也是好事,反正世子還未娶妻,省得他閒得蛋疼地仗著身份在外頭霸男霸女,禍害良家婦女。

    太醫想起安陽王世子平時的德行,猜想安陽王世子這次或許是踢到了鐵板了,不知去招惹了哪家的姑娘才會被人重傷到了男陰,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都是傷自尊的事情。嗯,自己要不要說得嚴重一點,好讓他吸取教訓別再跑出去禍害京城的良家婦女呢?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42 PM

☆、第36章

    安陽王父子此時並不知道太醫心中的想法,聽到太醫的話,紛紛鬆了口氣。

    太醫又去為昏迷的安陽王妃紮了一針,安陽王妃很快便醒了,然後看到床上面色蒼白的兒子,不由捂著帕子嗚嗚地哭起來,真真是肝腸寸斷,直到太醫又重複了剛才的那一段話方停止了眼淚。

    太醫又讓人拿來紙墨開了幾副藥,然後叮囑一些注意事項——像是一年內不能近女色啦,保持清心寡慾啦,戒酒戒肉戒色啦……完全是抄襲了和尚的平常生活作息,和尚平時是怎麼做的,安陽王世子今後就怎麼做吧。

    安陽王夫妻聽得頗認真,頻頻點頭。安陽王世子一臉菜色,他是個無肉不歡的,又少不得錦衣美食,什麼都要精心精美,哪裡能耐得住如此清寡的生活。而安陽王王妃見兒子一臉菜色,又開始哭了,摸著兒子的臉,口裡心啊肝啊地叫著。

    太醫交待完注意事項後,顛著自己的藥箱晃悠悠地走了。

    「嗚嗚嗚……到底是誰如此狠毒,敢這般傷我兒,這不是擺明著讓我們以後絕子絕孫麼?」安陽王王妃抹著眼淚恨恨地說。她也知道兒子是什麼德行,以為定是外頭有人怨恨於她的兒子才將他弄成這樣的,當下只想著要弄死那傷了自己兒子的人。

    安陽王也是勃然大怒,氣得額頭的青筋一突一突的。「可惡,到底是哪個刁民如此大膽敢傷我兒?!本王非去抄他九族,也讓他嘗嘗這滋味!!」

    「對,王爺,絕對不能放過傷了嘯兒的惡人。連皇室的子弟也敢傷,這不是反天了麼?」

    「明天本王去找皇上主持公道……不,稍後本王就進宮面聖!」

    「對,臣妾也去找母妃,讓她進宮去找太后娘娘……」

    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要為兒子討公道,這種事情發生過很多次了,每次這獨生子闖了禍後,安陽王夫婦總是如這般無怨尤地護著唯一的獨生子,不計較是兒子是對還是錯,只管以權勢壓人解決了就是。而這次,聽著他們像以往一般的討論,安陽王世子卻不像以前一般安心躺著只要交給父母就萬事OK的輕鬆,而是一臉懼怕,眼珠子拚命轉著,似乎在打著什麼主意。

    安陽王夫婦倆發了會兒脾氣後,轉頭慈愛地看著床上的兒子,滿眼心痛地說:「嘯兒莫怕,告訴爹,是誰如此陰毒傷了你?」

    安陽王世子眼睛閃爍了下,吱吱唔唔地不肯說。等安陽王夫婦問得急了,乾脆眼睛一閉,哎哎喲喲地叫痛起來,表示自己現在虛弱了,需要休息。

    安陽王夫妻倆自然不敢阻了兒子養傷,滿口應著讓兒子休息,等出了門後,兩人馬上沉下臉,將今日跟隨世子出去的侍衛叫過來詢問。

    安陽王世子到底還有點腦子的,知道這事兒不能由自己說出來,不然連他爹也不會護著他了。

    所以,聽到侍衛一五一十的稟報後,安陽王夫妻倆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乍辦。

    在得知傷了他們兒子的人是傳說中那個肅王妃後,夫妻倆一陣驚訝。因為肅王克妻絕子的命格,他們這些皇室中人誰都沒當那肅王妃是一回事——一個將死之人是沒關注的必要。可誰知,就是這麼個眾人眼裡隨時可能被「剋死」的女人,竟然膽大包天地傷了他們的兒子不算,最後還讓肅王給包庇著。

    安陽王可是清楚地知道楚霸寧性格的,他生性嚴謹,處事公正,從來不會如此包庇一個人。而現在,他竟然包庇自己的王妃,連個道歉也沒有?

    「若是十七弟……罷了!」安陽王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了,揮了揮手讓侍衛下去。

    安陽王王妃一聽,急了,馬上又摀住臉嗚嗚地哭起來,說:「王爺,這事兒怎麼可以算了?咱們嘯兒受了那麼大的罪,卻不能討個公道回來……嗚嗚嗚……嘯兒,你太可憐了,娘親陪你去死算了……」說著,起身就要沖去兒子的房間。

    安陽王氣得將她拖回來,看她哭得那麼傷心,心裡一陣無奈地說:「你那想要怎麼辦?他可是當今皇帝之下第一人的肅王,除了皇上,他聽誰的?誰又敢給他臉色看?還活著的兄弟幾個,哪個不是避著他?你反而讓本王去與他對著幹?難道你想本王被他削得在這京城混不下去才高興麼?」

    安陽王王妃才不管這些,她只知道她的寶貝疙瘩被人傷著了,就算那人是天皇老子,她也敢去找回場子。

    「嗚嗚嗚……我不管,連給兒子撐個腰都做不到,你這個王爺做得還有什麼用?不如咱娘倆一塊死了……」說著,繼續哭鬧起來。

    安陽王實在被她哭得心煩意亂,又想起弟弟那張嚴肅得比老子還讓人發怵的臉,他哪裡敢去找他討說詞?說來這事兒也是自己的兒子冒犯在先的。安陽王當下也惱了,恨道:「若不是你們將嘯兒寵成這般德行,何苦會發生這種事情?你還有臉和我哭!十七弟說得對,嘯兒這德行該改改了。等他傷好後,本王就讓他面壁思過,省得又出去給老子丟人!!」

    說完,安陽王甩袖而去。

    安陽王王妃愣愣地看著就這麼走了的丈夫,一陣不敢置信。這還是她生下兒子後的第一次眼淚對丈夫不管用了。明明以前無論她怎麼哭鬧,都讓著她的,怎麼這次就不靈了?

    這怎麼行!她家嘯兒還在受著苦呢,絕對不能讓傷了她兒子的那個惡毒短命的肅王妃逍遙法外。

    丈夫這裡行不通後,安陽王妃馬上抹乾眼淚,回房讓丫環為她畫了個看起來憔悴又悲傷的妝容,然後將眼睛揉弄得更紅後,兩眼含著淚,捂著帕子一路讓丫環扶著自己去安陽太妃的院落。

    剛進到安陽太妃所住的院落,便嗚嗚地哭了起來,聲聲肝腸寸斷:「母妃,母妃,您可一定要為嘯兒作主啊……」

    安陽太妃本姓姚,是京城百年世族姚氏家族的嫡小姐,在十五歲及笄時便被先帝納進宮封了個貴人,然後一路從貴人開始往上爬。

    安陽太妃可以說是在先帝的後宮拚殺出來的資深妃子,一步步走到今天,安安穩穩成為一位連崇德皇帝見了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聲「賢母妃」的太妃。先帝還在時,後宮簡直就是個前朝勢力濃縮的小型的戰場,妃嬪們百花爭妍,使盡心機手段,可以說能在後宮中活下來的妃子都是不簡單的。而安陽太妃不只活了下來,甚至還生了先帝的第三子,曾一度成為宮中皇后之下的皇貴妃,一時風光無二。

    直到今日,先帝留下的年長妃嬪已經不多了,除了一些年輕無子的被移至後宮太妃們住的宮殿外,有兒子的太妃可以讓兒子接出宮去兒子府裡頭安享受天年。安陽太妃便是其中一個。

    安陽太妃一生都在女人堆裡鬥出來,享盡過榮華富貴、權利手中握的日子。她步步為營,細心謹慎,終於在十皇子即位後,退居幕後,安穩地作她的太妃,這對於一個有著年長皇子的妃子來說,實在是一件令人驚異的事情。

    然而,沒有人知道的是,安陽太妃一生風光,卻在她同族的姐妹——當今太后手中吃了個悶虧,直至今日,每每想起那時一步錯,步步錯,都忍不住怨恨。如果不是太后,或許今日就是她的兒子當了皇帝,重華宮裡尊著的人就她了。

    外人眼裡,太后和安陽太妃是同姓姐妹,又曾在風雨飄零的後宮中扶持走過,是姐妹情深的典範。可誰又知道這對姐妹倆曾經為了那至高無上的寶座而互相傾軋陷害,彼此對對方那是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的怨恨。

    不過安陽太妃也是個有見地的,她知道當今皇帝是個難得的聖明之君,這個皇帝若讓她兒子來當,或許早就亂了——先帝去逝時,留下了一大堆爛攤子,若不是新皇力挽危局,清寧朝序,想來大楚皇朝無今日相對安寧的局面。所以,安陽太妃雖然怨恨太后,卻沒利用在後宮中經營半輩子的人脈勢力造反,反而安安份份地當起安陽王府的太妃,含飴弄孫。

    現在,在知道自己唯一的寶貝金孫被太后的媳婦弄得差點斷子絕孫後,安陽太妃馬上爆發了,當下什麼話也不說,怒氣沖沖地坐上馬車直接進了宮。

    重華宮裡,美麗婀娜的宮女來回穿梭,給據說難得進宮探望太后的安陽太妃上茶上點心。

    安陽太妃雖然年已過五旬,卻保養得極年輕,看起來才四十出頭般。烏髮上一頭富貴逼人的金飾,穿著繡著牡丹的宮裝,大底是日子過得舒心,臉上的皺紋很少,只有眼角幾道比較深的魚尾紋讓她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年輕。

    安陽王妃給人的感覺是寧靜似水的淡泊平靜,面對她,彷彿面對一潭看不到底的水潭,你永遠不會知道水下會有什麼東西。

    而太后是慈眉善目的溫婉,臉上經常掛著彌勒佛一般慈善的笑容,讓人很有親切感。

    兩個女人坐在重華宮的正殿中,優雅地寒暄著,一舉一動,盡顯深意。

    不知道彼此試探了多久,太后終於沒耐心跟她兜圈子了。

    「不知道姐姐今天來哀家這裡有何事?不會是看上哀家這裡的茶水了吧?你若喜歡,哀家可以讓皇上賞你一些。」太后狀似大方地說,用帕子捂著嘴笑,心說憋屈死你。

    太后心裡也納悶,不知道安陽太妃今兒是來幹嘛的,還挑這種不早不晚的時候。太后才不相信安陽太妃會特地過來看她,同她喝茶敘姐妹情的。不過,該做的表面功夫也需要做下去,免得這女人老來精了,還來給自己使絆子。

    安陽太妃聞言,將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擱,用帕子擦擦嘴,淡淡地說道:「也沒什麼,只是來恭喜妹妹你有一個好媳婦!肅王妃能活到現在沒被克著,確實是個不簡單的。」

    太后一聽,差點氣了個仰倒。

    這女人不是擺明來諷刺她的麼?太后這輩子雖然算不上順心如意,但也是順順當當的,自從做了太后,除了這女人,就沒有人敢同她這般陰陽怪氣地說話了。而眾所周知,小兒子楚霸寧的命格一直是她心頭的痛,現在讓曾經的死對頭給這麼說出來,如何不氣。

    很快的,太后換了張淡然的笑臉,說道:「看姐姐這話說的,哀家親點的肅王妃自然是個好的。」這話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呵呵,哀家還等著她和肅王給哀家生幾個小孫子呢。」比起你那生不出小崽子的安陽王來,她家肅王還年輕,指不定以後會生幾個孫子給她呢。

    安陽太妃如何不知她的諷刺,當下也不惱,拈起桌上一顆小紅果吃了,慢條斯理地說:「至少安陽王像肅王這般大的時候,我家嘯兒已經出生了。」所以,你以為你兒子真的能生?也許真如白馬寺那高僧說的「克妻絕子」喲~~

    「你——」太后再次氣得肝疼。

    安陽太妃見火候差不多了,再說就要撕破臉了,方沉下臉,說:「哼,那姐姐就同妹妹明說了吧!你那好媳婦也是個厲害的,竟然害得我家嘯兒差點傷了本命根子!膽敢傷害我家嘯兒的,哪個不去見閻王了?妹妹你今天可要給我個交待,不然我可不保證你那好媳婦是不是會像外頭說的那般很快就被『克』死了!」

    「你——」

    太后原本初時聽了,還在心中為阿難喝彩,吶喊著好兒媳婦為毛不將那安陽王世子直接弄殘算了。等聽到最後,只有吐血的份了。

    她相信安陽太妃絕對會說到做到!別看安陽太妃這些年好像呆在安陽王府裡吃齋念佛的,誰知道她當初幫著兒子奪嫡時有沒有還留下什麼人脈和勢力?或許她雖逼不了宮,但讓個王妃意外身亡的本事還是有的。

    「呵呵,姐姐何必如此生氣,你也得讓哀家知道肅王妃是如何傷了安陽王世子的。若真是肅王妃的錯,哀家絕對不包庇。」太后打著場面話。

    安陽太妃蠻不講理地說:「反正我家嘯兒確實是被你媳婦傷了,如果你不給個公道,姐姐不介意將這事情通告給皇室中人。你知道的,安順王他們可是一直愁著沒理由進京呢。」

    太后終於發怒了:「你敢!」誰人不知安順王是個有野心的,貓在西北之地虎視眈眈地等著機會進京逼宮。若真給安順王機會進京,屆時京城不是一個亂字了得。

    安陽太妃呵呵地笑道:「妹妹已經是做太后的人了,哪能如此暴躁?淡定點,別讓宮人看笑話了!」

    去死!!若不是你這死女人威脅哀家,哀家能不暴躁麼?!

    太后在心裡咆哮著,但等氣喘勻了,卻只能僵著臉使人去將肅王妃請進宮裡。

    *******

    肅王府的馬車進了城後,楚霸寧並沒有直接帶著阿難回肅王府,而是去街上逛起來。

    阿難撩開車簾一角,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外面的街道,她很久沒有出來逛了,感覺都要憋成了個王八了。

    楚霸寧見她一雙眼睛都要黏在車窗上了,抿了抿唇角壓下笑意,楚霸寧直接讓車伕駛到一處名叫雲上居的酒樓,然後帶著阿難下車。不一會兒後,他們已經坐在酒樓二樓一個包廂裡,抬眼往窗口看去,能看到外頭的一條流過城中的小河,水波瀲灩,河岸兩旁垂柳依依,行人慢悠悠地走過拱橋,此情此景,充滿了一種古老的生活節調,很像清明上河圖裡描述的生活。

    穿著整齊乾淨的店小二很快將他們點的食物送上來,阿難看店小二所說的酒樓的招牌菜,色澤搭配得極好看,香味撲鼻,具備了色香味三方面。阿淡定微笑,沒讓自己表現出一副吃貨的模樣,雖然說,其實她已經餓了。

    如翠為兩位主子擺好碗筷後,施了一禮便出去了。

    「這些都是雲上居的特色菜,你吃吃看合不合胃口。」楚霸寧說。

    阿難矜持地微笑,說道:「聽爹爹說過,雲上居有一種特色的合意糕很有特色,要現場吃才能吃出味道。」

    楚霸寧想了下,溫言道:「那是飯後過胃消食的一道茶點,稍會也讓他們送一份上來。」

    阿難心中甜蜜,對他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謝謝王爺。」

    楚霸寧忍不住摸摸她的腦袋,陽光下微笑的少女,烏黑的眼瞳瞇起,唇邊甜軟的笑容,像只乖巧溫馴的貓兒一樣,讓人很想摸一摸揉一揉。

    阿難雖然不習慣他有時摸腦袋的舉動,但也知道這是他要寵愛一個人的表現,心裡越發的甜蜜,好像剛才在白馬寺裡的事情早已不存在一般。這一路上,阿難見楚霸寧沒再提起,自己也識趣地不說。在識時務這方面,她一向是俊傑。

    不過,一想到再過兩天,這個男人就要離開幾個月不見,心裡又酸澀起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43 PM

☆、第 37 章

    阿難的低落情緒沒有多久就拋開了,她不是個會自尋煩惱的人,反而很容易將事情看開,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不如往前看。也是這種樂觀的性格,才讓她這麼快就融入這個束縛女子極多的時代。

    飯後,阿難吃到了她家丞相爹爹一直讚不絕口的合意糕,看著那煨在爐子上端來的東西,阿難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太坑爹了,這種不是山楂片嘛,有啥令人讚不絕口的?等吃到楚霸寧親自夾給她的一片合意糕,酸酸甜甜的,一下子沖淡了剛才積在胃中的油膩,整個人清爽起來。

    阿難恍然大悟:原來要讓重要的人親自弄給自己吃才是美味啊~

    膳後,太陽已西移,楚霸寧和阿難坐在雲上居的二樓廂房窗口前欣賞樓下的風景,氣氛很悠然溫馨。

    直到楚霸寧突然問道:「今天怎麼會去白馬寺?」

    阿難心一驚,以為他想翻賬了,趕緊小心地說:「呵呵,難得姐妹們來京城,她們原是想去逛逛京城認識一下的,便到咱們府裡找臣妾,只是臣妾經常窩在府裡極少出去也不太熟悉,後來說到白馬寺,姐妹們想去白馬寺上香祈願,便一起去了。沒想到會那麼巧在白馬寺遇到王爺呢,幸虧當時有王爺在,不然臣妾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末了,阿難靦腆地笑起來,臉上一片憨實。

    楚霸寧點點頭,摸摸她的腦袋算是安慰,然後又沒有話了,讓阿難一陣鬱悶。其實她也想知道他怎麼會在白馬寺的,而且還這麼及時的英雄救美,這橋段實在是太容易打動人心了,阿難估計陸菲婷絕對是對她家王爺一見傾心、再見傾情、三見非君不嫁了,而陸菲安、陸菲雅那兩隻貌似也對她家王爺很有好感……阿難歎氣,自己的男人被一群有意向做小三的女人虎視眈眈的滋味不好受啊!

    ——這姑娘此時儼然已經忘記自家王爺還有「克妻絕子」的命格,根本不用擔心那麼多的~~

    見天色差不多了,兩人才離開了酒樓,慢悠悠地坐著馬車回肅王府。

    回到王府,楚霸寧剛下車,就見秦管家一臉焦急地過來,行了一禮說道:「王爺、王妃,宮裡來人了,是重華宮裡的羅公公,說是太后宣你們入宮。羅公公已經等了一個下午了……」

    楚霸寧面色不變,彷彿對這件事情一點都不意外。只有阿難有些緊張,懷疑宮裡來人的原因與她傷了安陽王世子有關,當下有些心神不寧。而且因為她的出身,太后已經夠不喜歡她了,而她傷了安陽王世子這件事情,不知道會不會讓太后揪住自己不放吧?

    「何事這麼匆忙?」楚霸寧攜著阿難進府,邊走邊問,聲音很清淡。

    阿難一臉膜拜,王爺您原來也是個演戲高手哇~~明知故問~~

    這時,重華宮來傳太后旨意的羅公公已經過來了,行了跪禮後,堆著滿臉的笑道:「王爺,今兒下午安陽太妃進宮了,說是要找王妃說點兒事情,太后娘娘特地吩咐雜家過來請您和王妃進宮。」羅公公說得巧妙,原本安陽太妃只是要求肅王妃一人進宮,但他私下得到太后授意,將肅王也一起請進宮。

    楚霸寧聽罷也不囉嗦,和阿難回房換了正服才坐上進宮的馬車,那不急不躁的模樣,終於讓阿難也安下心來。

    馬車快來到宮門前時,楚霸寧握住阿難的手,沉聲說道:「別擔心,一切有我。」

    就這麼一句簡單平實的話,讓阿難的心化成一灘柔柔的春水,軟柔地應了一聲,這一刻,她整顆心都是這個男人。

    已是夕陽西下,天邊絢爛的夕陽餘輝將整個皇城籠罩在一片霞光中,使這座莊重肅穆的皇城鍍上了一層夢幻的色彩。

    兩人行至重華宮後,才發現此時的重華宮裡不只坐著太后、安陽太妃,連崇德皇帝也在。這三人的架勢怎麼看都有點三堂會審的意味兒,讓阿難小小緊張了下。

    阿難偷偷看了眼,知道那個坐在太后下首、一身重色的華麗衣裳、滿頭金飾金光閃閃的中年婦女便是安陽太妃了。

    阿難跟著楚霸寧一起向在座的人行禮,對安陽太妃也和楚霸寧一樣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賢母妃」。先帝在位時,安陽太妃屈居四妃之一的賢妃一職,直至今日皇子們見到她,都稱她一聲「賢母妃」。

    等眾人叫起後,太后馬上端著張慈詳的笑臉讓阿難上前,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讓阿難一陣受寵若驚,也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自從太后賜下的那五名宮女被楚霸寧不客氣地退回宮後,太后再也沒有給過她這麼慈祥的笑臉了,每次見到她,大多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淡淡的表情,好像對她這兒媳婦很不滿意的模樣(確實很不滿意)。

    事若反常必有妖!

    阿難心中微凜,面上卻一副靦腆害羞的模樣。對太后的話也一副憨實靦腆地答了,一時間婆媳兩個和樂融融,看得崇德皇帝嘴角微抽。

    而安陽太妃一見到楚霸寧也一起來了,心知今天她這一趟是白走了。不由惱恨起太后,不只請來了皇帝,連肅王也一起弄過來,不是存心想讓她此行落空,專門來膈應她嘛!

    太后拉著阿難笑呵呵地對安陽太妃說道:「姐姐你不知道,哀家這媳婦兒啊,孝順又貼心,前些天來請安時,知道哀家胃口不好,寧願餓著自己也要溫言軟語湊趣著哄哀家多吃一些,哀家得到這麼可心的媳婦,心裡也高興……」

    阿難:=__=!這真的是說她麼?明明那時是皇后和幾個妃子哄她多吃些,她完全就是個打醬油的在外頭乾站著……

    楚霸寧和崇德皇帝目不斜視,不發表意見。

    安陽太妃心中有氣,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呵呵,肅王妃珠圓玉潤、金聲玉韻,一看就是有福氣的。」

    安陽太妃現在是一肚子的氣,心說這兩個小輩好大的架子,讓她在這裡等了一個下午,分明是故意的!!可是現在崇德皇帝被太后這陰狠的女人給叫過來,讓她有氣也不能直接發,她可不想給兒子安陽王招來禍端。而太后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來氣她的。

    阿難再次懷疑:→_→這說的真是她咩?

    不說阿難懷疑,連崇德皇帝都覺得自家母后和安陽太妃說得太過誇張了,只有楚霸寧淡定如斯。

    兩人虛與委蛇一會兒,說得阿難懷疑她們說的人絕對不是她時,終於結束了這沒營養的誇讚話,太后咳了一聲,慈祥和藹地說:「肅王妃,今兒哀家叫你過來是有些事情問你的,別擔心,若不是你的錯,哀家必定摟你作主。」太后說了一翻感人的話後,方問道:「聽說今兒個你去白馬寺遇到安陽王世子了,是麼?」

    阿難溫順地點頭,心說終於來了,發現一道犀利的目光直射在她身上,讓她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阿難一副嚇壞了的模樣,眨巴著眼睛怯怯地低著頭,手中絞著帕子。

    「那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同哀家說說麼?也好讓安陽太妃瞭解一下事情的真相,免得誤會了你。」太后拍拍笑著安撫。阿難瞅了太后一眼,又回頭看向楚霸寧,見他點頭,便開始小聲地說起來。

    等阿難將事情交待了一遍後,安陽太妃突然疑惑地問道:「肅王今兒為何會在白馬寺?」難道專門去給她孫子下套的?安陽太妃陰謀論了。

    「兒臣不日將遠行,自然是去與了空大師辭行。」楚霸寧一絲不苟地回道。

    安陽太妃哼了一聲,對太后說道:「看來妹妹這媳婦不只是有福氣的,也厲害得緊。肅王妃,你可知道,嘯天差點被你弄得生活不能自理,可是有其事?」

    阿難搖搖頭,一臉怯怯地看她,小聲地說:「賢母妃,兒媳當時嚇壞了,以為是個登徒子,一時間只覺得力氣上來了就……可是,兒媳當時真的不知道登徒子是安陽王世子的。」

    你一句嚇壞了就能如此凶殘了咩?!!安陽太妃在心中咆哮,聽聽這是什麼話?安陽太妃發現太后這兒媳婦真是能憋屈人,太不討人喜歡了。

    太后見狀,馬上說道:「賢姐姐,你嚇著她了。而且肅王妃那也是正當防衛,她那時也不知道世子的身份啊。」

    「嚇著?本宮看她膽子挺大的,才敢傷了本宮的嘯兒。」安陽太妃睨了太后一眼,諷刺地說。

    太后見她態度強硬,心知她定然要他們給個交待了,雖然她也很鬱悶阿難看起來小小巧巧的,竟然敢直接踢傷一個男人的根本,難道她平時那副乖巧可愛的模樣是裝出來的?可無論這兒媳婦如何令她不滿意,現在有敵人在場,怎麼著也得護著她,憋屈死安陽太妃也是美事一樁嘛。

    「賢母妃,請息怒!這事兒錯也不在肅王妃身上。」崇德皇帝接著說道:「你也知道嘯天的性格……」

    「即使是嘯兒無禮在先,她也不應該下如此重的手,若傳出去,嘯兒的名聲要不要?皇室的名聲還要不要?」安陽太妃冷笑道:「不過,肅王妃,本宮的孫子確實是傷在你手裡,本宮也不想罰你什麼,你給本宮的孫兒一個道歉也可以吧?」

    太后一聽,差點柳眉倒豎!讓她的兒媳婦去給一個晚輩道歉?而且還是給一個欺男霸女的紈褲世子道歉?作夢!

    阿難一聽,有些意外,就這麼簡單?然而,阿難似乎低估了這「道歉」這詞所引發的含義,還有她一個正經的王妃怎麼能去給一個世子道歉,特別是那個世子還是低她一輩的晚輩。

    這時,楚霸寧出聲了,「賢母妃,這事情不妥!」

    楚霸寧看向安陽太妃,那雙幽深如墨的眼睛看得安陽太妃心中一凜,心道難道肅王連她的面子也不給?

    太后一見小兒子那副嚴肅無比的模樣,就知道他呆會要戳人肺管子了,心裡挺樂的。往常這種時候,只有她各種憋屈無奈,現在覺得只要不是戳她的,而且戳的還是她的死對頭,就讓她各種興奮啊~~連崇德皇帝也瞬間有種捂臉的衝動,希望弟弟呆會話不要說得那麼白,給長輩點面子吧。只有阿難傻乎乎地看著自家王爺夫君,一副憨實靦腆的模樣。

    「賢母妃,莫說少柒是世子的長輩,就算不是,依今天世子膽敢對她出言不遜,欲動手輕薄,就是犯了不敬長輩,淫辱長輩、亂倫等大罪,罪該萬死了。」楚霸寧面色越發的嚴肅了,冷冷地說:「賢母妃,嘯天是安陽王世子,可不是什麼富貴閒人,安陽王的爵位將來可是要傳給他的,嘯天都二十了,還是這副走雞溜狗、欺男霸女的德行將來何以承爵?賢母妃寵孫兒固然是人之常情,但也應該為皇室的名聲著想,為嘯天本人著想,免得咱們楚氏皇朝的臉面都被他丟盡了!讓後人戳安陽王的脊樑骨說他教子無方。」

    「……」

    安陽太妃面色突變,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活了大半輩子,何時被人如此指著鼻子說教了?而且她的孫兒是什麼德性能由著他一個晚輩說?可是,楚霸寧的性格就是如此,連先帝也被他如此生生戳過心窩子卻發作不得,最後只能下了個荒唐萬分的旨意,言:只要十七皇子所言有理,任何人不得為難於他。這條旨意直至現在還在宮妃中流傳著,被人認為其是見證了先帝在位後期的荒唐的佐證之一。不過,即便先帝早已駕崩十年,她也不敢違背這條旨意的。

    太后和崇德皇帝低眸看著手中的杯子,心中偷笑,心說霸寧啊,你說話簡直是直接戳中了安陽太妃的肺管子,未免太不給人面子了,這是要不得啊!

    而阿難也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正一副懺悔的模樣呢。

    「賢母妃,請恕兒臣直言,嘯天的性格應該約束一下了,兒臣相信您應該也希望在您百年後,嘯天能順順利利地繼承安陽王府,而不是讓安陽王府走向衰落,讓他百年後無顏見您。」

    楚霸寧這話說得真心實意,讓安陽太妃的怒氣消了一半,心中輕輕一歎:果然,她就知道今天會是這個結果。太后是個蠢的,到底是怎麼生下這兩個性格不同的兒子的?難道是歹竹出好筍?而她失敗的地方,大概是沒有教出一個優秀得能擔當起皇帝重任的兒子罷。

    安陽太妃當然知道自己孫子是什麼德行,只是這唯一的孫子,她不寵著他能寵誰?也許是人老了,心沒有以前的硬,才會將孫子寵成了這副模樣。

    罷罷罷!今天就吃下這個悶虧,以後再想法子找回來。

    「肅王的忠告本宮記在心上了。」安陽太妃又恢復那副淡泊平靜的模樣,看了眼面露得意的太后,心裡滑過一絲陰霾,哼,咱們走著瞧!雖然楚霸寧的話讓她熄了讓肅王妃的道歉的念頭,但不代表她會如此放過傷害她孫兒的人。

    安陽太妃深深看了眼正低著腦袋的阿難,面上一團和氣的笑了,說道:「好了,天色晚了,本宮也應該回去了。皇上,最近天寒,雖然國事煩忙,也須得注意龍體安康。」

    崇德皇帝恭敬回道:「多謝賢母妃關心。」

    安陽太妃又說了會兒話後,便起身告退離開了重華宮。

    等安陽太妃一離開,太后馬上冷下臉,對著阿難責備道:「肅王妃,你身為一個女子如何能做那種……失德的事情?」

    太后這話真真是太重了,竟然將阿難的行為說成了失德,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可是很嚴重的責備。

    阿難瞅著她,雙手絞著帕子,委屈地說:「母后,您剛才不是說臣妾這是正當防衛麼?」

    太后心中一堵,被梗得一口氣堵在胸坎裡難受極了。她那時只不過因為安陽太妃在場才會這麼說的,在曾經的敵人面前,她怎麼可能會落自己的面子嘛?這兒媳婦難道是專門娶來氣她的不成?

    楚霸寧微微皺起眉頭,顯然不贊同太后對阿難的詰問。

    崇德皇帝見自家那嚴肅得像老子一樣的弟弟皺眉頭了,馬上說道:「咳,母后,時間不早了,是不是讓霸寧他們先出宮了?霸寧過兩天還要遠行呢。」還是先讓他們離開吧,免得太后又被小兒子氣得胸疼。

    太后一聽,再次有理由埋怨人了,「皇上,桐城那等蠻荒之地為何讓肅王去那兒?而且還要呆到年前才回來,這不是讓哀家擔心害怕麼,外一出個好歹,讓哀家如何是好……」對太后的一通埋怨,崇德皇帝好聲好氣地安撫著,等終於安撫住太后,楚霸寧和阿難雙雙上前跪安,太后無力地揮了揮手,她現在已經不想看這個總是堵得她胸疼的媳婦了,趕緊走吧!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44 PM

☆、第38章

    接下來的兩天,阿難安安份份地呆在王府裡為楚霸寧的遠行打點行李。

    冬日很快就要來臨,而且桐城位於邊陲北地,冬日來得早,聽說十一月份開始就要下雪了,可想而知它的氣候有多惡劣,特別是與京城比起來,那簡直是蠻荒之地了。是以安嬤嬤將她為肅王打點好的行李物品有關的東西一一告訴阿難聽時,阿難聽罷又讓安嬤嬤多添些厚暖的毛皮衣物和披風斗蓬,然後是各種藥材,像傷藥治凍瘡的藥冶風寒的藥啦等等,甚至阿難在看到庫房裡還有幾支百年老參時,也一併將它們放在行李中。這百年老參雖然比不得溫良送的那支,但也是極為難得珍貴的,外一遇到個什麼也能用得上。

    「王妃真是愛重王爺,都快將庫裡的一半藥材給搬到王爺的行李中了。」一個嬤嬤看著阿難唸唸有辭,不禁打趣地笑道。她姓章,正是新婚第一天阿難受傷時為阿難摸骨的嬤嬤,據說曾在太醫院中呆過,會點醫術。阿難見她長得周端,也才三十出頭,又是個謹慎細緻的,人也忠心,便將她提到身邊伺候。

    如翠正幫阿難一起核查著單子,也跟著笑道:「章嬤嬤,小姐其實很捨不得王爺,可她又沒那膽子提出要跟王爺一起去,只能多準備一些,算是彌補她膽子不夠的愧疚了。」

    聞言,屋子裡有大半的嬤嬤婢女都善意地笑起來。

    阿難面色有些紅,瞪了如翠和章嬤嬤一眼,繼續細心地檢查行李單子。

    阿難此時正是那種心憂丈夫離家遠行的新婚小妻子,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讓捎他帶上以防路上出個什麼意外而尋不到能用的東西。所以,對這些人的打趣,有些惱羞成怒,但也不是真心的怒,心中其實真如她們所說的,很不捨啊。

    不過,楚霸寧沒有提讓她一起去,而且那裡還是戰爭的前線,她實在沒有理由跟過去。

    阿難正在檢查的時候,宮裡又來人了,送來了幾張皮相完好的狐狸皮子和老虎皮子,還有一堆的藥材。據說是太后賞賜的。

    阿難真心實意地謝完了恩,歡喜地將這些賞賜之物搭進了行李中,然後翻翻那幾張毛皮完好的皮子,摸上去暖融融的,想著要不要做成厚披風讓楚霸寧帶上,或者做些手套也行。

    阿難想到就做,將其中一塊狐狸皮子剪裁好,開始趕製披風和手套。

    紫宸殿裡,崇德皇帝的神色有些陰鬱。

    崇德皇帝對面,是面色冷硬的楚霸寧。這一母同胞的兄弟,其實長得很像,只在氣質上各不相同。崇德皇帝是個看起冷靜深沉的人,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從容,盡顯帝王之威。而楚霸寧是嚴肅的,氣質清正雍雅,昂揚不屈,一副男子漢立於天地間的磊落正直,讓人心折。

    「皇弟,賢母妃與母后積怨已久,朕恐她會對你的王妃不利。」崇德皇帝說道。

    崇德皇帝今天留下楚霸寧的原因除了要與他商量押運軍糧去桐城的路線外,還有這一件事情。崇德皇帝登基十年,已經培養出自己的人脈勢力,特別是暗中的探子,雖然不多,但卻能讓他探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他現在說的,便是他的探子從安陽王府中得到的消息。

    楚霸寧眸色深幽,冷冷地說道:「賢母妃是個聰明人,本王相信她會怎麼做。或許她會暗中給阿難製造些麻煩,但她不會對阿難下狠手,不然她承受不起後果。」

    崇德皇帝略微一想,輕輕地說道:「可是,賢母妃老了,已不如當年的聰明。」

    「那便讓她好好頤養天年吧!」楚霸寧微垂下眸子,「西北的安順王那裡估計快頂不住北越蠻人的頻頻劫掠,估計再過半個月就會有求援的衙報過來。不過,而今年朝廷受災嚴重,想來朝廷無多少兵力物力能去支援,只能讓安順王再頂些日子了。」至於要頂多久,這真是不好說啊!

    崇德皇帝一聽,哈哈笑道:「皇弟的想法與朕不謀而合!無論是西北之地還是桐城天蝶谷一帶,都是朕所關心的,只是桐城是咱們大楚的軍事要塞,若被北越人圍困攻克,後果不堪設想。這時只能委屈五皇兄那兒再頂一會兒了。」

    楚霸寧略略勾起唇角,神色冷淡,彷彿剛才討論的只不過是今天的天氣怎麼樣,而不是三言兩語間,利用戰爭之便將一位野心勃勃的兄弟之勢力削弱了。

    說完這話,崇德皇帝心情轉好,有了心思調笑,問道:「霸寧啊,朕剛才想起桐城的何城守的夫人褚家娘子,其實你也可以帶你的王妃一起去桐城的。」既然這事情已有先例,楚霸寧若帶王妃一起去駐守邊疆也是可行的。

    楚霸寧搖頭,「桐城地處極北,天寒地凍、物質緊缺,不適合女子生存。」說白了,他哪捨得自家雪團兒一般的小妻子去桐城受苦?

    崇德皇帝戲笑道:「喲,皇弟這是心疼媳婦了~那褚家娘子不也是女人麼?而且朕聽說桐城中可是有許多軍中兒郎的家屬也落居桐城了。那些女人都過得,你王妃應該也一樣過得。」

    楚霸寧顯然不喜歡皇帝拿自己老婆調笑,表情嚴肅地說:「她們是她們,本王的王妃自然是與她們不同。」

    「如何不同法,不過都是女人,也沒見她們多長一雙眼睛或一個鼻子的。」崇德皇帝憋著笑。

    楚霸寧皺起眉,「皇上,你若好奇,可以回你後宮去對比一下您的那些娘娘們有哪些不同就是,相信她們會配合你的興趣。」說著,行了一禮說了聲「臣弟告退」,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紫宸殿,留下崇德皇帝對著他的背影乾瞪眼睛。

    ***********

    晚上楚霸寧回來的時候,阿難正在趕製楚霸寧的披風,看到楚霸寧回來,阿難伺候了他吃飯沐浴後,又繼續坐在燈下縫製。

    楚霸寧今晚不去書房,便如往常般坐在一旁看了會兒書便合上書卷,凝視著燈下正專心縫衣服的少女。

    瓷白如脂的膚色在燈光中顯得粉嫩健康,長而捲翹的眼睫微垂,微微覆住了那雙烏黑清亮的貓瞳,小巧的鼻子,嫣紅的唇瓣微抿,面上的表情很認真,彷彿她正在做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一頭長髮隨意披散在身後,剛才沐浴時弄濕的發尾已經干了,柔滑的黑髮垂下幾綹至胸前,使少女看起來分外的可愛柔順。而她身上只是隨意披了件外袍,鬆垮的中衣裡,粉色的肚兜若隱若現。

    喉嚨微緊,楚霸寧移開視線,看向她手中正在縫製的衣服,是一件黑色面料的披風,領口縫上一圈毛茸茸的火紅色狐狸皮子,看那顏色跟長度,便知道這披風不是給她自己做的,那麼答案不言而喻了。

    幽深的眸色略軟,他喜歡看她在燈下為自己忙碌的模樣,氣氛寧靜而溫馨,只有窗外穿堂而過的風拂過樹稍時發出嘩啦啦的聲響。讓這片天地只有自己與她存在。

    等阿難將披風的兜帽縫好時,只覺得腰一陣酸軟,也不知道自己維持這個姿勢多久了。阿難抖了抖披風查看針腳,心中估算了一下,明天再趕製一天,應該就能做好了。

    阿難的女紅還是不錯的,這是古代女子最基礎的技藝之一,她作為一名女子,雖然琴棋書畫只是半調子,但再怎麼著都要學會女紅這一技能,雖然身在權貴之家交不需要她自己親自動手量體裁衣,但在家為父母縫製些小東西盡孝心,出嫁後給丈夫做幾件衣服表賢惠都是很不錯的。要不是太后的衣服有宮裡儲衣局的人專門製作,她也許可能還會為太后做兩件衣服獻下媳婦的孝心。

    「這是做給我的?」楚霸寧走過來,拿過阿難手中的披風翻看。

    阿難瞇起眼睛笑起來,「是的,聽說桐城與京城不同,十一月份就會下雪了,聽起來就覺得很冷,所以我想在你出發前將它做好,讓你一併帶去。」

    楚霸寧神色有些鬆軟,似乎是笑了下,很滿意的模樣。

    阿難盯著他的臉,對那稍縱即逝的一笑有些遺憾,心說為毛不笑多兩下,也好讓她發發花癡啊。自家夫君明明長得很好看,但因為總是肅著張臉,擺出那副比老子還嚴肅的表情,往往只讓人覺得無比的蛋疼,根本感覺不到他還有張很吸引人的臉蛋。

    楚霸寧擺弄了下便將那件披風放下,說道:「夜深了,明天再做罷。」說著,直接將阿難抱起,親了親她的唇,便往那張大床行去。

    這種時候,阿難便知道要滾床單了,原本她還想再做一會兒的,可現在看某王爺的樣子,只能陪他一起在床上滾了。

    等雲消雨散後,阿難懶洋洋地趴在他胸口喘息,楚霸寧伸手將被子拽過來蓋住兩人,手一下一下地撫著懷裡少女光滑的背脊,似乎享受著那柔滑細膩的觸感。

    「阿難……」

    「嗯?」阿難昏昏欲睡地應了聲。

    「我離京後,若有什麼事可譴人進宮找皇后或淑妃娘娘,她們會幫你的。嗯,陸丞相也行,不過陸丞相不太可靠,還是去找丞相夫人吧。還有,自己一個人小心點,出府的時候一定要帶夠侍衛,別讓人欺負了,若有哪個不開眼的,你直接讓侍衛去教訓,不用擔心,本王給你擔著……」

    阿難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絮叨的樣子,著實驚愕了一下,等聽到他囑咐的事情時,心裡一陣感動,又甜蜜。不過,等聽了幾分鐘後,阿難就有些想堵他的嘴了,什麼叫做「別太傻地放些隨便的人進府」?難道她在他心裡是專門放垃圾進來的?

    阿難趁機問了一句,「我爹爹呢?他不是隨便的人吧?」

    「岳父大人自然不是隨便的人,但他隨便起來,有些惹人嫌!」楚霸寧十分誠實地說。

    阿難怒了,這王爺嘴太欠了,真真是戳人心肝啊!那是最疼她的丞相爹爹哎,他怎麼可以這麼說。於是怒向膽邊生,阿難直接抬起頭撲過去咬住他的嘴。

    當然,阿難可不敢咬太重,只是用牙齒輕輕磨啃著,只想給他個教訓,讓他說話別這麼戳人肺管子。楚霸寧只覺得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串上心頭,懷裡小貓一樣的少女讓他有種將之揉進身體裡帶走的衝動。

    其實他也捨不得小妻子,只是桐城氣候惡劣,讓他擔心小妻子能不能在那裡生存,害怕她像以往的那些女人般出意外。所以,只能留下她了。

    楚霸寧翻身將亮起小爪子的少女壓在身下,吻著她的唇,抬起她的一條腿,將自己的男性腫脹滑進她仍濕潤溫暖的體內,溫柔地愛著她。阿難仰起臉,發出幼獸一樣的啜泣聲,蘋果臉兒染上艷麗的嫣紅色,一雙烏黑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朦朧的燈光中,使她看起來如此的誘人,也讓楚霸寧壓抑不住地動作開始大起來,再也保持不住溫柔的頻率,將她拉入激情的漩渦中。

    阿難抱緊身上的男人,他堅硬汗濕的胸膛貼著她柔軟的胸脯,磨擦間帶著一股股異樣的快、感,想到他就要離開,不由得越發地配合起他的動作來,讓楚霸寧終於嘗到了那種水□融的滋味,越發的欲罷不能。

    不知過了多久,阿難終於承受不住,率先暈了過去。

    完事後,楚霸寧趴在阿難身上喘氣,身體一陣魘足,平覆了激越的心跳後,低頭一看,小妻子早已經睡著了,不由得輕笑了聲。

    楚霸寧捨不得放開她,也享受擁抱著懷裡不著寸縷的少女肌膚相親的那種美妙享受,夜裡天寒露重,過了一會兒身上的汗水已經干了,也不再下床去讓人去倒水來清洗,而是伸手在床頭小案上拿了條乾淨的毛巾來為彼此擦試了下,抱著小妻子一起睡了。

    *******

    丞相府。

    同樣的夜晚,一道纖細柔美的身影在路燈中小心地前行。直到行至一處祠堂偏廳的一間房間,那人左右看了看,拉高了身上的斗蓬擋住清冷的夜風,小心地推開了厚重的木門。

    厚重的木門發出一道「嘎吱」聲響,也讓裡面餓得睡不著的人驚覺起身。

    「是誰?!」佈置簡單的屋子裡,擠在一起睡的兩個男孩看到一道黑影進來,在這種夜黑風高的森冷夜裡,一切風吹草動都會嚇到兩個生活在大人嬌寵下長大的小少爺們。

    「城弟,凌弟,是我。」

    壓低的聲音還能聽出其的嬌軟清雅,兩個男孩眼睛亮起來,其中一人跑下床撲過來,叫道:「姐姐,你帶什麼東西過來了?我快要餓死了。」

    陸菲婷將手中蓋著白布的籃子掀開,一道食物香氣撲過來,連一旁略顯自持的陸少城也猛吞起口水。雖然被罰跪祠堂,不得踏出祠堂一步,可他們的懲罰並不重,每天只是跪幾個時辰便能休息了。唯一讓他們苦不堪言的是被禁閉在祠堂這方小天地中,讓習慣了自由的少爺們來說,實在是太難挨了。另一個便是伙食的檔次明顯的降低了,讓習慣了精貴食物的少爺們很多時候食不下嚥,沒法子吃飽。

    像今天,陸少凌終於發飆了,聲稱不肯吃下人送來的「豬吃的食物」,將那食盒都打翻了。而他這話剛巧被路過的陸少庭聽到,陸少庭聽到自家的伙食被個小堂弟那麼說,心中也氣的,於是攔住要去稟報給丞相夫人的下人,自己作主今日不必再給那兩個死性不改的小少爺送吃的了,就讓他們餓一頓,看明天他們是不是還對這種「豬吃的食物」不屑一顧。

    於是,兩隻就餓到了現在。

    兩人看見食盒裡的還溫著的小菜白飯,一陣感動,不用人伺候便自己裝起飯吃起來。陸菲婷給他們倒了茶水,溫聲細語地叫他們慢點吃。

    等吃飽後,陸少凌歪坐在椅子上,對著陸菲婷說道:「姐姐,我想回寧城,不想再呆在京城了。」

    陸菲婷眼光微動,沒有回答。

    陸少城比較成熟,沒有跟著陸少凌起哄,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們。

    陸少凌半天見陸菲婷沒有回答,有些急切地道:「姐姐,難道你不想娘親和爹爹麼?這裡不是我們的家,沒有人會護著咱們的。」

    陸菲婷趕緊安撫弟弟,等弟弟情緒平靜後,方柔聲說道:「凌弟放心,今天姐姐來是給你們帶來個好消息的。三叔並不打算重罰你們,加上祖母近來生病了,心裡念著你們,三叔沒法子,說過兩天就讓你們離開祠堂了。凌弟,姐姐也想回寧城啊,不過不是此時。祖母年紀大了,她決定留在京城裡,若是我們都走了,沒有人陪在她身邊,沒個人說話,那祖母會有多寂寞?是不是?凌弟,祖母她老人家這麼疼你,你也不想她生病沒有人陪吧?」

    陸少凌一聽,滿臉沮喪。不過聽到很快能離開這陰森森的祠堂又讓他高興起來。雖然他這次被嚇得夠嗆,也被懲罰得心生害怕,但只是稍微害怕罷了,等日子久了,再也沒有什麼感覺了,照樣做他寧城的小霸王,就是肅王在他心裡留下了陰影,只要聽到肅王兩個字,都讓他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陸菲婷又和兩個男孩說了會兒話,保證明晚還會給他們拿好吃的過來,方在兩個男孩不捨的目光中,小心地出了門。

    祠堂外,陸菲婷的丫環鶯歌正在焦急地守著,害怕有人會發現自家小姐的行為,看到陸菲婷平安地出來,鬆了口氣。馬上迎過來,接過她手中的籃子。

    「鶯歌,沒有人過來吧?」陸菲婷小聲地問。

    「沒有,奴婢一直守在這兒。」

    陸菲婷聽到丫環的回答,點點頭,拉緊身上的披風,帶著丫環一起走回自己的院落。

    陸菲婷面色平靜,卻無人知道她此時內心的痛苦。

    從今天去給老太太請安時,無意中從陸丞相口裡知道肅王不日將離京去桐城後,她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

    陸菲婷抬首,看著院子裡在夜風中搖曳的一株杜鵑花,心中暗暗發誓,無論如何,她絕對要留在京城,直到肅王回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44 PM

☆、第39章

    兩天後,肅王帶領軍隊從皇城出發,前往桐城支援桐城的戰事。

    阿難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身旁的床位已經空了,趕緊著人一問,知道楚霸寧卯時(早上5:00)未到就已經進宮了,沒能與他當面道別,阿難心裡有些悵悵的,然後只得早早的就出門,駐守在大軍開拔的一條街道的一家酒樓裡,用錢砸下視野最好的一個包廂窩著。包廂的位置處於二樓,往窗口看就可以將街道上的事物一覽無遺。

    阿難在窗邊往外探,嘴裡叨念著大軍怎麼還沒有經過,叨念得多了,也讓人煩不勝煩。

    如翠坐在一旁磕著瓜子,安慰道:「小姐,你來得太早了,聽說大軍要巳時(早上9:00)才出發,現在離巳時還有一刻鐘的時間呢。淡定淡定~~」

    「淡定你的頭,又不是你夫君,你當然淡定!」阿難瞪了眼像吃貨一般的丫環,這丫的專說風涼話。

    如翠聳聳肩,說道:「小姐,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您嫁給了王爺,王爺自然也是如翠的主子,如翠當然是關心主子的,只是奴婢知道大軍經過的時間,還自個急自個,看起來挺蠢的。」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阿難大怒,這死丫頭一天不氣她會死咩?

    如翠用一種純潔的眼光看著阿難,誠懇地說:「小姐,自從如翠賣身到丞相府成了您的丫環起,在奴婢心裡,您就是如翠今生唯一的親人了,如翠會用生命伺候小組到老死的。」

    「……呸!」阿難發現這丫頭越來越伶牙俐齒了,竟然敢暗喻她蠢。

    阿難看不慣這丫環悠閒的模樣,將她趕到窗前幫忙看大軍什麼時候經過,輪到自己坐著磕瓜子。如翠嘟嚷了聲什麼,抓了把瓜子乖乖地趴在窗前當瞭望台。

    如藍看著這主僕倆,抬頭望天,真希望王爺的大軍快點經過吧,這兩二貨真的讓她鴨梨好大啊。

    巳時一刻,押送軍晌的大軍終於過來了。

    阿難趴在窗前引頸觀望。

    與阿難一樣期盼的還有街上的平民百姓,街上擁擠的百姓一大早也來了,不知是不是來圍觀傳說中的「克妻絕子」的肅王呢,還是純粹來湊熱鬧的。這些百姓的興致很高,吆喝聲倒處都是,弄得京兆尹不得不出動衙門的衙役來維護秩序。

    同樣的,一些高級的客棧酒樓的包廂裡,也被一些有錢的人包下來了,紛紛來為大軍送行,至於他們心裡怎麼樣,就沒有人知道了。

    「小姐,快看,王爺在那裡。」如翠比阿難還激動,看到坐在一匹黑色俊馬上、身穿銀色披甲,一臉肅穆神情的肅王。那一身在白日的光線中反射著冷霜一般色彩的披甲,使他看起來身姿昂揚,氣度清正英俊,如一道最亮麗的風景線,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阿難也顧不上如翠,雙手激動地抓著窗欞,雙眼熱切地看著坐在馬上徐徐而行的男子。比起書生一般俊秀的男子,比起嚴肅得像老子一樣的王爺,這樣充滿了男子漢氣蓋的男人更讓阿難傾心,看得心跳不止。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兩人的腦線波沒在一個頻道上,阿難這邊看得臉紅心跳,楚霸寧卻始終沒有像小說中描寫的般,男女主角彷彿心有所感,然後在萬簇人群中抬首凝望而過,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錯,纏纏綿綿個沒完沒了,引得旁觀的女配男配心生黯然……

    以上這種情景完全木有,王爺很淡定地驅馬經過,漸漸走遠了。

    幸好,阿難也沒那神經想著要楚霸寧與她心有靈犀突然發現她,所以在楚霸寧經過時,如同街道上那些觀眾一般屏息凝望,等大軍前頭的人物已經走遠了,才開始附和地叫起來。

    包廂裡如藍是最淡定的一個,滿臉黑線地看著那激動的兩隻,真不知道她們激動什麼。現在外頭那麼吵,就算她們叫破喉嚨王爺也不可能聽得到的。所以,在兩隻因為大軍已遠去露出可惜無比的表情時,如藍很淡定地一人一杯遞了杯溫茶過去,看著兩人感激地接過,一臉「你真貼心」的表情,如藍抽抽嘴角,對自己攤上這兩隻二貨已經認命了。

    見大軍已走,京兆尹府的衙役也撤離了,街道上恢復往日人來人往的樣子,阿難起身,帶著兩個丫環和守在包廂外的侍衛一起離開了酒樓。

    等離開酒樓後,阿難與一位帶著丫環侍衛的姑娘不期而遇。

    「啊……是七妹妹!」

    阿難先是有些漫不經心地掃去一眼,等看到那個脫口而出喚自己「七妹妹」的人,這才發現那臉上用白色面紗半遮著臉的姑娘是陸菲婷。這個時代,未出閣的姑娘出來,都要面覆白紗,可以阻擋一些沒必要的麻煩外,也讓一些紈褲子弟知道哪些是有主哪些是沒主的,這才好下手。不過陸菲婷雖然半掩著臉,但那柔美的身姿、清雅的氣質,朦朧的容顏反而讓人有種欲窺探的**。

    阿難看到陸菲婷的第一想法不是「好巧」,而是懷疑這一大早的,陸菲婷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六姐啊,你今天怎麼出來了?」阿難隨意地問道。

    聽到阿難的問話,陸菲婷原本還有些猶疑的表情變得僵硬了一下,然後定定神,溫雅柔和地說:「聽說今天大軍開拔,應該挺熱鬧的。祖母怕我們在家悶得難受,便作主讓我們一起出來看看。」

    阿難注意到她的「我們」,看了看,問道:「除了你還有誰麼?」

    「有的,還有二堂兄和凌弟、城弟。不過他們先去西街那兒買果脯去了,讓我先在這兒等他們。」陸菲婷柔柔地笑著說,指著旁邊的酒樓,有點解釋就是掩飾的意思。

    阿難一聽到還有陸少城、陸少凌這兩隻,頓時胃口就倒了大半,心道真晦氣,怎麼會在這裡遇到他們。

    「八弟和十弟不是還被罰跪祠堂麼?怎麼出來了?」阿難一臉詫異,心道難道陸老夫人有這膽子違背肅王的命令讓那兩個應該還在跪祠堂的小子提前出來?

    這到這個,陸菲婷面露憂色,說道:「祖母心憂成疾,最近氣色不好,我們都很擔心。三叔見祖母精神不爽利,祖母又經常叨念兩個弟弟,三叔便作主提前將兩個弟弟放出來了,說是等祖母精神好了再另行懲罰。」

    阿難才不管老太太是真病還是假病,見此時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便與陸菲婷道別回府。

    陸菲婷心知阿難出現在這裡的目的,見她身邊的丫環穿得比丞相家的丫環還要體面富貴,而且身邊跟著的幾個侍衛看起來殺氣騰騰的,一看就是個厲害的,心裡不禁有些泛酸,更多的不是滋味兒。以前她是高高在上的陸家長房嫡女,何須如此好聲好氣地跟個歌妓所出的庶女說話?可現在,阿難一躍成為了她們高不可攀的王妃,反而輪到她高高在上俯視自己,這轉變真是讓人心裡難受極了。

    「七妹妹,難得遇見,不如一起上去坐坐,等二堂兄和凌弟城弟他們過來吧。」陸菲婷見阿難要走,客氣地挽留。

    「不用了,王府裡還有些事情,得回去處理。」阿難直接搪塞。她可不想和這些人湊一起,免得又招來莫名其妙的禍事,想起兩天前的白馬寺之行,那時要不是陸菲安抓著自己,自己也不會那麼樣直接將安陽王世子傷著了。想著,阿難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才會碰到這些人。

    陸菲婷一聽,一雙看向阿難的盈盈美目露出些許猶疑擔憂,在阿難皺起眉想離開時,有些遲疑地說:「七妹妹,姐姐聽說了些事……不過,姐姐相信七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你必定不會像外頭的人所說的被、被克著……姐姐相信,那些關於王爺的傳言必然是不可信的,因為七妹妹不正是個有福的麼。」

    阿難心裡越發的膩歪了,陸菲婷這是什麼意思?

    如翠見阿難臉色不好,忍不住說道:「六小姐,您這話說得不妥當。我家王爺是什麼人,可由不得他們嚼舌根,若是讓皇家的人知道了,可是要被京兆尹的衙役捉去坐牢的啊。」如翠恐嚇道。

    陸菲婷果然被嚇住了,結結巴巴地說:「你們誤會了,我、我也是今天在路上聽到一家酒肆的人說的。他們說七妹你是個好命的,王爺曾被白馬寺的高僧批命此生『克妻絕子』,也聽說以前有幾位准肅王妃皆是死於非命,所以有些擔心七妹妹……」

    「謝謝你的關心!」阿難戳斷她的話,誠懇地看她:「既然六姐知道這事兒,記在心上就行了,不必說出來。」

    阿難心說,既然知道我家王爺「克妻絕子」的命格,你就收了那心回寧城安安份份地嫁個小世家的嫡子去做個風光的當家主母吧,而不是再幻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這種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情,其實是最不靠譜的,看她就知道了。

    陸菲婷咬著唇,有些委屈地看著阿難,好像阿難辜負了她的好意一樣。其實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聽到肅王的傳言,初時聽了真是嚇了一跳,趕緊讓丫環去打聽了一下,等她瞭解了阿難嫁給肅王以來的事情,當場傻眼了很久,直到大軍經過,她站在一處角落,遠遠的看到坐在一匹黑色的俊馬上、身穿披甲顯得無比英武的男子,再想起初見時他那一抹難得的笑靨,讓她有些動搖的心再次堅定了起來。

    現在,看到了以前讓她瞧不起的庶女,現在卻已經成為她難以企及的王妃,讓她的心再次不是滋味兒。若肅王真如傳說中克妻,為什麼阿難還活得好好的,還能用這種不耐煩的表情看著自己?

    陸菲婷覺得傳說一定是不能相信的,至少阿難的存在就是個例子。

    阿難與陸菲婷告別後,坐上肅王府的馬車回王府。

    車上,如翠一臉肯定地說:「六小姐一定在打什麼歪主意!」

    如藍看了她一眼,斥道:「沒大沒小的,王妃都不吱聲,你自個說個什麼勁兒啊。」

    如翠反駁道:「如藍姐姐,你這麼說就不對啦。小姐不是神,她自己有時都拎不清,所以需要咱們這些作奴婢的一旁提醒。不過不管六小姐打什麼主意,她一定是沒辦法心想事成的。因為咱們家王爺一定會將她當成垃圾處理了。」

    阿難原本正在想事情的,聽到如翠的話,差點噴了。

    不過,如翠說得好像也很有理哎,如果陸菲敢湊過來的話,不用她出手,她家王爺絕對會將她當成垃圾一樣丟出府,說不定還會讓人將陸菲婷走過的地方擦洗幾遍才行。

    想著,阿難心情大好,再一次覺得嫁個潔癖的老公挺好的。

    **********

    楚霸寧離京的第二天,阿難同時接到丞相夫人的帖子和太后的命令。

    丞相夫人送來的帖子說,陸老夫人生病了,讓她有空回府去探望一下祖母。而太后讓人傳達的旨意是,她老人家又閒得蛋疼了,想念兒媳婦了,招她進宮小住幾天陪陪她。

    這兩件事,好像無論哪件都挺膈應人的。不過阿難身處在這個時代,女子的名聲特別的,孝道這種事情,就算明知道只是個形勢,若你不去表現一個,就會被人戳脊骨,被罵不賢不孝順的。

    是以,阿難馬上去找了件貴重又不容易挑毛病做手腳的禮物帶著丫環嬤嬤一起出發去丞相府。

    丞相府門前,還是丞相府的老管家在恭迎阿難。

    「四小姐,您回來啦。」老管家一張橘子皮臉笑得皺紋如菊花般綻放,特別是在發現只有阿難一個人回來時,菊花綻放得更燦爛了——老管家此時已然忘記肅王已經離京了。

    阿難客氣地笑了笑,問道:「喬叔,祖母怎麼樣了?好些了麼?」

    老管家歎了口氣,「哎……還不是那樣子,可把老爺急得……」

    阿難帶著丫環嬤嬤進了內院,將侍衛們留在院外,往陸老夫人所住的院落走去。

    陸老夫人所住的閣樓十分精緻大氣,佈置裝飾處處盡顯精貴清幽,正是適合老人家居住的地方,可見丞相夫人對陸老夫人的心意。

    見阿難過來,自有丫環掀起簾子讓她進去。

    阿難進到屋內,首先聞到一股子的藥味,然後看到屋子裡還有一屋子的女眷,除了還在宮裡的大姐淑妃,嫁在京城的陸家女兒都回來了,陸菲婷陸菲安陸菲雅也在。

    「四妹,你回來啦。」阿難的三姐陸菲霽柔雅地笑道。

    阿難對這個知書達禮的三姐的印象一向很好,雖然她出嫁前有些清高,但她有清高的資本,而現在她已為人婦,大概是懷孕使她看起來添了些婦人的柔婉與清媚,那雙水般瀲灩的水眸泠泠望過來,真真是讓男人瞧了心都酥軟了一半。

    「三姐姐。」阿難朝她點頭,然後關心地問道:「祖母現在怎麼樣了?好些了沒?」

    由於一屋子的人都在這,阿難也不好湊進裡頭去看老太太怎麼樣了,估計老太太也不會想看到她的。

    屋子裡的女眷中,輩份最高的便是陸菲容,此時便是由陸菲容回答的,「大夫說,祖母雖然年事高,但她老人家身體健康,並無大礙,休養些時日便行。」

    其實在場的人只要有點聰明都知道老太太是因為陸少城、陸少凌兩人被懲罰這事兒生病的,而且這病早不生晚不生,偏偏在肅王離京後就病倒了,這不是讓人想入非非麼。

    丞相夫人正在裡屋內伺候老太太喝藥,等老太太喝完了藥,才讓人將姑娘們叫進去。

    老太太靠坐在床上,額頭還裹著去病的白巾,看起來確實有些生病的樣子。老太太看到一屋子美貌如花的孫女兒,心情確實高興了下,等看到跟在陸菲霽身後一起過來的阿難,老太太的唇角的弧度可疑地垂下了幾分。

    「祖母,您怎麼樣了?好些了麼?」三個未出閣的姑娘個個淚眼汪汪地看著老太太,一臉關心的表情。

    丞相夫人趕緊讓人將姑娘們帶開一些,一窩鋒的擠過來弄得空氣不流通,人也壓抑,她可不想老太太又有機會病倒了。

    「你們怎麼都來了?」老太太搭拉著眼皮說:「也不是什麼大病,過幾日便好,哪勞煩得你們這麼火急火燎地急趕回來?特別是三娘子和四娘子,你們可是成了家作娘親的人了,可不能將太多心思放在娘家,這會讓人笑話咱們陸家沒教養。」

    老太太這話看起來是對陸菲婷陸菲霽說的,但其中的隱喻不只姑娘們面面相覷,連丞相夫人都微微蹙起了眉。心思通透的早已知道老太太指的是什麼,這不是暗諷上回的事情嘛!上回阿難被兩個堂弟欺負,最後竟然由肅王親自出手收拾,確實算得上插手娘家的事情了。

    阿難在心裡歪了歪嘴,反正老太太以前就沒給過她好臉色,現在她嫁了,她也沒想過要她的好臉色。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46 PM

☆、第40章

    聽到老太太的話,阿難在心裡歪了歪嘴,反正老太太以前就沒給過她好臉色,現在她嫁了,她也沒想過要她的好臉色。

    可是,老太太別真的當她是包子了,可以隨便拿捏的吧?

    阿難以前只是個庶女都沒給老太太怎麼欺負到,現在她已經嫁人了,也不是老太太能這樣埋汰的!

    陸菲容、陸菲霽沒有說話,現下也不是她們能說的時候,只是含蓄地笑了笑。丞相夫人也知道以阿難現在的身份,莫說老太太,連她這個丞相夫人也不能這樣埋汰的,可是老太太也不能不管,只能出來打圓場,笑道:「看母親這話說的,姑娘們雖然嫁了人,但也是孝順的,知道您老人家身體不舒服,自然要回來看候一番。」

    老太太卻不領這個情,她憋得很久了,看到穿得比她兩個丞相孫女還要華麗的阿難,心裡越發的膩歪起來,淡淡地說道:「三娘子和四娘子是孝順的,你們有心了。七娘子現在是王妃了,老婆子可不敢讓個王妃孝順,那可會折壽的。」

    很好,現在連掩飾都不必要了。果然,因為陸少凌和陸少城被罰跪祠堂的事情,老太太是徹底的討厭上阿難了。而且老太太也認為自己的兒子已經是個丞相了,並不需要倚仗肅王什麼,厭棄了阿難也沒什麼——反正她以前就沒喜歡過阿難,現在也同樣不喜歡。

    老太太看不起阿難的出身,有那麼一個身份低賤的娘,自然從來沒有對阿難抱什麼光耀陸家的希望。現在阿難成了王妃,老太太也沒改變這個想法。這點說來,老太太其實也挺固執的,難道不知道交好肅王對陸丞相所出的幾個兒子有益處麼?

    阿難聽到老太太意有所指的話,也不生氣,面上一片憨實地說:「祖母您這話說得不對,孫女就算是嫁了,也是您的孫女,孝順您是孫女的本份,要不傳出去,外頭的人就要說咱們陸家沒教養了。」

    阿難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面色各異,甚至連丞相夫人都差點噴了。

    得,這不是拿先前老太太說的話來堵她麼?

    老太太被堵得一口氣憋在心口中喘不上來,手指緊緊地揪住被子,差點就想對著那個憨實的孫女一陣咆哮:有這麼戳人心窩子的咩?!!

    陸家的姑娘們趕緊埋起頭,也不知道是憋笑呢還是害怕老太太生氣,個個噤若寒蟬,安靜的屋子裡只有老太太粗重的喘氣聲。

    阿難憂心地說道:「祖母,您身體又不舒服了麼?看您這氣喘得,不會得氣管嚴了吧?」

    「……閉、閉嘴!」老太太真真是被這個不知道是實心眼的還是奸詐的孫女氣得半死,這孫女總是這麼氣人,就算她看起來是關心人的,也總能搞得人氣得半死卻又反駁不得。

    太憋屈了。

    老太太心說,她為毛要招這個丫頭回來氣自己?明明只是想看看沒了肅王在,她還有什麼好囂張的罷了,結果,卻只氣得自己半死又發作不得……

    阿難見老太太瞪著眼睛好嚇人,有些驚慌地說:「祖母,您身體不舒服就叫大夫來,爹爹說諱疾忌醫要不得的。母親,看祖母好像身體不舒服,快點去宣大夫來吧……啊,我記王府裡還有三位太醫,是皇上御賜下來的,可以去將他們請來為祖母請脈。」

    這一席話,阿難說得十分誠懇,儼然就是一個關心祖母的孫女兒。

    丞相夫人抽抽嘴角,心道:只要你閉上嘴,你祖母就沒事了,你再說下去,老太太就真的要吐血了!

    見阿難叫人就要去請太醫,老太太渾身一個激靈,中氣十足地說道:「不需要,我好得很。」太醫來了不就拆穿她裝病的事情了麼?老太太可不敢冒這個險,屆時不是讓自己兒子沒臉嘛。

    老太太不想留阿難下來憋屈自己,免得沒病也憋出病來,於是以「頭疼,需要休息」為由,讓她們都散了。然後在姑娘們都出去後,捂著額頭告訴丞相夫人,以後七娘子回來就不用她過來探望了,免得這貨氣死自己。

    丞相夫人挺理解老夫人心裡的苦楚,心裡滿同情她的,明知道阿難是那種個性,還要湊上前去找憋屈,這不是自個找虐麼?像她多省事,對待這個憨實的庶女最好的方法就是:沒事就讓她閉嘴聽著,有事自個交待給她就行了,才不需要去跟阿難磨個嘴皮子呢。

    丞相夫人將三個未出閣的堂小姐請回她們住的院子後,帶著三個女兒回上房,說是與女兒們敘敘。

    路上,遇到了在亭子裡逗鳥的陸少凌,那小屁孩用繩子綁著一隻鳥的腳,然後用樹枝抽著鳥兒讓它使勁兒地飛,在鳥兒撲楞著翅膀,硬是飛不離樹枝的抽打時,男孩發出愉快而囂張的笑聲,嘴裡嘟嚷著「抽死你!抽死你!」之類的話。

    看到陸少凌的舉動,陸菲容一臉鄙夷的神色,陸菲霽微微皺起了眉,只有丞相夫人看起來是最平靜淡定的。

    陸少凌也看到了她們,只是笑嘻嘻地行了一禮,一臉天真地請安問好,渾然看不出虐待那隻鳥兒時的狠勁兒。不過,等看到阿難後,便原型畢露了,跳出亭子,怒氣沖沖地丟下樹枝,連鳥也不逗了就跑過來,看那趨勢,應該是想要找阿難報仇來了。不過,還未到阿難跟前,就被阿難身後跟著的王府的侍衛給攔下來。

    「壞阿難,你又要幹什麼?」陸少凌一臉害怕,他不怕阿難,怕的是阿難帶來的侍衛,想起上回被吊在樹下的情景,下意識四處環顧,看看那個「惡魔」王爺在不在。

    「呵呵,十弟,四妹現下可是肅王妃,由不得你放肆!」陸菲容輕巧地笑道,很滿意地看到小霸王一副害怕的表情。

    「算了,他也是小孩子,你們放了他吧。王爺知道了,也不會生氣的。」

    阿難好心地讓侍衛放下被拎著的小霸王,朝男孩笑了笑,可那笑容看在男孩的眼裡,簡直像惡魔一樣,嚇得他尖叫一聲,轉身就跑。丞相夫人趕緊讓小廝跟上去看看,免得出了什麼意外。

    「嘖,真不經嚇!」陸菲容嘟噥了一聲。

    「二丫頭!」丞相夫人厲喝了聲。

    陸菲容扁扁嘴,沒再說什麼了。

    到了上房的偏廳裡,三姐妹坐在一起說話,丞相夫人只坐了一會兒便又出去了,聽說陸少凌跑去老夫人那裡哭鬧起來,老夫人又少不得喚人請丞相夫人去一趟,不過,卻沒有讓阿難這個嚇到陸少凌的罪魁禍首過去。

    陸菲容陸菲霽姐妹互看了一眼,陸菲容抿抿唇,說道:「這些個東西,個個都是不省心的!」

    「二姐,別這麼說!」陸菲霽輕輕叫了一聲,她是個知書達禮的,認為再怎麼著那些都是親戚,輪不到她們這些已經嫁出去的女兒說什麼。

    陸菲容只能恨恨地罵了幾句方不再言語。陸菲容脾氣爽直,素來有話直說,現下能抑制自己,也是因為嫁人後被磨掉了不少的脾氣。可是看到自己母親為那些不省心的親戚忙活,堂堂的一個丞相夫人,被皇帝欽點的一品誥命夫人,要為那些連個官都不是的小子忙碌,看著心裡就不舒服。

    阿難在這裡是最沒話說的人,不過她也出嫁了,三姐妹倒是有了話題聊。只是阿難以前和姐妹們不親密,現在說話也聊不上什麼,加上她現在身份高,很多事情也聊不了。

    不過,兩個嫡姐對阿難還算和顏悅色的,對比那些堂的兄弟姐妹,兩人覺得阿難還是比較順眼的。

    阿難在娘家呆了一會兒,在陸丞相回府時,去拜見了他後,便帶著下人回府了。

    離開丞相府前,陸丞相將阿難拉到一旁,聽說阿難明天要進宮小住,陸丞相愁得臉都快成苦瓜了,對阿難說道:「你幾個姐妹中,為父最擔心你,因為你太實心眼兒了。太后可不是個好相與的,無論她要做什麼你都忍下來,等肅王回來後再憋死她……啊,說到這個,為父也不擔心了,反而擔心起你會不會將太后氣病了,到時就慘了……」

    看陸丞相用力扯著鬍子都快愁得沒邊了,阿難趕緊安撫道:「爹爹放心,阿難一定不會和母后頂嘴的,會好好孝順母后的。」

    「去,誰擔心你和她頂嘴了!如果她敢欺負你,你就發揮你的特長,憋屈死她!」

    陸丞相對這個小女兒的性子也有些瞭解的,覺得她被太后欺負的可能性不大,現在要擔心的是太后會不會被她的憨勁兒給憋屈得生病。這麼一想,放下心的同時,又揪心起來,外一氣壞了太后可不好了……

    在陸丞相的憂心忡忡中,阿難終於離開了。

    *********

    翌日,太陽初升時,天氣微寒,阿難穿戴妥當,帶著如翠如藍兩個丫環和章嬤嬤一起進宮。

    到宮裡,阿難先是去太后的重華宮給太后請安,意外的是,皇后此時也在。

    阿難給兩人請安後,坐在一旁,自有宮女給她沏上了熱茶。

    太后難得慈眉善目地說:「肅王不在京城,哀家心裡總是不踏實,想著他在桐城會吃多少苦頭……」用帕子拭拭眼角,繼續說道:「所以哀家才將你招到宮裡小住幾天陪陪哀家這老婆子,看著你在,哀家心也落了幾分……」

    阿難溫順地應道:「這是兒媳應該做的,母后且放寬心,王爺會沒事的。」

    皇后也在一旁寬慰擔憂遠行的小兒子的太后,兩個媳婦一起勸說了半刻鐘,太后終於止住了這話題,然後轉向了宮裡皇帝的子嗣,興致勃勃地和皇后談論起哪個有孕的妃嬪什麼時候生之類的,明年宮裡能添多少只小皇子,說到孫子,太后一臉的期盼。

    阿難:=__=!真不知道要這麼多只小皇子幹嘛,好以後上演九龍奪嫡咩?!

    阿難原本還聽得無聊,可是當太后突然皺著眉,盯著她的肚子猛瞧後,阿難驀然一驚。

    「肅王妃的肚子可有好消息了?」太后目光火熱地盯著阿難的肚子。

    阿難一臉害羞地說:「母后,媳婦半月前葵水方至……」

    阿難覺得自己現在年紀還小,這麼小生孩子不只對母體不好,也生不出健康的孩子,想過兩年等自己十八歲了再生,那時候身體發育得差不多了,生孩子也比較保險。

    太后一聽,滿臉的失望,眉頭皺得緊緊的,一臉不滿意的神情。也是,她現在不擔心肅王妃如人們所說的被「剋死」了,反而開始擔心肅王的子嗣問題來。因為兒子的怪癖,太后還真擔心肅王此生只有一個女人怎麼辦?屆時若是那個女人不能生,豈不是應驗了那「絕子」這話?那她的兒子不是冤枉死?

    太后不能不急啊,所以她對阿難的肚子很看重,無論怎麼不喜歡這媳婦,但孫子她還是要的。而給小兒子指側妃塞人的事情,也得等小兒子回來再說。

    阿難被太后盯得毛骨悚然,最後還是皇后岔開了話題,「母后,肅王和肅王妃都年輕著呢,而且他們才新婚一個多月,總會有好消息的。」皇后捂著嘴笑道:「等肅王回來了,您就能再抱上孫子了。」

    皇后前年已經生了個小皇子,小皇子排行四,聰明伶俐,很得皇帝的寵愛,她現在沒有生子壓力,自然說得極輕鬆。

    經皇后這麼一提醒,太后頓時想起,自己兒子不在,留個媳婦在這裡,讓她媳婦一個人怎麼生孫子?太后頓時有些後悔,那時聽到肅王要去桐城,心裡只顧著為小兒子擔心,卻忘記了讓他帶媳婦一起過去的。要不……現在她送幾個女人去桐城給小兒子?只是到時怕她送去的美人們又給兒子扔出來就丟臉了。

    太后看了眼粉嫩嫩的、笑容甜甜的、像雪團兒一樣可愛惹人疼的媳婦兒,這麼小巧甜美的少女,在桐城那種天氣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聽說桐城天氣惡劣,那裡的女人一般都是些五大三粗、膘肥體壯的,體質不輸給男人的民間俗婦們……

    太后眼光閃了閃,倒沒有再刁難阿難。

    阿難因是要入宮小住陪太后的媳婦,是以住在了重華宮的偏殿,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給太后請安,然後陪太后說話聊天,以緩解她對小兒子的思念。

    阿難覺得太后哪裡是思念小兒子,簡直是來折騰人的。今天說頭疼,不想吃東西;明天說胸悶,不想吃東西;後天說肚子難受,不想吃東西;再後天說腳突然酸了,不想吃東西……於是,太后折騰得太醫們人仰馬翻的,崇德皇帝早早就溜了,留下他的大老婆和小老婆們一起替代他孝順他那特能折騰人的老娘。

    阿難也是伺候中的一員,只可惜每次太后都很快便陰著臉說不想看到她了,然後阿難在一群妃嬪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從容退去。

    皇后看著心中感慨,心說:皇上啊,您還說讓臣妾多提點照顧肅王妃,依肅王妃這憋屈人的功夫,哪需得人照顧?需要細心照顧的應該是常常被氣得全身疼的太后才對……

    所以說,太后說這疼那疼的,其實也沒騙人,只不過她是被某個二貨憋屈得疼罷了。

    原本阿難進宮來,後宮裡的嬪妃們打著與肅王妃搞好關係順利八卦一下肅王妃到底能活多久的目的來的,可是相處久了,她們也吃不消了,不只太后折騰人,這肅王妃也是個頂厲害的,不知怎地,與她說話,總讓人壓力山大啊。

    於是,阿難才在宮裡住了幾天,不只太后頂不住了,皇帝的妃嬪們也頂不住了。

    ********

    午時,阿難剛午覺起來,迎接她的是一蠱濃濃藥香撲鼻的藥膳。

    阿難頓時臉色發苦。

    這是太后特地吩咐重華宮小廚房裡的醫女給她做的藥膳,據說是調養身體的——想也知道是哪種調養法啦。而阿難面對太后殷切地盯著她肚子的眼神不能視而不見,只得捏著鼻子認了,天天喝起這調養身體的藥膳來。

    阿難發現太后和楚霸寧不愧是母子倆,一樣愛將她當成豬仔一樣用藥膳使勁兒地塞她。

    等阿難洗漱完後,正想接過那蠱藥膳時,突然章嬤嬤面色一變,阻止了阿難進食的動作。

    「嬤嬤,怎麼了?」阿難心中一驚,不算遲鈍的腦袋第一個想到的是,難道終於有人要對她下黑手了?

    阿難是個對皇宮沒什麼安全感的人,這緣由是上輩子看多了的電視小說所至,覺得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你害我一下,我陰你一把,坑人什麼的都是沒有理由的!就算她現在是肅王妃,與宮裡的女人沒有利益衝突,根本沒人需要害她,但她也有些YY幻想過度,總覺得小心點準沒錯,是以才會帶會醫術的章嬤嬤一起進宮。

    看,這不是用上了麼。

    章嬤嬤檢查了一遍那蠱藥膳,然後神色有些古怪地說:「王妃,這藥膳沒問題,只是有幾味藥混在一起熬煮,效果……能讓人拉幾天的肚子。」

    「……」

    阿難皺起眉頭,這種陷害太讓人糾結了。阿難仔細想了想,心裡在數著兇手的人選,太后絕對不可能,她若出事了,太后絕對是第一個急的——畢竟太后可不想她掛掉以坐實肅王「克妻絕子」的命格,為了小兒子的名聲,太后說什麼也會保護她的。皇帝皇后更不可能了,她和他們完全沒有衝突,而其他的妃嬪的手應該伸不了這麼長吧……

    阿難正在苦思冥想兇手是誰的時候,這事情太后已經從她安插在阿難身邊的宮女口中知道了,也非常迅速地抓出了這事情的主謀者,竟然是她身邊的一個大宮女,一個伺候了太后二十幾年的心腹宮女。

    「安陽太妃!這賤女人!!這是幾時的事情,竟然連哀家身邊都安插有她的人!!」太后又急又氣,一張臉扭曲得厲害,恨不得衝去安陽王府啃安陽太妃的血肉。

    在抓住了隱藏在重華宮裡的一個探子後,太后感覺一陣驚恐,她一直以為經過這十年的經營清洗,她的重華宮裡已經固若金湯,絕對不會讓人插什麼探子過來。卻沒有想到,安陽太妃竟然能在數十年前就將她的探子安插到她身邊,並且成為她的心腹之一。想到自己竟然寵信的心腹是安陽太妃的人,自己時時處於敵人的監視下,太后一陣驚恐。

    這種命懸一線的事情,讓怕死的人實在是嚇得不清。

    當天夜裡,重華宮有幾名宮女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宮裡消失一兩個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阿難敏感地發現,自己身邊伺候的宮女竟然換了幾個,而且重華宮裡的氣氛變得凝滯,一時人人自危。

    而讓阿難更吃驚的是,過了兩天,太后竟然讓她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去桐城。

    阿難:(⊙o⊙)這是為毛?誰能給她個解釋?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46 PM

☆、第41章

    重華宮裡,太后一臉陰沉地坐在坑上,她的對面是正在思索中的崇德皇帝。

    崇德皇帝沉吟了會兒,說道:「母后,冬季很快來臨,這種時候讓肅王妃去桐城是否不妥當?」

    太后瞥了他一眼,抿著唇說:「你以為哀家真的這麼不近人情麼?哀家是不怎麼喜歡肅王妃,但也不至於這樣為難她。可是安陽太妃那女人擺明著要找肅王妃的麻煩,她這次肯犧牲一個探子來做這事情,就是為了警告哀家,只要肅王妃在京的一天,她就會讓肅王妃和哀家都不好過!而桐城那等苦寒之地,女人去到那裡還不是受罪?安陽太妃那賤人一定是想讓肅王妃去桐城陪霸寧,也算是給她一個教訓。哼!那個賤人好狠毒的心計,若是肅王妃在哀家這裡出事情,無論事情真相如何,霸寧心裡都會對哀家有疙瘩,這分明就是挑撥離間,離間哀家與肅王的母子感情!」

    太后越說越怒,等說到最後捂著氣得疼了的胸口恨恨地罵著「賤女人、賤女人」的,可想而知安陽太妃這回確實是又成功地惹毛了太后一次。

    崇德皇帝也知道自家母親與安陽太妃之間你坑我一下、我陰你一把的戲碼了,這是她們之間交流感情的一種方式,兩人鬥了一輩子,都以能膈應對方、氣毛對方為目的。崇德皇帝一直知道安陽太妃是個聰明的,她也只是為膈應太后罷了,倒不會真的下毒手,最多只給肅王妃一個教訓,這樣既能讓太后沒臉,又能報孫子被阿難重創的仇,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可是,這結果,卻讓他不知道如何同楚霸寧說,楚霸寧離京前,他還信誓旦旦地同皇弟保證會讓人照看肅王妃,誰知道在宮裡卻發生這種事情。現在,肅王妃更是讓安陽太妃給逼離京城……

    不過,崇德皇帝卻不能因此而將安陽太妃如何。不管怎麼說,當初先帝在世時,十幾個年長的皇子之間的慘烈奪嫡風雲,想來都讓人心驚。而崇德皇帝能如此順利地登基,還有安陽太妃在後頭幫了一把的原因。崇德皇帝不是個刻薄恩寡的皇帝,在不影響國家社稷的情況下,他是允許安陽太妃一些小動作的,例如安陽太妃與太后之間常搞的一些互相陷害的小動作,不痛不癢的,崇德皇帝大多一笑置之。所以有時不管太后怎麼罵,崇德皇帝卻沒有什麼苛責的舉動。

    崇德皇帝相信安陽太妃是個聰明人,知道「龍有逆鱗,觸之必死」,所以她的小動作從來不會踩著他的底線。但太后可不相信安陽太妃會這麼仁慈,料想她一定會有什麼後招,屆時若阿難真的在她的重華宮出了什麼事情,天下的人會怎麼看她?一定會認為她這個婆婆不滿意阿難的身份,刁難這個媳婦,指不定連同自己的兒子也會心裡有疙瘩。

    太后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皇上,哀家讓肅王妃去桐城也不止為了避開安陽太妃的陷害,還為了霸寧。」太后激動過後,開始細細地同皇帝分析起來,「皇上,你也知道肅王年紀不小了,多少男子像他這麼大的都有孩子了,為這事情,肅王不知道被外頭的人恥笑了多少回。哀家也覺得肅王應該有個後代了,可是,你也知道肅王的那怪癖,哀家為此操了多少的心?如果肅王妃不跟過去,誰來伺候肅王?他又不肯要哀家送過去的女人,哀家除了將肅王妃送過去,能有什麼辦法?」

    太后說到最後,又是失落又是難受,最終只能歎了口氣。

    太后的言下之意的理由很足:做人、妻子的不跟去伺候相公算毛啊!不在一起怎麼蒸包子生娃啊?

    不過,太后說得深情,崇德皇帝卻是嘴角微抽,太后這理由——真是夠理直氣壯的。不過,太后難得的也說出了他的心聲。

    「母后,朕覺得,霸寧不會希望肅王妃去桐城的。」

    崇德皇帝可是親眼看到自家那嚴肅得像老子一樣的弟弟第一次用那麼柔和的神情說「桐城地處極北,天寒地凍、物質緊缺,不適合女子生存。」,長這麼大,崇德皇帝還未看過這個表面嚴肅、其內心冷硬霸道的弟弟如此維護一個人。為此,他也願意派人暗中保護肅王妃,只為了弟弟能安心。

    「哼,這是哀家的旨意,他不希望肅王妃去的話,哀家就送幾個身強力壯好生養的女人過去!」太后恨恨地威脅,差點被遠在桐城的小兒子氣個半死。

    明明兒行千里,作母親的是最擔憂想念的。可是一想到兒子那特能戳人肺管子的行為舉止,又一陣氣惱!哪有作母親的得讓著自己兒子的道理?她生的是兒子,可不是生尊菩薩回來供著的。

    崇德皇帝聽罷滿臉無奈,他知道母后自從做了太后以後,因為上頭再也沒有人壓制著了,有些像一下子沒了束縛,脾氣越來越強硬。怨不得小兒子對著她越來越沒有表情,越來越不甩她。像這種打著為你好、實則專門幹些讓人不樂意的事情,就惹人嫌了。

    不過,子不言母之過,太后再怎麼著,作兒子的也不能說什麼的。

    「母后,肅王妃留在京城陪您不好麼?」崇德皇帝試著讓太后改變心意,「安陽太妃那裡,朕自會解決,相信她會給朕一個面子!而且自從肅王妃進宮陪您以後,朕見您的精神氣色都好多了,說話聲都比以前有勁兒多了,讓朕心裡十分寬慰。」

    「……」太后神色一僵,手指緊緊揪住帕子,憋屈地看著崇德皇帝,懷疑這兒子是專門來刺她心窩子的。

    太后真想對這皇帝兒子咆哮:你哪只眼睛看到哀家有精神了?哀家可是被那不孝媳婦憋屈得全身都疼,再留她在宮裡,哀家壽命都要減一半了!!!

    太后憋著氣,淡淡地說:「皇上,伺候丈夫本就是妻子的份內之事。肅王妃去桐城也是她的本份,你無須再勸說了,哀家心意已決!」

    太后努力壓抑住瞪人的衝動,好歹知道前面的人雖然是兒子,但還是九五之尊,一國之主,容不得她太放肆。「皇上,還記得那褚家娘子麼?既然那褚家娘子肯為了丈夫毅然捨棄京城的富貴繁華隨夫駐守邊城地區,肅王妃應該也是可以的!你只要多派人手將肅王妃平平安安地送到桐城就行了。」

    崇德皇帝心裡歎了口氣,暗忖:那褚家娘子是被婆婆何氏新婚就給丈夫塞人的舉動氣得暴走才跟去的,你這懿旨一下,不也是讓全京城的人笑話你和那何氏一個德行,專門刁難媳婦的惡婆婆了麼?

    這母后啊……為何總做這些讓人苦惱的事情呢?

    崇德皇帝見太后心意已決,心裡又煩惱起,真不知道這事情要怎麼樣與弟弟說明,才能讓他消氣好呢?他相信太后做出這個決定,應該又讓楚霸寧生氣了。

    等崇德皇帝終於離開重華宮後,太后讓人將阿難請來。

    太后知道桐城與京城裡的富裕舒適的環境相比,是惡劣難言的,所以這次對阿難說明她的旨意時,太后難得的用一種十分溫和而憐惜的語氣對阿難說的。

    太后對阿難說的話裡的意思不外乎一個:伺候夫君是做妻子的本份,給夫君生包子也是你的本份,希望你從桐城回來後,哀家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如果沒有好消息……哼哼哼,等著側妃進門吧。

    阿難:=__=!太后涼涼,你確定你的威脅能湊效?你兒子會乖乖地去娶側妃?

    阿難心裡也開始計較起來,去桐城的話能見到自家王爺,不需要等年前才能相見,自然是大大的好。至於桐城的天氣酷寒什麼的……反正只要準備好過冬的東西,在哪裡不是一樣的過?不過她也不能這樣隨便就跑去了,免得落人口實,說她是個不安份的,對她的名聲不好。嗯,還是先做好功課吧,既然是太后的懿旨,那麼就要拿到蓋有太后印章的懿旨才行。考慮完這些,阿難還要考慮她家王爺是什麼心思,外一他不喜自己的妻子像個黏人精,竟然千里迢迢地跑過去找他,那她不就杯具了?所以還得要個檔箭牌的。

    於是,阿難想了一通後,在太后等著阿難想通時,靦腆地朝太后笑了笑,先是表明自己願意去桐城伺候王爺,這是她的份內之事,她是義不容辭的。表明自己的忠心後,阿難眼巴巴地看著太后,憨實地向太后要一份蓋了太后印章的懿旨。

    阿難的理由很充分:「母后,媳婦聽說桐城是個邊城之地,那裡的民風彪悍,百姓們都是直爽脾氣的,有什麼話就直說,雖然沒有惡意,但媳婦這樣直接過去,還是不太好,會惹人笑話。嗯,您看,您就給媳婦擬個旨吧,媳婦若能持有您印章的懿旨前去,那些人看在母后您的面子上,定然會說媳婦是個賢良孝順的,媳婦自己心裡也安心些。」

    太后臉皮抽搐,你賢良孝順關哀家什麼事啊?!太后算是明白了,這媳婦的腦袋瓜子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而且這媳婦都要走了,還要來氣她一氣麼?

    不過這也不是啥大事兒,大後手一揮,讓宮人去擬了一份蓋有她印章的懿旨給了阿難。

    阿難歡天喜地地接過,很誠懇地同太后謝了恩,捧著那份懿旨的神情像捧著傳家之寶一般,看得太后心情舒暢了些,覺得阿難也不是那麼的礙眼了。

    *******

    據太后的旨意,阿難兩天後就要出發去桐城了,所以這兩天要將她的行李收拾好。可能要到年前才回來了,要收拾的東西可真是不少。

    正在阿難窩在王府裡指揮著丫環嬤嬤給她收拾行李裡時,她的丞相爹爹又像一隻火燒屁股般的兔子躥過來了。

    這回,陸丞相真的覺得火燒屁股了。

    陸丞相自從聽說太后下旨讓肅王妃收拾行李去桐城隨夫駐守邊城後,他的心就被吊得老高。特別是在聽到京城裡的人都在戲笑肅王妃也許挨不過桐城的酷寒天氣,或許這次就真的要被「克」死了。為此,還有許多閒得蛋疼的人又去賭坊裡開了堵局,賭肅王妃絕對活不過這個冬天,嘿,別說,那些銀子多得能打水漂的傢伙還真的去下注了。

    陸丞相聽了差點沒氣個半死,很想直接帶人去將那些賭坊給抄了,管你幕後的老闆是哪個皇親國戚。敢拿他女兒作賭,簡直是TMD不想活了!!為此,陸丞相難得的在心裡問候了賭坊裡的老闆家裡的祖宗十八代的女性成員。

    「阿難啊,你怎麼惹著太后了,竟然讓你去桐城那等苦寒之地受苦……」陸丞相鬍子都愁白了,很為阿難擔心。

    沒有去過邊疆的人都將邊疆當成了蠻荒之地,那是武夫們駐守的地方,文人女人這麼弱的身體,去那裡只有等死的份兒。

    對陸丞相的話,阿難很老實又羞澀地說:「母后希望女兒去桐城陪王爺,如果順便給她生個小孫子就更好了,不然母后就要給王爺指個側妃給王爺。」阿難還有一個擔心的地方,如果她不去,太后就要派別的女人去了,還是她自個去比較好,就怕外一再出個讓楚霸寧願意碰的女人,到時她哭也來不及了。

    「……」

    陸丞相別過臉,內牛滿面:TAT,阿難啊,做人不能這麼誠實滴~這女兒真是太讓人揪心了!

    太后的理由實在是太凶殘了,陸丞相生生被堵得沒了話。

    這是太后下了旨的,阿難作為媳婦,怎麼也不能違背婆婆的話,所以這桐城之行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陸丞相再愁也沒法子,只能歎了口氣接受了事實,然後偷偷地拿了個錦盒塞給阿難,說道:「阿難,這東西你收好,指不定將來會派上用場……啊,當然,若是不用派上用場就更好。」

    阿難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是一支有幾百年年份的人參。

    阿難馬上將它塞回給陸丞相,說道:「爹爹,這東西我不要!你自己收著用吧,女兒這裡還有一支更好的,是溫大人上回過來時送給王爺與女兒的新婚禮物。」

    「溫大人?」陸丞相一臉詫異,然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又綠了:「你說的那個溫大人不會是那個鎮國公的小兒子溫良吧?」

    阿難點頭,奇怪地看著她爹的臉,不知道他這表情算啥。

    陸丞相鬍鬚都抖了,對著阿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拉不下老臉對女兒說,其實他懷疑溫良是個斷袖分桃的人,肅王的一半名聲就是讓他給敗壞了的,她最好防著點,一定要堅決拒絕溫良那廝出現在王爺方圓百米內,免得女婿給個男人勾搭走了,屆時女兒不是活生生做了寡婦咩?可是這種事情,應該由母親一方對閨女說的,他這個作爹的,怎麼也說不出口啊。

    阿難和陸丞相又說了會兒貼已說,不過都是陸丞相絮絮叨叨地叮囑阿難的多,阿難一一應下了,見陸丞相滿臉擔心,她保證了又保證,陸丞相還是放心不下,最後憂心忡忡地離開了。當然,那支人參阿難也一併讓陸丞相帶走了。

    人參這東西在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金貴的東西,可遇不可求,就算是一國的丞相府,相信也不能像大白菜一樣隨便拿出來的。而陸丞相這舉止,雖然讓她窩心感動,但若是讓丞相夫人知道了,不知會不會心裡有疙瘩。所以阿難堅決不能要,她不想讓陸丞相難做。

    送走了陸丞相後,阿難繼續收拾東西。

    如翠在得知阿難要去桐城後,那表現比阿難還要激動,特別激情洋溢地幫著嬤嬤們一起為阿難收拾行李。阿難看了如翠弄進行李中的東西,面色十分奇怪,這丫頭什麼奇怪的東西都塞到行李中,不知道那腦袋是怎麼想的。不過阿難見行李放得下,也沒有將之拿出來。

    相比如翠的歡天喜地,如藍卻是一臉憂心。自從知道阿難被太后強硬地下旨送去桐城以後,這位忠心的丫環擔心的事情很多,覺得太后一定是在刁難阿難,心裡還憤憤不平了很久。這會兒見如藍一臉興奮,不禁有些奇怪地問道:「桐城那等苦寒之地,還不知道有多難熬,王妃從小嬌生慣養的,還不知道能不能習慣那裡?咱們可是去受苦的,你有什麼可樂的?」

    如翠邊整理行李邊笑呵呵地說:「如藍姐姐,你這話就不對了!就算桐城是個苦寒之地,不過我相信只要有王爺在,啥都不是問題!相信小姐也想和王爺在一起吧~~還有啊,我可是聽說邊城的女人都是彪悍勇猛的,外一哪個猛女看上了咱們王爺,小姐又不在,王爺被她們佔了便宜怎麼辦?還是小姐去那裡守著比較讓人放心。」

    「……」

    如藍別過臉,心說:果然是二貨,腦線波果然與正常人不同。王爺那個潔癖性子,能讓人佔得了便宜麼?

    兩天後的早上,阿難帶著如翠如藍和幾個嬤嬤,在崇德皇帝派來的大內侍衛的護送下,出發前往桐城,千里尋夫去了。

    阿難坐在馬車上,掀起窗簾看著京城的古老的城門在視野中慢慢遠去,心裡一陣激動。

    重生十幾年,她終於能離開京城去外頭看看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47 PM

☆、第42章

    阿難千里尋夫,最擔心的便是陸丞相、太后和皇帝了。

    陸丞相擔心舟車勞頓,路途艱辛,阿難那小身板弱弱的,外一吃不好睡不好,病倒了腫麼辦?而皇帝和太后也擔心沿途不知道安不安全,保護的侍衛給不給力,外一肅王妃沒有平平安安地走到桐城腫麼辦?

    是以,所有人在擔心之餘,選擇性地忘記將阿難去桐城這事情提前修書一封給楚霸寧了。啊,其實崇德皇帝是有修書一封讓人直接帶過去的,不過是交給了隨行的大內侍衛,讓他們抵達桐城時,見了王爺後再將信交給楚霸寧。

    ——皇上,您這種行為只不過是延遲了肅王生氣的時間罷了,木有用啊!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讓眾人擔心吃不好睡不好旅途不安全的某位王妃此時卻是面色紅潤,窩在馬車裡和如翠在玩抽鬼牌呢。

    肅王妃所乘坐的馬車崇德皇帝特別贊助的,就希望阿難能一路舒舒服服地抵達桐城,指不定楚霸寧看到粉嫩嫩的小妻子,就不會那麼生氣了……馬車的車壁呈暗紫色,隱隱帶有琥珀色的光澤,看起來清麗古拙,呈現一種低調的華麗,只有識貨的人才知道這車壁的木是用名貴的紫檀木所製,近了時還能聞到一種木頭特有的清香。天青色的窗簾繡著富貴的花紋,緊閉著,將行人的視線阻隔在外頭。

    而馬車裡也是極盡的舒適,先不說馬車內置的暗格裡所放的各種吃的用的,就是車箱裡就鋪了一層棉花,棉花之上又鋪了一層圖案精緻美麗的毛毯,坐上去軟綿綿暖乎乎的,直接靠在裡面睡去甭提有多享受了。

    馬車兩旁隨侍著六人騎隊,除了領頭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其他的都是年輕神俊的男子,穿著清一色的衣袍,背脊挺直地坐在馬上,正容肅穆,氣勢凜然。單看這行頭,便知道這些騎隊們並不是什麼好惹的了。

    除了王妃專門乘坐的馬車,後頭還有一輛丫環嬤嬤們所乘的面積較小的馬車,然後其他的便是行李。各處皆有護衛隨侍一旁,保持措施十分嚴密。

    他們這一行人走的是官道,官道上南來北往的客商很多,看到這一行人,皆不由自主地側身讓道,心裡暗暗嘀咕裡面坐在不知道是什麼人,看陣勢便知道車內的人非富即貴,不是普通人所能招惹的。

    事實上,崇德皇帝很大方地撥了十六名大內侍衛隨行,還有王肅府中挑出來的侍衛,使得這一陣容更加的強大,相信就是山賊來了,也要掂量一下自身的實力夠不夠這一行人殺的。

    古代的官道雖然不能和現代的水泥路相比,但在馬車裡並不怎麼顛簸。小小的搖晃是有的,但阿難全將之當成了搖椅般享受了。連如翠這個除了去寧城就沒出過遠門的丫環,也一臉享受的表情。

    阿難和如翠就像兩個放風的犯人,這一路上,眉眼含笑,十分的快活,全然不知道京城裡還有三人正在為她們擔心。

    相比兩隻的快活無憂,全然沒有出門在外的旅途中的萎靡,如藍這丫環可是第一天就吐了個半死,顯然被馬車的顛簸折磨得夠嗆,兩天下來,這丫環已經瘦了一圈了。阿難憐惜她,將她和如翠一起留在她乘坐的馬車裡,希望這能讓她好受一些。

    不過,幸好只有如藍一人暈車,其餘的人看起來還算不錯的,看起來神色有些萎靡不振外,就沒什麼了。

    是以,看起來顯得精神熠熠的阿難和如翠兩人顯得真是太不合群了,連領頭的馮侍衛也暗暗點頭,覺得傳說中短命的肅王妃看起來健康得不得了,估計活個七老八十都沒問題——前提是她真的沒有被命硬的肅王克著。

    這一路上,順風順水,越往北邊走,天氣越發的寒冷起來。阿難已經穿上了厚厚的襖子和棉衣,整天窩在馬車裡將窗簾也掩得實實的,不再有興趣偷偷掀起窗簾偷看沿途的風景。

    其實沿途也沒有什麼風景可看,天氣越發的寒冷時,沿途中的樹林山脈或農田之類的,都顯現出一副蒼涼的情景。倒是有時路過一些村鎮時,能看到還有些在田里勞作的人們,一些孩子從這頭跑到那頭,聲音歡快,叫得嘹亮。

    阿難坐在馬車裡,掀起窗簾往外看了看,遠處一片山脈環繞,擋住了視線。

    「馮侍衛!」如翠掀起車窗往外叫了一聲。

    馮侍衛聽出這聲音是肅王妃身邊的一個丫環的聲音,調轉馬頭,驅馬到馬車旁,看到掀起的窗簾旁露出丫環俏麗的臉蛋。

    「如翠姑娘,不知有何事?」馮侍衛在馬上拱了拱手。

    馮侍衛是領頭的侍衛,行程在他的安排下井井有條,使得阿難從來沒有錯過打尖的客棧,倒沒有在外頭露宿的經驗。他是個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長得很平凡,扎進人群堆裡就找不到的類型。可是他能讓崇德皇帝欽點為此行的領頭侍衛,可見他的能力是不容質疑的。

    「馮侍衛,是王妃找你,想詢問一下,咱們幾時才能抵達桐城呢?」如翠笑盈盈地問。

    與如翠健康漂亮的神色相比,車裡的兩人……都是蔫壞蔫壞的。

    哎呀,不用懷疑,阿難在連續坐了十天的馬車後,也開始蔫了。她上輩子坐車最久的就是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去北京遊玩,還哪次像這次般,一坐就是十天,白天除了吃飯出恭,都是窩在馬車裡,她再能調節自己,也覺得難受了。更不用說如藍這個一上車就吐得七葷八素的姑娘,可憐見的,那張小臉已經瘦得像只剩皮包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如藍的影響,阿難見她吐多了,於是,她也吐了。

    像今天中午,阿難終於又忍不住叫停跑下車吐了一次。

    在看到阿難奔下馬車跑住路邊的一棵樹狂吐時,如翠這個二貨丫環馬上驚喜地叫了一聲:「小姐,你是不是有喜了?」

    於是,所有人都被驚動了。

    不說肅王府裡的人們如何驚喜,單就那些崇德皇帝派來的大內侍衛們也一臉驚奇,心道難道這肅王妃真的是個奇跡,不只沒有被肅王「克」著,甚至還懷孕了?

    阿難吐得邊膽汁都快出來了,沒有力氣反駁如翠的話——她只是暈車罷了。

    然後阿難還沒來得及解釋,便被一群人簇擁上了馬車,然後讓略懂醫術的章嬤嬤去為阿難診脈。

    章嬤嬤在一群人高度的關注瞪視下,有些壓力山大,待為阿難把了脈後,章嬤嬤力持淡定地說:「王妃沒有懷孕,只是暈車罷了。等到了客棧,去請個大夫給王妃開些止暈的藥就好。」

    於是,空歡喜一場。

    不過,眾人對肅王「克妻絕子」的命格太過深信不疑,是以對這結果一臉「應該如此」的表情。而幾個嬤嬤們難掩失望,她們都是跟隨在肅王身邊的老人了,可以說是看著楚霸寧長大的,主子有小主子了,她們自然高興。沒有,更是失落。

    馮侍衛聽到如翠的問話,想了想說道:「如翠姑娘,再過五天,應該就能到桐城了。」馮侍衛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馬車裡的阿難一聽還要五天,就和如藍一起挺屍了。

    如翠同情地看著排排躺著的兩隻,幸好這馬車夠大,再躺上兩人都沒問題。見她們神色蒼白萎靡,如翠繼續問道:「馮侍衛,今天什麼時候能到驛站?王妃需要休息一下。」

    「放心,翻過這山頭很快就到欽州城了。」

    如此這般,大約再走了兩個時辰,終於到了欽州城。

    這是一個中小型規模的城鎮,還是一個商業發達的城市,在這裡,可以看到南來北往的客商及南北的貨物在這裡都有。

    他們進城的時候,天色已經近傍晚了。

    馮侍衛選擇了一間規模不是欽州城最大,但絕對清幽雅治的客棧打尖。

    如翠扶著阿難進了天字一號樓的房間裡休息,阿難蔫蔫地躺在床上,覺得胃部裡一陣翻滾,根本不想吃東西,對如翠端上來的東西只是扒拉了兩下,就放下了。

    「小姐,你這樣子可不好,才幾天時間下巴都尖起來了,王爺看到一定會心疼的。」如翠擔憂地說:「小姐還是圓圓潤潤的模樣比較可愛,抱著也舒服一些。相信王爺也會這麼想的……」

    這是赤果果的調戲啊!

    阿難被個丫環調戲了,瞪起眼睛狠瞪了如翠幾眼,只可惜她現在精神懨懨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沒什麼威脅力。

    很快的,馮侍衛便將欽州城裡的一名大夫給請了過來。

    大夫給阿難請了脈後,也只是說阿難因為近來沒有休息好,身體虛了些,調養幾天便好。然後開了些藥便又被人拽到了如藍那丫頭那裡給那個更可憐的丫環看病。

    夜裡,阿難喝了藥後,便上床休息了。

    阿難躺在床上,並不怎麼睡得著,雖然屋子裡也燒有火盆,可能是她還是覺得有些冷,很想將如翠叫進來給她暖被窩,但一起想到楚霸寧知道後會有的表情,阿難打了個寒顫,趕緊將這念頭給甩開了。

    阿難一下子感概這古代的交通不方便,不知道這種枯燥難受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一下子又想到在桐城的楚霸寧,心裡覺得越發的思念他,一時間又想起自己這麼跑過來,他外一生氣了咋辦……

    阿難在一陣胡思亂想中,終於模模糊糊睡著了。

    *******

    第二天,天色陰沉,冷風呼嘯,眾人還是繼續起程出發前往桐城。

    不知道是不是暈啊暈的就暈習慣了,在將剩兩天的路程時,如藍竟然不藥而癒了,不止不暈不吐,還能如常地吃喝拉撤了。如藍整個人已經恢復了血色,看起來除了瘦點,但卻是精神熠熠的,比過去的精神還好,好似先前那一陣病弱是為了休養生息,等休養夠了,就自我完好了。

    反觀阿難,是越來越病弱,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連下巴都尖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添了一種古典美人的病弱氣質。相信若是以往,阿難絕對會高興自己竟然還有這種讓人憐惜的林妹妹氣息。可現在,阿難只覺得這日子是酷刑。

    如藍一臉自責,認為是自己先前暈車沒有照顧好阿難,才會讓她變成這模樣——至於如翠?如藍認為那是一個二貨,王妃拿來逗樂的,就沒啥大用了,有她沒她都一樣。

    冷風呼嘯,路邊的枯草被風吹得壓在地表上,安靜的山間,只有馬蹄「嗒嗒」的聲音和馬車碾過時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

    看著前方那處濃密的樹林,馮侍衛神色微凜,朝身後的侍衛作了個手勢,這是大內侍衛間熟悉的手勢,一時間十六名出身大內的侍衛不著痕跡地將中間的馬車圍在裡頭,形成一種嚴密的保護姿勢。而肅王府裡的侍衛雖然不知道馮侍衛發現了什麼,但他們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侍衛,自然也看出了什麼,頓時警覺起來。

    車箱裡,阿難整個人無力地躺在如藍的懷裡,臉色緋紅,額角泌出細密的汗珠,粉白的唇瓣有些乾裂,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如翠倒來一杯蜂蜜水,小心地護著不讓顛覆的馬車將它潑灑出來,然後一口一口地餵給阿難。如藍細心地拿帕子為阿難擦試額角的汗,然後在她額頭上貼上一方打濕的帕子降溫,一臉焦急地往車窗外看,只是車簾關得嚴實,根本看不到外頭的情景,只是還忍不住想往外頭瞅瞅好讓自己心裡有些安慰罷了。

    「如翠,去問問馮侍衛,什麼時候才到桐城?」如藍焦急地說:「王妃身上的熱度越來越高了,再不退熱,我擔心……」說著,如藍哽咽起來。

    阿難是今天早上出發不久後就發起燒來的,那時只是低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車裡被風吹到,等到午時,已經發起了高燒了。可是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大伙也不知道怎麼辦,加上還有兩個多時辰的路就到桐城了,馮侍衛咬咬牙,只能讓車隊加快了前進速度。

    「如藍姐姐,我剛才問過了,還有一個時辰就到了。」如翠低聲說,心裡也同樣焦急。

    兩人看著發燒的阿難,心往下沉,一個時辰……她們怕一個時辰太久了,她們的王妃挨不到那時。

    正當兩個丫環焦急時,突然外頭傳來破空的弦動聲,然後是什麼東西被劍打落的聲音。

    車裡的人看不見,只聽得車外馮侍衛大喝一聲「保護馬車!」,然後響起了一陣打殺的聲音。拉著馬車的馬被偷襲者的冷箭一陣驚嚇,頓時嘶叫不已,雖然有車伕連連控制,馬還是轉了好一陣子才停下動作,馬車裡的人被弄得昏頭轉向,而如翠如藍面色大變,兩人一左一右緊緊地將發燒的阿難護著。

    「是北越人,殺了他們!!」馮侍衛很快發現來襲人的身份,怒聲大喝。

    阿難雖然發高燒,但也沒有燒糊塗,自然聽到了外頭的聲音。突然,馬車一個急速剎車,三人被那慣力齊齊地甩了出去,如翠是最幸運的,整個人卡在了馬車門前,要掉不掉的,如藍和阿難是最倒霉的,兩個人齊齊地被甩下了馬車,一路滾下去,直到滾到一處草叢間。

    幸好深秋的草木榮枯,但也沒完全枯萎,還算濃密,她們恰巧摔到了一處草叢中,沒有摔斷骨頭什麼的。只是阿難更倒霉地被埋藏在草叢中的一塊小石子磕到了額頭,當下只覺得額頭一熱,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流了出來。

    阿難甩甩暈眩的腦袋,聽到周圍人驚呼叫著「王妃」的聲音,心裡詛咒來襲的北越人,竟然敢跑到大楚的地盤上搞偷襲,這群北越人真是好膽子。

    「王妃、王妃……」

    如藍的聲音帶著泣音,顧不得疼趕緊爬起來將阿難拉起身,察看她有沒有受傷。在看到阿難額頭上被磕破了一塊,流的血順著她的眼角滑下,顯得觸目驚心,當下真的要哭了。如藍用帕子按壓住阿難額頭上的傷,緊緊地將阿難摟住,驚恐地看著前面戰場。

    他們這邊的侍衛加起來才三十個,而來偷襲的北越人卻有一百五十人左右,敵我人數懸殊,就算侍衛們再神勇,也敵不過五倍的敵人的消耗,心裡一陣絕望,若沒有救援,她們的命今天就要交待在這裡。正在這時,一個北越人被一名侍衛直接砍掉了頭顱,血水噴薄而出,那顆頭顱高高地飛起,然後骨碌碌地滾到她們腳邊,嚇得如藍終於尖叫出聲。

    阿難瞇起眼睛看去,只見血影刀光中,很多人死了,有穿著北越服裝的北越人,也有他們這邊的侍衛。阿難心裡一陣泛苦,心知自己是走了霉運了,都快要到桐城了還遇到這種事情,老天爺還真是厚愛她。

    這時,阿難看到如翠爬下馬車朝她們跑來,如翠身後一個北越人朝她的背舉起了刀……

    「如翠……」

    突然,異變徒起,一道破空的箭聲傳來,那名北越人被人一箭穿喉,眼睛瞪得老大,死不冥目地倒下。如翠也被嚇得跳到一旁,拍著胸坎一臉後怕。

    不遠處,一群穿著大楚士兵服樣的士兵們舉著躬,往北越人身上放箭。那群士兵的身後,是兩名騎著馬的男子,一黑一白的身影,極為醒目,兩人高高地坐在馬上,手持著韁繩往戰場中遠眺望,看樣子顯然是這群人的領頭人物。

    「前方是何人?」一名校尉衣服的男人大聲呼喊。

    「我們是……」

    馮侍衛一劍將面前的北越人殺掉,抹掉臉上的血珠子,正打算回答時,卻見一個嬌小的女人往前躥去,比他更快地扯高了喉嚨對不遠處的人淒厲大喊:

    「王爺!王爺!!王妃在這裡!!」

    所有人被某個丫環淒厲的叫聲嚇得一個哆嗦,而更快的,是前方一個黑色勁裝衣著的騎士騎著馬過來,黑色俊馬在人群中穿梭,帶著呼呼的風聲而至,直到一處草叢前馬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揚起,過了幾秒才停下來。

    阿難仰起頭,逆著光,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上不復以往嚴肅的表情,而是一種驚恐與憤怒交加的神色,不知道怎麼地,她卻覺得無比的開心,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歡快的情緒激盪著,覺得自己竟然能讓他變臉心裡十分的開心。

    然後,阿難朝那人笑了笑,終於讓自己昏倒在如藍懷裡。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48 PM

☆、第43章

    偷襲的北越人很快被支援的大楚士兵消滅了,現場一片血腥味兒,殘肢斷骸散落在剛才的戰場上,有北越人的,也有大楚人的,宛若修羅地獄。 看到死去的同伴,侍衛們面露淒然之色,幾名肅王府的女性成員也差點吐了出來,哆哆嗦嗦地擠在一起,神色驚懼不已。

    可是,這些都不是讓人害怕的,讓人更害怕的是——

    「王、王爺……」

    如藍哆嗦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楚霸寧,還來不及高興一下,等發現面前男人的臉上的神情時,一副見鬼了的驚駭表情,差點以為前面的人只是長了一張與她們家王爺相同的臉罷了,這神情這駭人氣場……王爺怎麼可能露出這種驚怒交加的神色呢?這太不科學了!也太可怕了。

    如藍:>__<。王爺,表要用冷空氣伺候咱啊,真的不是咱們胡來啊?咱們也是被逼的!

    等如藍發現阿難暈厥過去,頓時一陣驚慌,也顧不得楚霸寧是什麼表情了,一臉焦急地想說什麼時,感覺懷裡一輕,突然發現懷裡的人已經移到了楚霸寧懷裡。

    楚霸寧輕輕地摸著那張清瘦的臉蛋,額頭上的那道傷口讓他覺得十分礙眼。她此時昏迷不醒,讓他來不及計較她為何好端端的會出現在這裡,滿心滿眼只有懷裡的少女。

    「王妃怎麼了?」

    又冷又硬的話像冰錐子般重重地砸在了如藍的心口中,讓她經歷了一次冬天雪山上的冰水的澆灌,整個人凍得都哆嗦了。可是她卻不敢怠慢,急促地說:「王、王爺,王妃發高熱,需要馬上送去看大夫……還、還有,王妃的額頭在剛下跌下馬車時也被磕破了……」

    如藍說不下去了,因為她家王爺飛快地扯下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披風裹住昏迷的某王妃,然後抱著王妃飛身上馬,連話也沒說一句,便策馬走了。

    「哎呀,王爺,你要去哪裡……」穿著很風騷很高調的白衣服的溫良趕緊呼喊,只是那眉眼帶著慣常的輕佻笑意,讓人覺得他並沒有那麼的急。

    遠遠的,風中傳來了楚霸寧的聲音:「子修,接下來你看顧一下,本王先行一步……」

    看到楚霸寧就這麼走了,留下一場凌亂,溫良哀歎一聲,自認倒霉。

    溫良始終想不明白,為毛今天他只是心血來潮,帶領一隊人馬去出城附近的山林裡打獵,順便偵查一下是否有膽大包天的北越人敢混進這些山林間打劫他們北越百姓的糧食,結果卻遇到了本應該在京城的肅王妃。遇到她們不算,人還受了傷,他真怕楚霸寧那龜毛的性子,若是炸毛了,不知道要怎麼折騰人了。

    近來大楚與北越的戰爭進入了一個僵持階段,北越人據守在桐城千里之外,伺機而動。原本冬季到來,彼此都應該斷糧了的,可是半個月前,大楚朝廷的糧食及時抵達桐城,解決了大楚軍隊這一燃眉之事。可北越軍卻沒那麼好命了,北越王庭一直遲遲沒有消息過來,使得據守在桐城外的北越軍開始人心慌慌。

    戰爭打的是什麼?打的就是消耗戰!沒有糧食物資,餓著肚子咋打啊?難道是讓一群餓得腳軟蛋疼的士兵衝過去伸脖子直接給敵人當西瓜坎?

    於是,北越軍隊在等不到王庭支援的糧食的情況下,便打起了大楚的主意。他們開始抽調出一些士兵分成幾股小隊,從天蝶山另一頭險峻之地翻山越嶺到大楚境內,然後喬裝打扮一翻,專門潛伏在山林間伏擊路過的大楚百姓或商隊。北越人此舉堪是高招,不只能緩解北越士兵餓肚子問題,穩定了軍心,也能多殺敵對的百姓,搶奪物資,可謂一舉多得。

    大楚軍方從探子那裡得到這個消息以後,桐城軍營中的鬼才軍師溫良便也建議他們也每日派人去山林間打獵,給士兵們添些野味,順便偵查是否有入侵的北越人,絕對要將他們打得屁滾尿流,看他們還敢不敢起這種齷齪心思,膽敢來犯大楚。

    於是,就有了今天的事情。

    可誰知道本應該在京城裡瞇著榮享富貴的肅王妃會這麼倒霉的遇到了潛伏在這裡的北越人,而且那些北越人一路從天蝶谷過來,也是餓了幾天的肚子了,看到這一行侍衛才三十來個,卻有幾輛馬車跟著,就以為這群人是頭肥羊,於是,北越人激動了。

    而溫良今天恰巧一時心血來潮,糾集了一群想吃肉想瘋了的士兵們,然後恰巧看到在趙將軍帳中正與趙將軍推演戰狀的楚霸寧,於是,溫良以「日子太閒了,必須鬆動一下筋骨,免得老得太快」的破理由,硬是將楚霸寧一起扯出去打獵。

    溫良想,若是他知道今天會遇到倒霉的肅王妃,他說什麼也不會將那煞星拖出來了,這不是自找罪受麼?

    溫良讓士兵們去清理戰場,走到如藍面前,看到可憐的丫環仍坐在地上哆嗦著,心中暗歎楚霸寧仍是不懂憐得惜玉啊,臉上露出親切隨和的笑容,說道:「你是肅王妃身邊的丫環,叫如、如什麼來著……」溫良上回去肅王府,看到過這個丫頭,當時聽到阿難吩咐她一些事情,那時並沒有仔細將這丫環的名字記住。

    「回溫大人,奴婢名叫如藍。」如藍恭順地回答。

    「哦,是如藍啊!好吧,如藍丫頭,你能告訴本大人,你家王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她也學那褚家娘子,千里尋夫來了?」溫良好驚訝地掩著嘴,一雙璀璨的星眸閃閃發亮,「哎呀,原來肅王妃也是個性情中人,子修佩服佩服!」

    如藍蹙起眉,有些不滿地看著溫良。而溫良此時就這麼蹲在她面前說這種風涼話,與他那風姿卓絕的氣質真是不符,那張俊美非凡的臉蛋上露出的表情真是讓人有種想戳死他的衝動。如藍此時深刻時白了自家王妃為何會如此討厭溫良,這丫的真不是好貨,好想朝那張讓京城千金小姐喜歡的俊臉上吐口水。

    如翠跑過來扶起如藍,脆生生地對溫良說:「溫大人此言差矣,我們王妃是奉命過來的,可不是被長輩像丟垃圾一樣丟過來的呢。溫良大人一定不知道吧,太后娘娘厚愛王妃,擔心王爺,於是便發懿旨讓王妃過來照顧王爺,讓王爺無後顧之憂,好為咱們國家盡心辦事情。聽說成功的男人身後都有一個女人在默默支持,沒有的話,成功男人很快就會變成糟老頭。」

    「……」

    溫良嘴角微抽,這丫頭說話咋這麼教人難受呢?難道她暗指我是被老頭子像垃圾一樣丟過來的?還是諷本大人身後沒個女人默默支持,很快變成糟老頭了?可是看這丫頭低眉順眼,一副恭順無比的模樣,看起來又不像是諷刺人的。

    溫良心裡糾結,拿不準如翠是真憨呢還是假憨,不過他也發現如藍行動不便,腳似乎在剛才摔下馬車時扭傷了,便讓肅王府裡的那幾個嬤嬤過來扶她上了馬車。然後往那群在清理戰場的士兵走去。

    如翠追上去,朝溫良行了一禮,關心地問道:「溫大人,王爺和王妃……」

    「放心吧,你家王爺帶王妃進城找大夫了,王爺那匹馬可是他的愛騎千里駒,速度是軍中所有馬中最快的,最多兩刻鐘就能到城了。」溫良笑瞇瞇地安撫,摸摸下巴又自言自語了一句:「不知道王爺會不會嚇壞了守門的士兵,哎呀,能看到王爺變臉,真的好難得啊,為什麼我要留在這裡做這種事情呢……」

    溫良嘮嘮叨叨地走了,留下如翠一人蹙著眉頭。

    ********

    通往桐城的一條道上,一匹黑色神俊的馬馳騁而過,急驟的馬蹄聲彷彿重重地踩在行人心坎間,沿途中的行人聽到聲音時已早早一步側身讓道。深秋的天氣很乾燥,黃土被急驟的馬蹄掀起一陣黃色煙塵,讓路邊的行人錯不及防之下吸入了一大股的煙塵,不由得咳嗽起來。

    「這是幹什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麼急匆匆的,不會是朝廷來了什麼急報吧?」

    路邊的行人在咳嗽過後忍不住討論起來。他們都是居住在桐城附近的居民,每天會走這條路進城去找些零工來做做賺點小錢養家,直到下午時離城回家。這些百姓世代都是居住在這裡的居民,大概是邊疆地區沒有中原人那麼多規矩條框,使得他們的性子比較憨直爽朗,都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的。

    「錯了,俺可是看到那馬上的騎士還抱著什麼東西的。不會是今早上出去打獵的獵隊吧?」

    「嘿~老張頭,哪個獵人會將打到的獵物抱在懷裡的?依我看,那被裹著的東西倒像個人的身影,只是裹得太嚴實了,也看不清是不是……」

    …………

    楚霸寧並未理會路上行人的話,原本應該半個時辰的路程,硬是被他壓到了兩刻鐘左右。

    黑馬彷彿感覺到主人焦急的心情,也邁力地馳行,直到桐城門前馬嘶鳴一聲,被扯住了韁繩後停下狂奔的腳步,改為了慢行。

    「停下,桐裡不准騎馬……」

    一名守門的士兵正欲攔下時,被他身邊的隊長給推到一邊去。那守門的隊長朝馬上的騎士點頭哈腰,笑著說:「原來是王爺,您今天不是和溫軍師出城狩獵去了麼?怎麼就回來了?」

    楚霸寧被人攔下原是有些不愉的,聽到那守城隊長的話,只是淡淡地點頭,說了聲「本王有急事」後,便扯著韁繩,令馬就這麼直接進城。那隊長也乖覺,知道必定是有急事才會讓素來嚴守紀律的王爺如此破律,便也不多說,趕緊讓人去將沿途的百姓譴散到一旁。

    「王隊長,就算是王爺也不應該這樣騎馬入城,外一傷著百姓咋辦?」等楚霸寧走遠了,先前那名守城士兵不滿地說。

    王隊長恨鐵不成鋼地在那愣頭青頭上敲了一下,說道:「王爺是什麼樣的人由得你胡沁!這些日子你還沒看清楚麼?他這麼做必定是有急事,若是你擔擱了王爺的事情,溫軍師絕對會將你的皮剝了!」

    那士兵被王隊長的話嚇了一跳,哆嗦地說:「這、這關溫軍師什麼事情?我、我攔的是王爺又不是他……」

    「說你是愣頭青你還不信!軍中誰人不知道溫軍師和王爺的事情?他們是什麼關係你還不懂麼?犯到了王爺自然就是犯到了咱們的鬼才軍師,軍師的手段可是層出不窮,可沒人敢去惹他。你小子再這麼憨下去,小心軍師讓你生不如死!」

    那士兵先是呆了一呆,然後面色慘白起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慘叫道:「啊啊啊!!隊長,難道傳聞是真的,溫軍師和王爺有一腿?」

    不知道是不是那士兵叫得太淒慘了,霎時間,城門口一片安靜,只有深秋的風將枝頭的一片黃葉捲起,慢悠悠地拂過人們呆滯的臉孔。

    楚霸寧並不知道自己和溫良的曖昧JQ已經傳到了邊城中,他的騎術也是了得,並未傷到路邊的百姓,騎著馬一路抵達了一家藥堂,然後跳下馬,抱著懷裡的人大步走進藥堂。

    「客官,請問有什麼事麼?」藥堂裡的一名小藥童趕緊走過來。

    「顧大夫在麼?」楚霸寧掃了藥堂一眼,沒有看到坐堂的大夫,微微蹙起了眉頭。

    「在,在裡面呢。」藥童被來人強大的氣場震懾,哆嗦地回道。

    楚霸寧看了他一眼,藥童被那雙幽深如潭的眼睛一掃,打了個激靈,滿血復活了,大聲說了聲「我馬上去找顧大夫過來」,便往裡面跑去了。

    小藥童一跑,藥堂裡的另一名藥童見來人著著不俗、氣質霽然,心知是貴人來了,趕緊將他引到裡面的一間廂房,讓他將病人放到床上。然後趕緊出去準備一些呆會用得著的東西。

    楚霸寧有些不滿藥堂裡簡單的陳設,特別是那張床上冷硬的被褥,雖然看起來很新,但還是讓這位潔癖王爺嫌棄不已。可是看到懷裡少女紅通通的臉蛋,微皺起的眉宇可見她的難受,楚霸寧只能抿著嘴將她放到床上,然後自己坐在床邊,掏出一條乾淨的手帕為她試去額間的汗。

    楚霸寧看著昏迷不醒的阿難,眸色越發的深沉,醞釀著狂風暴雨,若是熟悉他的人看到,非嚇得從此不敢出現在他面前不可。

    楚霸寧摸摸阿難尖瘦的臉蛋,發現不若以往般好捏了,大概是瘦了一圈,軟綿綿的肉都沒了,手感自然也沒以往好。

    顧大夫很快便被藥童叫來了,看到楚霸寧本人顧大夫嚇了一跳。他雖然不是軍中的軍醫,但也經常被請去軍營為那些受傷的士兵們看病包紮,是以見過楚霸寧,知道他的身份。

    顧大夫剛想上前行禮,便被楚霸寧不耐煩地揮手制止了,讓他過來先給床上的人看病。

    顧大夫不敢怠慢,趕緊過來給床上的女子診脈。

    顧大夫心裡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床上的女子是何人,竟然讓肅王如此的關心,親自送過來。他聽說肅王成親了,但並未將床上的女子往肅王妃身上想——邊城的人都認為京城裡的夫人小娘子們是嬌生慣養的,絕對不會有第二個褚家娘子這般氣魄的女子肯捨棄京城的繁華奢侈,跑來這等荒涼苦寒之地受苦。

    難道這是肅王的小妾?

    顧大夫這麼一想,神色越發的恭敬,也不敢隨便亂瞄,在把了脈,又檢查了一遍後,方對肅王說道:「王爺,這位小娘子疲勞過度,又恰巧感染了風寒,導致此時高燒不止。不過並未有性命危險,草民現下就給她開副退燒的藥,等喝了藥降了溫就好了。」顧大夫說著,瞄見床上女子受傷的額頭,又說道:「王爺,這位小娘子的額頭的傷口的血已止,應該無什麼大礙,草民去叫草民的女兒來給她包紮一下,塗些藥便好。只是……」

    「什麼?」楚霸寧定定地看著顧大夫,顧大夫差點被他看得腳軟。

    顧大夫定了定神,不敢與這位氣場強大的王爺對禮,覺得只是那麼一眼,也不是他們這些平民能承受的,太犀利了。顧大夫趕緊壓著腦袋說:「這位小娘子額上的傷可能會留下疤痕。」

    也算是破相了。

    顧大夫心說,女子臉上留下道疤痕就算是很淺很淡的一道,不管怎麼說,對女子而言,都是件悲慘的事情。破相了,不只會被世人輕看,也會被夫家的人嫌棄的。不過,幸好只是在額頭的地方,平時有瀏海遮掩著,倒是不怎麼明顯,可是顧大夫擔心她若真是王爺的小妾,指不定王爺會嫌棄吧。

    楚霸寧微微蹙起眉頭,雙目盯著床上的少女。不過只過了幾秒,楚霸寧便讓顧大夫去開藥,順便讓他女兒過來處理阿難臉上的傷。

    顧大夫恭敬地應了聲,讓人去將他女兒叫過來,而他出去開藥,然後讓藥童去煎藥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49 PM

☆、第44章

    顧大夫的女兒顧小娘子今年剛及笄,生得清麗溫婉,是個小家碧玉型的少女,只是眉宇間的清淡疏冷使她看起來添了股不同於邊城女子的風彩。顧小娘子自幼與父親學醫,通讀醫書,處理個傷口沒什麼問題。

    顧小娘子被父親請來時挺不高興的,因為她正看一本醫書看得起勁兒,可是卻被人這麼拽來了,打斷了思路怎麼高興得起來?等來到藥堂裡專門給病人休息的廂房時,顧小娘子第一眼便看到坐在床前的男人,來不及打量那男人的長相,便被察覺她到來的男人一眼橫過來,心臟不爭氣地跳動起來。

    好幽深可怕的一雙眼睛!

    顧小娘子此時再無任何不滿,看到自家父親恭敬地站在一旁,她趕緊上前行了個女子的屈膝禮。顧小娘子是個有眼色的人,雖然她不識得屋裡男人的身份,可看那衣著那氣度,絕對不是普遍人能比擬的,相信就是桐城的城守也沒有這男人的氣勢,讓她不由得恭敬起來。

    「笑顏,快過來給這位小娘子清理一下傷口。」顧大夫見到自己的女兒,趕緊示意她動作利索些,別惹王爺生氣。若不是男女有別,相信這事情由手藝靈巧的顧大夫來做更好,可是這時代禮教大過天,男人總有不方便的時候,是以才會產生「醫女」這行業。

    顧笑顏溫順地應了聲,接過藥童遞來的東西,坐在床前為床上的女子清洗傷口。

    其間顧笑顏幾次差點手一抖,因為旁邊的那位大人的氣場太強了,讓她幾次有種被極天之上的冰水兜頭淋了一次又一次的感覺。特別是當她不小心地弄疼了床上的女子,讓她發出痛苦的叮嚀聲時,她差點以為自己一下子進入了隆冬臘月——實在是太冷了。

    顧笑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這位大人怎麼想的,這種傷口擦傷藥的時候哪有不疼的?

    等顧笑顏包紮好阿難的傷口後,朝楚霸寧施了一禮便退下去了。

    顧大夫也極有眼色見地跟著離開,趕緊去看看藥煎得怎麼樣了。

    等所有人離開後,楚霸寧撩起袍子坐在床沿邊,雙眸盯著床上昏迷未醒的少女。

    楚霸寧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離京前,自家皇帝哥哥拍著胸脯跟他信誓旦旦保證,絕對會讓人照看好肅王妃,讓她平平安安地等到他回京。可看看,明明應該在京城的人卻出現在邊城不說,還受了傷。楚霸寧懷疑起京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阿難怎麼會跑來桐城,而且他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

    楚霸寧下頜微緊,微微俯□體,將臉懸在阿難的上方,烏黑的長髮從肩膀滑落,有幾綹柔軟地掉落在枕邊,與阿難散落在枕上的黑髮相交錯,形成一種纏綿的脈脈溫情。

    楚霸寧遲疑了下,方低首用臉蹭蹭床裡少女滾燙的臉蛋,感受到她因為發燒而濃重的呼吸,心卻安寧下來。

    幸好她沒有消失!

    藥很快就煎好了,顧大夫親自將藥端過來,恭敬地朝楚霸寧行了一禮,說道:「王爺,還是盡快讓病人喝藥吧。只有降了溫才不會有危險。」

    楚霸寧點點頭,等顧大夫將藥放下離開後,楚霸寧坐在床頭,將仍在昏睡中的阿難抱起,讓她軟綿綿地靠在胸前。

    「阿難,阿難,醒醒喝藥了……」

    楚霸寧輕輕拍著阿難的臉蛋,阿難皺起眉頭,被煩得不甚其擾。阿難覺得意識昏昏沉沉的,全身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來,根本不想起來,可是那連續不斷的騷擾聲撕扯著她的神經,讓她煩不勝煩。

    「別鬧了,再讓我睡睡……」阿難不理會王爺,無力地垂下頭,繼續昏睡起來。

    楚霸寧沉默了下,一手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一手捏住阿難的下巴,然後——直接將碗放到阿難唇邊灌藥。阿難被王爺很不溫柔的動作終於弄醒了,睜開眼睛呆呆地看著楚霸寧,腦袋還在迷糊著,有些不滿地用有氣無力的軟糯聲音對她家王爺說:

    「王爺……你的動作太不合格了!你知不知道武當七俠中的張翠山怎麼對生病受傷中的素素的?溫柔地口哺懂不懂?」

    「……」楚霸寧挑眉,心裡默默琢磨著武當七俠是誰?素素又是誰。

    不過,二貨不愧是二貨,發表了自己的不滿後,便很乖巧地低頭開始喝藥了,喝完了藥後扯過楚霸寧的衣袖擦擦嘴,然後對楚霸寧虛弱地笑了笑說:「我先睡睡,到了桐城再叫我!哦,還有,到那裡見了王爺後,一定要將母后給的懿旨先拿出來,那可是保命的東西……幸好我聰明,知道自己是個小人物,不是老天爺眷顧的女主角,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問了母后要張保命的聖旨……可不是我自個要跑來的,王爺應該不會生我的氣吧……」

    嘀嘀咕咕中,某人拍拍王爺堅實的胸膛,腦袋靠在上面,無限幸福地再次昏睡過去。

    楚霸寧知道她燒昏頭了,以為現在是做夢。只有某人神智不清的時候,才會這麼大膽的暢所欲言,也讓他能瞭解她平時的一些想法。而其他時候,他的小王妃就是個很會裝的傢伙,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只有逼得急了,才會順著你的心意說一些。

    不過,某人的話卻讓王爺瞭解了其中一些信息。

    很好,原來還有母后的意思。

    楚霸寧微微瞇起眼睛,不知道遠在京城的太后此時有沒有冷得躲進被窩裡打噴嚏。

    很快的,楚霸寧的貼身小廝木圓兒接到消息過來了,等他看到被楚霸寧抱在胸前安睡的少女,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一臉吃驚地叫著:「王、王、王……」

    「閉嘴!」

    楚霸寧瞥了木圓兒一眼,木圓兒一個激靈,馬上收拾掉臉上不華麗的表情,一臉恭敬地說:「王爺,您看奴才要不要去將城守府旁的那棟宅子收拾好,讓王妃住進去?」

    城守府旁的那座宅子的面積比城守府還要小一些,楚霸寧貴為一介王爺,而且是個握有實權的王爺,就算到物資不豐的邊城地區,住的應該也要是最好的。那房子雖然也是新蓋的,可是也太小了點。原本是空置著的,沒有人想過會讓它發揮作用。

    桐城的何城守是崇德皇帝親自提攜上來的人,算是皇帝一黨中堅的人物。他自是知道肅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聽到這位王爺到來時,何城守差點要舉家搬出城守府,住到隔壁的空房子裡,好騰出房子給肅王住——至於城守府的牌子,何城守表示,直接搬到新宅子去掛著就行了。

    可是,讓人出突意料的是,這位王爺竟然是孑然一身來到邊城,連個侍妾丫環都沒帶,就這麼來了,無牽無掛的模樣讓人懷疑他其實是被崇德皇帝貶謫到邊城吃苦的。而更讓人大吃一驚的是,這位王爺護送軍糧到邊城後,直接住進了軍營準備的房子中。讓早已準備好騰房子的何城守好不失落,也讓邊城的士兵及百姓們感動萬分,覺得這個王爺真是為國為的好王爺,竟然捨棄了舒服的享受,與邊城的百姓士兵們同吃同住,一起受苦。

    所以,因為肅王的特立獨行,在沒有人通知肅王妃來的情況下,竟然沒有提前準備好房子,肅王妃來到了桐城,竟然沒個房子住了。

    楚霸寧對木圓兒的提議自然是點頭允了,問道:「能在幾天收拾好?」

    「王爺,那處宅子需要再修葺一下,也要添上新的傢俱什麼的,大約需要三天時間左右。」木圓兒小心地回答,傢俱什麼的還要新訂做呢,邊城可不同那些大城市有存貨什麼的。這裡需要的傢俱什麼的,都需要去訂做的。

    「嗯,本王給你三天時間。還有,去給城守夫人下帖子,這三天時間王妃就在城守府養病。」

    戰爭陷入僵持階段,軍營中一時無事,楚霸寧便守在藥堂中等阿難退燒。

    顧大夫的藥很有用,阿難出了一身的汗,燒慢慢退了,還有點低燒,可是阿難卻還沒有清醒的跡象。

    正在此時,肅王府的丫環侍衛們也終於在桐城士兵的帶領下進城了,溫良早已讓人打點好一切,知道楚霸寧所在之處,也不囉嗦,直接帶著肅王府的丫環嬤嬤們直撲顧家藥堂。

    如藍因為腳扭到了,行動不方便,包紮好腳傷後,便被人直接留在了馬車上,只有如翠和兩個嬤嬤進入藥堂。

    見到楚霸寧,眾人趕緊上前行禮,然後關心地看著床上仍在昏睡的阿難。

    「顧大夫,肅王妃怎麼樣了?」溫良不敢進裡面去面對楚霸寧,直接抓了顧大夫來問。

    顧大夫聽到溫良稱呼肅王帶來的女子為「肅王妃」,整個人都傻眼了,然後心裡慶幸他那時只是在心裡認為那少女是肅王的小妾,沒有親口說出來,不然他可承受不起肅王的怒火。

    顧大夫知道了阿難的身份,當下想到,既然是肅王妃,就算是破相了,應該也不會被嫌棄吧?看肅王的樣子好像是個疼人的……

    屋子裡,楚霸寧一臉平靜地坐在床前的一張凳子前,馮侍衛和如翠章嬤嬤等人跪在地上。

    楚霸寧接過馮侍衛呈上來的信,信自然是皇帝在離宮前交給馮侍衛的書信。馮侍衛是個忠君愛國的娃,只聽令行事,所以必須親自見到肅王后才將信交給肅王,全然不知道他家皇上拿他作了擋箭牌,肅王的怒火就由這個可憐的侍衛分擔一些吧。

    楚霸寧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後手指收攏,生生將那封信生生捏成了碎片。

    屋內的氣氛更加的凝滯,馮侍衛等人埋著頭,大氣也不敢喘一個,明明是寒冷的深秋天氣,眾人生生發了一身的汗。

    而屋子裡最好命的便是喝了藥,繼續熟睡中的某王妃了,因為她此時生病,剛巧逃了一劫,不然別以為這只又是受傷又是生病又是將一身肉肉弄沒了的事情,王爺可不會這麼饒過她的。

    所以,王爺打算對某王妃採取的措施是:秋後算賬!

    不知道跪了多久,突然聽到一聲冷哼聲,幾人只覺得腿肚子一軟,差點癱軟地上。

    直到木圓兒進來,方解救了可憐的幾隻。

    「王爺,城守夫人已經收拾出一處院落,說王妃隨時可以入住休息。」木圓兒雖然同情那些人,但他也不敢去撞冰山,只得小聲地說著。

    楚霸寧聽了,也沒叫那些人起來,直接抱著阿難起身走了出去。

    見楚霸寧就這麼走了,屋子裡的人默默內流:王爺,難道您忘記了咱們還在跪著麼?天氣太寒冷了,真是傷不起啊!

    半晌,如翠捶著腿起身,一臉嚴肅地說:「王妃還在病著,需要奴婢的伺候,奴婢先行一步了。」

    馮侍衛看著這膽大包天的丫頭就這麼走了,心中氣急。

    果然是個二貨丫頭,真不知道這種膽大包天的二貨丫頭是怎麼當上肅王妃的貼身丫頭的。

    藥堂裡,溫良風度翩翩地搖著一把玉折扇,扇面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四個字:溫良如玉,如果忽略那字的意思,讓人不禁讚歎一聲那字的風骨。溫良面上一團溫文爾雅的笑容,正詢問著顧大夫的女兒顧笑顏一些醫理上的事情。而顧笑顏顯然並不領這個京城第一美男的情,臉上一片清淡疏離,一板一眼地回答了溫大公子的問題。

    兩人看到楚霸寧抱著阿難出來,皆有些詫異。雖然邊城的習俗比較開放,但也沒有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抱著個女人的道理。可看楚霸寧自然不過的神情,竟然讓他們覺得這是很自然的事情,不需要大驚小怪。

    「哎呀,王爺,你終於捨得出來啦~」溫良搖著折扇,一派風度翩翩地問。

    楚霸寧沒搭理他,只是看向顧大夫,說道:「顧大夫,王妃身體不適,需要一名熟悉藥理的醫女在身邊伺候,不知令嬡可否隨本王走?等王妃病好了,令嬡自可回來。」

    顧笑顏原本聽到溫良稱呼楚霸寧為「王爺」已經夠吃驚了,等聽到了楚霸寧的話,更讓她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自己先前竟然是給個王妃治理傷口。而這位王爺竟然……

    顧大夫自然不敢推辭,忙說稍會讓女兒收拾妥當便隨王妃過去。

    楚霸寧得了准信,抱著阿難,在桐城一群百姓的見證下,坐上了城守府派來的馬車,往城主府行去。

    來到城守府,何城守已攜同夫人一起候在門外恭候肅王與肅王妃大駕光臨。當看到由楚霸寧抱下馬車的少女,何城守與夫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城守府外,還有一些桐城中的百姓,他們雖然不知道楚霸寧的身份,但能讓何城守親自出門迎接的,想必身份定然不低,很快有人便知道了那是皇帝派來駐守在邊城的肅王千歲。

    楚霸寧便在所有人的注目中,高調地抱著他家小王妃進了城守府。

    **********

    三更半夜,阿難醒了。

    她是被身體的生理反應逼醒的——尿急也是一種讓人莫可奈何的生理反應啊!

    可是,她憋得難受,卻動彈不得,只覺得腰肢被什麼東西壓著,讓她覺得骨頭酸軟得要命。屋子裡點了盞燈,如豆的燈火在夜色中靜靜地綻放著它的光華,也讓她看清楚了這陌生的一切。

    腦袋仍是有些迷糊著,阿難動了動,終於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原來是被人困在懷裡,那熟悉的抱姿與撲入鼻翼間的男人氣息讓她知道抱著她的人是誰。

    阿難迷糊了,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中,不然怎麼一覺醒來,她竟然如往常般被王爺抱在懷裡一起睡覺?她好像應該還在去桐城的路上吧?

    「醒了?」低啞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帶著剛醒時的一種性感的誘惑。

    阿難仍是呆呆的,抑起頭看著昏暗曖昧的光線中,男人並不怎麼清晰的輪廓。

    一隻溫暖的大手摸向她的額頭,覆蓋在上面,像是在探查溫度。

    阿難遲鈍地看他,然後呆呆地說:「我想起夜……」

    「……」

    安靜了幾秒後,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楚霸寧已起身披上了外套,然後拿來一件厚暖的披風披在她身上,扶著身體無力的她起身下床。

    阿難摸索著穿上鞋子,夢遊一般地由著男人扶到外面屋子的屏風後,等她的手指摸到冰冷的屏風時,那冰冷的觸覺令她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然後,一陣清冷的夜風從半開的窗戶灌進來,吹得窗簾啪啪作響,也將她昏沉的腦袋吹醒了。

    阿難瞪圓了眼睛,駭然地瞪著揣扶著自己的男人。

    男人回以嚴肅無比的表情。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50 PM

☆、第45章

    阿難機械式地去放了水,機械式地用一旁的銅盆裡的冷水洗了手,然後機械式地扶著屏風挪出來。因為還病著,身體軟弱無力,連走路都有些困難,阿難才不得不借助某王爺的揣扶——其實阿難寧願是丫環嬤嬤們做這事情,至少不會讓她木然到沒了反應。

    等出了屏風看到等在外頭一臉嚴肅的男人,阿難忍不住想起自己剛才放水的聲音,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阿難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紅了,不是氣的,而是羞愧,無顏面對江東父老的羞恥:蒼天啊,大地啊,有木有比這更囧的事情啊?她在神智不清的時候,到底做了多少糗事啊?

    楚霸寧卻如平常般走過來,拉住阿難的手,發現她的手指冰涼,指尖還滴著水,直接拽來一條手帕,細細地為她擦乾淨手上的水漬。男人微低首時,披散的頭髮滑落在胸前,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風情。阿難想起了那句很經典的話:穿過你的黑髮我的手……明明一直覺得男人留長髮顯得很娘,雖然也習慣了這個時代男人留長髮,可是平時見到的都是束起的樣子。而現在,她卻覺得他散落一頭長髮,也很好看。

    阿難呆呆的,心裡慢慢地湧起一種溫情的感動。

    聽說一個男人願意為你細心地擦乾淨指尖的水,證明他已經將你放在心上了。

    不過,阿難的感動很快便成了激動。

    因為,某位王爺在幫她擦乾淨手時,然後很不客氣地直接將她攔腰抱回房,然後將昏昏沉沉的她種在床上,翻過她的身,在她屁股上啪啪地打了幾下,冷冰冰地說著:「哼,你的病還未好,先欠著!」

    「……」

    阿難完全愣了,兩輩子以來,從她有記憶起,她都是個乖孩子,從來沒有被家長打過屁股。而今晚,卻被自己的丈夫像個孩子一樣打屁股……阿難心情那個激動,覺得自己冤死了,深深反省自己剛才竟然有那種感動的心情,他一點也不體貼,竟然在她生病的時候打她屁股。太傷自尊了有木有!

    楚霸寧不理會阿難的呆滯,用被子裹好她,然後走出了房門。門外響起了低低的說話聲,不一會兒,楚霸寧進來時,身後跟著一個陌生的丫環,丫環低眉信眼地走過來,手裡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粥。

    楚霸寧接過托盤,揮手讓丫環下去了。

    那丫環明顯愣了下,但也不敢多言,溫馴地福了福身,退了出去,順便將門給關上。

    阿難忍住揉屁股的衝動,就這麼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著楚霸寧,楚霸寧神色嚴肅,坐在床前,一手端碗一手拿調羹,拿了一湯匙的粥遞到阿難面前。

    阿難遲疑了下,她覺得自己一肚子的水,依稀記得自己昏睡這段期間被灌了很多的藥湯,肚子鼓鼓的,根本不餓。當然,她可是記得很清楚,粗魯地灌她藥的便是某位王爺,他是直接捏住自己下巴將苦苦的藥灌進來的。

    阿難想著,卻發現自己這一遲疑,冷空氣馬上下降了,趕緊張嘴將那口粥喝下。

    粥是骨頭粥,米粒煮得軟爛濃香,骨頭熬出了精華,聞起來有淡淡的米粒香與肉食的香味混合,讓人食指大動,口感也是極好。而粥的溫度也適中,顯然在她未醒之前就熬好,然後一直用爐子來溫著的。

    雖然難得王爺屈尊降貴給她喂粥,但阿難無任何受寵若驚的感覺——如果你肚子不餓,又有一個男人用一種冷測測的清幽的目光幽幽的盯著你,不磣人才怪,讓她根本食不下嚥。

    不過,阿難不用猜測也知道王爺生氣了,她沒那膽子捋虎鬚,只能默默地在心裡寬麵條淚:TAT,王爺,咱到底做錯了神馬啊,您要用這麼凶殘的方式懲罰咱?咱可是奉太后懿旨行事,根本木有做錯事啊!

    一碗粥很快便見了底,楚霸寧叫來丫環收拾碗,然後丫環打來熱水為阿難洗漱後,丫環又端來了一碗藥給阿難。

    阿難:TAT,咱真的撐得喝不下了……

    「還有點低熱,將這藥喝了。」楚霸寧摸摸阿難裹著繃帶的額頭,如此說。

    阿難看了眼王爺嚴肅得讓人蛋疼的臉,一臉英勇地將藥喝了。

    喝完了苦苦的中藥,有楚霸寧遞過來的蜜餞。

    阿難一臉幸福,王爺對她還是很好的,她就原諒了他剛才打她屁股的動作吧,應該是王爺一時心血來潮時的動作罷了,忘掉忘掉!忘掉自己這麼大還被人打屁股的恥辱!!

    夜色越發的深沉,阿難很快打起哈欠了。

    藥裡有安眠的成份,加上她大病初癒,腦袋其實還暈眩著,也顧不上楚霸寧還未休息,阿難往床上一倒,舒服地歎了口氣,暈眩的腦仁才感覺好一些。

    楚霸寧將外衣脫下,也直接上了床,將阿難摟進懷裡,然後挑起阿難的下巴摸了摸,帶著一種曖昧情、色的撫弄,然後說道:「瘦了,咯手!」

    阿難風中凌亂了:王爺,你調戲完咱,就只有這一句話?

    當然,這種調戲是不夠的,王爺直接身體力行了。

    楚霸寧抬起阿難的臉,低首用臉蹭蹭她的臉鼻子,黑髮直接滑落在阿難臉頰上,癢癢的讓她有些不舒服。楚霸寧蹭夠後,溫暖的唇瓣移到她有些乾燥的唇上,然後直接吻住她因為吃驚而微張的嘴。一個很用力很挑逗人心的深吻,彼此的舌尖相纏,唇齒相依。阿難覺得自己快窒、息了,加上感染了風寒鼻子呼吸受阻,根本不是楚霸寧的對手,不禁軟趴趴地掙扎起來。

    楚霸寧直接將她的雙手箍制住,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一手扣住她的腦袋更加用力地加深了這一吻,另一隻帶著薄繭的手已經摸進她的褻衣揉弄起她胸前的兩團軟丘,一下一下地按壓著上面小巧的櫻桃……

    「王、王爺,我、我在生病,會過病氣給你的……」

    阿難斷斷續續地說,想讓這位王爺別這麼凶殘,她還是病人啊,可經受不起這麼激烈的運動方式。

    楚霸寧自然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只是抱著個身嬌體柔的小妻子,少女的曲線緊緊貼在他身上,讓已經差不多禁慾了一個月的男人被誘惑得心弦震盪,情動是必不可少的。而他也有心想懲罰她先斬後奏的行為——明明看起來那麼乖巧的可愛小妻子,竟然跑來桐城這等苦寒之地也沒有先給他寫封信告知他一聲,導致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讓他沒有準備差點著了北越人的道,還還讓自己生病受傷瘦了一圈,抱起來都沒有往日的綿軟舒服了。那時,聽到如翠的大叫聲,讓他錯不及防之下真的嚇了一跳。而那時她直接的昏迷,更讓他的腦袋有片刻的空白,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差點令他失控。

    楚霸寧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如今天時這般失控過。

    而懷裡這個令他失控的少女,卻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瞅他,更令他火大。

    「王爺……真的會過病給你的……」阿難帶了泣音地喚著,聲音軟軟糯糯的,不知不覺中,竟然帶種誘惑的味道。

    楚霸寧眸色微暗,聲音卻很平淡,「本王身體強壯,不怕你過病。」

    楚霸寧說著,又在她身上一翻撫摸揉弄,直挑逗得她情動不已,可是虛弱的身體卻負荷不住如此激烈的反就。阿難看他鐵了心要欺負她,眼睛一閉果斷裝暈了。

    阿難實在是個沒資質的,裝暈什麼的根本騙不住從小在宮廷裡長大見慣各種陰謀詭計的王爺,不過楚霸寧並未真的要做什麼,只是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用發硬的下、體壓在她雙腿間慢慢蹭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難見他只是蹭著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才放心地讓自己放鬆精神睡著。

    良久,楚霸寧在她汗濕的臉蛋上親了下,抱著她睡去。

    **********

    第二天,阿難醒來時,很幸運地發現,她家凶殘的王爺已經不在了。

    阿難鬆了口氣之餘又有些失望。

    外間如翠聽到聲響,敲了敲門,得到阿難的允許後推門進來。如翠身後跟著好幾個丫環,捧著洗漱的用具,依次放著,然後伺候阿難洗漱。

    十來天的馬車生涯,阿難仍覺得骨頭還在發軟,加上這一次的病來勢洶洶,使得她只能在如翠的揣扶中起來。猛然站起來,阿難覺得頭有些暈,若不是如翠扶著,估計很快又倒回床上咪著了。

    「如藍呢?」阿難沒有看到如藍,問了一聲。

    如翠將擰乾的溫毛巾遞給阿難洗臉,邊回答道:「回小姐,如藍姐姐扭傷了腳,大夫說讓她最好休息三天,三天後就會好了。」

    阿難的記憶有些斷層,連自己是什麼時候來到桐城的都不太清楚,昨晚給她家王爺嚇了一遭,現在還心有餘悸,也不敢問王爺詳情。阿難聽到如藍受傷,卻怎麼也記不起來,疑惑問道:「如藍怎麼傷著了?」

    一說起這個,如翠就憤憤然:「都是那些北越蠻子,要不是他們,咱們也不會被馬車甩出去,如藍姐姐也不會扭傷腳,奴婢也不會被卡在車門中,差點扭傷了腰……」說著,如翠不由得揉揉腰肢。

    阿難:=__=!這丫頭就是好命,同樣在馬車上,只有她沒被摔下車……

    洗漱完後,如翠利索地幫阿難梳好頭髮,然後扶著阿難到外間的桌子前,那裡已經有城守府的丫環擺好了早膳。

    阿難由於還在病著,飲食也是清淡為主。吃了早膳後,迎接阿難的是一碗黑漆漆的藥。阿難苦著臉,她這兩天吃藥的量是這幾年的總和,喝得嘴巴裡又苦又澀,覺得自己都快沒味覺了。可是如翠這個早已經成為了楚霸寧眼線的二貨丫環堅定無比地執行楚霸寧的命令,讓阿難想少喝口藥都不行。

    剛喝完藥,章嬤嬤進來了,朝阿難行了一禮,說道:「王妃,顧姑娘來為您換藥了。」

    「顧姑娘?」阿難一臉茫然。來到桐城時,她完全是在昏睡中進來的,那時燒得迷糊了,也不知道其間發生什麼事情。

    如翠少不得給阿難解釋一翻:「這顧姑娘是顧家藥堂裡顧大夫的女兒,自幼隨父習醫,手藝不錯,是王爺特地讓她來照看小姐您的。」

    阿難點點頭,讓顧家小娘子進來。

    顧歡顏拎著個藥箱,進來後先是恭敬地給阿難請安。想是第一次面對這種達官貴人家的女眷,顧歡顏顯得有些緊張,連臉也不怎麼敢抬。在阿難讓她起身後,也是恭敬地垂著眼肅手站著。

    阿難面色有些憔悴蒼白,但笑容卻很有親和力,和顏悅色地說:「顧姑娘,麻煩你了。」

    顧歡顏這是第一次見到阿難清醒時的模樣,雖然小臉蒼白細瘦,但一雙眼睛卻是烏黑發亮,十分好看。而且笑起來的時候,頰邊有兩個梨渦,甜甜的,彷彿能甜到人的心坎裡,讓人一下子心生好感。在顧歡顏眼裡,這位肅王妃出奇的年幼,稚稚嫩嫩的模樣,像個未及笄的小女孩,讓顧歡顏嚴重懷疑肅王對著這麼小巧可愛的王妃,到底是腫麼下得了手的——因為顧歡顏在為阿難上藥的時候,瞄見了阿難脖子裡的一些曖昧痕跡。顧歡顏雖然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但在藥堂裡給一些婦女看病時,也聽過那些豪爽的婦人們之間的調笑,說一些夫妻間的事情,自然知道那些痕跡代表的是什麼。

    顧歡顏紅著臉,小心地拆開阿難額頭上的繃帶,然後拿出一個白玉瓶子,用瓶子裡的藥膏細細地塗抹在阿難額頭上。

    阿難閉著眼睛,感覺額頭一陣清涼,很舒服。而且那藥膏散發出一種桂花的清香,十分好聞。

    「顧家姐姐,你這藥好香啊,是什麼?」如翠在一旁搭把手,邊好奇地問。

    顧笑顏抿唇一笑,手裡的動作並未停止,邊說道:「其實這藥是王爺給民女的,說用這藥為王妃抹在傷口上。民女自幼隨父學醫,卻未曾見過這藥,想是宮廷裡的御醫所制民間並未有的,應該有生肌去疤的作用罷,就不用擔心王妃的額頭留下疤痕了。」

    如藍一聽,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後歡喜地說:「太好了,這樣奴婢就不用擔心小姐破相了。小姐原本就長得不夠好看,若是額頭添道疤更加不好了……」

    阿難原本還很享受那藥塗抹在傷口的感覺,聽到某個心直口快的丫環的話,氣得睜開眼睛瞪著那二貨丫環。而顧笑顏滿臉黑線,有這麼說自家小姐的丫頭麼?可看她一臉喜悅誠懇,讓人覺得她是真心高興的,如果你為此事而生氣,就是辜負了她一片心意……

    「閉嘴!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麼?」阿難氣鼓鼓地說。

    見阿難生氣了,顧笑顏直覺有些害怕,以為阿難這個王妃要懲罰那心直嘴快的丫環,可卻見如翠一臉的誠懇說:「小姐放心,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您長什麼樣都是父母給的,這是上天注定的事情,王爺不會嫌棄您的!」

    「……」

    處理好額頭的傷後,顧笑顏便拎著藥箱離開了。

    這時,章嬤嬤進來,告訴阿難城守夫人來拜見肅王妃。

    阿難讓如翠扶她到偏廳坐好,然後才將城守夫人請進來。

    阿難頭有些暈,其實原本是想回去休息的,不過她現在住在人家家裡,主人過來拜訪不見一面就太那啥了。而且她也對桐城的城守夫人有些好奇,因為這城守夫人褚家娘子的事跡可是曾被人人說道的。

    不一會兒,一個容貌清麗衣著素雅、年約二十六七歲的婦人帶著幾個丫環嬤嬤進來。那婦人一派從容大方,而對一位比她身份高貴的王妃卻無任何侷促之色,而她眉宇間透著一種堅毅的神韻,看起來是個外柔內堅的女人,所以才有這魄力毅然決然地放棄京城的繁華富貴,隨夫駐守寒苦的邊城地區,全然不顧世人的種種看法。

    何夫人先是給阿難行禮,然後坐下後對阿難笑道:「肅王妃看起來氣色好多了,昨兒看到你昏迷不醒,可把王爺給急壞了。」

    「多謝何夫人關心,是本宮打擾何城守和夫人方是。」阿難有禮地回道。

    何夫人抿唇笑了笑,她只是個小小城守的夫人,當不得肅王妃的謝。而肅王選擇城守府給肅王妃養病,也無人敢置喙什麼。何夫人暗暗打量阿難,對這位高調出現桐城的肅王妃其實也挺好奇的。畢竟昨天肅王騎馬親自抱著她入城去就醫到送來城守府,沿途中很多百姓都看到了,不禁讓人讚歎他們夫妻鶼鰈情深,也讓桐城所有人都知道了肅王妃也來到桐城的事情。

    可以說,阿難還未露面,又已經出名了。

    何夫人又與阿難寒暄了會兒,見阿難面露疲憊,便識趣地告辭離去。離開前,何夫人又給阿難這邊送了兩名心靈手巧的婢女過來,讓阿難方便使喚。阿難自然又謝了一翻。

    何夫人走後,阿難讓如翠扶她回床,然後躺在床上不久就睡著了。

    十一月份的桐城已經冷得隨時都可能下雪,天色陰陰沉沉的,很久未出過太陽了,呵出的氣成團成團的。

    室內已經燒了火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大病一場,阿難覺得睡久了四肢開始發冷,不由得有些畏冷地宿在被窩裡,整個人都縮成一隻蝦米,只有一頭烏黑的長髮散露在枕頭外面,若不仔細找,還以為床上沒有人,只有一團被子。

    楚霸寧掀開床簾,便宜看到裹成個蠶繭的某人,見狀不由得蹙起眉頭,有些怕某人窒、息,趕緊拉開被子,露出阿難睡得紅撲撲的小臉。

    楚霸寧剛才外頭回來,手上還冰涼著,不由得搓了搓手,將手搓暖後,才去摸阿難的額頭,發現她已經退燒了,心裡鬆了口氣。

    可是看到她瘦了一圈的小臉,王爺神色微冷,原本輕柔撫摸的手改由一把捏住某人不再肉肉的臉蛋。

    哼,教你不聽話讓本王擔心!先掐了再說!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51 PM

☆、第46章

    阿難再次被她家凶殘的王爺給弄醒了。

    因為睡得太沉實,腦袋昏昏沉沉的,猶有些不知今夕是何昔的錯覺。彷彿自己仍是那個鋼金水泥的世界中的那個安安份份讀書,安安份份長大,安安份份畢業去找工作的平凡女生。閒時和朋友一起逛街看電影玩小電,去美食街吃好吃的小食,去唱K滑冰,看到路邊的帥哥美女遠遠地討論艷羨一下……工作了後,每天回家後,會面對阿娘的叨念:「你什麼時候結婚,看你的表姐,和你同年齡,可是生的兩個娃都可以打醬油了……」云云,然後是阿爸嚴肅地說:「挑好了男朋友,帶回家來瞧瞧,人品不好的,不要嫁了……」之類的。

    那時的她很平凡也很幸福,她沒有現代人張揚的個性,沒有富裕的身家,卻自由自在,有些小善良,也不過份自私,在力所能及的時候願意助他人……

    朦朧的視線漸漸清晰起來,眼前的男人有一張俊秀的臉,表情卻恁地嚴肅正經,可他做的事情卻一點也不嚴肅認真。

    阿難直接偏首弄開掐自己臉的那隻手,然後張口將它叼住。

    「張嘴,你是貓麼!?」

    楚霸寧哼了一聲,那細白的牙齒啃著他的手背,並不怎麼疼,只是那濕潤柔軟的口腔滑過敏感的肌膚時,帶來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阿難呆了半晌才知道自己嘴裡咬的是誰,嚇得趕緊張嘴,一臉驚恐地看他。

    楚霸寧看不過她這副模樣,臉色微冷,再次掐上她的臉蛋。

    阿難不知道他今天腫麼了,可是自己的臉一再被某人掐著,感覺真是說不出的怪。

    不疼,但有幾分委屈。不知道是不是剛醒來,還未適應光線,眼睛有幾分酸澀,淚花滾出來什麼的真的是純粹的生理反應。

    「王爺……」阿難軟綿綿地叫了一聲。

    楚霸寧見她眼裡蒙上一層水霧,撩起衣袍坐在床上,將她連人帶被地抱起,遲疑了下,指腹按按她的臉,聲音低了幾分:「你哭什麼?本王還未找你算賬呢,你倒是先哭了。」

    「臣妾沒哭……」阿難低垂下腦袋,悶悶地說。

    她只不過是夢到了上輩子的事情,然後睡太久了,眼睛酸了,真的是生理反應,沒什麼好哭的。就算王爺要欺負她,她也不會哭的……

    楚霸寧抬起她的臉,幽深的眼眸直接對上她的眼睛。

    楚霸寧的眼睛是男人中很標準的眼睛,準確的說是杏眼,瞼裂寬度比例適當,較丹鳳眼寬,外眥角較鈍圓,不大不小剛剛好。可是這雙眼睛眸色深而沉,彷彿一汪不見底的深潭,冷冷一瞥,讓人難以逼視。

    阿難被他看得身體僵硬。

    楚霸寧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他一般都是直接行動。是以也沒有安慰某人現在脆弱的心靈,只是低首用唇親親她的眼角,動作越發的溫柔了些。

    阿難很快被順好了毛,朝楚霸寧露出甜甜軟軟的笑容,十分喜俏。阿難回想起剛才他說的要找她算賬的事情,決定為自己辯訴一下:「王爺,臣妾可不是無故來這裡,可是奉了母后的旨意的。吶,這裡有母后的懿旨,母后讓臣妾過來伺候您……」阿難說著,從床頭枕下摸出那份她睡前塞進被窩裡的蓋有太后印章的旨書,笑盈盈地遞給楚霸寧。

    楚霸寧嘴角一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哪有人將太后的懿旨塞在枕頭下的?分明是備好了,準備拿來堵他的。楚霸寧瞇了瞇眼,這只不會以為一個聖旨就可以免罪了吧?

    楚霸寧看也沒看那份懿旨,在阿難眼睜睜的瞪視下,直接而隨意地將它丟到了床前的小案上。阿難哎呀叫了一聲,想將它撿回來,楚霸寧卻抱著她,沒讓她動。

    阿難心說就算你要和你母后置氣,也不用拿一份旨書出氣嘛,王爺,這太幼稚了啊!

    「王爺~」

    阿難索性抹開了老臉,直接撒起嬌來,她可不想再被打屁股了,她原本就膽子較小,挺怕人生氣的,特別是楚霸寧,平時嚴肅的模樣氣場太強了,讓她從來生不出惹他炸毛的念頭。阿難實在是想不明白,楚霸寧為毛對她那麼生氣,她也是很無奈,只是奉旨行事啊。既然皇帝和太后都允許了她來桐城,腫麼她家王爺見到她,沒有久別勝新婚的喜悅珍惜,反而總用冷空氣伺候她呢?

    楚霸寧眼睛微掠過一抹笑意,也不吱聲,看她要怎麼做。

    阿難像只小貓一樣在楚霸寧懷裡蹭了許久,都沒見大爺他有反應,不由一臉沮喪,膽子到底還是不夠大,沒敢再進一步了,直接就這麼窩在他懷裡不吱聲了。

    楚霸寧:……真是太沒堅持了!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如翠的聲音傳來:「王爺,晚膳已經準備妥當了。」

    楚霸寧將阿難放回床上,整了整衣襟,一臉嚴肅一坐到一旁,然後方讓丫環進來。

    幾個丫環將還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來,依次擺好後朝裡屋的人福了福身,在如翠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下去了。

    睡了一天,阿難也感覺肚子餓了,雖然身體還是沒什麼力氣,至少比今天早上好多了。聞到那股食物的香味,頓時感覺到口水直流。

    一會兒後,阿難穿得像只圓滾滾的熊貓一樣被楚霸寧提溜到桌前,一碗蓮子百合粥放在她面前,旁邊還有各色開胃的小菜。蓮子百合粥煮得很地道,只是阿難喝著覺得沒味道,有點想吃些什麼有味道的東西。看看桌子上豐富的菜食,阿難心裡的口水嘩啦啦地流,不由偷偷瞄了楚霸寧一眼。

    楚霸寧用餐的習慣很符合皇家人的標準風範,食不言寢不語,目不斜視。

    楚霸寧無視了阿難渴望的眼光,慢條斯理地用餐,夾的那一筷子烤得金黃的鴿子肉放進嘴裡咬得酥酥脆脆,看得阿難差點不爭氣地吞嚥口水。

    阿難在心時掀桌:誰敢跟她說邊城的伙食差她就跟誰急!看她家王爺這一桌子的食物,有肉有素,葷素搭配多豐富啊~~好想吃哦。

    可是大夫說了,她脾胃虛弱,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所以乖乖去清淡的喝粥吧!

    於是,那一小蠱的粥——足足有兩大碗全部進了阿難的肚子,在楚霸寧的盯梢下,阿難一料米都不敢留下,將自己撐得肚子好脹。

    阿難心中帶麵條淚:王爺,咱不是豬,你現在就算塞死了也不能馬上將肉養出來啊!

    飯後,丫環進來撒掉了杯盤,伺候兩人漱口淨手後便又退出去了。阿難困難地在屋子裡踱步,心裡有些怨懟被人叫出去了的楚霸寧。如翠進來收拾房間時,對阿難怨婦一樣的臉有些不解:「小姐,你扶著個肚子作什麼?又不是孕婦。」

    阿難白了她一眼,「吃撐了不行麼?」

    如翠哦了一聲,笑道:「果然還是王爺有辦法讓您吃多一些。小姐還是白白胖胖的可愛,王爺吩咐了,這些天要讓小姐您多吃點,將肉養回來。」

    阿難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心中攥拳怒吼:這時代不是流行趙飛燕的纖細美咩?為毛她身邊的一個兩個的二貨總讓她多吃點,好吃成隻豬拉去宰了咩?!

    如翠見阿難面色難看,安慰道:「小姐別多想,您長得富態,白白嫩嫩的多招人疼,這可是您身上唯一的優點了,要繼續保持啊!」

    阿難:=__=!親,這是安慰咩……

    *********

    阿難在城守府養病養了三天,但三天後,卻並沒有遷入新居。因為顧大夫說她這次大病體虛,可能傷了根本,還需要靜養一段時日再說,就別再折騰了。

    楚霸寧深以為然,便讓木圓兒去佈置好新宅子,添置好丫環僕婦和掃灑的下人之類的雜事兒。阿難只要將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享受最後的成果便行了。

    楚霸寧這些天也不得閒,似乎北越人有了異動,他天天往軍營裡跑,要不是現在有個老婆還在養著病,看那趨勢,他連軍營都不想出來了,逗得溫良、趙耿將軍等人私下頻頻拿來說笑,弄得楚霸寧每次都臉黑黑地離開軍營。

    而阿難呢,每天吃好睡好,閒時和城守夫人聊聊天逗逗何城守家的三歲大的小丫頭包子,和顧笑顏一起探討一下醫理,生活真是無憂無慮的。

    何城守駐守桐城十年,身邊只有一位結髮妻子,不若平常的官員三妻四妾通房一堆。桐城裡的人都知道何城守愛重妻子,為此從不言納妾。而城守夫人更是個幗國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曾在北越人攻打到桐城城門前時,城守夫人組織城中婦女們一起去抗敵,將來犯的北越人趕走。那時的戰爭十分慘烈,但到底是將桐城給守住了。

    或許,在桐城百姓心目中,皇帝都沒有何城守夫婦來得讓人敬重。

    何城守夫妻共育有兩兒一女,兩個兒子分別是八歲、六歲,小女兒今年剛三歲,由此可見何城守夫妻間的感情頗深。

    城何夫人褚氏是個很有見地的女人,她雖是一介婦人,但隨夫駐守邊城,也不再拘於一室,眼光放得遠,見識自然也廣,和她聊天很能啟發人。而顧歡顏是個面上看起來有些疏冷清淡、實則是個實心眼的姑娘,因著阿難的和顏悅色,她便一心一意地為阿難治傷調養身體,甚至在阿難對她帶來的醫書感興趣後,也願意放下看書的時候,為阿難解說起書上一些深奧難懂的東西。

    這天,楚霸寧一早又出去了,就不知道他是去軍營呢,還是被不務正業的溫良弄城去找北越人的霉頭了。城守夫人又抱著小兒女過來探望阿難了。何城守的小女兒小名妞妞,大名何婉玉,生得圓圓糯糯的,一顆小包子樣,分外討喜。阿難只第一眼,便喜歡上了這顆小包子,而喜歡的理由很簡單:小包子長得和她一樣珠圓玉潤的,好有親切感啊~~

    城守夫人也知道阿難喜歡小女兒,是以有空便抱著小女兒過來探望阿難。何夫人的意思裡未必沒有討好肅王妃的意思,但她進退有禮,也只是讓女兒過來,平素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讓人不免親近她幾分。

    阿難坐在燒得暖融融的坑上,手裡抱著個火爐,身上穿著狐裘,笑瞇瞇地捏著何家小妞妞的小肉臉,感概著原來她的臉給人捏起來就是這種感覺吧,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啊,怨不得她家王爺這麼受捏她。

    何小妞妞被她捏紅了臉蛋,也不哭,睜著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瞅著她。阿難被萌得一口氣喘不上來,忍不住將小妞妞抱過來心肝寶貝地叫了一通。

    「王妃如此喜愛孩子,等調理好身子了,也和王爺生一個便是。」何夫人捂著嘴輕笑著調侃。

    阿難面上一紅,扯著衣擺囁嚅了兩句,卻說不完整,完全是一副小女兒的心態,看著讓人忍不住發笑。

    何夫人看著阿難的小身板,見她一臉羞澀,忍不住暗暗發笑。若不是知道她是肅王妃,何夫人初見下還真以為這是哪家嬌養在閨中的女兒,完全想像不到一團孩子氣一般的少女已經嫁為了人婦——古代人早熟,無論是心智還是身體發育,都不是阿難這個稟持著現代人精神長大的二貨可比的,是以大多數時才會讓人誤會了。其實等過了年後,阿難也十六歲了,這年歲在古代來說生孩子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可誰讓某人長得太□了,總忍不住誤會啊。

    相處幾天,何夫人也見肅王妃並不像京城裡的那些女子般矜持著身份,是個溫婉和順的,便也敢同阿難調笑起來。

    「夫人,請喝茶。」如藍將沏好的茶端上來,然後將一碟子剛做好的香酥擺上。

    香酥是章嬤嬤親手做的小點心,是近幾年京城裡流行的小點心,邊城的人還未見過這款式的。何家小妞妞一見,便看了眼阿難,怯怯地伸出小胖手過去。如翠可不敢讓她直接抓,那香酥是剛做出來的,還燙著呢,趕緊拿了個小碗過來,夾了一塊放在碗上,拿來一個湯匙給小妞妞玩。

    阿難招呼何夫人和陪在一旁的顧笑顏一起吃點心,兩人吃了口香酥,讚不絕口。這香酥味香甜不膩,外酥裡嫩,吃起來十分爽口,很多夫人小姐都愛吃。

    幾人正吃著點心,突然外頭如翠進來,一臉興奮地說:「小姐,王爺今兒和溫大人去打獵,差人送東西回來了。」

    阿難一聽,有些好奇楚霸寧會送什麼東西回來,趕緊起身,迎了出去。

    到了偏廳,便看到木圓兒在那裡,木圓兒手中還拎著一個鐵籠,籠子裡有兩隻白團團的小動物擠在一起,看那模樣似乎是狐狸?

    「木大哥,這是狐狸吧?」如翠一臉興奮地問。

    木圓兒笑著點頭,伸手進籠子裡將一隻渾身白毛的狐狸抓起來,笑道:「今兒王爺和溫軍師去打獵,沒想到會在天蝶谷附近的一處山林裡打到了一隻剛生產不久的狐狸,王爺也順著那隻母狐狸走過的痕跡找到了這兩隻出生不久的小狐狸。」

    雖說是出生不久,但兩隻小狐狸的個頭也已經挺大的了,遠遠看去,倒像兩隻兔子似的。

    阿難看著那兩隻小白狐狸,心道今天可以吃狐狸火鍋了。聽說最近有些士兵專門上山打獵,軍營裡也添了許多野味的肉食,弄得楚霸寧看到肉就眼睛發黑。

    如翠也流著口水看著那隻狐狸,笑瞇瞇地對阿難說:「小姐,這兩隻狐狸還嫩著,肉肯定很香很滑很好吃。」

    阿難點頭,矜持地說:「王爺最近有些辛苦,剛好用這隻狐狸給他補補。」

    眾人:「……」真的是王爺獵回來吃的麼?

    木圓兒看著討論得歡的主僕倆,滿臉糾結,欲言又止,終於鼓起勇氣說:「王妃,王爺說了,這兩隻小狐狸給您作個伴,讓您好好養大……」木圓兒好想捂臉,他們家王妃喲,為毛你這麼二呢?

    「……」

    阿難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心裡憤憤然地埋怨某個二貨丫頭,都怪她先說吃的,害她一個不小心在眾人面前跟著說了。她被一隻二貨給坑了!

    如翠微微張大嘴巴,看了看木圓兒,然後一臉正色地對阿難說:「小姐,養大了一樣可以吃的!」

    何夫人、顧笑顏、木圓兒,甚至連不懂事的小妞妞一起瞅著阿難。

    阿難壓力山大,乾笑著說:「呵呵……養大了再說吧……」

    如藍差點一臉血:這倆二貨,丟臉都丟到邊疆來了。

    木圓兒一臉木然地離開了,心裡想著呆會怎麼跟王爺複述王妃的反應,他怕王爺直接讓他體會一次冬天的冰水兜頭而下的透心涼啊!

    而阿難帶著眾人圍觀了會兒狐狸後,想起這些野生的狐狸不知道身上有沒有什麼細菌,趕緊叫了下人過來將兩隻小狐狸拎去洗個澡再說。

    眾人看著阿難忙碌著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時間,氣氛有些古怪,何夫人和顧笑顏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何小妞子見沒人理她一雙胖捧著香酥啃起來,小胖臉上沾滿了碎屑。

    阿難心中默默內流,知道自己的形像算是沒了。阿以難正打算說些什麼扭轉自己的形象時,突然屋外傳來一片鬧騰聲,越來越多的吵鬧聲傳來,使得何夫人臉色一變,厲聲對一旁的丫環道:「桂枝,去看看是何人生事!」

    桂枝趕緊跑出去,可不到一分鐘,桂枝匆匆忙忙跑回來了,一臉煞白,顯然是被嚇得不輕,快速地說:「夫、夫人,是趙家小姐來了,她、她……」

    何夫人一聽,面色變得越發的難看,怒道:「她來這裡幹什麼?我可沒有給她爹送小妾,能有什麼讓她鬧騰的?」

    除了城守府裡的人一臉慌張,阿難等剛來桐城的人一臉迷糊,不知道這「趙家小姐」是誰,竟然敢直接來城守府裡鬧,而且還能做到讓何夫人露出這麼明顯的厭惡表情。

    很快的,不需要婢女回答,眾人便知道那趙家小姐是來幹什麼了。

    此時,只聽得一道清脆的女聲在外頭響起,生生砸進屋裡的人心中:「哪個是肅王妃,我趙琦華要見你!」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52 PM

☆、第47章

    「哪個是肅王妃,我趙琦華要見你!」

    那聲音清脆如風鈴,雖然悅耳好聽,但語氣裡的囂張,實在讓人心裡不忿,未及見面,已經厭上三分。

    「是……趙將軍家的千金?」顧笑顏反應倒快,臉色有些難看地問。

    何夫人沉著臉點頭。

    而如藍章嬤嬤等人眸色微冷,自家王妃被個不知道打哪來的女人囂張地上門挑釁叫囂,想想都令人生氣。

    阿難聽到她們的話才知道原來是桐城軍的統軍將領趙耿將軍的女兒。

    阿難來桐城之前也從秦管家口中瞭解過這趙將軍的生平。聽說趙耿出自幾百年前顯赫的趙氏一族,幾百年前趙氏一族一直是大楚王朝的鎮國大將軍,家世之顯赫,顯一度被君王忌憚功高鎮主,想盡辦法捎弱。直至這一百年來,趙氏一族才開始沒落的,到了趙耿這一代,趙氏一族只剩下了他與妹妹兩人相依為命。後來趙耿長大後,為了年幼的妹妹,毅然決然地決定去參加武舉殿試,在殿試中被先後欽點為武狀元。趙耿沒有想過要重振趙氏一族,在先皇有意無意的准許下,自動請旨去駐守邊城,成了桐城軍的將軍,然後直至現在。

    趙耿一生駐守在邊疆地區保家衛國,從先帝到當今皇上,他渡過了兩任皇帝。因他一直忠於大楚,為了大楚,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在這等苦寒之地,先帝感念他的忠心,為了撫慰趙氏一族,下旨將他妹妹嫁於自己的十皇子——也是現在的崇德皇帝。所以,人們所知道的是,當今的皇后便是趙將軍的嫡親妹妹。

    而趙將軍為人英雄,這一生的子嗣卻只有一女兒——趙琦華。這女兒是趙將軍的原配夫人所出,在生下趙琦華後,原配夫人便因難產去逝了。趙將軍憐惜女兒剛出生便沒了母親,又因他上面已無長輩親戚,便也不再說娶繼室,自個一個人拉扯著女兒長大。

    趙琦華十歲前,一年有半數的時間在京城,半數的時間在桐城陪父親,直到她十歲後,才被趙將軍接到桐城,一直長到現在十七歲,已是個婷婷玉立的美人兒,只是這年歲也大了,卻還未曾議過親事。這倒不是沒有媒人上門提親,事實上京城裡早已有許多達官貴人的夫人想將趙家小姐定下給自己的嫡子作媳婦,這樣不僅能與皇后攀上關係,也得到一個有軍權有背景的岳家。可是趙將軍那時以女兒尚年幼,想留她幾年為由,一直留到了現在。等他驚覺女兒年紀已大,想給她找個婆家時,突然發現這邊疆地區實在不好找,而京城裡的皇后娘娘雖然可以幫忙,但他又怕女兒嫁在京城裡,被人欺負無人照顧怎麼辦。

    就在這種糾結中,趙琦華的親事就這麼拖下來了。

    趙將軍雖然是個保家衛國令人敬重的英雄,但所有見識過趙琦華的人都得相信,他養出的女兒卻實在是個令人頭疼的。這緣由,實在是一言難盡啊。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火紅色騎裝,一身張揚氣質的少女執著馬鞭踢門進來。

    那姑娘也是個讓人眼睛一亮的美人,眉如遠山含黛,盈盈雙眸如秋水含情,一身利索的紅衣襯得瑩潤的肌膚越發的粉嫩無瑕。她雖然手中持鞭,但並不霸道,給人的感覺是如火焰般張揚艷麗,旺盛的生命力給這陰霾沉沉的桐城添了一抹生氣。

    趙琦華就這麼直接闖了進來,她身後一些僕婦婆子們攔她不住,有幾個走得太快,被那少女甩到了身後,且一個不小心,竟然撲倒在地,弄得後頭趕來的下人們一個煞車不及,也同樣不小心地撲了上去,一個個摔成一團成了疊羅漢。

    阿難她們出去時,便看到了門口邊五六個丫環婆子摔在一塊兒的過程,而那少女明顯皺緊了眉頭,似乎是看不過眼這些人的笨拙。少女身邊跟著個滿臉無耐的丫環,對自家主子的行為已經麻木了一般。

    看到出來的幾人,趙琦華的眼睛往她們身上一溜,直接略過了何夫人、穿著平民衣服的顧笑顏、丫環打扮的如翠如藍、像個雪團兒一樣看不出已嫁為人婦的阿難……然後,就沒人了。

    趙琦華也是個憨直爽快的,看了一圈沒有自己心目中的「肅王妃」人選,便大咧咧地問道:「喂,不是說肅王妃住在這兒麼?怎地不見她?難道真的病得起不了床了?」

    趙琦華的話無疑又引暴了地雷,聽得肅王府裡的幾個丫環嬤嬤牙癢癢的,很不待見她。這等拉仇恨的功夫,確實也難得的。

    何夫人看了眼阿難,她是此間女主人,讓客人被人這麼騷擾深感抱歉,不由冷下表情,說道:「趙姑娘,你今天又為何而來?肅王妃在此間養病,可不是隨便人都能見的。」

    趙琦華不喜歡何夫人的語氣,有些疑惑地反問道:「褚家姐姐,我幾時惹著你了,怎麼你每次見面都沒給我好臉色?」

    你惹我的地方可多了!何夫人在心裡暗忖,卻也不會笨的將話說出來,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說:「趙姑娘,哪有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這麼大咧咧地提著鞭子闖進別人家的?這不是讓人看笑話麼?」

    「不會啊,他們一見這鞭子就知道是我了,哪裡會笑話我?」趙琦華說著,滿臉疑惑,也不知道這姑娘是真傻還是假傻。

    何夫人不想和她在這事糾纏,只想快快送走這很能拉仇恨的姑娘,「趙姑娘,不知你找肅王妃做什麼?」

    「哦,也沒什麼,就是想來見識一下她,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能讓肅王願意娶的。」

    阿難聽罷,嘴角一抽,這姑娘真是誠實。

    何夫人也有些啼笑皆非,「趙姑娘,你既然想見肅王妃,為何不讓人下帖子正式拜訪,非要如此動刀動槍的?」何夫人心說如果自己女兒生得這德行,她非得打斷她的腿不可。

    趙琦華撓撓頭,說了一句讓人絕倒的話:「下帖子什麼的太麻煩了,這麼彎來撓去的,多不方便?我只是來看看她是什麼人,又不是來和她喝茶聊天的。還有,誰讓那些人攔著我不讓我進來,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攔我,我沒抽她們鞭子都算好了。」

    看那姑娘理所當然的表情,眾人便知道她的不以為意,也是如此做慣了的。可是,這樣做會給別人家帶來多大的麻煩,想必她從來沒有想過吧。

    阿難想,這倒是個直爽的姑娘,可這份直爽若是給人帶來麻煩,就是惹人厭了。怨不得何夫人不待見她。

    「喂,褚家姐姐,到底肅王妃在哪裡啊?」

    這時,如翠已經從屋子裡搬來一張凳子,在眾目睽睽,淡定地將它放到阿難身後,扶著她坐下,然後恭敬地站在一旁,有些好奇地看著屋子外頭的趙琦華。

    阿難抿唇一笑,坐下來笑著說:「趙姑娘,我就是你要找的肅王妃。」

    趙琦華原本見一個丫環當著她的面很淡定地搬凳子過來還有些驚訝,等看到那丫環扶著那個長得小巧玲瓏的少女坐下時,趙琦華已經瞪起了眼睛,直到聽到阿難的話後,她才仔細打量阿難半晌然後詫異地說道:「肅王竟然娶了個未及笄的女人,怎麼可能?難道他好的是這口……」

    趙琦華一臉被欺騙的表情。

    阿難:=__=!你才是未及笄的女人,你全家都是未及笄的女人!

    阿難努力讓自己不生氣,和和氣氣地問:「趙姑娘,本宮若未及笄,怎麼能嫁得了王爺呢?嗯,倒是本宮聽說趙將軍為了趙姑娘的婚事,可是愁白了頭髮的。唉,未來桐城之前,本宮也聽說皇后娘娘也為這事急得緊呢……」阿難幽幽地歎了口氣。

    趙琦華原本還沒將阿難當回事,可讓人這樣生生將自己大齡剩女的身份給說出來,真是戳人心肝啊。趙琦華長這麼大,都是被人捧著哄著長大的,何曾有人敢對她這麼說?當下被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坎裡,捏著鞭子的手指著阿難說不出話來。

    阿難一臉誠懇地看著她,說道:「趙姑娘不必擔心,你生得如此貌美,想必很快就能議上親事了。這成了親的女人啊,聽說會越來越漂亮呢。」

    趙琦華瞪著阿難,半晌,終於忍不住跺著腳,說道:「我、我要去告訴爹爹和肅王你說我嫁不出去!你等著瞧!」

    「……」

    所有人目送著趙家小姐絕塵而去的身影,紛紛在心裡浮現一個疑問:她到底來這裡幹什麼的?

    「我真的沒有說她嫁不出去啊?難道她的腦子與眾不同,會曲解別人的意思?」阿難一臉詫異的表情。

    沒有人回答阿難的話,所有人都覺得這肅王妃是不是太憨了,這話說得真是太戳人心窩子了。

    「還有,她到底來這裡幹什麼的?」

    同樣沒人回答,只有如翠想到了什麼,說道:「小姐,邊城地區果然猛女多多,你看,這不就是個例子麼?如藍姐姐,我說得對吧?」

    如藍:=__=!別跟我說,我不認識你這二貨……

    趙琦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眾人都沒搞懂她要做什麼。何夫人看了看天色,便帶著自家小妞妞同阿難告辭離開了。顧笑顏看看沒自己的事情,也向阿難告辭,說她回去看書了。

    等客人都走了後,清洗乾淨的兩隻小狐狸也被送過來了。

    兩隻小狐狸由於出生不久,看起來像小貓咪一般弱弱小小的,身上的毛髮還濕著,濕嗒嗒地黏在身上,一雙水汪汪的黑眼睛萌萌地看著世界,兩隻白糰子一樣擠在一起,像是害怕被人傷害一般,仍在瑟瑟發著抖。

    阿難以前沒有養過小動物,加上現代人的意識裡,狐狸什麼可是咬人的野獸,也是可以吃的野味,是以才會在見到狐狸時,第一反應是:這是能吃的肉啊!而這會兒,看到兩團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小狐狸,阿難不由得深深反省自己竟然有這麼凶殘的想法,怎麼可能這麼對待可愛的小動物呢?

    連如藍如翠也給兩小狐狸萌得忘記它們是狐狸,一人拿著一條乾淨的毛巾給它們擦乾身上的毛。

    阿難將兩隻小狐狸放在溫暖的坑上,也不敢怎麼用力碰它們,這只摸摸那只按按,喜歡得不得了。而兩隻小狐狸許是躺在乾淨溫暖的坑上太舒服了,見沒有人傷害它們,開始放鬆下來,趴在坑上互相蹭著頭瞇著眼睛睡著了。

    阿難對兩隻小狐狸很滿意很喜歡,當下便拍板給它們取了名字:大白,小白。

    額頭有一綹黃毛的是大白,全身都白的是小白。

    「小姐,這名字不好,還不如叫小白和小黃。」如翠忙自己也取了兩個。

    「什麼小黃?他們都是白的!」阿難白了一眼沒水準的丫環。

    如翠砸砸嘴說,「小黃好記啊,我記得小時候村裡頭的老大爺養一隻土狗就是叫小黃,很聽話,讓它啃骨頭它絕對不會啃青菜。咱們也將它們養得像小黃一樣,讓它們啃青菜絕對不會去啃骨頭。」

    「喂!」阿難滿臉黑線,這只二貨難道忘記它們是狐狸了麼?竟然想將它們養成吃素的狐狸!

    …………

    如藍:=__=!這兩隻二貨,取的名字真是太沒水準了!對話也太沒營養了!

    最後,兩隻小狐狸的名字還是由阿難定了,大白和小白。

    晚上楚霸寧回來的時候,阿難一臉諂媚地挨過去,特慇勤地伺候起王爺的吃喝洗漱,看得楚霸寧大感意外。

    因為這丫的諂媚勁兒連如藍如翠見了都要掩面而去,何況是天天與她同床共枕的王爺。

    楚霸寧眼睛一轉便知道了怎麼回事,眼裡滑過笑意,臉上的表情卻不變地坐著,由阿難像個小丫環一樣圍著他團團轉,虛寒問暖,讓他覺得覺得挺受用的。

    於是,龍心大悅的王爺沒再追究某人先前還說要將那兩隻小狐狸做成肉吃掉的事情。等夜深了,王爺抱著終於有點肉肉的小妻子一起倒床上滾起床單,很用力地折騰起某人來,讓阿難連趙琦華的事情都沒來得及問。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53 PM

☆、第48章

    如水的月光透過紙糊的格子窗印在床頭,交錯著屋內案幾的陰影,錦綿羅紗的帳幔深垂,隱隱約約只聽到男女曖昧的喘息聲。

    黑暗的羅帳裡,被褥下糾纏的赤、裸身體,汗水淋漓,透著一種淫靡的激情。

    黑暗雖然阻隔了視線,卻讓感官更加的清晰敏銳,每一次撫摸,每一次的佔有,每一次的親吻……都讓她心裡觸動,伸出無力的手,緊緊抱住在她身上律動的男人。

    雖然已有一個多月未曾歡好,讓她的身體有些不適,但也很快便被拉入了激情的漩渦中,只剩下無力的呻、吟。而男人的精力好像用不完般,每當她以為應該結束了時,會發現體力的東西再次脹大,讓她連胡思亂想的精力都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阿難只覺得身體一重,身下一片濕黏抽搐,這一場情、事終於停歇下來,而她也已經累壞了,連動根手指都覺得累得慌。

    她家王爺今天真的將她往死裡折騰了,哪個姿勢羞恥哪樣姿勢來,全然不顧她的哭泣求饒。到最後,阿難只能平躺任蹂躪了。阿難想不明白,明明剛成親時,她家王爺還是個沒啥經驗的處男,動作粗魯不必說,什麼都靠感覺和咬的來,讓那時的她雖然很疼,但只要挨一下子就過了。誰知成親不到半年,他老人家已經無師自通,學會了很多折騰人的招數,生生讓她叫苦不迭。

    當處男與處女相撞,一般是男人無師自通,女人卻因為多處於享受而還在學習中。所以誰比較悲催可想而知。

    楚霸寧伏在她身上平息了激烈的心跳後,抬手將阿難汗濕的發撩到她耳後,柔軟的薄唇親親她的臉,看起來頗滿意今晚的床事,讓他難得地享受了一場。憋了一個多月,在阿難身體好得差不多了,自然要開動了。

    所以,憋了一個月的男人怎麼可能節制?

    阿難有些憋氣地將他推開,也順便將身上的被子踢開,剛運動了一場,只覺得熱得緊,她需要涼快一下。

    「別胡鬧,小心著涼了。」

    猶帶著情意的磁聲的暗啞嗓音響起,然後她赤、裸的身體被一雙大手拖到一具赤、裸的胸膛裡,錦被也隨之覆蓋在身上。十一月的桐城眼看就要下雪了,天氣不是一般的冷,而她大病初癒,根本經不起這般的鬧騰,楚霸寧自然是不會給她任性的機會的。

    阿難差點咬手絹,很想拱個屁股給他,表示自己生氣了。但她還是沒那個膽子,只能伸手圈住他的一條胳膊,摸著他胳膊上的肌裡,想起白天的事情,忙說道:「王爺,今兒趙將軍的女兒拎著鞭子上門找我,說要見識一下臣妾……你知道為什麼嗎?」阿難十分純潔地問。

    黑暗中,阿難看不清楚霸寧面部反應,不過兩人身體相貼,自然可以感覺到他有一瞬間的停滯。

    過了半晌,阿難只聽到楚霸寧說:「隨便她,只要她不胡來,你便由著她罷。」

    阿難差點兔斯基眼,為毛她家王爺不是說:別讓髒東西隨便進來?難道那趙琦華是與眾不同的?

    阿難承認自己有片刻時間的患得患失,畢竟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太正常的事情。楚霸寧以往之所以會拒絕太后的塞人舉動,不過是因為那些女人中沒有他願意碰的人。如果他再遇到一個願意碰的人,難道要她和那個女人一起親熱地稱姐妹,然後一起伺候這男人?阿難想想都覺得膈應得慌,讓她一時間有些頹喪。不過很快的,樂觀隨和的性子又讓她將這事情放下了,管她是什麼人,在她家王爺心裡有什麼地位,這與她何干?她只要吃好睡好活好就行了。就算以後真出了個讓楚霸寧願意碰的女人,大不了她當個稱職的賢妻良母守著自己的小天地便是了。

    阿難想通了,很安然地靠在楚霸寧的胸口前睡下了。

    楚霸寧原以為阿難會追問些什麼的,可一聽懷裡的人那平靜的呼吸聲,便知道某人竟然十分安然地睡著了,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男人都不喜歡女人因為關心而詢問自己在外頭的事情,楚霸寧也不例外。有時他也希望阿難多問一些,雖然他不一定會回答,但這樣會讓他覺得小妻子對自己的關心在意。

    可是,楚霸寧還是太高估他這個一直安然自得的小妻子了,讓她主動什麼的,絕對是一件很費神的事情,也讓王爺心裡有些憋悶失落。

    只能說,王爺啊,某人太沒心沒肺了,看來你也要多努力才行啊!

    ***********

    第二天,阿難醒來時只覺得腰酸背痛,全身的骨頭像被車子碾過一樣,剛爬起身又倒下了。阿難像塊爛抹布一樣攤在床上哀哀呻、吟,手指狠狠地摳住被子,心裡埋怨不知節制的某王爺。

    阿難被摧殘了半宿的小身板實在是太難受了,原本是想懶床躺半天的,誰知她剛清醒不久,敲門聲響起,然後是如藍的聲音傳來。

    「王妃,您醒了麼?趙小姐來了。」

    哪個趙小姐?

    阿難茫然了會兒,才想起昨天很彪悍出場的趙將軍的女兒趙琦華,被她家如翠評為「邊城猛女」代表的趙大小姐。

    阿難慢騰騰地下床將中衣穿妥後,將如藍喚進來為她梳洗更衣。

    阿難坐在梳妝台前,先關心地詢問了她家兩隻小狐狸的狀況,聽到如藍說兩隻小狐狸吃好睡好,還有專門的小丫頭幫它們洗白白,阿難便放心了。

    阿難以前聽說狐狸的□腺會分泌特殊的物質,特別難聞,所以必須天天給它清洗才行,不然女人再喜歡可愛的小動物,也抱不下手。所以說,養狐狸什麼的,確實是有錢有閒的人才會幹的事情,例如現在的她這個封建社會的腐敗代表人物。

    阿難漫無邊際地想著,在如藍給她挽髮的時候,阿難撥開額前的瀏海仔細打量上回受傷的地方,那傷口在右眼上方,此時已經結疤,只有淡淡的一道紅痕,相信等這紅痕消失了,這傷口應該不怎麼明顯了。

    其實阿難對自己是不是破相不怎麼在意的,上輩子她也不是個細緻的女生,上學時的體育課,和同學們玩藍球鬥牛什麼的自不在話下,玩得瘋點時總會摔到這裡那裡的,然後留下一些小傷痕。那時從來沒有在意過它們,總是任它們結疤脫疤就行了,根本不管它們會留下什麼痕跡。這輩子就算到了古代,稟持著上輩子的心情,也一樣沒有在意過。

    就是因為阿難這種態度,才導致了她身邊的人幫著她著急,例如說如藍如翠章嬤嬤顧笑顏等人,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

    弄好頭髮,阿難原本是想出去見客的,誰知如藍很快便端來了早點,硬邦邦地說:「王爺吩咐了,讓王妃您正常飲食,盡量多吃。」

    於是阿難只能乖乖吃了早膳,又慢悠悠地漱了口才出去偏廳見客。

    偏廳裡,趙琦華簡直是怒髮衝冠,漂亮的大眼睛怒瞪著膽大包天地攔著她的如翠。

    如翠忤在通往內室的門口邊,笑盈盈地對趙家姑娘說:「趙小姐請見諒,王妃病體初癒,受不得人打擾,請您再稍等片刻。哎呀,您怎麼不去喝些茶了?那些花茶可是從京城裡捎帶過來的,有美容養顏的作用,對年紀大的女人來說,是最好的美容品,王妃也很喜歡喝哩~」

    趙琦華捏著鞭子的手捏得死緊,俏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她再憨直也知道那句「年幻大的女人」是諷刺人的話,不由得咬牙切齒地吼了聲:「大膽,你這賤婢敢諷刺本小姐年紀大了?!」

    如翠嚇了一跳,趕緊恭敬地行了一禮說:「趙小姐,您怎麼能這麼想呢?奴婢只是覺得它好,您也長得好,想讓您多喝一些養顏的花茶罷了。」

    趙琦華一臉扭曲,很想暴吼:本小姐在這裡坐了半個時辰,你丫的就讓本小姐喝了幾壺的水了,再喝下去本姑娘肚子就要撐破了!!!

    趙琦華被個二貨丫頭氣得半死,實在想不通肅王妃身邊怎麼會有這種丫環?而她雖然很想用鞭子抽這丫環一頓,可是想起自己不打女人的誓言,只能忍下了。可她這麼一忍的結果,就是讓一個巧舌如簧的丫頭給勸著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卻又發作不得。

    趙琦華平時是個憨直的姑娘,做事總是少動腦子,才會特別的拉仇恨。可在比她更憨直的主僕倆面前,也只有吃憋的份兒。

    阿難出來的時候,便見到趙琦華一臉生氣地坐在椅子上,而她家那二貨丫頭伶伶俐俐地端茶倒水,那慇勤勁兒,連她看了都忌妒。

    阿難由著如藍將她扶到坑上坐著,和顏悅色地說:「趙姑娘今天怎麼來了?讓你久等了,真抱歉呢。」

    阿難說著,為表歉意,也慇勤地親自給她添茶倒水。

    趙琦華的臉色再次青了,但她看到阿難那張笑臉,不知怎地,又突然生出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來,端起茶杯將茶給一口喝淨了。阿難笑盈盈地繼續給她添茶,趙琦華繼續喝……

    於是,趙琦華杯劇了。

    阿難錯愕地看著趙琦華捂著肚子被丫環扶著離開,一臉莫名其妙。

    「她怎麼了?」阿難可不認為趙琦華一大早的來這裡只是為了來這裡喝茶。

    如翠很淡定地說:「應該是身體不舒服了吧。趙小姐也真是的,身體不舒服也隨便亂跑,她應該呆在家裡休息才是。」

    阿難點頭,深以為然,「她也是趙將軍的女兒,咱們還是讓人送份禮去探望一下吧。」

    如翠脆聲聲地應了一聲,興致勃勃地去找呆會的探病禮物了。

    如藍看著這兩個二貨,一時不應該該不該同情自找虐的趙琦華,真不知道這兩隻是真憨呢,還是真憨呢,還是真憨呢……

    阿難很快就挑了一份薄禮讓人送去趙將軍在寧城的將軍府,然後便和如翠一起去玩小狐狸了,完全沒有將趙琦華的上門當一回事情,甚至連何夫人也很驚訝腫麼特會拉仇恨的趙家小姐今天這麼安份地就離開了?難道她轉性子了?

    趙將軍府裡,一群看到她們小姐滿臉痛苦進門的下人們頓時哄鬧起來。

    趙琦華被丫環嬤嬤們簇擁進了她的閨房,不遠處幾個穿著較華麗衣著挽著婦人髮髻的女人遠遠看著,神色間透著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這幾人是趙耿將軍的小妾,雖然只是小妾,但因趙將軍的原配夫人早已去逝,這幾個女人的心思早已活絡開來,個個瞄準了後院女主人的位子,她們雖然不太可能被抬成正室,但在沒有女主人的情況下,可以手握正室的權力管家啊。只可惜,她們的這些美夢全部都葬在了趙將軍唯一的女兒身上,甚至連這府裡管家的也交給了趙琦華的奶娘陳氏,如何不讓她們忌恨?

    其中一名穿著榴花襦裙的小妾攔住一個經過的下人,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下人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家小姐今天一早就出門去城守府了,等回來時便這個樣子了。

    雖然知道不多,但幾名妾侍也滿意了,只要趙琦華倒霉,她們都高興。

    「聽說肅王妃現在還在城守府養傷,咱們家大小姐不會是又不長眼的犯到了肅王妃手裡,然後被京裡來的貴人修理了一通吧?」一名長相嬌美的小妾掩著唇笑。

    聞言,所有的人都覺得這話說得有理,一時間所有人都用帕子捂著嘴笑起來。

    在大夫過來給吃撐了的趙大小姐診冶時,軍營中得了消息的趙將軍卻是火急火燎的,見軍中也沒什麼事情,便將一些事情交給了楚霸寧後,馬上騎馬往家裡趕了。

    等趙將軍回府時,便看到他家寶貝女兒躺在床上默默垂淚,一隻小手不時的揉著腹部。

    「琦華,怎麼了怎麼了?」趙將軍那叫一個心疼,一臉恨不得代女兒受過的模樣。

    趙琦華看到父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趙將軍懷裡使勁兒地哭,驚得趙將軍差點以為女兒遇到了什麼不測,頓時怒吼起來,將女兒身邊的丫環都吼過來,問她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丫環們自然不敢說謊,當下將事情一一說了,沒有半點欺瞞,也沒有半點加油添醋。等趙將軍將這事情聽完了,真真是哭笑不得。特別是知道女兒只是喝水喝撐了,大夫已經開了消食的藥,也沒什麼大礙,只是肚子撐著難受才會哭了的時,趙將軍對他這個遺傳了他憨勁兒的女兒已經無語了。

    「琦華,爹爹昨兒不是說了麼,對肅王妃你要尊重點,不能再像以往般毛毛躁躁了。你怎麼就是不聽呢?」趙將軍苦口婆心地勸著,他這女兒是能拉仇恨,昨天已經跑回家同他報告了一回,趙將軍一聽之下,馬上勒令這憨女兒沒事別去肅王妃面前拉仇恨。

    趙琦華一抹眼淚,恨恨地說:「我不喜歡她,寧哥哥為什麼要娶她?寧哥哥明明答應過我,讓我幫他挑王妃的,如果我不滿意,他就不會娶。可是,他卻什麼都沒說就娶了王妃……我、我……」

    趙琦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難過,她十歲以前是在京城裡長大的,和楚霸寧的感情極好,整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他跑。雖然那時楚霸寧壓根沒給過她好臉色,但她還是整天樂呵呵的,甚至在楚霸寧十五歲時太后要給他定親時,她與楚霸寧約好,將來他的王妃絕對要讓她挑,讓她滿意了他才能娶。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記得曾經陪她玩的寧哥哥,一直關心他的生活,知道他被白馬寺的高僧批命「克妻絕子」,知道他一直被京中的人命來說笑,心裡又氣又心疼。這次她很高興楚霸寧能駐守桐城,自己能時不時地看到他。可是,她沒想到楚霸寧竟然會娶王妃了,他的王妃也跟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只是懵懵懂懂的覺得討厭肅王妃,又生氣他娶了王妃也不告訴自己一聲。所以她才會想去看看肅王妃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他願意的娶。可看到肅王妃後,她又不知道要幹什麼了。

    趙將軍是個大老粗,也體會不出女兒心中的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少女微妙的心情,只是歎了口氣,柔聲安撫起女兒來。

    趙琦華得到父親的安慰,心情終於恢復過來。

    趙將軍知道女兒無恚,便很快就返回了軍營。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家那憨女兒喝了藥,肚子終於好些後,竟然又生龍活虎地下床蹦躂了,而蹦躂的地方又是城守府。

    這姑娘再次不長記性地跑去城守府找肅王妃了。

    而城守府裡,悠閒的肅王妃正帶著何家小妞妞、顧笑顏,幾個丫環嬤嬤,還有兩隻小狐狸一起在院子堆了一堆的落葉,當場烤起甜薯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55 PM

☆、第49章

    天寒地凍,正是吃烤甜薯的好時節。

    如翠從城守府的廚房扒拉來了一袋甜薯,阿難見掃灑的小廝將院子裡的一堆落葉掃攏在一起時,想起了上輩子時吃的烤蕃薯,馬上熱情洋溢地讓人點火她要烤甜薯。

    阿難將裝著兩隻小狐狸的籃子放到一旁,抱著何家小妞妞坐在離火前不遠邊烤火邊看丫環們烤甜薯,時不時的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如翠如藍和顧笑顏蹲在一旁用燒火棍翻著火堆裡的甜薯,不讓它們烤焦了。

    其實阿難就只有一張嘴說,她自己也不懂怎麼烤,只覺得熟了就能吃了,可是在她的指揮下,第一批的甜薯還是烤焦了,最後沒辦法,去廚房請了一位會烤的廚娘過來。

    何家小妞妞看了看熊熊燃燒的篝火,然後便不感興趣了,回頭逗起兩團小狐狸來。

    籃子是手工編織的,精湛的編織技術使小籃子看起來十分的漂亮可愛,裡面鋪著棉絮和綢緞的布料,鬆軟舒適,絕對會讓小狐狸有著天堂般的享受。兩隻小狐狸烤著暖融融的火,精神力十分充沛,正用兩隻前爪搭著籃子的邊沿,探著腦袋往外瞅著。每當兩隻小狐狸探出腦袋時,阿難這主人都會很惡劣地伸手將那顆小腦袋一指神功給戳下,小狐狸小小的身子便骨碌碌地掀倒在籃子裡,轉得暈頭轉向。

    何家小妞妞見阿難這樣玩,於是有樣學樣,伸著胖爪子一起戳狐狸。

    可憐的兩隻小狐狸,在兩人惡劣的一指神功下,掀得滿頭金星小小團團的身子轉亂不休。如藍看了只能抽抽嘴角,暗忖反正王爺送回來的這兩隻小狐狸也是給王妃解悶的,沒養死就好。

    院子裡,一時間熱鬧無比。

    趙琦華再次來到城守府的時候,甜薯已經烤好了,一院子的人正圍著烤好的甜薯吃得香甜,旁邊的那團篝火仍在燃燒著,橘黃色的火光將冬日的陰霾驅散。空氣中傳來了烤甜薯的甜香,乍聞之下,讓人的食慾被勾起。

    可是,讓趙琦華目瞪口呆的是,那圍著篝火坐了一圈的人,不分主僕等次,個個剝著烤甜薯吃得不亦樂乎,特別是坐在中間的肅王妃,臉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弄得黑了一塊,手裡卻不停著,竟然用筷子夾著黃色的甜薯肉去餵兩隻狐狸。更讓她目瞪口呆的是,兩團狐狸竟然也吃烤甜薯吃得津津有味。

    這太不科學了!

    阿難看到又生龍活虎地出現的趙家小姐,感慨她生命力旺盛的同時,也趕忙起身招呼她過來一起嘗烤甜薯。如藍很淡定地拿了塊手帕去給阿難擦乾淨臉,如翠去拿了個乾淨的碗和筷子,將剝好的烤甜薯遞給客人。

    趙琦華就這麼迷迷糊糊地被阿難拉到篝火前一張空凳子上坐著,吹著冬天的冷風,卻又烤著火,一點都不覺得冷,而手上的那只瓷白的碗裡放著的一顆嫩黃肉色、散發著騰騰熱氣的烤甜薯,味道十分香甜美味,一口咬下,肉質綿軟香甜,十分的可口。

    甜薯雖然是農民慣吃的粗糧,但它肉質綿軟香甜,十分耐吃,是農民冬季主要儲藏的糧食之一,一般有錢人家極少會吃這種粗糧。趙琦華雖然在桐城生活很久,但趙將軍疼愛這唯一的掌上明珠,吃食方面力求精緻,是以從沒有讓她吃過這等貧苦人家才吃的粗糧。

    趙琦華剛嘗了一口,眼睛一亮,不用人說自個就自動吃起來,吃了一顆甜薯覺得不過癮,眼巴巴地看著幾個嬤嬤正在烤著的甜薯。

    阿難見狀,覺得這美人也挺可愛的,笑著說:「今兒如翠去廚房給我煎藥時,恰巧碰到從老家回來的王廚子,王廚子帶了幾袋的甜薯過來,見如翠喜歡,便送了我們一袋。你盡量吃,這裡還有。」

    趙琦華的眼睛從篝火轉到了眼前的人身上,對上阿難那張笑臉,趙琦華才猛然憶起眼前的人是誰,頓時覺得手中的那雙筷子有千斤重,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阿難又掰了些已經冷掉的甜薯肉去餵兩隻小狐狸,臉上笑盈盈的,甜軟的笑容很容易打動人心,即便趙琦華心裡直覺討厭她肅王妃的身份,卻覺得自己不討厭她這個人的。畢竟笑容總能讓人放下防備之心,特別是那種讓人覺得親切可愛的笑容。

    而阿難就是個經常會有笑臉欺騙人的傢伙。

    等嬤嬤又將烤好的甜薯剝了皮裝在碗裡送上來,趙琦華看了眼阿難,決定先滿足口腹之慾再找肅王妃聊聊。

    篝火漸漸熄了,吃完甜薯後,阿難在丫環端來的溫水中淨手,看了眼還有一小堆的烤甜薯,想起自家還在蹲在軍營中工作的王爺,阿難便吩咐道:「將這些甜薯都烤了,然後讓木圓兒送去給王爺嘗嘗。」

    女人不得進軍營的規矩千百年不變,但沒有說不能往軍營裡送東西啊。所以阿難自認為自己是個有好吃的不忘丈夫的賢妻良母,便使人送一份去給王爺。

    趙琦華原本正吃得香的,等一聽阿難的話,只覺得那甜薯不那麼新鮮可口了。

    一會兒後,阿難和趙琦華一起坐在偏廳裡喝茶,如藍如翠伺候在一旁,兩隻吃得肚子溜圓的小狐狸攤在阿難的膝蓋上,阿難笑著用指尖戳戳小狐狸圓滾滾的肚子,在小狐狸不耐煩地用尾巴掃過來時,被逗得止不住笑意。

    相對阿難的閒適,趙琦華卻是一臉不高興。

    趙琦華端著茶杯,用一種挑剔的目光將阿難從頭挑到尾,覺得阿難沒有一樣合她眼緣的,真不知道楚霸寧為何會娶她。

    「……寧哥哥到底為什麼會娶你?」趙琦華有些傷心地問。

    阿難愣了一下,滿腦子塞滿兩團小狐狸的腦袋一時不清楚趙琦華口中的寧哥哥是誰,等聽到如藍咳嗽一聲,阿難趕緊收起不符合王妃身份的蠢樣,臉上掛著她練習了很久的王妃的高雅迷人的笑容,對認真地看著她的趙琦華說:「呵呵,當然是因為皇上指婚啦~~」

    阿難在心裡有些惡寒,她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有人叫自家老公「寧哥哥」,想起楚霸寧那張嚴肅得讓人蛋疼的臉,那強大得壓氣人的氣場,阿難怎麼也無法將「寧哥哥」這種謂稱冠到他身上,感覺她家王爺不會是個讓女人惦記的「哥哥」,反而是個讓女人暗暗磨牙的「肅」王——嚴肅又不會留情面的王爺。

    趙琦華明顯為阿難的說法愣了一下,她遠在邊城,又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京城裡的消息她也無處得知,肅王成親這種事情自然是比不上皇上大婚的,也沒有什麼大赦天下的舉措,她自然從未得知,也不曾知道其中的道道。直到阿難也來了桐城,桐城的百姓才知道肅王已經娶王妃的消息。

    「怎麼可能!」趙琦華脫口而出:「寧哥哥不喜歡的話,是絕對不會娶的,就算是皇上姑父,也不會勉強寧哥哥的。」

    阿難心裡有些鬱悶,她哪知道當初指婚時,楚霸寧為什麼沒有抗旨,反而乖乖成親了不說,新婚之夜更是將她折騰得半死,還弄得她新婚第二天被嚇得扭傷了腳。阿難想起那段日子裡自己的苦逼處境及京城裡的各種流言,心裡也是鬱悶不已的。

    「我不相信……寧哥哥明明說過讓我幫他挑王妃的,如果我不滿意他絕對不會娶的……」趙琦華有些失魂落魄,喃喃自語了許久。

    阿難微微挑起眉,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神馬叫「讓我幫他挑王妃的,如果我不滿意他絕對不會娶的……」,她說的人真的是楚霸寧麼?阿難怎麼覺得她說的是QY劇裡的鳳凰男主角,而她是被長輩硬塞給鳳凰男的原配夫人,趙琦華便是男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真愛……Orz……

    阿難先是自己將自個給雷了一下,她怎麼也想像不出楚霸寧那種嚴肅無比、氣場強大、說話能戳死人、對女人絲毫不留情面的王爺會是趙琦華口中的那種「哥哥」。

    「我知道了,一定是太后娘娘逼寧哥哥的!」趙琦華眼睛一亮,不由得怒瞪起阿難來,「你還是不是女人啊,這麼明顯的坑,你怎麼還跳下來?你應該去抗旨,告訴太后,你不能嫁給自己不愛的人。」

    趙大小姐說得正直無比,一副為阿難痛心疾首的模樣,認為阿難的做法太丟女人的臉了。

    而阿難連同兩個丫環一起,就差拿白眼的部分瞅她了。

    怨不得這趙大小姐不得人心,這種看不清現實的本領,真真是特別的拉仇恨。而她這話雖然充滿了現代女人特立獨行的性格,可是這裡是封建社會,最不需要的便是特立獨行。

    幸好趙琦華雖然說話不經大腦,但她也沒笨到不會看人臉色,見阿難面色有異,不禁納罕地問:「你們看我做什麼?我說得不對麼?」

    美人就是美人,疑惑的模樣顯得憨憨的,真的挺可愛的。

    阿難輕咳一聲,用帕子掩著嘴,說道:「趙姑娘,你覺得本宮需要去向太后抗旨麼?而且我為什麼不能嫁給王爺?」

    「你又不愛他,嫁給她做什麼?」趙琦華脫口而出。

    看來這姑娘還是個愛情至上的,可惜真是生錯年代了。若是在現代社會,這姑娘不知道活得多瀟灑肆意。

    阿難笑瞇瞇地說:「本宮自然是敬重王爺的,而我和王爺的婚事是皇上親自指的,本宮是絕對不會做出抗旨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最後一句話,阿難說得大氣凜然,兩個丫環同時斜眼瞅她。

    趙琦華急了,「我沒有叫你去抗旨啊,只是讓你去拒絕這種不道德的行為。」

    「指婚很不道德麼?」阿難歪歪首。

    趙琦華皺起眉頭,「若是寧哥哥不願意,自然就是違背人意願的行為,很不道德。就算是皇上姑父,也不能這麼胡來。」

    阿難差點要給這姑娘鼓掌了,哎喲喂,姑娘你真是太大膽了,竟然敢說皇帝的指婚是不道德的,你還知道皇上是你姑父啊?你這種行為可是不忠君愛國,專門給人找麻煩啊。

    而阿難更無法理解的是,既然皇上是姑父,那皇上的弟弟也是長輩了,你一個晚輩一口一個「寧哥哥」的叫得親熱多奇怪啊。

    阿難又應附了這直腦袋的姑娘一會兒,發現這姑娘真是個沒心機的,說話太直了,真的很不經大腦,幸好是在這種邊城地區,要真的是在京城,足夠那些閒得蛋疼的御史們將她參上幾本了。而且,阿難再遲鈍也發現這姑娘對自家王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那可就雷人了。所以阿難是絕對不會去點醒這姑娘的,就讓她自己這麼懵懵懂懂的,直到被趙將軍嫁了再說。

    「我才不相信寧哥哥會想娶你,你看你沒長相沒身段也沒氣質的,我身邊的丫環都長得比你好看。」趙琦華實事求事地說。看看,這姑娘多拉仇恨,阿難還沒生活,身邊的丫環已經氣了。

    阿難自然不會和個將軍的女兒生氣的,笑瞇瞇地說:「趙姑娘,話不能這麼說,每個人都有自己存在的價值。本宮雖然五藝中只有女紅拿得出手,但出嫁前為父母做些衣物也是可以的,出嫁後時常也為夫君做幾件貼身的衣裳。王爺可是挺喜歡本宮給他做的衣服和荷包的。趙姑娘,你覺是這樣麼?」

    阿難一臉純潔地反問,彷彿不知道自己又戳中了人家姑娘的痛腳了。

    趙琦華僵硬了臉上的表情,邊城裡的人都知道她素來好武藝,根本不懂女紅廚藝之事,阿難這話可真是戳到她的痛腳了。

    趙琦華一臉陰沉地瞪著阿難。

    阿難還是笑瞇瞇的,「趙姑娘,女兒家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嫁的,嫁了人後,有很多事情可是要學的。趙姑娘,現在回去學還來得及呢。」

    阿難一臉為人好的表情,讓人反駁不得。

    「……」

    趙琦華最終受不了阿難笑瞇瞇的說著一些戳她痛腳的話,倏地站起來,哼道:「我要去問清楚寧哥哥,他娶你一定是不得已的!!」

    阿難揮揮手,目送趙大小姐刮走的身影,暗道:問吧問吧,其實她也很想知道,楚霸寧當初為什麼願意娶她,甚至願意碰她的。

    如翠將桌上的冷茶撤掉,一臉淡定地說:「奴婢覺得,王爺一定不會告訴她的。」

    阿難摸著兩隻小狐狸,感覺著毛茸茸的觸感,說道:「也不一定喲,可能真的會告訴她的,畢竟趙姑娘可是他的青梅竹馬呢。」

    如翠眨眨眼睛,突然說道:「小姐,你是吃醋了吧?哎呀,也是啊,趙姑娘雖然說話直,但她長得漂亮,站在您面前戳都能戳死你了。不過沒事,奴婢相信王爺心裡只有您一個的。」

    阿難怒目而視,這丫頭不氣她真的會死咩?!!!

    *************

    軍營裡,楚霸寧與溫良站在帳中的沙盤前推演,等溫良推演完後,終於坐下來休息了。

    這時,木圓兒提了個食盒進來,溫良一看,有些詫異地說:「哎呀,木頭,你拿什麼好東西來了?快快呈上來給本公子嘗嘗。」

    木圓兒給兩人打了個揖,回道:「王爺,溫軍師,這是王妃讓人送來的烤甜薯。」

    溫良一聽,雙眼發亮,可爪子還沒伸到那食盒,食盒便被人半途截走了。

    溫良哀怨地看著楚霸寧慢條斯理地打開食盒,一股烤甜薯特有的甜糯香味撲鼻而來,當下勾得人一陣口水氾濫。溫良是個吃貨,愛好美食,當下聞到這種未曾吃過的粗食的甜香,如何忍得住?可是楚霸寧那模樣,擺明了就沒他的份,讓他各種羨慕嫉妒恨啊。

    看來娶了老婆的人就是不一樣,有好吃的時刻都有人惦記著,不像他爹不疼娘不愛的。

    「嘿,王爺,好兄弟講義氣,給兄弟留點啊!」

    楚霸寧讓木圓兒拿碗筷來,一本正經回道:「本王姓楚,你姓溫,可不是什麼兄弟。」

    木圓兒拿了兩個碗來,將裡面已經剝好皮的烤甜薯夾進碗裡,盛給楚霸寧。看楚霸寧慢慢地吃了,才去裝第二碗給一旁抓耳撓腮的京城第一美男的某人——其實,就算是美男這樣抓耳撓腮的樣子,也會倒人胃口啊。

    溫良終於享受到了烤甜薯,那味道與他所想的美味,不禁問道:「這是誰做的?」

    木圓兒看了眼楚霸寧,恭敬地說道:「甜薯是如翠從城守府裡的廚子那裡拿來的,王妃讓人將院子裡的枯葉枯枝收集起來,讓丫環嬤嬤們去烤,起先說是烤來餵那兩隻小狐狸的……」

    「噗——」

    溫良一口甜薯噴得老遠,楚霸寧也頓下了手上的動作,不過只一下,便恢復自然,慢條斯理地吃著。

    溫良有些張口結舌地看著木圓兒,不可思議地問道:「狐狸不是吃肉的麼?幾時也吃素了?而且熟的東西它們吃麼?」楚霸寧送了兩隻剛剛出生不久的狐狸回去討肅王妃開心的事情溫良也是知道的,因為這兩隻狐狸最先是他發現的,等掏到這兩隻狐狸時,也是他巧舌如簧的建議楚霸寧送去討老婆開心的。

    昨天聽到木圓兒說肅王妃看到狐狸的第一眼以為是加餐的肉食,讓他笑了個半死,楚霸寧也直接黑了臉。這讓溫良覺得他噴了那麼多的口水才勾得肅王給自己老婆送禮物的事情是多麼的值得。

    說到這個,木圓兒恨不得將頭埋到胸前,有些羞愧地說:「溫大人,它們原本是不吃的,後來王妃硬是塞了幾口後,就吃了。而且王妃說了,要將它們養成吃素的狐狸……」

    溫良再次噴了,然後拍著桌子笑不可抑,一手指著楚霸寧,笑得差點從凳子上滾下來。

    楚霸寧面無表情,任他笑得像羊癲瘋患者。

    溫良笑夠了,終於朝楚霸寧比起一根姆指,說道:「王爺,子修對您的王妃真心服了!」

    楚霸寧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不必了,反正那兩隻狐狸也是你先找到的。」

    「……」

    溫良捂著胃:哎喲喂,王爺,您不刺我幾下會死咩?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56 PM

☆、第50章

    傍晚,楚霸寧從軍營中出來時,一道身影躥了過來,若不是在看清了那人的身份,楚霸寧差點讓身後的侍衛將之叉了出去。

    「寧哥哥~~」

    趙琦華臉上端著甜甜的笑容朝楚霸寧叫著。

    因為女人不得進軍營,就算她是趙將軍的女兒,這條鐵律也不變,趙琦華只得在軍營外頭蹲點等楚霸寧下班。雖然寒冷的北風吹得她的臉蛋紅通通的,一身寒氣,但卻在看到楚霸寧後,覺得不算什麼。

    楚霸寧微微蹙起眉,嚴肅地說道:「琦華,本王是你長輩,你應該叫本王叔叔。」

    「……」

    正扒著軍營門口邊的一根木柱子偷聽的溫良聞言差點忍不住滿地打滾,心裡的小人笑得直不起腰來。

    哎喲喂,王爺,您就是查覺不到人家少女細膩的感情也不要緊,但也不要這麼打擊人啊!噗——叔叔神馬的太傷少女心了有木有。

    趙琦華看著那張雖然嚴肅,但很年輕也很俊秀的臉,怎麼也叫不出那聲「叔叔」,於是她將楚霸寧的話華麗麗地無視了,說道:「寧哥哥,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娶肅王妃,您當初不是說你若要娶王妃的話,會讓我幫你挑麼?寧哥哥,你不守承諾。」

    楚霸寧看了眼扒在軍營門口的不良軍師,還有他身後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都是些和溫良處得極好的校尉,也樂得看楚霸寧的好戲,幾個傢伙一臉興奮地扒著門口睜大眼睛瞧著。

    楚霸寧可沒興趣給人看戲,略為簡略地說:「琦華,皇兄賜婚,皇命不可違。」

    趙琦華瞪大眼睛,覺得自己還是對的,不禁興奮地說:「我就說嘛,寧哥哥你怎麼可能突然成親了,一定是有苦衷的。今天我去問了肅王妃,她也說是皇上指婚,她才嫁的。肅王妃一定是迫不得已的,應該也不想嫁吧。皇上姑父真是的,怎麼可以亂點鴛鴦譜呢……」趙琦華不禁埋怨起來。

    「什麼?」楚霸寧原本有些不經心的神情微微變了,只是太細微,沒有人發現。

    初冬的天氣,一片清冷灰蒙,微冷的聲音輕輕響起,彷彿一下子隆冬臘月降臨,不只趙琦華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顫,連扒在軍營門口那幾隻也猛打了幾個寒顫,搓搓手臂,不知為毛突然覺得天氣變得好冷啊。

    「寧哥哥,怎麼了?」趙琦華有些小心的問,雖然說,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小心,只是直覺要這麼做。

    楚霸寧眸色幽深,神色依然嚴肅,「王妃真的這麼說的?」

    趙琦華點點頭,說道:「寧哥哥,肅王妃不喜歡你,她是迫於聖旨只能嫁的。她也是很可憐呢……」趙琦華有些難過地說,心裡怨埋起亂點鴛鴦譜的崇德皇帝,認為崇德皇帝禍害了兩個人的一生。

    楚霸寧斂袖站著,對趙琦華說:「琦華,你年紀也不小了,要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皇兄身為一國之君,他的旨意不可違逆,這種話你以後切莫再說,免得給趙將軍帶來麻煩。」

    楚霸寧的神色有些嚴厲,嚇得趙琦華當下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只能一個勁兒地點頭。等楚霸寧帶著小廝走遠了,趙琦華才呆呆地發覺,她好像有很多事情沒有問清楚呢。而且,聽到楚霸寧之所以娶王妃,只是因為皇帝的旨意,讓她覺得十分傷心,覺得楚霸寧太委屈自己了。

    趙琦華一個人胡思亂想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趙將軍聞訊而來,看到傷心地站在軍營前的女兒,只覺得心中一痛。

    他這女兒一向直來直往,有話直說,從來不會將情緒積在心裡,何時有過這麼傷心難過的表情?

    「琦華,和爹爹回家吧。」趙將軍上前摸摸女兒的腦袋。

    趙琦華看到父親慈愛的眼神,心裡的難過越發的不可收拾,不由得抱住父親輕輕地啜泣起來,「爹,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好難過……」

    「傻孩子!傻孩子……」趙將軍只一個勁兒地說著,牽著女兒的手往家裡走,「琦華,別傷心了,等咱們將北越蠻子趕走,明年爹爹主送你回京,讓你皇后姑姑幫你挑個如意郎君嫁了,憑咱們家的權勢,爹一定會讓你嫁個不敢欺負你的好人家……」

    趙琦華一聽,只覺得更加的難過,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空了,怎麼補也補不回來。

    另一邊,楚霸寧面色沉靜地走在回城守府的路上,聽著木圓兒報告新宅子已經佈置好一切,王妃隨時可以搬過去了。

    「王爺~王爺~」

    身後,溫良用一種非常感性溫柔的聲音呼喚著,楚霸寧眉頭又皺了一下,不得不停下腳步等某個叫魂一樣的不良軍師過來,若不然他可以叫得整個桐城的人都出來看熱鬧,屆時可不是丟臉可以概括得完的。

    楚霸寧最近最反感的便是軍營裡的一些同澤總用一種十分曖昧的眼神盯著他和溫良打量,彷彿他和溫良有染般。甚至看當他和溫良在賬中推演軍事沙盤時,連守賬的士兵都露出很曖昧的眼神,讓楚霸寧煩不勝煩。而桐城裡的百姓雖然懾於他王爺的身份不敢表現得過於明顯,可背後他也聽見了些流言,當知道人們將他和溫良湊成了一對,楚霸寧當場黑了臉,若不是良好的自制力,也知道溫良只是愛玩了些,他真的會讓人直接將溫良給揍得連他娘都認不得。

    「王爺,這天寒地凍的,咱們去喝一杯吧。」溫良搖著扇子說。「我認識一家酒肆的老闆,他那裡有珍藏了幾十年的上好女兒紅,很香呢。」溫良說著,做了個飢渴的表情。

    楚霸寧嫌惡地看了眼他手上的扇子,聲音越發的冷淡,「既然知道冷,這扇子就收起來罷。整天搖著個扇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有病呢。」

    「……」溫良嘴角抽搐,心說這麼毒舌的傢伙,為毛他還要湊過來呢?難道他真的有病?

    「王爺,話不是說麼說,這只是個標誌罷了。見此扇者,必知是溫某人了。」

    「確實,也是個很好的耙子,等北越人再來的時候,你到城牆去搖扇子吧。」

    溫良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和這位王爺說話太傷肺了,他覺得他的五臟六腑都被戳穿了。

    楚霸寧再睨了他一眼,冷聲道:「這麼閒的話,回去制定個計劃,有些士兵太閒了,該好好操練下了。」

    「不,我不是很閒的。」溫良馬上一本正經地說,眼睛轉了轉,搖著扇子笑道:「雖然不是很閒,但也有空送王爺您回家。」

    楚霸寧不喜歡這廝吊兒郎當的模樣,拂了拂袖子離開。

    溫良咂咂嘴,有些可惜自己不能跟去看熱鬧,他其實很想看王爺被他家王妃氣得炸毛是什麼樣子的。

    **********

    城守府裡,阿難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全好了,正抱著兩隻小狐狸計劃著明天出府去逛逛桐城街什麼的,她聽何夫人說桐城的西城中有個集市,那裡交易著很多內陸市集上少見的商品,像是北越人手工做的精美的毛氈、雪山上少見的藥材、鹽、馬、牛、羊等物。說不定她可以去買頭母牛和母羊回來,然後每天都有牛奶羊牛喝了。牛奶羊奶可是好物啊,又是純天然放養無污染無化學藥劑,每天喝一碗,活到九十九。當然,不只她要吃,她家王爺工作辛苦了,也一起喝,包準精神足足的。

    正當阿難YY得傻呼呼地笑起來時,突然一陣冷空氣兜頭灑下,硬生生將她凍醒,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

    阿難直覺往門口外望去,便見一個丫環掀起簾子,一個高大的人影走了進來。

    是楚霸寧回來了。

    楚霸寧進來時,因簾子開著,迎面帶來一陣冷空氣。阿難心裡暗笑自己一定是病太久了,才會產生了錯覺,以為家裡的冷空氣又降臨了。她很驕傲,她最近可是很乖很乖,沒做啥讓王爺生氣的事情呢。

    阿難將兩團小狐狸放回籃子裡,去淨了手本是想上前去為他更衣的,誰知道楚霸寧直接繞過她,走進了內室。

    阿難傻傻地看著某王爺的背影,這才遲鈍地發現,她家王爺一身寒氣,不知道在生誰的氣呢。

    「小姐,你慘了,王爺一定是生你的氣了,還不快進去盡好你的本份!」

    如翠像個幽靈一樣蹭到阿難身邊說,在阿難嚇了一跳時,趕緊將阿難推進去盡本份——王爺生氣,當然是王妃去當滅火氣的本份,而她和如藍等人小言微的丫環跑到外面去躲寒流去了。王爺的寒流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而她們眼睛可是利著,她們敢賭半根黃瓜,王爺生氣的原因絕對是因為她們家的王妃,此時不躲難道趕上去當炮灰咩?

    阿難恨恨地剜了眼沒義氣的丫環,只會自個逃難,竟然也不給她出個主意兒,白疼她們了。

    阿難磨磨蹭蹭地進了內室,就見楚霸寧已經將外袍脫了丟到一旁,一個人坐在坑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蹭進來的她。

    明明室內燒著地龍,十分的暖和,但阿難只覺得好冷啊好冷啊。

    看到楚霸寧的樣子,阿難這個不爭氣的差點想反身奪門而出,要不是發現王爺已經危險地瞇起眼了,她真的跑了。

    阿難心中內流滿面,很想說:王爺啊,誰惹你生氣了,告訴臣妾,臣妾寫信回去給母后,讓母后給您出氣。所以,表再用冷空氣伺候咱了啊。>__<。

    阿難蹭過去,坐到坑上的另一邊,沒膽子問他是不是生氣,只能端著笑臉陪笑著問:「王爺,可是餓了,可要人傳膳?」

    「本王不餓!」

    楚霸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坑上案几旁擺著的一本雜談小說看起來。

    阿難一時僵在那裡不知咋辦好。

    過了一會兒,阿難估計王爺看累了,而她也挺著背脊坐累時,楚霸寧終於捨得施捨一個眼神給她。

    「王爺~」阿難下意識地挺直背,甜甜地笑著,有種討好的意味兒。

    楚霸寧眸色深幽,神情依舊,幽幽地盯著她,在阿難被他盯得快端不住笑臉時,楚霸寧突然將身旁笑得像只小貓咪一樣柔軟的少女一把揪到懷裡。

    阿難一個不慎,跌到他懷裡,小臉撞到他堅硬的胸膛,當下真是淚花亂飆,鼻子都撞紅了,不由發出驚呼聲。

    楚霸寧挑起她的臉蛋,細細看了下,大抵是覺得她太可憐了,不禁伸出姆指指腹輕輕地撫了下她受創的小鼻子,指腹間的薄繭弄得她的鼻子很不舒服,讓阿難很想躲,而她也真的躲了。

    不過,阿難閃躲的下場是,直接被人壓在坑上,兩人的身體緊密地貼合著,男人沉重的體魄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蘋果臉爬上一層明媚的暈紅色,顯得很可口。

    阿難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說:「王爺,天還沒黑呢……」阿難說完後,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昨天可是鬧了半宿,她的腰還酸著呢,她今晚絕對要好好休息,不想做什麼床上運動了啊啊啊!!!

    楚霸寧被逗得有些樂了,將額頭抵上她的額,聲音難得又低又柔和,「冬日夜長晝短,現在已經是夜晚了。」說著,親了親懷裡人可愛的蘋果臉兒,一隻溫暖的手挑開她的衣襟,探進裡面順著肚兜撫上她胸前的兩團綿軟,一下一下地揉扭著……

    阿難漲紅了臉,天還沒有黑呢,昏黃的光線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臉上細緻的皮膚,又濃又翹的眼睫,深不可測的眼睛……等她醒神過來驚覺現在天還未黑,而且丫環們都在外頭守著,要是發出什麼曖昧的聲音,不就讓人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了麼?

    阿難馬上掙扎起來,可是很快的,雙手被人箍制住。阿難瞠大雙目,只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俊顏與一雙幽深不見底的星眸,裡面隱隱跳動著什麼,讓她一時難以看清楚。

    楚霸寧低首將唇移到她唇上,貼著她的唇低語:「阿難,你嫁給本王是不情願的麼……」

    阿難心中一驚,本能地閉上眼睛,不敢對那雙越發的犀利凶狠的眼睛對視。

    阿難心裡奇怪,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問。當然,皇帝下旨賜婚時,她又沒見過他,且聽到那麼多的傳言,心裡自然是不願意嫁的,連陸丞相夫妻都暗暗地抗拒著這樁婚事。那時,她的夢想是嫁個老實忠厚的男人,家世不必太好,上無惡婆婆下無難纏的妯娌,她嫁過去就是個當家主母,守著自己的小日子活到老……

    「睜眼!」

    聽到那聲音略帶怒意,阿難趕緊睜開眼睛,怯怯地看著他。

    楚霸寧整個人壓在她身上,這時她身上被扒得只剩下肚兜和一條褻褲,那雙幽亮的雙眸將她赤、裸的樣子真實地反映出來。

    楚霸寧看著她,阿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她自己都糊塗著,真的不知道為毛莫名其妙地問她這些不著邊際的問題,都嫁了,現在問不是太遲了麼?

    楚霸寧眸色微暗,直接將張嘴咬住她的唇瓣,幾次啃得她唇瓣生疼,卻仍不肯罷休。阿難只覺得唇上一痛,下意識張口,立刻被他的唇舌侵入。

    阿難心中也怒了,幾番閃躲,卻只引來他更有力的追逐糾纏,最後還是女人天生力弱,沒法子了,索性由得他放肆啃咬吸吮,生生將她的雙唇蹂躪得紅腫不堪。

    最後,在阿難被吻得昏昏沉沉,情動不已,打算攤平直接給他蹂躪算了時,突然,身上一輕,她家行兇完的王爺捋捋她頰邊的發,慢慢地坐起身,將散亂的黑髮撥到身後,慢吞吞地說:

    「本王餓了,擺膳吧。」

    阿難差點咬手絹,王爺,不帶這麼過份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57 PM

☆、第51章

    任何女人在被自己老公挑逗得情動不已時,突然被人硬生生地停下所有的動作,不給個蹂躪盡興,都會生氣的。

    阿難自然也生氣了。

    既委屈,又覺得有些屈辱。

    王爺了不起啊!王爺就能隨便這樣折騰人啊!王爺就能這樣羞辱人啊!王爺就能這樣憋屈人啊……

    不過大抵她是個脾氣溫和慣了的姑娘,心裡再怎麼生氣,面上還是一團和氣,看不出生氣的模樣。阿難彎身拾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將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回去,正準備下床出去叫丫環們擺膳時,楚霸寧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回懷裡。

    楚霸寧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雙眸,似乎有些不解:「你生氣了麼?」

    阿難真想給他兩個白眼,她不是聖人,當然會生氣了。

    阿難掙脫他的懷抱,憋著臉忍著氣出去叫丫環們擺膳了。

    如藍偷偷瞄了眼,敏感地發現兩個主子明顯情緒不對,特別是她家王妃,面上雖然保持著平時溫淺的笑容,但眼神卻不是那麼溫和,而且她家王妃的嘴很腫,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咬腫了。如藍下意識地看了眼坐在炕上的楚霸寧,見他一雙眼睛若有所思地隨著王妃移動,心裡認定王妃這模樣一定是王爺弄的。如藍也不知道他們怎麼了,但她作為下人丫環,不可能隨便說什麼的,只得指揮丫環們擺好晚膳,一一退了出去。

    兩人如往常般用膳,食不言寑不語,只有筷子輕輕磕到碗沿的聲音,安靜無聲。

    只不過,阿難不知道的是,這其間,楚霸寧一直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眼神默默觀察著她,她心裡有氣,壓根兒不想理這男人,自然是不知道的,這也是成親以來阿難第一次任性了。

    只是,阿難還是不夠任性,她只在心裡生悶氣,神色間略帶冷意,卻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應,若不是熟悉她的人,還真沒發現她生氣了。

    晚膳後不久,阿難叫人送來洗澡水,她要泡澡。

    雖然天氣寒冷,阿難還是堅持每日洗澡的好習慣——這也體現了上層社會的特權及腐敗啊,阿難愛這種特權,喜歡這種腐敗,只要動動嘴就有熱水澡可洗了。將全身泡得熱呼呼的,然後直接鑽被窩神馬的,實在是太幸福了。

    阿難泡了個熱水澡,等皮膚泡得差不多發皺時,才起身自個試乾淨身上的水,穿上丫環準備的乾淨褻衣及中衣,邊擦試著剛才洗澡中弄濕的發尾邊走出耳房。

    剛回到內室,便見到楚霸寧身著中衣,身上披了件外衣就這麼坐在床邊,一手支著臉思索著什麼。燈下美男沉思的模樣很美很知性,使人一望再望也不膩。原本楚霸寧長得就不錯,斂去那份嚴肅的表情時,他長得比京城第一美男的溫良還要秀色。可是,現在阿難卻沒心情對美男流口水。

    她還在生氣晚膳前的事情。

    一個男人這麼對你,還是你的丈夫,不管怎麼樣都會生氣的。

    雖然不覺得被羞辱,但還是覺得難過。

    阿難不知道自己難過個什麼勁兒,只是覺得楚霸寧這樣對她,讓她一時有些無法接受,然後矯情了。

    這麼一想,阿難頓時渾身冒了一身冷汗。

    矯情什麼的,阿難覺得自己可以有,但絕對不能將它們施展在一個男人身上,那只會讓人覺得你很蠢。阿難一直覺得自己雖然不聰明,但也不蠢的,但現在卻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做了蠢事……

    不行,矯情是病,得改,必須改。

    阿難暗暗握緊拳頭,覺得自己這個王妃是王爺的附庸,和自己的王爺夫君矯情上,實在是一件蠢事情。所以,她以後絕對不能再帶太多的個人想法了……

    不過,阿難再多的心裡建設還沒有建設完,就被坐在床前已經發現她的王爺一把將她拖到懷裡,然後王爺接下來的動作生生將她所有的心理準備擊殺殆盡。

    「你剛才在想什麼?」楚霸寧直接將小小的少女困在懷裡,攫起她的臉,不讓她有絲毫的退縮。

    阿難微垂下眼瞼,自然不會蠢得告訴他,她剛才的心裡建設。

    楚霸寧眸裡滑過幾許幽光,聲音變得又低又柔,「你剛才在生氣,但是現在卻能心平氣和,本王不認為你自己不再生氣了,而是做了某個決定罷。」

    阿難睜大眼睛,一臉驚悚,這男人會讀心術不成。難道其實最會裝的那個人是他才對?

    楚霸寧卻無半點猜對時的愉快心情,聲音徒然一變:「你是否想……如成親那般,只是將本王當成一個……」楚霸寧皺緊眉頭,顯然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若他在現代生活過,絕對可以用一個很貼切的詞形容:老闆。

    是的,剛成親時,阿難立志當個賢妻良母,只要能守好自己的小日子,她不介意自己的丈夫是怎麼樣的,對待丈夫就如同對上司老闆一般,伺候好他就行,並不需要投入太多的個人感情。

    此時,阿難真的驚悚了,僵著身體沒有回答。

    楚霸寧如何沒有感覺到她的異樣,眸色越發的暗沉。

    楚霸寧不知道這種心情是什麼,在聽到趙琦華說「肅王妃一定是迫不得已的,應該也不想嫁吧。」時,只覺得心情很糟糕,但那時也知道起先兩人素不相識,而且京城裡他的流言沒有一樣是好的,很惹人非議,正常的姑娘若趕著要嫁給他,他才覺得有問題,阿難當時不願意嫁給他也是正常的。可是,這些都比不上聽到趙琦華說「肅王妃不喜歡你,她是迫於聖旨只能嫁的。」,讓他生怒。

    阿難不喜歡他麼?

    楚霸寧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妻子會不喜歡他,然後抗拒這段婚姻。

    或許當初是迫於聖旨才嫁給他的,但他們成親這麼久,她仍不喜歡他麼?

    楚霸寧也知道,每次親熱時,她總是習慣性地閉上眼睛,看起來很害羞的模樣,卻不知道是否真的不願意看到他?而且她不怎麼願意喚他的名諱,甚至也不太願意將她真實的情緒表露在他面前,總是將自己縮在自己築起的圍牆中……

    楚霸寧這一生從來沒有對誰如此上心過,連他母后和皇帝哥哥也沒有,他做事認真嚴肅,克求完美,對得起蒼天百姓,只求無愧於心。這樣的他,卻在成親後,唯一對自己的妻子上了心。他不知道他對阿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知道自己很在意她,希望她不要像以往的那些女子般莫名其妙香消玉殞,能留在他身邊,一直陪著他。

    他生性有潔癖,連母親和嫡親的兄長都不願意碰觸,可卻在新婚之夜碰了她,並沒有任何感到噁心的感覺。

    在他眼裡,阿難是與眾不同的。

    也是獨一無二的。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情,只是覺得有她在身邊,很好很好。

    習慣了罷。

    可是,趙琦華卻將過去他忽略的——或者說沒有想過的問題擺到他面前。

    阿難不喜歡他麼?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妻子不喜歡他,一直以為他會給她榮華富貴,給她世間最珍貴的唯一,給她女子最華麗的尊容,不容許任何人輕賤於她,她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而他也覺得,她應該是喜歡他的,因為他不只一次看到她為他忙碌時開心的笑靨。

    可是,為什麼這時他卻不確定了呢?

    特別是,阿難的反應讓他開始正視自己的感情時,突然覺得他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聽到自己妻子對他表露的感情。

    阿難僵著身體,垂下的眼睫密密地蓋著眼睛,讓人看不清她眼裡的情緒。

    楚霸寧卻沒有耐心等她給一個答案。

    他或許有耐心與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糾纏,卻並沒有耐心等待妻子不能確定的感情。

    俗話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男人喜歡在床上解決問題,楚霸寧自然也不例外。這種肌膚相貼,氣息交纏不只讓彼此最真實的一面袒露在彼此面前,也透著一股子的親密,讓人由衷心的喜歡上這種交流方式。

    阿難躺倒在床上,一頭被丫環們保養得極好的烏黑長髮披散在枕上,而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也是長髮未束,如水般滑落,頓時分不清枕上誰和誰的髮絲糾纏在一起。

    楚霸寧低首親親她的唇,帶著一種難言的溫柔。

    阿難卻被這種無言的溫柔嚇得四肢僵直。

    楚霸寧表面看起來是個嚴肅正直的人,但在床上他喜歡隨心而來,這與他自出生起便是高人一等的天潢貴冑的身份有關,他是高貴的皇子,從來不會委屈自己,骨子裡已經習慣了人們的服從。所以,床弟之間的歡好,無論怎麼激烈,阿難被逗得哭泣,也不見他有緩下來的時候。

    所以,此時的溫柔嚇得阿難動也不敢動一下,彷彿回到了新婚之夜,她怕得快要哭出來一般。

    楚霸寧卻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為,溫柔的撫摸,憐惜柔軟的親吻,將她身體每一處肌膚都摸了個遍,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讓她很快便動了情。

    成親幾個月,他已經清楚她身體的每一個反應,而她尚在懵懂的學習中,女性天生的羞恥心讓她無法在床弟之中放開自己,總是被動地隨他起伏,被他帶入激情的漩渦之中無法自拔。

    這一次,他十分溫柔而耐心地將前戲做足,讓她享受到不一樣的床弟之歡。直到她準備好,他才拉開她的雙腿,將自己置身她女性的最私密之處,一個挺身進入了她。

    紅燭燃燒的內室,床帳高掛,兩條赤-裸的身影交疊,粗重的喘息交雜著破碎的呻-吟。她眼睛半闔,身體因為不斷的撞-擊而顫抖,有些迷茫地看著伏在自己身上努力不懈的男子。

    陷入激情的那一刻,楚霸寧將唇貼在她耳邊,啞聲問道:「阿難,你是喜歡本王的……」

    阿難被他撩拔得□,捏成拳頭的手指被他掰開,與他十指相扣。

    她不言,而他卻不肯放過她,與她抵死纏綿。

    最後,阿難終於在他不斷的撩拔撞擊中,抱著他哭泣一般地低語著:「我……喜歡……」

    再多的,卻沒有了。

    而他也滿意了,在深深的沖-刺中,終於滿足了她,也滿足自己。

    幾翻纏綿交頸,終於結束之後,阿難伏在他胸前輕喘,整個人酥軟得連眼都睜不開,任他雙手不規矩地在自己身上游移撫弄,一個字也不想說。

    楚霸寧拉來被子蓋在兩人身上,阻檔了寒冬夜裡的冷意,享受著肌膚相親的美妙滋味。

    阿難動了動,然後將腦袋深深地埋進他頸窩間。

    楚霸寧擁著她,親親她的頭旋頂,暗啞的聲音響起:「阿難,我們是夫妻。」

    阿難不語,她還沒有準備好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呈現給她,因為這個社會對女性的束縛太苛刻,她賭不起。

    「阿難,咱們有一生的時間……」

    阿難怦然心動。

    終於,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

    室內的燭光並不算明亮,他的輪廓有些模糊,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他只是溫柔地看著她,伸出手握著她的汗濕的手,細細地撫摸著。

    阿難遲疑了下,終於鼓起勇氣湊近他,將唇碰上他的唇,說道:「我不喜歡你今天的行為……」

    楚霸寧微微勾起唇,手猛地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吻了一遍後,聲音帶了幾分溫柔,「以後不會了。」

    雖然說,男人在床上的話絕對信不得,但阿難願意相信楚霸寧的為人,一旦許下承諾,必不會毀諾。

    「我、我……我喜歡你,嫁給你我覺得很好……」阿難紅著臉,覺得自己簡直丟盡了現代女性的臉面。可她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同異性告白,真的有些難以啟齒。

    楚霸寧的反應是給了她一個窒-息般的長吻,將阿難吻得暈暈沉沉的,然後他對阿難的告白所表達喜歡的方式是,拖著已經疲憊不堪的她再一次投入到激情中,不管時間悄然流逝,外頭天色已經發白。

    阿難攤平著任蹂躪,心中淚流:太過份了,他還沒有告訴她,他喜不喜歡她呢?王爺,這不公平啊……

    *********

    第二天,阿難自然是起不了床。

    而負責任的肅王同志已經在天亮後精神煥發地起床吃了早膳後,就去軍營了。

    而被摧殘了一宿的某位王妃腰酸腿疼,臉色萎靡,一臉縱慾過度的神色,半天爬不起來。

    阿難揪著枕頭將它當成了楚霸寧狠狠地捶打了一通,嚇得屋外的值守的丫環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很想衝進去,最後還是如藍淡定地將她們攔下了,免得某人的臉再次丟到邊疆地區。

    「如翠,進來……」

    聽到阿難有氣無力的聲音,如翠才推門進來,掀起床簾後,看到穿著中衣一臉萎靡不振的阿難像抹布一樣攤在床中。

    如翠一臉同情地看著阿難,雖然她雲英未嫁,但夫妻間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是以對阿難這模樣只有深深的同情,心想昨天王爺定然是氣狠了,才會將王妃修理得這麼慘。看在阿難這麼慘的份上,如翠咂咂嘴,沒再說什麼刺激她的話。

    如翠扶著阿難起身,如藍帶著人去為阿難準備熱水、衣物以及膳食。現在已經是午時了,但阿難運動過度,腰直不起來不說,連食慾也提不上丁點。直到泡過熱水之後,阿難才覺得週身的酸疼稍減。

    「要是有溫泉就好了……」阿難嘀咕著。

    如翠一聽,想起了什麼,說道:「小姐,你說的溫泉奴婢聽廚房的砍柴大叔說過,在離桐城不遠的一處山中有呢,那水發出一種很奇怪的味道,不過卻是終年溫熱,很神奇呢。」

    阿難一聽,有些來勁了。可是,一想到這個時代是封建社會,女人想去野外泡溫泉什麼的,簡直是癡心妄想,遂又熄了所有的心思。

    略略吃了些東西填飽肚子後,阿難又拖著爛抹布一樣的身體上床睡去了。

    如藍如翠兩人看到阿難的可憐樣,再次在心裡認同了王爺的戰鬥力。

    下午,楚霸寧回來時,阿難還在睡,一個人拱在被窩裡睡得香甜。

    楚霸寧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睡顏,不知不覺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很淺很淡的笑容。

    他知道昨晚累壞她了,可是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特別是在她情動時的告白,讓他覺得這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一句話了。

    楚霸寧坐在床邊守著熟睡的小妻子,安靜地想著事情。直到傍晚,阿難從夢中醒來,看到床前的男子,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王爺,早安……」

    楚霸寧將她抱起,嚴肅地說:「現在是傍晚了。」

    阿難大窘,她睡得太沉,一覺醒來也不知道時辰,還以為是早上了呢,誰知下意識的反應弄了個笑話。這還不算,為毛這王爺總是這般嚴肅得教人蛋疼呢?

    阿難有些氣不順,牙癢癢地抓起楚霸寧的手咬了一口。

    楚霸寧只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兩排細牙印,淡定地說:「丫環說你睡了一天了,餓了就起來吃些東西,別隨便見人就咬,小心咬到髒東西。」

    阿難好想捶心肝啊,她這樣是誰害的啊?竟然來這裡說這種風涼話,她要收回昨天的告白,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嘴巴毒得總是戳人心肺的男人!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4:59 PM

☆、第52章

    這次阿難很丟臉的在床上躺了兩天才能下床。

    等阿難終於能如常地下床後,阿難在地上蹦躂了兩下,這才覺得腰沒那麼酸了,腿也沒那麼軟了,有一種終於活了過來的感概。

    阿難覺得,表白神馬的,一次就好,以後再也不幹了,免得他家王爺表達喜悅的方式就是拉著她使勁兒地折騰。

    阿難活過來了,和楚霸寧商量了下,決定要搬家了。

    當然,搬家什麼的,自然有下人去忙活,作主子的只要將自己本人帶過去就行了。

    離開前,楚霸寧帶著阿難一起去同何城守夫妻拜別,順便感謝他們夫妻這些天來的照顧。

    何城守是個標準的文人,但卻並不迂腐,身材適中,留有短鬚,人看起來很精神,與楚霸寧說話雖然恭敬卻並不顯諂媚。

    阿難與何夫人一處說話,何夫人近來與阿難相處容恰,對阿難的離開頗有些不捨,幸好只是搬到隔壁,以後兩家也可以往來說說話。阿難自然也希望兩家多往來,邊城中的官家夫人並不多,而且何夫人的脾性頗合她胃口,阿難與她處得極好,私下已經親熱地叫上褚家姐姐,與何夫人成了手帕交了。

    最後,阿難再和何家小妞妞來一個離別時的有愛擁抱,這行為自然看得楚霸寧暗地裡蹙眉,但見阿難歡快的笑臉,楚霸寧便忍下那股自己的所有物被人碰髒了的不悅感。

    「王妃姨姨要去哪裡?」何小妞妞軟軟糯糯地問。

    阿難親親她的臉,說道:「姨姨要搬家了,不能再天天與小妞妞見面了。」阿難說著,露出一副生離死別的愁緒樣,逗得小妞妞眼睛開始紅了,然後,小妞妞摟著阿難哭了。

    「嗚……妞妞不要王妃姨姨走……嗚嗚嗚……」

    阿難一見自己將小妞妞逗哭了,傻眼了。而她的兩個丫環很不地道地給了她一個白眼,鄙視她欺負小孩子的行為。最後還是何夫人將小妞妞哄住,告訴她,王妃住在她們家隔壁,隨時都可以見到面,小妞妞這才不再哭。

    阿難抹了把汗,她兩輩子加起來,極少和孩子打交道,小孩子一哭,她還真是沒轍。

    何城守夫妻親自將他們送出府,阿難和楚霸寧走幾步路便到新宅子了。

    路上,楚霸寧對阿難說:「阿難喜歡孩子麼?」

    阿難點頭,雙眼瞇成了月芽,「喜歡啊,妞妞很可愛呢。」阿難在心裡加了一句:又軟又胖又好騙,真好欺負。

    楚霸寧牽著她的手走進新宅子,在下人的引領下往他們的主臥室走去,楚霸寧說道:「那麼,咱們也生個孩子吧。」

    「……」

    阿難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楚霸寧說什麼,頓時瞪大眼睛。

    這是什麼表情?

    楚霸寧有些不悅,阿難這反應極大地挫傷了他男人的自尊心,未免教人想多了。楚霸寧本來就是個慣常與陰謀詭計打交道的人,朝堂裡的大臣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會讓他掰開揉碎來仔細琢磨幾遍,這樣的習慣有時面對妻子忍不住也帶了過來。是以,阿難在不知道的時候,又犯到了她家王爺了。

    阿難感覺冷空氣又下降了,打了個寒顫,不用看就知道她家王爺生氣了,阿難在心裡嘀咕,自從那夜她表白以後,她發現她家王爺好像很愛莫名其妙生氣,讓她總是經受冰火兩重天的享受。

    阿能心裡默默內流:王爺,咱就是個腦子不好使的,你生氣了不明說,咱也不知道你為毛生氣啊。

    因為楚霸寧沒再說什麼,阿難也將方纔的話題放下,當作他沒有說,兩人去逛房子。

    等去逛了一遍新宅子,看了宅子的格局和見了下人後,兩人回到主臥室,楚霸寧坐在一張椅子上,將阿難拉圈到懷裡。阿難身形嬌小,整個人像個娃娃般坐在他大腿上,讓她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楚霸寧卻無任何不適,很自然地將嬌小的少女圈抱著,用臉磨蹭著她嫩嫩的臉蛋。阿難發現,自從自己向他表白以後,他越來越愛做一些親密的動作,讓她每每臉蛋爆紅,卻莫可奈何——因為她的力氣木有她家王爺大,她反抗不了啊啊啊!!

    好吧,就算阿難不糾結男女之間的力氣問題,她也搞不清楚這王爺為毛突然患了肌膚親近症,特愛對她摟摟抱抱的,晚上睡覺時更是過份,以前只是乖乖地抱著她睡就行了,現在竟然還動手動腳了,第二天醒來,她總會發現自己的衣服鬆鬆垮垮的,很危險地掛在身上,很多時候都滑了半個香肩了——阿難堅持拒絕認為這是因為她的睡姿不好造成的。

    阿難記得昨天早上她難得起了個大早,發現自己的睡衣都快將上半身子都露出來了,春光大漏,極惹人肯。而她家王爺見她醒了,一臉迷糊地盯著自己上身的模樣,卻只是淡定地將她的衣服拉好,逕自起身穿衣服了。

    阿難當時自然用了控訴的表情瞪著某王爺,而某王爺一臉嚴肅地告訴她:「你睡姿不太好,以後起床沒穿妥衣服前別讓丫環隨便進來。」

    阿難:=__=!王爺,您能再無恥一點咩?!

    話題扯遠了,先扯回來。

    此時阿難爆紅著臉,像個娃娃一般坐在男人懷裡,面對他親膩地蹭臉的行為各種不適。

    「阿難,咱們也生個孩子吧。」

    楚霸寧蹭得心滿意足後,終於舊話重提。

    阿難這次有了心裡準備,自然笑著說好。反正孩子這回事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終須無,有了,她自然高興,現在沒有,也不要緊,她還年輕,等得起。

    ***********

    住進了新房子,阿難第二天便帶著兩個丫環和幾個侍衛一起出門逛街去了。

    目標:西城的集市。

    搬進了新宅子,也算是自己的新家了,阿難打算去集市將YY已久的母羊母牛給買下來。她現在有錢了,可以買一隻,再買一隻,每天喝一杯羊奶,再喝一杯牛奶,生活真滋潤~~ o(≧v≦)o

    桐城比起京城來說自然是很小的,甚至連阿難曾經呆過的寧城也比不上。街上的人大多穿著花色樸素的棉衣或狐裘,他們已經習慣了北地的冬天,雖然套在身上的衣服也挺多的,但還能看出身材的模樣,沒有像阿難一樣裹得像顆球一樣,已經沒有前胸和後臀的區別,除了毛皮大衣,阿難還披著件緋紅披風,將她被風吹得粉嫩嫩的臉蛋映襯得更加的粉潤。

    所以,當阿難抵達市集下車時,很多路邊攤販及路人忍不住朝她望過來,眼裡赤果果地寫著:穿得那麼熊,走路真的不會摔倒麼?

    阿難看了看四周,臉上不覺得有些發熱,知道自己確實穿得多了。可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她怕冷啊,風度與溫度比起來,她可恥地選擇了後者。

    阿難雙手攏在袖口中,朝市集張望。

    桐城不似京城,這裡的民風較為開放,街上行走的未婚女子並未用白紗半遮臉,都是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集市中,買東西時也不像京城裡的女子細聲細氣地詢問價錢,而是大聲地和店家討價還價。

    阿難看罷,也來了逛街的興趣,讓車伕將車駛到一旁候著,她帶著丫環和侍衛們去隨便逛逛。

    當然,買母牛母羊什麼的事情自然不用阿難這個主子親自去買,已有採買的嬤嬤們去辦了。

    這個市集很熱鬧,不只有露天的攤販,道路兩旁還有一些商店,這裡賣的東西很雜,很多京城裡的東西這裡都有,並不像京城裡的人所想的物資貧乏,不過就是貴了些罷了。

    阿難一路慢慢走來,看了看路邊的商舖上方的門牌,這是一家鞋店,門牌上面用刻刀刻著「周氏鞋店」四個字,而字旁還十分形像地刻畫了個鞋子的模樣。不管多少次,阿難看罷,都忍不住驚奇又想笑。

    阿難以前一直不懂,古代人既然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那麼一些女子去街上要買自己想要的東西時,她又看不懂那些商舖門牌上的名字,要怎麼找自己想去的商舖?難道一直去問路人?而身為個封建社會的女子,如果路邊也沒有女性時,哪能隨便地去攔個男人問的?直到來到這個世界後她知道了,原來古人的創意比現代人絲毫不逝色,除了字外,旁邊還有很形像的圖畫說明,讓那些「有德」的女性們知道是什麼店。

    阿難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這裡,她都對路邊商家的門牌上的圖畫很感興趣,一路看過來,滿臉興味。與別人不同,別人看的是商店裡的東西,而她看的是商店門牌上的圖案。

    如藍發現後,滿臉黑線,羞恥地承認,她們家王妃就是與眾不同。

    而如翠也和阿難一樣,興致勃勃地指著人家的門扁上的圖案評起來,這丫頭比阿難還要感興趣,如藍聽到兩隻二貨的對話後,只能默默淚流:你們還能再二些咩?能咩?能咩?

    大概是看如藍太可憐了,阿難收斂了下自己鄉巴姥的模樣,見到路邊有一家賣毛毯的店舖,帶著兩個丫環走過去。店家見到她們衣著華貴,氣質嬌貴,便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女眷,當下很熱情地過來招呼。

    如翠拿了一個毯子展開,笑著對阿難說:「小姐,這毛毯好漂亮,咱們要買麼?」

    阿難摸了摸,質量很不錯,這是北越人手工製作的毛毯,雖然此時大楚與北越戰爭正酣,但年年都來這麼幾次,桐城的百姓們已經習以為常了,兩國邊界的貿易並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商人們總會鑽到空子為自己謀取利益。

    阿難只是看了下,並沒有買。她這是前世彌留下的心理,前世時只是個小老百姓,但當時某個不要臉的小島國竟然做出一些極盡無恥的事情時,她也跟著朋友一起熱血沸騰地喊過「釣魚島是中國的,堅決抵制日貨」。現在,大楚與北越人交戰,自家老公還是位主戰派的王爺,她才不要買敵國的東西掛在家裡天天看著膈應人呢。

    最後,阿難只買了些小飾品和茶葉、果脯之類的東西,不到一個時辰便將市集給逛完了,於是收工回府。

    回到府裡,下人過來告訴阿難牛羊已經買好了,正放在後花園一處僻靜的地方。

    阿難一聽,興奮了,兩輩子以來,她第一次買牛羊這種東西啊,於是興沖沖地跑往後花園去看她的母牛和母羊了。

    如翠如藍看著穿得像顆球一樣的某人飆走,真擔心她那熊樣跌倒了怎麼辦,趕緊跟著跑過去。

    阿難抓著欄杆興奮地看著欄杆裡面的兩頭溫馴地吃著飼料的動物,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一個嬤嬤在一旁為阿難解說這兩頭動物的年齡和它們的價格。由於阿難是想要買來自憶擠奶喝的,是以嬤嬤們買的是已經成年了的母牛母羊,已經產奶了的那種。

    阿難決定今晚就做奶茶喝。

    如藍有些不解地問:「王妃,這牛奶還好,羊奶的味兒膻腥味兒極重,可是很難下嚥的,極少有人喝這個,你買它做什麼?」

    「用茶來煮過就不腥了。」阿難這才想起這個世界好像還沒有人會用茶葉來煮羊奶去膻腥味的做法,她這麼做不知道是不是侵權了?

    很快的,阿難便將這想法丟開,在下人擠好了兩桶牛奶羊奶時,自己親自進了廚房搗鼓起來。

    傍晚,楚霸寧回來的時候,還捎帶上了某位軍師。

    溫良依舊搖著那把寫著「溫良如玉」的扇子,極有風度地朝阿難笑,「王妃,今天子修又來叨擾了。」

    阿難嘴角微抽,想起近來桐城裡流傳的「溫軍師與肅王不得不說的故事」,心頭便惱火萬分。雖然她不歧視同性戀,但也不是腐女,看到自己老公被人傳成同性戀,而且對像還是個長得十分俊美的男人,心裡真是不爽之極,很想問一問前世那些YY自己老公與一個男人之間誰是攻還是受的女性們是怎麼做到不吃醋的。

    這年頭女人太杯具了,情敵不只有女人還有男人,這還讓不讓女人活啊?

    溫良今天厚著臉皮跟著楚霸寧到這裡名義上是為了慶祝楚霸寧喬遷之喜,順便來蹭個飯的。他還未成親,這兩年被老鎮國公丟到桐城時都是住在軍營,吃的都是大鍋飯,早已膩味兒了,十分懷念家裡的廚子做的家常小菜。而且自從肅王妃來到了邊城後,原本應該和他一樣吃大鍋飯的楚霸寧從此告別了大鍋飯,不只每天中午有人送來豐富美味的食盒,晚上還可以回家吃自家老婆叫人做的美味小菜,心裡那個羨慕嫉妒恨啊,真是一言難盡。

    所以,溫軍師決定蹭飯來了。

    阿難知道溫良今天要留下來吃飯,心不甘情不願地去叫人準備晚飯了。天氣越發的冷了,原本她還打算和王爺一起吃涮羊肉火鍋的,可沒想到來了個程咬金電燈泡,讓她只能一個人孤單吃飯,實在是太可恨了。

    溫良看著阿難不情不願離開的身影,不由得用扇子掩著嘴偷笑,直到楚霸寧橫來一眼,才恢復一本正經的表情,只是那雙星眸裡還透著揶揄的笑意。

    由於溫良來得太突然,晚飯還沒準備好,阿難先是讓丫環將煮好的羊奶端出去給兩人袪袪寒。

    溫良喝了口羊奶,咦了一聲,不由問道:「這是什麼奶,挺好喝的,裡面有茶的清香,還有杏仁……」溫良第一次喝這種飲料,一下子便愛上了這味道。

    楚霸寧也是一口氣將一碗羊奶喝完,臉上的表情略微放鬆,顯示他的心情不錯。

    阿難眼中佈滿笑意,看到她家王爺這模樣,吃到好吃的東西時,嚴肅的神色稍減,幽深的雙眸蕩漾著一種亮光,讓人覺得十分的可愛。

    阿難笑道:「這是羊奶,用茶葉煮沸後去掉茶葉後,再在裡面添加杏仁煮過一次便可以了。」

    溫良和楚霸寧聽到阿難說這是羊奶,皆露出吃驚的神色,他們雖然沒有喝過羊奶,但可是聽人說過羊奶那東西腥味兒極重,可是極難下嚥的,除了真的貧苦人家,沒有多少人會喝這種東西。

    阿難沒有多解釋羊奶這種東西的好處,抿嘴笑了笑,便去廚房看晚膳準備得怎麼樣了。

    溫良不好當著人家老公的面將阿難提來詢問她為什麼突然想喝羊奶這東西的,左右看了看,叫來一個丫環,饒有興趣地問:「你們家王妃不是養了兩隻小狐狸麼?讓人將小狐狸拿過來給本大人瞧瞧吧。」

    溫良想見識一下有趣的肅王妃到底將那兩隻小狐狸養成什麼樣子了,他可是極期待肅王妃養出兩隻吃素的狐狸來。

    丫環看了眼楚霸寧,見楚霸寧並未有反對的意思,便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如翠拎著個籃子過來,然後淡定地將小籃子遞到溫良面前給他看個夠。

    溫良探頭一看,頓時風中凌亂了。

    溫良吃力地指著籃子中那兩團白雪一般的狐狸仔,用一種飄忽的聲音問道:「它們抱著的那兩根紅紅的東西是什麼?」

    如翠用一種「你連這東西都認不得」的憐憫眼神看了眼溫良,然後恭敬地回道:「自然是胡蘿蔔了。」

    「……它們是狐狸吧?才出生半個月的狐狸已經能啃胡蘿蔔了麼?」溫良不淡定地問,心中吶喊:是這世界不科學,還是他三觀不正常了?

    如翠淡定地回道:「溫大人,這是給它們磨牙用的,小狐狸們也愛吃的,請您不要大驚小怪。」

    「……」

    溫良滿臉黑線,這丫環說話還是這麼戳人心窩,他不大驚小怪才不正常好不好。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00 PM

☆、第53章

    溫良覺得他好像每一次面對肅王妃和那個叫如翠的丫頭,總會被她們弄得囧囧有神。可他偏偏就是愛看戲,平生感到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享受美酒美食,有趣事天天可看。所以這廝是恨不得駐紮在肅王家裡天天看這群二貨怎麼囧倒這生活的,覺得也不失為一種人生的樂趣。

    不過,他這種樂趣楚霸寧可不認同。

    楚霸寧悠然地看著某個丫環將自詡巧舌如簧的軍師哽得無語,也不作聲,任某個表面看起來恭敬無比,實則膽大包天的丫環去囧倒某人,看著也是一件趣事。

    等溫良看夠了那兩團小狐狸,如翠又淡定地將籃子拎走了。

    溫良有些鬱悶,他是來這裡蹭吃兼看某位王爺笑話的,可不是讓人看自己笑話的。可某個丫頭說話總能說到他的心窩子去,讓他鬱悶不已,偏偏她又沒有做錯什麼,人家主子都不說,難道他這個外人能說那丫頭什麼?

    所以說,某個二貨丫頭之所以這麼二,也是主人縱容出來的啊!

    不過溫良很快便將這鬱悶心情丟開,因為,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晚餐是涮羊肉火鍋。一鍋燉得亮黃鮮美的雞湯作湯底,那切得薄薄一片的羊肉捲成了卷兒,旁邊還擺著各種生的素食,泡著碎辣椒的醬料,一看就誘人食慾。

    北地人也常吃火鍋,如此並沒什麼特別的。但因這兩人身處軍營甚久,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吃過火鍋了,當下兩人也不用丫環伺候,自己涮起羊肉來。溫良吃得滿頭大汗,直呼過癮,左右手一起開功,左手夾肉右手夾青菜。他左右手運動自如,皆能使筷子,沒有什麼分別,這口還沒吃完,手裡已經將羊肉往鍋裡放了。

    楚霸寧嫌他吃相難看,有點想端碗進內室陪自家小王妃吃。至少他家王妃就算是個吃貨也會在人前維持一副優雅的模樣,跟她一起吃飯就覺得香。

    晚膳過後,溫良摸著鼓鼓的肚子心滿意足地被楚霸寧趕走了。

    溫軍師握緊拳頭表示:我一定會再來的!

    走之前,溫良又去阿難那裡討了煮羊奶的配方,他要將這煮羊奶的法子拿回軍營,讓軍中那些相熟的兄弟也嘗嘗這味道。

    阿難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自然大方地將這法子告訴了他。

    等溫良走後,阿難笑盈盈地將自己今天折騰出來的雙皮奶端上來,楚霸寧一看,覺得陌生得緊,不由得抬眼詢問阿難。

    「王爺,這是我做的雙皮奶,今天嘗過了,味道不錯。」阿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因為只做了一份,不好讓溫大人空歡喜,所以剛才沒有拿出來。」阿難心說她辛苦做出來的東西為毛要便宜了那個吃貨啊?有她在的一天,她就堅決討厭和她家王爺發生過不得不說的故事的溫某人。

    其實阿難買母牛母羊也不純粹是要喝奶健身,還想做一些前世的奶製品。古代沒有工業污染,牛奶和羊奶的質量高,水分少,油脂大,特別的香濃。阿難想起前世所吃的那些與奶有關的甜品,口水都要流了。而雙皮奶是以前因為感興趣記下了它的做法,今天便來折騰了一回。

    這雙皮奶無論夏天還是冬天,熱的還是凍的,均可品嚐,一樣是味道甜美。而且阿難還在雙皮奶上面加上紅豆、蓮子、提子等,澆上了薑汁,看起來實在是誘人。

    楚霸寧如何不知阿難對溫良的那點小心思,當下也不點明,見阿難滿臉期盼,便吃起來。古代沒有雙皮奶這種甜品,楚霸寧一吃之下,有些欲罷不能。

    阿難也是今天才知道楚霸寧原來喜歡微甜爽口的甜食,每當吃到好東西時,他神色輕鬆,雙眸像碎落滿了滿天繁星般璀璨溫柔,讓她有些著迷。

    ************

    夜半三更,正是好夢正酣時,突然城門樓警鐘急鳴,如雷聲般敲在人心上,將人從夢中驚醒,惶惶然不知何事。

    桐城的百姓已經習慣這鐘聲,楚霸寧在軍營呆了些時日,也清楚這鐘聲代表什麼,當下一骨碌起身,利索地穿好衣服,只來得及朝滿臉驚慌地坐起身的阿難說了一句:「在家呆著,別亂跑。」便疾步走出去。

    這是軍中示警聲響起,表明有敵人來犯,戰事終於再起。

    阿難此時哪裡還睡得著,也掀開被子起床,腳趿住軟底棉鞋,披了衣服直接跑出去。外室裡守夜的丫環看到她出來,趕緊抓了件披風跟了出去。

    門外一陣寒冷的北風拂面而來,阿難打了個噴嚏,抓緊了身上的衣服探頭往夜色中看,黑濛濛的一片,哪還見得楚霸寧的身影。

    而很快的,整個桐城燈火輝煌,人聲鼎沸,遠處殺聲一片,混合著武器磨擦的聲音,在這冬日的夜晚十分的磣人。

    阿難心中一陣焦急,她來桐城差不多半個月,都無戰事,平靜的桐城差點讓她忘記這是戰事的最前線。而楚霸寧此次雖然不是將軍不是軍師,但他代表的是皇家,必須親自到戰場前線鼓勵士氣。可以說,楚霸寧的危險比之衝鋒的士兵也不逞多讓。

    阿難一陣擔心,也無心理會幾個已經擁到她身邊的丫環嬤嬤,心裡為楚霸寧擔心。她怕那個嚴肅又負責任的男人會真的親自跑到城樓上去,外一哪支暗箭傷著他怎麼辦。

    「王妃,這戰事一時半刻的不會結束,夜寒,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章嬤嬤勸道。

    如翠和如藍也一起勸著阿難,阿難吸吸鼻子,被凍得打了幾個噴嚏後,決定還是回房內等著吧。

    阿難一個人不安心,遂讓如翠進來陪她。

    很快的,阿難覺得讓個二貨來陪她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這二貨什麼話不提就提她小時候未被賣進丞相府前,經常在街坊中聽一些卸甲歸田的老士兵們說戰場的事情。於是,如翠也絮絮叨叨地同阿難說起來,而且面色不變,將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一骨碌的倒出來了。

    阿難聽得面無士色,真想用抹布堵住這丫環的嘴。

    最後,阿難忍無可忍地將這丫頭給趕到外間,自己坐在床上用被子裹著身體,瞪著室內的燈火,聽著外頭呼嘯的北風及風中隱約傳來的金戈鐵馬之聲,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下半夜,阿難沒有怎麼睡,天剛濛濛亮,便睜著一雙黑眼圈胡亂地穿了衣服便出門。

    阿難抓了個小廝詢問了外頭的戰狀,小廝自個也不清楚,沒能回答阿難。阿難想了想,索性去了城守府。

    何城守也如楚霸寧般昨夜鳴警時便去了軍營,城守府裡只有何夫人一人。

    何夫人聽說她來了,親自過來接見,見阿難神色萎靡,略一想便知道是何原因了。

    「王妃莫急,咱們大楚皆是響噹噹的好兒郎真漢子,守護國家百姓眉都未動一下,可不是那些北越的蠻子能欺負的。北越蠻子敢三更半夜來犯,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定然叫他們將命留下。」

    何夫人說這話時,鏗鏘有力,眉眼堅毅,真真是個幗國不讓鬚眉的女子。

    阿難很快便被何夫人安撫下躁動的心。

    何夫人知道阿難剛嫁與肅王不久,算起來還是新婦,兩人便分開了,也想起了自己的事情,多少有些噓唏。且阿難剛來桐城,未曾見過戰爭的慘烈,自然會想東想西,不由留她在城守府裡說話,也讓她安安心。

    誰知下人剛上了茶,又聽下人來說趙將家的閨女拎著鞭子上門了。

    趙琦華是個嫉惡如仇的姑娘,此時北越人來犯,她自小習武,此時真是恨不得跑到城頭去親自領兵殺敵、保家衛國。只可惜趙姑娘的種種熱血英雄主意被她的奶娘會勸阻了,趙琦華的奶娘知道每當北越人來犯自家姑娘看到父親辛苦迎敵的模樣,總想去幫他,自己也勸不住,不得已只能將禍水東引,引到了城守夫人那裡。

    城守夫人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每次趙琦華都來這麼一下,她已經麻木了,但因是趙將軍的女兒,她不得不讓人請她進來。

    趙琦華一見阿難,劈頭便問,「咦,你怎麼在這裡?」

    阿難喝了口熱茶,臉色還有些發白,但情緒已經穩定來來,溫言笑道:「外頭戰爭也不知道怎麼了,心裡有些不定,便來找褚家姐姐說說話了。」

    趙琦華一聽,彷彿找到了人生知已一般,跳到阿難面前說:「哎呀,你是不是也覺得北越人太可惡了,是不是也想去將那些蠻子趕走?呵呵,我也是呢,可是爹爹說保家衛國是男人的事情,女兒家乖乖呆在家裡相夫教子就好。爹爹真是的,竟然鄙視女人,難道他不知道沒有女人,哪來的男人?是吧?」

    「……」阿難很想為趙琦華這種十分符合現代人的宣言叫聲好,但她現在是肅王妃,還是不參與這話題吧。

    城守夫人輕咳了聲,這姑娘說話總是不經大腦,不經意間得罪人都不知道,是以才會特拉仇恨。像肅王妃,說話也是個直的,但明顯的有技巧多了,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戳得人心肝疼也莫可奈何。

    趙琦華此時的心神都被城頭的戰爭吸過去了,哪裡還有心思糾結阿難的身份什麼的。這姑娘雖然是個拎不清的,但卻不是個記仇的,前些天還可能因為肅王而與阿難生氣,但經過幾天的沉澱,沒見著了肅王,心情平靜下來了,面對阿難也覺得沒啥了。現在聽了阿難的話,按自己的理解,覺得阿難也和她一樣關心外面的戰爭,大喜之下不由得拉著阿難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的想法來。

    阿難苦著臉,她是個小人物,才不想去城頭殺人呢,那是男人的事情,她只要做個成功男人背後默默付出的女人就好了。

    等趙琦華發表了自己因為是女兒身不能上戰場的遺憾後,突然對阿難說:「你說我穿上士兵的衣服去城頭殺敵,爹爹會不會答應呢?」

    阿難汗顏,這姑娘真是個傻大膽啊。

    何夫人終於聽不去了,說道:「趙姑娘,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還是安生呆著便好,戰場上刀劍無眼,相信將趙將軍也希望你平安無事。」

    趙琦華似乎有些尊敬何夫人,見她態度強硬,只能撅著嘴,摸著腰間的那條紅色的鞭子在屋子裡轉圈圈,讓門外守著的侍衛有些擔心這位大小姐會不會一鞭子抽來拿他們來練鞭子發洩多餘的精力。

    阿難坐了一會兒,見何夫人要應付某個衝動的戰爭狂人也挺累人的,便識趣地告辭了。何夫人被趙琦華弄得有些頭疼,也不留阿難,讓人將她平安送回家。

    阿難一天心神不寧,直到等到天黑都沒見楚霸寧回來,可想而知戰爭的激烈。不過讓她安慰的是,沒有聽到什麼壞消息,就算上了街,除了街上的人少了點,也能看到桐城裡的百姓因為習慣了,這場戰爭對他們生活並未有什麼變化。

    晚上,楚霸寧讓木圓兒回來告訴阿難他不回來了,阿難心裡有些失望,但聽到木圓兒說王爺一切安好,繃了一天的臉終於露出了個笑容。

    木圓兒很快便走了,臨走前,阿難將府裡嬤嬤做的一些清爽的小點心讓木圓兒帶去。她有些怕戰事吃緊,楚霸寧這負責任的性子會忙到沒有時間吃飯,餓出胃病就壞了。

    **********

    戰爭一直持續了十幾天,眼看要下雪了,北越人彷彿不知道疲憊寒冷似的,天天來搔擾。這些日子以來,兩軍交戰數次,各有勝負。

    這天,阿難又抱著兩隻小狐狸坐在坑上發呆,剛下了一場小雪,天氣冷著,讓她只能穿得像只熊貓一樣窩在家裡烤火。

    這些天來,阿難有些煩的是趙琦華天天上門來找她說話,談話的內容不外呼是外頭的戰爭。阿難現在是明白了,這姑娘也是與眾不同的。她對自己的婚事都沒外頭的戰爭令她關心,若這姑娘是個男人,她說這些讓人覺得天經地義的,但她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未出閣的嬌小姐,說多了只讓人感慨她投錯了胎。

    趙琦華自從誤會了阿難的意思時,便將阿難引為知已,將自己對戰爭的想法,以及想上城頭領兵殺敵的願望都傾吐給了阿難。阿難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丫頭就是個戰爭狂熱份子,若生在二戰期間,這丫的可能就是個女版希特勒了。

    阿難聽多了也煩了,她對付趙琦華的辦法是,邊傾聽邊勸茶,等這姑娘喝了一肚子的茶後,便會自動閉上嘴巴,抱著肚子回家去放水消食去了。

    正想著,丫環又掀簾進來告訴她,趙姑娘又來了。

    趙琦華仍舊穿著一身緋紅衣服,腰間纏著紅鞭,像冬天裡的一團烈火般刮了進來。

    「好冷好冷!如翠,上熱茶!」趙琦華跺跺腳,也不客氣地坐上了坑,邊叫如翠上熱茶。

    如翠脆聲應著,伶俐地去泡了熱茶出來,邊笑道:「趙小姐,冬天喝茶雖然能暖身,但喝多了也是不好的,容易積水。」

    趙琦華一聽,頓時想起了她第二次見肅王妃時,就是被這丫環勸著喝了一肚子的茶水,最後又被肅王妃笑語晏晏中,喝得撐了肚子,丟臉地只能去找大夫。

    趙琦華狠狠地剜了眼如翠,轉身找阿難說話:「阿難,你說這戰爭什麼時候結束呢?爹爹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軍中一點消息也不讓傳出來。」

    阿難摸摸一隻小狐狸的腦袋,說道:「這我可不知道了,北越人撤軍的話,總會有消息傳過來的。」

    趙琦華一聽,心思又活絡開來,蠢蠢欲動。

    趙琦華看了眼阿難,見她像平常的官家小姐般抱著兩團寵物縮在皮大衣中,顯得嬌嬌怯怯的,雖然心裡懷疑阿難的嬌弱,但她已認定阿難是個與她思想相謀契的人,不由得又開始同阿難說起自己的志向來。

    最後,趙琦華慎重地對阿難說:「阿難,若明天北越人再敢來,我一定會去城牆頭給他們好看。嘻嘻,告訴你哦,我已經和小綠拿到咱們大楚士兵的衣服,就等明天了。」趙琦華握緊拳頭,一副雄心壯志的模樣。

    阿難差點嗆住,看這姑娘一臉堅決的表情,阿難為趙將軍頭疼。

    這熊孩子喲,你難道忘記自己是個姑娘家了麼?你這樣沒男人敢娶的啊!

    阿難可不想做個知情不報的人,在趙琦華又喝夠了茶抱著一肚子水離開後,馬上使人去將軍府找趙琦華的奶娘,讓她想法子看住她家小姐,免得明天的戰場上真的多了個女扮男裝會使鞭子的士兵。

    趙琦華剛走不久,一個嬤嬤一臉欣喜地過來說,王爺回來了。

    阿難一聽,眼睛發亮,將一雙小狐狸往籃子一丟,忙不迭地下坑穿鞋,衣服也不添一件便往外跑。

    她家離家十多天的王爺終於捨得回來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00 PM

☆、第54章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阿難面上看起來已經淡定了很多,就算聽到每日城下殺聲震天,也只是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已無那日驚惶跑到城守府的模樣了。可是,每當戰鼓響起,她的心總隨著那鼓聲起伏不定,神思不定。

    特別是晚上睡覺時,自己一個人在床上輾轉反側時,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一個人睡了幾晚後,阿難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少了她家王爺這個暖床的兼抱枕,讓她難以入睡,覺得這冬天是特麼的冷啊。

    於是,短短十幾天時間,阿難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肉又沒了。

    如藍等丫環看了乾著急也沒用,阿難睡眠質量不好,吃的自然也不好,生生讓自己瘦了下來。何夫人一見,只能暗歎一聲,說了些開解的話。可有些事情,任你說得再多,當面聽著時覺得很有道理心裡覺得就是這麼樣的,可等一個人時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這些日子,只有木圓兒時不時的回來同她報告一下,然後馬上匆匆忙忙走了。阿難只得每日讓廚子做一些楚霸寧愛吃的吃食送去,可東西是送過去了,但人卻沒有見著楚霸寧,每次都是木圓兒親自出來取的。

    阿難也不知道楚霸寧怎麼樣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忙到這程度,連面都沒有露過一次。

    現在,聽到下人來報楚霸寧終於回來了,阿難也鬆了口氣。

    阿難興沖沖地跑出去,因為大高興了,已然忘記了保持王妃該有的矜持,讓一干丫環嬤嬤在她身後追得辛苦。

    遠遠的,阿難便見到已經進了門的楚霸寧。

    戰爭從來都是殘忍的,楚霸寧經此十幾天的戰爭,原本就嚴肅的表情添了的抹肅冷的殺意,渾身上下沉澱了一種難言的氣勢,比起以往更加的讓人難以直視。

    阿難跑到楚霸寧面前時,已經氣喘吁吁,但一雙眼睛卻亮晶晶地看著他。

    楚霸寧此時的形像實在是顛覆了他以往乾淨整潔的模樣,頭髮略微凌亂,不再一是一絲不苟,有幾綹烏髮從鬢間垂落,添了幾分落拓的美感,而他身上還穿著黑色的鎖甲,因為外頭霜凍的原因染上銀白色冷霜的色澤,行走間發出「喀嚓」的聲響。最讓阿難心驚肉跳的是他鎖甲上潑灑的一些血漬,阿難心裡極害怕那是他的血,不過看他神色間除了疲憊一些,倒也沒有受傷的萎靡之色,心方安下來。

    楚霸寧見不管不顧跑來的小妻子,十幾天未見,確實有些想念,本欲將她摟進懷裡,眼角瞄見自己身上的鎖甲披覆的一層冷霜,不願意凍著了她,只用手扶托住她的腰肢。

    「王、王爺,你回來了……」因為看到他太高興了,阿難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能用雙眼貪婪而仔細地打量他的眉眼,想確認他完好無缺。

    楚霸寧沒回答,只是微皺起了眉,不贊同地說道:「怎麼出來也不多穿件衣服再出來?」說著,雙手圈住她的腰肢掂了掂,眉頭皺得更緊了。

    「瘦了……」

    阿難聞言大窘,很想說難道王爺您雙手是稱砣不成?而且周圍還有很多下人呢。

    下人們:=__=!王妃放心吧,咱們真的什麼都沒有看到……

    楚霸寧牽著阿難的手往他們所住的臥房走去,有些責備地說:「邊城比不得京城,這天寒地凍的,你可不能如此任性……」

    阿難溫馴地聽著男人低啞的聲音說著責備的話,心中既甜蜜又揪心。他的聲音素來是正常的男中音,只有在特殊時候才會帶上低啞的暗音。此時這聲音聽起來,分明是許久未得休息造成的疲憊沙啞,如何不教她心疼揪心。

    不知不覺中,這男人已經在她心裡生了根發了芽,每每想起,讓她既甜蜜又揪心。

    回到正房,阿難馬上吩咐人去準備洗澡水,自己親自去給他解鎖甲。

    「小心點,這東西重。」

    楚霸寧自己脫下沉甸甸的鎖甲丟到一旁,露出裡面有些髒的棉衣長袍。

    「王爺,戰爭怎麼樣了?那些北越人退兵了麼?」阿難問道。

    「暫時退了,不過他們駐守在離城十里的地方原地修整,也許隨時會再來。」

    阿難一聽,苦下臉,心裡有些詛咒老天爺,既然捨得讓她穿越,為毛不讓她穿個和平的年代,搞幾個外敵隨時虎視眈眈地盯著中原這塊寶地算神馬啊?她果然不是老天爺眷顧的女主角……

    楚霸寧摸摸她的臉,溫聲安撫道:「別擔心,總有結束的時候。」

    阿難抿了抿唇,眼睛盯著丟在桌上的鎖甲上的血漬,她現在知道那血不是他的了,可是不管是敵人的還是同袍的,都讓她揪心。

    「你……你要保重自己。」她低聲說。

    楚霸寧將她圈進懷裡,低首溫柔地廝磨著她的唇,說了聲好。

    洗澡水很快便燒好了,阿難幫楚霸寧準備好乾淨的衣服拿進耳房,卻見楚霸寧當著她的面將衣服脫了驚光後,直接跨進浴桶。阿難看見男人赤-裸精壯的上半身時,忍不住面紅耳赤地背過身。成親半年來,她從來沒有在這大白天中看過他的裸-體,一時瞧見,自然是被嚇了一跳。

    阿難原本是打算將衣服放下就走的,誰知楚霸寧卻沒有什麼計較,直接出聲讓阿難幫他擦背。

    幫個男人擦背這活兒阿難兩輩子以來頭一遭,手裡拿著毛巾一時傻傻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楚霸寧坐在浴桶裡,轉頭瞧她。水珠已經打濕了他額間的發,晶瑩的水珠從男人俊秀的面容滑落,慢慢地滑落在赤-裸結實的胸膛上,白茫茫的熱氣使得那雙幽深難測的黑眸變得瀲灩溫和……整個耳房霧氣瀰漫,其中人影也是蒙上一層白霧,看得不甚真切,卻是這種若隱若現的誘惑讓阿難差點噴鼻血。

    楚霸寧見她傻傻站著,長臂一探,直接將她捉入了水中,阿難一身衣服頓時全都濕了。

    楚霸寧三兩下便將她扒光,帶著繭子的手指直接罩上她胸前的綿軟搓揉,動作有些粗魯,卻奇異的挑逗人心。

    楚霸寧讓阿難雙腿張開直接坐在他腰腹間,一手扶著她的腰,低首在她鎖骨間輕啃廝磨,一隻手在她身下的女性私-處揉弄,然後在她情動時伸出一指探入花道中輕輕抽-送著。

    阿難情難自禁地呻-吟著,雙手掐住他的肩膀,腳趾頭都有些蜷縮起來。想是經歷了這場戰爭的洗禮,讓他想確認什麼,動作不免有些粗魯又直接,等感覺到她身下湧出的濕意,楚霸寧一手扶住她的腰略略將她抬高,阿難只覺得自己最柔軟的下-體被一個火熱的東西抵住,下一刻,那又硬又粗的東西整個貫進了體內。

    阿難一個哆嗦,感覺體內的飽脹,腰眼一酸讓她只能摟著他的脖子,張嘴咬住他的肩膀,不想讓外頭守門的丫環聽到自己的叫聲。而這噬咬的力道,讓楚霸寧整個人都興奮起來,還未等她適應時,就自己動了起來,將她整個人大力貫穿。

    阿難只覺得自己就像海中的一葉扁舟,隨著他穿刺的動作起起伏伏,腰肢酸忍,最終無力地攤軟在他懷裡。而楚霸寧扶著她的腰肢,動作越發的大,浴桶裡的水搖晃不止,甚至有一些水潑灑到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阿難只覺得自已再也承受不住再多的快-感時,終於覺得體內一熱,腦袋一片空白,牙齒叼住他胳膊上的一塊肉,渾身哆嗦不止……

    兩人成親這麼久,終於洗了個鴛鴦浴,其中的滋味嘛——看某人臉紅得快要滴血的臉,就知道了。

    洗完澡出來,已經是申時了。

    阿難將自己的頭髮隨意擦了下,便拿毛巾為楚霸寧擦乾淨頭髮。

    楚霸寧坐在床邊享受小妻子慇勤的伺候,不到一會兒便靠著床頭睡著了。

    阿難看著他有些瘦削的臉龐,心疼萬分,等將他的發擦乾淨後,她用了吃奶的勁兒將他弄到床上。其間楚霸寧一直未醒,可見是累著了。

    不過躺到床上後,阿難正要幫他蓋被子時,楚霸寧朦朧地睜眼看了眼她,然後直接探臂將她拖到懷裡,再次安然睡著了。

    阿難已經有了經驗,也捨不得叫醒他,便縮在他懷裡,感受著他溫暖的身體將自己整個人裹住,在昏暗的光線中將他臉上的線條一一描摹。

    *********

    第二天一早,楚霸寧又去了軍營,這一去,又是幾天沒有回來。

    冬天天寒地凍,可北越人卻絲毫沒有退軍的意思,像打了雞血一般天天來攻城一回,兩軍死傷無數。

    阿難天天呆在家裡抱著小狐狸當閒妻涼母,一時間有些無聊。

    而阿難養的兩隻小狐狸既管天天啃素菜,但因阿難也常給它們灌羊奶牛奶這些東西,所以兩隻小狐狸並沒有因為未食肉而消瘦,反而十分健康迅速地成長著,一個月就大了一圈,不再像以前剛捉回來時的小貓一樣的模樣,終於有些狐狸精的樣子了。可惜的是,因為兩隻小狐狸是按寵物的標準養的,狐狸的習性完全沒有,倒是將貓咪邀寵撒嬌那一套做得十分嫻熟。

    「小姐,咱們也許得給大白小白縮減口糧了。」

    這天,阿難拿一片白菜葉子喂兩隻小狐狸時,如翠如此對阿難說。

    阿難呆了一下,說道:「為什麼?難道咱們的錢不夠了?」阿難這個被封建思想荼毒了的腐敗分子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這個。

    如翠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阿難一眼,說道:「哪能啊,離京時,您不是帶了很多的銀兩過來麼?還有太后娘娘賞賜的,您就算躺著吃一輩子都吃不完。而且奴婢覺得,有王爺在,就算餓著了咱們也不會餓著您的,只是現在是冬季,青菜這種東西有錢也難買啊。」

    阿難恍然,前世時科技發展,冬天的反季節疏菜有的是。而重生在這個世界,因是丞相家的女兒,冬天裡也是從不缺少素菜的,所以她根本沒有那種「冬天沒有青菜吃」窘迫感。而桐城地處極北的邊疆,冬天比之京城內地冷得不止一圈,一般的疏菜是種不活的,而百姓們也是大多不種農作物的。

    阿難支起下巴想了想,「要不咱們自己種吧?在院子裡開墾一塊地種些冬季的疏菜。」阿難說完後自己就笑了起來,自己竟然為了兩隻小狐狸的口糧大冬天的想去種菜,想想都覺得好笑。說出去還不知道怎麼惹人笑話呢,這不是坐實了自己二的名聲了麼?

    誰知如翠這丫環卻是雙眼發亮,用一種「你怎麼這麼聰明」的表情崇拜地看著阿難,興高采烈地說:「小姐,這主意好,咱們只要給菜地保持正常溫度,應該種得活。哎呀,奴婢記得收拾行李的時候,好像也收拾了一包菜種子過來的,奴婢去找找……」

    這些日子,兩隻小狐狸都是如翠照顧的,如翠已經照顧出感情了,有時甚至覺得自己吃得差點不要緊,絕對不能短了兩隻小狐狸的口糧。偏偏兩隻小狐狸被兩個二貨養成了吃素的狐狸,在這大冬天的,很多人突然發肅王妃養的兩隻小狐狸的口糧竟然比人吃的還要精貴。

    如藍看得壓力山大,表示:也只有二貨養出的狐狸才會吃得比人還精貴。

    阿難一點也不覺得被個二貨丫環崇拜是件榮幸的事情,糾結地看著某丫環興致高昂的去找種子的丫環,默默扭頭吐糟:她才沒這麼二呢,都是那二貨丫頭自己決定的。

    於是,桐城的臨時肅王府裡,所有的小廝下人都動了起來,將院子裡的一塊地改成了方格子的菜地,而他們的王妃要種菜了。

    在阿難和如翠興致勃勃地客串臨時農婦,過上有點錢有點田的小日子時,外頭的戰爭越發的慘烈了。

    而阿難邊種田邊關注戰爭時,從何夫人那裡聽到了一個讓人噴飯的消息。

    戰爭狂熱分子趙琦華終於逮著了機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穿上大楚士兵的衣服混上了城樓。幸好發現趙琦華的是趙將軍的一個心腹,及時將趙琦華給弄走了,沒有讓多少人知道竟然有個女人跑上了城樓。為這事情,趙將軍暴跳如雷,竟然直接讓人將他那寶貝閨女用繩子縛起來關進軍中的營牢裡蹲著。

    趙將軍這舉止不只何夫人百思不得其解,連阿難也極詫異那麼寵女兒的趙將軍竟然捨在這數九寒天將自己的女兒關進牢裡,難道趙將軍終於反省自己教女兒的方法不對了?

    這事情阿難初聽到時,還在心裡事不關已地為趙將軍頭疼,養出這麼個女兒,他前世到底是做了多少的虐啊,今生才會攤上這麼個女兒。誰知,過了兩天,阿難聽到一個消息後,恨不得直接飆去軍營的牢房將那趙琦華拖出來虐上千百遍。

    原因是,她家王爺竟然為了救膽大包天地跑到城樓上的趙琦華而被暗箭射傷了!

    阿難初聽這個消息時,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懵懵的都忘記了反應。等她被丫環小心翼翼地推醒神時,心裡一片冰涼,明明室內的地龍燒得熱呼呼的,卻比隆冬臘月更讓她覺得寒冷刺骨,四肢僵硬,已然忘記了反應。

    「林校尉,王爺怎麼樣了……」阿難機械式地問,只覺得喉嚨乾澀得難受。若不是身後有丫環扶著,她相信自己已經腿軟地攤倒在地上了。

    那回來報告消息的林校尉見阿難的樣子不對,趕緊說道:「王妃請放心,今天早上王爺已經渡過了危險期,顧大夫說王爺的高熱已經退了,人也清醒了,已無生命危險……溫軍師說,既然王爺已經醒了,就讓王爺回來好好養傷。稍會王爺就會回來了,軍師讓屬下來通知您一聲,讓您作好準備。」

    阿難聞言,一時間沒了反應,只覺得一股熱氣由胸口升騰而起,硬在了嗓子眼裡,有種未語先哽咽的酸澀,反應過來時,發現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她竟然哭了。

    如藍見阿難這模樣,心中大急,趕緊推了推阿難,王爺還受著傷,王妃可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阿難知道此時不是自己慌神的時候,趕緊將眼淚擦乾淨,忙追問是怎麼回事,為何王爺會受傷。

    林校尉便將事情交待了一遍,他是趙將軍麾下的一名將士,也是趙將軍的心腹,自然知道事情的全過程。等阿難聽到校尉說王爺是為了救變裝跑上城樓參戰的趙琦華時,阿難只覺得腦袋氣得發暈,她也不知道是氣楚霸寧還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趙琦華。

    阿難記得三天前,她去城守府串門子時,聽到何夫人說趙琦華的事情時,還在心裡事不關已地為趙將軍有這種女兒叫屈,現在,她是恨不得將那妞抓來S.M一萬遍不止,又氣自家王爺為了個女人竟然置自己的安危不顧,為了別的女人而受傷,難道你丫的以為自己還是年輕的小伙子,是個十幾歲的中二少年,還能為了個女人熱血上腦不成?

    王爺,你的潔癖呢?你的淡定呢?

    阿難聽到林校尉說,王爺是三天前受的傷,剛好那天她去城守府串門子時聽何夫人說了這事情,竟然不知道這事情背後還涉及了楚霸寧受傷,怨不得當時趙將軍勃然大怒,竟然捨得將寶貝閨女關進軍營地牢中受苦。阿難現在是完全明白了趙將軍為何會這麼做了,趙琦華竟然害一個王爺受傷,怎麼說這事情都饒不得她,罪行可不小。而趙將軍為保護女兒,只能先斬後湊,忍痛先將她處罰了,在這種戰爭的非常時期,別人想說什麼也只能作罷。

    這些還罷了,等阿難聽到林校尉說,當時情形極是凶險,那支箭是貫胸而過,差一點點就刺中了心臟,導致血流不止,王爺幾度昏迷不醒。而楚霸寧在昏迷前,命令人將他受傷的事情瞞著,別影響了軍心。當然,這事情特別要瞞著王妃,絕對不能讓她知道,免得她擔心……阿難聽罷,只能沉默了,然後又暴躁了。

    尼瑪!!你丫的以為瞞著我不讓我擔心就是為我好?老娘才沒這麼脆弱,老娘不只不脆弱,反而很暴躁!!

    阿難面上掛著矜持禮貌的淺笑打發了林校尉,轉身磨牙霍霍,心裡獰笑著,決定呆會她家那偉大得為了個女人受傷的王爺回來,定然讓他知道為了個女人受傷是多麼「偉大」的一件事情!!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05 PM

☆、第55章

    王爺受傷,整個府裡的人,從女主人到下人都動了起來。

    當然,現在兩軍還在交戰,肅王受傷這事情還是秘密,除了一些軍中高層人員知道外,其他人還被瞞著,以免動搖了軍心——肅王雖然不是領軍將領,但他是皇帝派來坐陣桐城穩定人心的人物,所代表的意義與從不同。而府裡,阿難也不得不下了死令將此事瞞著,誰敢多嘴將消息外露,打殺不計。

    夜色深沉時,王府裡一片燈火通明。

    阿難站在迴廊下,不住地往門口探,臉上的神色焦急萬分。

    趙將軍雖然使人來讓她作好準備,但因肅王受傷的事情暫時不能洩露出去,只得夜□臨時才將人從軍營裡送回來。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阿難只覺得天氣越來越冷,心也一點一點地往下沉。手中抱著的手爐早已沒了熱度,阿難也不耐煩去理這個,丟給一個嬤嬤後便不理了。站得久了,阿難只覺得全身都冒著涼氣了。

    「小姐,奴婢給您搓搓你吧。」如翠拉住阿難的手搓著氣,安慰道:「小姐別擔心,林校尉說王爺已經脫離了危險,應該會沒事的。而且奴婢也相信王爺吉人自有天相,老天命都不敢收他的……」

    阿難聽了有些好笑,這丫頭對楚霸寧到底有多大的信心啊,認為楚霸寧強大到連老天爺都不敢收。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躁動聲,阿難精神一振,知道是軍中的人將楚霸寧送回來了。

    阿難趕忙跺跺凍僵的腳迎上去,昏蒙的燈火中,阿難先是看到被四名士兵抬著的一頂轎子,轎簾掩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轎旁是木圓兒和一襲白衣的溫良隨行,此時溫良不若平時吊兒啷當的模樣,那肅然的神情,夜色掩不住的絕代風華,彷彿那個灑然間行走在繁華奢糜的上京中的京城第一美男,風華絕代、風流如花,引得無數京中貴女為之傾倒。

    溫良此時這副模樣,阿難倒覺得有些軍師的模樣了,可她寧願回見面都是那個嬉皮笑臉的溫子修,這樣說明事情並沒有那麼的嚴重。

    除了溫良,隨行中還有顧大夫,阿難看了眼顧大夫,連隨行的大夫都來了,可見情況極凶險。

    溫良看到阿難,深深作了一個揖:「王妃。」

    阿難勉強笑了笑,又看了眼簾門緊閉的轎子,趕緊說道:「請將王爺送到屋裡來。」說著,阿難帶著他們往臥房走去。

    轎子在她所居住的正房前停下,溫良去將簾子掀開,低聲說了什麼,卻見轎子裡一片沉默。夜色太沉,阿難看不清轎子裡的人的情況,心裡一陣煩躁不安,也有些怨埋她家王爺,都到家裡了,你丫的還不下轎在裡面墨跡做神馬啊?

    過了會兒,轎子裡終於有了動靜,響起了楚霸寧低啞的聲音。

    「阿難,過來!」

    阿難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週遭,這裡的人除了四個抬轎的士兵和顧大夫、溫良,其餘的都是她的心腹,倒是不怕她們會有什麼想法。阿難忍不住看了眼溫良,溫良此時也看向她,回了她一個無奈的神情。

    阿難恍然,王爺,您潔癖又犯了咩?

    阿以難輕聲應了一聲,走過去掀開簾子。

    轎子裡面一片昏暗,阿難沒有夜視眼,只隱約看到坐在轎子裡的人,不若以往標桿一樣的坐姿,而是有些萎靡地靠著轎身,氣息微弱。離得近了,一股子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讓她不設防之下,有種窒-息的欲嘔感。

    「阿難,扶我下去……」楚霸寧低聲說道,氣息極弱。

    阿難伸手扶住他,楚霸寧身上的溫度很低,雖然聽林校尉說剛退了燒,但這溫度也著實低了些,讓她心裡有些酸楚。

    楚霸寧藉著阿難的揣扶使力站起來,阿難那小身板差點被他壓垮。阿難晃了晃身體,很快站穩。楚霸寧的自制力驚人,如此傷重情況下,也只是藉著阿難的力氣揣扶著下了轎,未吭一聲,然後夫妻倆像是互相揣扶著一起進了屋。

    屋外的人看著,那寒冷的夜色裡相互揣扶的身影,心裡不禁有些酸楚。這樣的情景,不知道有多少次上演著,而戰爭,又讓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讓多少家庭妻離子散、白髮人送黑髮人……

    阿難艱難地扶著楚霸寧回到了內室,眼看就要到床前了,楚霸寧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軟倒,阿難心中大急,驚叫了一聲「王爺」。幸好跟著進來的溫良伸了一把手,但很快的被楚霸寧給甩開了。

    溫良看著那已經躺倒在床上的男人,明明已經疼滿頭大汗,卻硬是不給人碰,心裡對他這種潔癖的性子真的是無語了。給他碰一下又不會死,這傢伙難道一輩子都要這樣子不肯去碰人、也不給人碰?溫良看了眼一旁指揮下人去準備熱水和乾淨衣物的少女,突然恍然大悟。

    這裡不是還有一個讓這男人願意碰觸的女人麼?

    溫良不由得笑了,心裡有些猥瑣地想著,幸好這男人還願意碰自己的妻子,沒有做個永遠不能開葷的處-男,不然他保持著這種怪癖到老死,可真是應驗白馬侍的高僧說的「克妻絕子」的命運了。

    「溫大人,請您別像根木頭在這裡擋路,行麼?您要笑的話,請到外頭對著天空笑,相信一定會更有效果的。」

    如翠端著一個乾淨的銅盆進來,看到風華絕代的白衣男子臉上露出很猥瑣的表情,不由挑起眉頭,不高興地說。

    溫良愣了一下,看到又是那個每回見面都要噎他一回的丫環,這次也不例外,聽到她話裡的意思,真有種嗆著的感覺,但自己確實在這裡擋著了路,只能摸摸鼻子退開。

    屋子裡一片兵荒馬亂,只因為這一折騰,楚霸寧的傷口又裂開了。

    阿難看著楚霸寧胸口上暈染開來的一片血漬,臉色發白,但還是努力讓自己鎮定著指揮下人的行動。顧大夫也顧不得禮數被溫良扯進了房內,給楚霸寧重新上藥包紮傷口。阿難站在一旁焦急地看著,仔細打量床上的男人。在明亮燈光下,楚霸寧面色灰敗,因這次受傷臉蛋都迅速瘦下去,慘白的膚色下,顯得那雙幽深的眼睛越發的深不可測,讓人不敢直視。當顧大夫揭開他的衣服,那猙獰的傷口、刺鼻的血腥味兒,還是讓阿難看得心頭發寒。

    阿難心中大慟,再次恨死了趙琦華,然後又埋怨這個不愛惜自己的男人,心裡憤憤然:明明他答應過她會保重自己的,身邊還有皇家的影衛護著,如何會防不住一支暗箭?分明是錯不及防之下為救趙琦華才會讓人反應不及才受的傷……

    阿難垂下眼睫,這種時候,不能讓自己露出別樣的情緒。

    等顧大夫為楚霸寧包紮好傷口後,溫良上來與楚霸寧說了幾句話,話裡交待的都是軍中的事宜,等說完後,溫良對一旁的阿難說道:「王妃,王爺就交給您了,子修還得回軍中,就不叨擾了。」

    阿難點頭,讓人去送溫良出去。而顧大夫留了下來,阿難也讓人帶顧大夫下去休息。

    等忙完這一切,阿難站在床前靜靜地看著床內容色蒼白瘦削的楚霸寧,不知不覺已經是滿臉的淚痕,無聲地哭泣著。

    「別哭……」

    楚霸寧睜開眼睛,心頭震動,困難地伸手想為她拭去眼淚。

    阿難腿一軟,跪坐在床前,拉著他的手抵在額前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嗚嗚咽咽的哭聲聽得楚霸寧心疼不已,眼見他就要掙扎著起身將她擁進懷裡安撫,誰知那哭得正淒慘的少女卻抬起頭,一臉凶狠地瞪著他,張嘴便喝道:

    「不准動!」

    楚霸寧一僵,乖乖的沒動了,只是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想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那素來溫馴得像貓兒一樣的小妻子會有這麼凶悍的一面吧。

    罵完後,阿難又繼續哭起來,嗚咽的哭聲雖然沒有剛才那麼大,但也讓人心煩意亂。

    屋外,如翠如藍將一干丫環嬤嬤打發得遠遠的,兩人守在門前聽著屋子裡的哭聲,同時抬頭望天,她們才不承認裡面那個哭得像死了爹娘的、沒有絲毫儀態的女人是她們的王妃呢……

    楚霸寧很快便回過神來,雖然某人此時哭得實在是沒形像,但卻是這種無所顧忌的哭法讓他心裡極不舒服,很想讓她別哭了,可他素來是個不會哄人的,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辦。突然間,有種只要能讓她別哭了,他願意做任何事情的念頭。而且每當他想動一下,阿難便會用那雙哭得發紅的眼睛瞪他,讓他再也不敢輕易動彈一下。

    楚霸寧微蹙眉,想他堂堂的一位王爺,除了皇帝,實在是不需要聽誰的,也無需顧忌誰的命令。可現下,跪坐在床前哭泣的少女,卻只因為她一句話,讓他只能默默地承受不敢動彈一下。

    而她這樣的哭泣,不知不覺中讓他心頭湧上一股窒-息般的疼痛,比起胸腔上的傷口還要令人難受的一種痛。

    「嗚嗚嗚……你知道我有多擔心麼……嗚嗚嗚……」阿難斷斷續續地說,聲音哭得沙啞。

    楚霸寧溫柔地看著她,雖然她此時的形像不太好,但卻讓他的心像被什麼熱流滑過,被熨帖得又軟又疼。而她那雙被淚水潤洗過的黑眼睛像兩顆發亮的寶石,眼眶紅紅的,顯得很可愛。

    過了一會兒,阿難終於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聲。

    阿難也懂得適可而止,知道女人適當的眼淚能讓男人心疼,但哭太多了,只會讓男人心煩。楚霸寧雖然沒有什麼表示,但阿難從他崩緊的身體可以知道他心頭的不好受,而且這肌肉如此這般崩緊,不知道傷口是不是會蠕動到,然後又有得疼了。

    阿難用帕子擦了擦眼淚,眼睛微腫,可想而知她剛才哭得多傷心。

    楚霸寧見她終於不哭了,也鬆了口心,心頭那種窒-息的疼痛感覺終於慢慢淡去。

    楚霸寧正想讓阿難靠過來,抱她安慰一下,誰知阿難起身後整理好儀態,卻是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禮,請罪道:「臣妾無狀了,請王爺恕罪。」

    楚霸寧蹙起眉。

    自從那晚阿難表白以後,阿難人前雖然還是一副以夫為天的恭敬樣子,私底下卻漸漸露出本性,他們之間的相處頗為相契。可現下,阿難又露出剛成親時那般的恭敬模樣,著實讓他不習慣,甚至覺得十分不愉。

    阿難請完罪後,也沒等他叫起,自己起身出去讓丫環打來熱水後,阿難打濕毛巾,然後擰乾後,阿難回到床前,朝楚霸寧說了一聲:「王爺,請讓臣妾為您擦一下臉。」

    楚霸寧看著她,沒出聲。

    阿難垂下眼瞼,上前一步,將他垂落在胸前的發攏回肩後,溫柔細緻地為他洗臉,然後又用熱水為他的清洗了手腳,又為他換了身上的衣服。

    阿難像個合格的妻子一般伺候丈夫,等一切弄好後,阿難讓丫環進來收拾東西。丫環的速度很快,一下子便將屋子裡收拾得乾乾淨淨。

    「等一下,你們去將外頭的那張長榻搬進來放到……」阿難環視了一圈屋子,指著床側的靠衣櫃的一處地方說,「就放在那兒。」

    丫環們不知道她要搬長榻進來幹什麼,但見王爺靠坐在床頭看著不出聲,便應了聲去搬長榻了。

    等丫環將長榻搬到阿難指定的位置,阿難轉身面對楚霸寧,臉上掛著溫和又不惹人嫌的笑容說:「王爺,臣妾今晚就睡在這長榻上,也好照顧您,等您好一些後,臣妾自會搬到外頭的屋子去住的,請您放心地安心休養。」

    楚霸寧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聲音帶上了冷意:「阿難,你做什麼?」

    阿難卻似被嚇著了一般,有些委屈,又怯怯地說:「王爺,您不是說臣妾睡相不好麼?臣妾這不是怕自己睡相不好壓到您,讓您的傷口再裂開怎麼辦?」

    楚霸寧一呆,阿難理直氣壯地將他曾經堵她的話塞過來還給他,還真是讓他啞口無言。

    王爺,這就叫自作孽啊!

    楚霸寧第一回嘗到了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而他那小王妃一臉認真的表情,眼裡的冷意怎麼也隱藏不住,楚霸寧略一想便知道阿難這是同他生氣上了?而生氣什麼呢?難道是生氣他受傷……

    比起阿難的笨資質來,楚霸寧顯然是比阿以聰明的不止一倍,很快便將阿難的做法明白了,當下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而看阿難自己往長榻上搬被子的行為,便知道她是鐵了心的要睡在長榻上了。

    這還不算,當楚霸寧看到阿難鼓著腮幫子探著身往床裡頭拿她的枕頭時,楚霸寧鬼使神差的伸手將那枕頭扯住,一雙眼睛對上阿難詫異的臉,面上不禁有些微熱,卻怎麼也不肯放手。

    阿難見他不肯放手,也不敢同他倔,免得她一個用力不慎,害得楚霸寧傷口裂開就得不償失了。阿難很爽快放手,直接出去了,過了幾分鐘後,去拿了一個新的枕頭回來,想是應該去找丫環用鑰匙開櫃子拿了新的枕頭過來了。

    一會兒後,丫環將藥煎好端上來時,阿難很小心地捧過去讓楚霸寧喝了藥,然後扶他躺下,看著他虛弱的樣子,心裡極為心疼,不過阿難只是抿了抿唇,溫聲說道:「王爺,您好好歇息,有什麼事就叫一聲,臣妾就在旁邊守著。」

    楚霸寧張了張嘴,很想讓阿難上床來陪他一起睡,他並不怕阿難睡相不好壓到他的傷口——其實,阿難除了因為天冷將身體拱成只小蝦米外,還真的很安份的……可是阿難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去將燈芯剪下一截,然後罩扣放在油燈上後,便直接躺在長榻上蓋上被子睡下了。

    楚霸寧雖然受傷極重,但因這些天都在昏昏沉沉中渡過,今天好不容易清醒,他卻不願意再睡下去。楚霸寧慢慢撐起身體,在室內微弱的燈光中,看到長榻上那捆成一團蠶繭一般的人影,不仔細看還以為只有一團棉被。

    雖然知道長榻上鋪有毛皮褥子,被子也夠厚,絕對不會冷著她,可是楚霸寧卻怎麼也睡不著,心裡擔心得緊。即便因藥效上來了,身上又累又疼,神經卻崩著,讓他著實不好受,一雙眼睛總忍不住朝長榻上看。

    夜漸漸深了,阿難也已經在胡思亂想中慢慢睡下去。因為楚霸寧受傷,緊崩了一個晚上的精神讓她極為疲倦,很快便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楚霸寧掀開被子起身,捂著胸前的傷口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長榻,不過才十步的距離,卻生生讓他出了一頭的冷汗,可見這十步遙的距離讓他很不好受。終於走到長榻前,楚霸寧的氣有些喘,可是臉上卻露出淡淡的笑容。

    楚霸寧掀開被子一角,溫柔地看著床上少女睡得粉撲撲的臉蛋兒。長榻雖然比不上床大,但也有一米寬兩米長,躺上兩個人完全沒問題,況且現在是冬天,兩人擠著睡才不會冷。

    楚霸寧掀開被子直接躺進去,這一系列的動作又讓他疼得出了一身的汗,卻咬著牙忍下一波一波的疼痛,沒有吭一聲。等那陣痛緩去,楚霸寧伸出手握住她虛捏成拳頭的手,感受著她在身旁的那種安心又柔軟的滋味,楚霸寧終於放鬆了精神,漸漸睡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07 PM

☆、第 56 章

    冬日的早晨,天空一片灰濛濛的蒼白,連呼出的氣都像是要結冰似的,空氣冷得磣人。

    可是天寒地凍的,但阿難覺得一顆心火熱得緊,整個人都被氣得熱血沸騰了。

    阿難看著身旁昏睡的男人,很想攥拳爆吼:你TMD有床不睡擠什麼沙發啊?這麼折騰自己做什麼?就算要人心疼也不是這種折騰法啊!!!

    阿難既管心裡生氣,還是趕緊趴過去,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再往兩邊掀開男人胸前的白色中衣,察看了下他裡面的傷口,看到繃帶上只有些微的紅色血漬,阿難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摸上來的,但阿難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懊惱,怎麼會睡得這麼沉呢?竟然讓個男人爬床都不知道……阿難反省了一遍自己,好像自己冬天夜裡只要身邊有溫暖的火爐或人體,睡眠質量都挺好的。未出嫁前的冬日,晚上她都是瞞著人扯著如翠幫她暖床,然後就能一覺睡到天亮了。出嫁後,她有了一個長期暖床的床伴,不再需要如翠幫她暖床了,睡眠質量依舊很好。可現在,這習慣讓她覺得不好不好,很不好!

    既管阿難心頭懊惱,但還是只能心裡自個生悶氣,沒法將那股邪火發到床榻上的男人身上——因為他還是個傷患,這讓她十分氣悶。

    阿難抽出被楚霸寧大掌握住的手,為他蓋好被子後,小心翼翼地跨過他下了榻,將放在旁邊紫檀木箱子上的衣服一一穿上,很快便穿成了一隻熊貓一樣。

    阿難看了看長榻上仍在睡的楚霸寧,抿抿唇,只得親自出去找丫環來吩咐事情。她可不敢將丫環招進來,若看到房內的情形,還不知道她們怎麼看她了,或許會認定她是個名符其實的妒,竟然將受傷的老公趕到榻上去睡……

    等阿難出了內室,外頭響起了她壓低的聲音時,楚霸寧方睜開眼睛。那雙眼睛裡並無初醒時的朦朧惺忪,一片清幽深邃。

    楚霸寧攏了攏身上的被子,絕對不承認他是因為不知道怎麼面對生氣的阿難,所以才裝睡的。

    堂堂肅王千歲,京城裡皇帝之下的第一人,他何曾怕過誰,給過誰面子了?可昨兒素來溫馴得像貓兒一樣的小妻子突然發威,還是讓他下意識地產生了一種避其鋒芒的舉措。直到今天早上,阿難一動他就醒了,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索性裝睡。

    果然,他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從阿難變得粗重的呼吸可想而知她又生氣了。幸好,她雖然生氣,但還是關心他的,還察看了他的傷口,這讓楚霸寧覺得自己昨晚那一翻折騰還是值得的。

    這廂楚霸寧正慶幸著,外頭,阿難因不想讓丫環瞧見室內的情景,只能讓丫環將洗漱的用具放到外室,吹著冷風洗臉了後,阿難詢問如藍,「王爺的藥可是煎好了?」

    「已經好了,要拿過來麼?」如藍問道。如藍是個心細如髮的丫環,阿難既然不畏冷的到外室來洗漱便知道屋子裡頭有她不想讓人看到的東西,如藍習慣為主子們遮掩了,也懂得怎麼應付。

    「嗯,先端過來吧。」

    阿難吩咐完,從丫環手裡端過一個盛著乾淨的溫水的銅盆進了內室。

    阿難進來時,楚霸寧很恰巧地「醒了」。

    阿難伺候他洗漱,又拿了厚毛衣為他披上後,讓丫環端藥進來。

    那碗黑漆漆的藥散發出一種怪味,阿難想起曾經到桐城那段時間喝的中藥,那味道還真是……此時,阿難看著楚霸寧默不作聲地喝藥,心裡一陣幸災樂禍。

    果然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彼時楚霸寧冷著臉灌她藥,現在輪到她旁觀他喝藥了。

    楚霸寧端來清水漱了漱口後,睨了眼阿難,阿難趕緊收斂去幸災樂禍的表情,一臉嚴肅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冷意疏離之意未消。

    喝了藥後,丫環將早膳端上來,楚霸寧就坐在長榻上吃早膳。阿難不想他傷口再裂開,便將一個床上小几搬過來放到長榻上當桌子,讓他直接吃早膳。

    阿難為他擺好了碗,添好了一碗粥後,便自己坐到室內的八仙桌上自個吃早餐,其間一句話也沒說。楚霸寧執筷的手頓了頓,看著阿難的背影,心裡只能暗歎一口氣。

    阿難真的同他倔上了。

    早膳過後,顧大夫拎著藥箱過來了。

    顧大夫又為楚霸寧換了藥和繃帶,檢查了下他的身體狀況,有些欣喜地說:「王爺的傷口恢復情況不錯,也沒再感染發熱了,只等傷口慢慢恢復就行了。王爺,請您千萬別再讓傷口崩裂了,若不然讓傷口再度感染,可就麻煩了。」

    阿難聽得心驚肉跳,她這個從醫療發達的現代穿來的人可是十分清楚這些槍傷箭傷感染細菌什麼的是多麼致命的一件事情,當下十分認真地將顧大夫交待的注意事項一一記住,甚至覺得不夠,還順手拿來了紙墨記下。

    楚霸寧舒服地倚靠著長榻上的一個造形奇怪的靠枕上——阿難自己逢制的懶骨頭抱枕,黑眸中閃動著笑意,溫和地看著正在用筆和小本子記錄著顧大夫說話的小妻子。

    顧大夫見阿難貴為王妃,卻為這事情聽得認真,心裡不知怎地,也不由得激起一股熱情,將自己知道的東西一骨碌地傾倒了出來,阿難奮筆疾書,記得額角都泌出一層細汗,心裡不禁有些咕噥,怎麼要注意的事項那麼多?可她不是學醫的,以前也從沒關注過這事情,覺得顧大夫是醫生,他才有發言權,便老老實實地將顧大夫說的記下來了。

    楚霸寧看得忍俊不禁,心知阿難那認真的模樣極容易激發別人的教學熱情,顧大夫說得口乾舌燥,阿難也記得滿頭大汗,最終還是楚霸寧不忍阿難太吃力了,輕咳了一聲,讓顧大夫終於回過味來,趕緊提溜著藥箱跑了。

    顧大夫擦擦汗:再呆下去,他的壓箱底的東西都要倒給肅王妃了有木有!

    守在外頭的如藍和如翠見顧大夫火燒屁股一樣跑出去,兩人頓時覺得頭皮有些發麻,等看到阿難捧著一疊的紙頁出來,兩人才明白顧大夫為何會跑那麼快了。

    「如藍,你字寫得好,幫我將這些東西整理一遍。」阿難自己也頭大,遂將東西一骨碌的交給了如藍,然後趕緊溜了。

    如翠探頭一看那密密麻麻的東西,也趕緊溜了:「如藍姐姐,你忙,我先去小廚房看看王妃要的甜點弄好了沒有。」

    如藍暗暗乾瞪眼睛,翻翻阿難記下的那堆東西,亂七八糟的,整理起來還不知道要花費多少腦細胞。

    如藍:哎喲,咱頭真疼……

    阿難謹記顧大夫的吩咐,如臨大敵般地照顧受傷的楚霸寧,楚霸寧好幾次都想告訴她,他不是陶瓷,不會這麼輕易摔碎的,但想起那夜她哭得如此的傷心,楚霸寧遂熄了那心,乖乖地讓阿難當他當成了高危人士。

    由此,楚霸寧也嘗到了「高危人士」的待遇,那滋味,還真是不好受啊。

    例如,阿難為了讓他好生休養,絕對不多說一句話,免得吵著他;為了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阿難每天晚上都堅持分床睡——雖然結果第二天阿難總會發現某人自己爬床了;然後是分開吃飯、分開做事……楚霸寧相信,沒有必要的話,阿難似乎連出現在他面前都不願意了……

    楚霸寧發現,他現在的處境跟他以前還沒娶老婆的時候好像啊。可他看到阿難那樣子,又生不起氣來,只覺得心裡有些氣悶。

    可是看不到阿難,更是失落。

    **********

    一連幾天都這樣後,楚霸寧終於決定不能再讓阿難將他無視下去了。

    是的,楚霸寧覺得阿難雖然也像個細心的妻子般照顧他,但大多時候是將他無視了。這種無視比起哭鬧不休還要讓人難受。

    這天,又到了楚霸寧喝藥的時間,阿難接過藥碗,指尖碰了碰碗沿,發現藥已經沒那麼燙了,便將它端給靠著床上坐著的楚霸寧。

    「王爺,該喝藥了。」阿難溫和恭順地說。

    楚霸寧放開手中的一本兵法書卷,抬眸看向阿難,阿難臉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看他,將藥碗遞了過去。

    這些天來可以說是楚霸寧十歲封王以來最清閒的日子,讓他頗為不習慣。但他此次受傷頗重,趙將軍、溫良等人有意識地不拿戰爭的事情來煩他,楚霸寧忙碌慣了,沒了事情忙,又不能下床活動,只能拿些兵法之類的書來看著了。可他看書一段落後,看到坐在長榻上專注刺繡的阿難,很想將她招過來說一會兒話,但阿難每次都會微笑地回絕了,而她的理由是他受傷未癒,需要休養,讓他好不失落。

    楚霸寧皺了皺眉,然後一句話未說將藥碗喝了。阿難見狀正準備接過他喝空的藥碗時,突然楚霸寧將碗擱在了一旁的小几上,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抓過來,一隻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頭俯下直接吻住她因驚訝微張的唇瓣,略帶著苦澀藥味的舌長驅直入……

    阿難嘗到了那苦苦的藥味,頓時臉蛋皺成了一隻包子樣,舌頭馬上將那帶來苦澀味道的東西頂出去,身體也掙扎著要退開。楚霸寧哪容得她退離,一手圈著她的腰肢將她攬到懷裡,加深了這個吻。

    阿難一時間手忙腳亂,要抗拒他霸道的親吻所帶來的迷亂又要小心自己不能因為一時忘情失控碰到他的傷口。可楚霸寧這樣不管不顧,真的令她生氣,這人難道就那麼不愛惜自己麼?

    好一會兒後,阿難氣喘吁吁地攤軟在他懷裡,粉嫩的臉頰一片嫣紅,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霸寧有些滿足地抱著終於溫馴地倚在他懷裡的少女,抬起她的臉頰眷戀地親親她的額頭。

    「阿難……別生氣了。」

    楚霸寧每說一句話,便親她一次。楚霸寧說不出道歉的話,他也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是錯誤的,可阿難這樣疏離的冷戰,實在讓他很不習慣,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阿難一聽,知道他向自己示弱了,可是她要的才不是他這些話,她更想要的是他的解釋。

    「我才沒生氣呢。」

    阿難沉默了會兒只能這麼說。說完,阿難感覺到楚霸寧的胸腔震動了下,知道他一定是在笑了。阿難有些氣憤,很想捶他幾下,但想起他現在還是傷患,只能恨恨地罷手。

    楚霸寧卻不知道他逃了一劫,抬起阿難的臉,有些促狹地說:「若是沒有生氣,何必這樣躲著為夫?阿難,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說出口後,楚霸寧覺得「對不起」什麼的,似乎沒有那麼的難。

    阿難咬住唇,忍住眼睛裡的酸澀感,她才不要他的道歉呢……

    楚霸寧小心地吻住她泛紅的眼眶,唇角含著一抹笑容,說道:「趙耿駐守桐城二十餘年,他對朝廷忠心耿耿,從未有過異心。北越來犯,桐城此時正是危難之際,桐城少不了他。而琦華是趙將軍唯一的千金,也是他的致命弱點,所以,本王不得不救她。」

    阿難默默地聽著,她知道楚霸寧心中的天下極重,卻沒想到會重到連這點都考慮到。此時桐城確實正處於戰火之中,趙將軍駐守桐城二十餘載,他對桐城的奉獻言語難以道盡,而他也是最瞭解桐城與北越人之間戰爭的人,戰爭的指揮少不了他,他是所有桐城軍中的靈魂人物,因為他,桐城才能一次又一次擊退北越人的進攻。而阿難也知道趙將軍此生唯一的弱點便是唯一的女兒,若是趙琦華真的出了事情,趙將軍雖然不會棄桐城不顧,但定然會受到影響,讓敵人有趁之機。

    可是,阿難很想說,她才不理會趙琦華是死是活呢,她只想要他平平安安地回到她身邊。

    楚霸寧解釋完,將阿難的臉抬起,看向她的眼睛,「阿難,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衙門做什麼?

    阿難很想矯情地這麼回一句,可她懂得適時而止的道理,只能眼眶發紅,抽了抽鼻子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覺得這個男人太可惡了,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讓她釋懷麼?可是,她……她就是對他這種性子沒轍。

    楚霸寧見阿難終於主動伸手過來,心裡鬆了口氣,將下巴抵在阿難頭旋頂上,抱著終於肯主動依在懷裡的小妻子,心裡一片寧謐溫情。

    **********

    經由楚霸寧的解釋,阿難單方面的冷戰終於結束了,阿難對待楚霸寧的態度也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只是……

    晚上,楚霸寧見阿難依然拖著她的枕頭到床側的一邊的長榻上,不由挑起了眉頭。

    阿難義正詞嚴地說:「王爺,顧大夫說你的傷口還未結痂,隨時都有可能出個什麼意外讓傷口裂開,臣妾不得不防止這種事情發生。」阿難發現這男人根本不愛惜自己,怎樣隨意怎樣來,她只能辛苦一點了。

    阿難其實也不想睡長榻的,這種像前世宿舍的單人床她怎麼可能睡得好?可是她若真的睡到床上,在熟悉的大床上心裡沒了顧忌,外一真的一個不小心翻了個身壓倒楚霸寧的傷口腫麼辦?所以阿難決定要未雨綢繆。

    「還有,王爺,您不能再趁我睡著時爬到榻上來了,外一我不小心翻身踢到你的傷怎麼辦?」阿難一臉嚴肅地說。

    楚霸寧只是挑了下眉,說道:「本王沒這麼脆弱。」

    阿難一臉「聽你鬼扯」的表情,然後逕自地去鋪床去了。

    可是第二天,阿難還是發現她家王爺又爬床來了。雖然因為傷在胸口,以至於他不能抱著她睡,但楚霸寧卻固執地拉著她的手睡,使得她每天早上都覺得被握著的那隻手酸疼不已。

    阿難為此很想生氣,可是楚霸寧只是拿那雙清幽的黑眸瞅著她,一臉平靜地說:「本王與自己的王妃睡覺,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既然你覺得長榻睡得舒服,本王便陪你。」

    阿難見他一臉「本王只能犧牲自己」的表情,一口氣堵在胸口喘不上來。

    阿難好想捶心肝啊,王爺,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咩?!!

    這天下午的時候,溫良又來了。

    之所以說「又」呢,是因為這些日子溫良只要窺得空便會往這裡鑽,打著探望王爺的名義在這裡蹭吃蹭喝,讓阿難每每暗地裡氣得直咬牙。

    阿難此時正坐在長榻上做針線,楚霸寧剛睡了個午覺起來,因有傷在身,阿難不允許他下床活動,楚霸寧很爽快的答應了,躺到長榻上拿阿難的雙腿當枕頭,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身上蓋著一件毛褥子,手裡捧著一卷兵法書集悠閒地看著。

    阿難:=__=!王爺,您能再無恥一點咩?!

    當阿難聽到丫環來報溫良來了,阿難拍拍楚霸寧的手,讓他高抬貴「首」,讓她去招待客人。

    楚霸寧眸色一冷,直接轉過身,屁股對外、面向阿難的腹部,用行動表示他也不願意看到某個打著探病的名義來蹭吃蹭喝的某軍師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08 PM

☆、第 57 章

    北風呼嘯,雪似飛花迷人眼。

    趙耿站在城樓上俯視樓下不遠處的戰場,剛毅的面容肅穆冷靜,無絲毫的表情。身上的鎧甲上的斑斑血漬已經乾枯,可想而知這些天來的戰爭是多麼的激烈。

    冬日已來臨,即便是生活在白山黑水中已經習慣了酷寒的北越人也經不起如此酷冷天氣,戰鬥開始吃力起來,直至今天,經過一個月的戰鬥,北越軍終於退兵了。

    溫良裹著厚斗蓬站在趙將軍身後,被雪花滑過的雙眸清幽地看著城樓下的戰場,那裡剛經歷了一場戰爭,屍橫遍野,有一些士兵正在清理戰場,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將地上的血漬慢慢掩去,連同瀰漫了一個月的血腥味也在北風中漸漸散去……

    趙將軍看著被士兵們抬回的一具又一具的大楚士兵屍體,不禁虎目含淚。

    「這些該死的北越蠻子!自己有窩不呆,總想著侵犯我大好河山,掠我邊城百姓,總有一天、總有一天……」趙將軍牙齒咬得嘎吱作響,剛毅的臉也變得扭曲,鄭重地發下誓言,「我定然讓北越蠻子千倍萬倍地還回來,還我邊界大好河山,還我百姓一個安穩平和的邊城!」

    「將軍!」

    趙將軍身後一個校尉也激動地叫了一聲。

    溫良只是淡淡的看著,眼中無喜無悲,彷彿一個過客般看著遠方殘酷的戰場,唇角無平日張揚肆意的調笑,整個人清幽得彷彿不存在一般。只是從他縮在衣袖下捏緊的拳頭可以知道他並不平靜的心緒。

    許久,趙將軍終於恢復了平靜的心情,沉重地歎了口氣:「這一場雪來得很及時,北越暫時退兵了,天氣越來越冷,估計在開春之前,北越蠻子將無心再來犯了,咱們的好兒郎們應該也可以過個好年了。」

    溫良拂開落在眉毛上的雪花,唇角捲起了一抹笑容,「依往年的慣例來看,確實如此,今年也能過個好年罷。」只是這一場戰爭太殘酷,桐城軍的軍士損折了三分之一,這數目不只趙將軍心痛,溫良的心情也激越難平。那些昨天還一起並肩戰鬥的兄弟,今天已是陰陽相隔,如何不教人心痛?

    趙將軍將視線挪回來,看向溫良問道:「子修,不知道王爺現在怎麼樣了?」說著,趙將軍面上露出憂心忡忡的神色來,這些日子兩軍交戰,他是軍中主帥,根本離不開戰場,只能每天都詢問一遍溫良。

    溫良寬慰道:「將軍放心,王爺的傷口已經在恢復中,子修相信年前王爺的傷應該能痊癒了。」

    趙將軍聞言終於鬆了口氣,而他旁邊的林校尉適時說道:「將軍,小姐還在牢裡呢……」

    趙將軍聞言身軀一震,他如何不知道女兒已經被關在牢裡十來天了,可是他只能硬著心腸不去想她看她,只讓心腹校尉之一的林湛去探望。這林湛正是當日去肅王府告訴阿難肅王出事的林校尉。

    趙將軍知道女兒這次的罪可不清,雖然不致於被判死刑,但活罪難逃,他現在只希望肅王不要太狠心,罰得輕一些。

    「軍師……」趙將軍突然有些期期艾艾地叫著。

    這個在戰場上堅毅果敢的將軍,此時為了女兒不得不放□段,一張老臉都漲得通紅,搓著手,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溫良忙說道:「將軍,你看我也沒用,你也知道王爺那性格,趙小姐做出這等事情……哎,算了,我去勸勸看吧,但王爺要如何處置這事情,子修也是無能為力的。不管王爺要怎樣處置趙小姐,只希望將軍不要怨王爺和我。」

    「軍師放心,你能去勸勸王爺我已經知足了。」趙將軍趕忙說著。

    接下來,兩人又商量了些戰後的事宜,還有對戰死的士兵的安排後,溫良再看了眼天邊揮灑而下的雪花,同趙將軍拱了拱手,下了城樓,慢悠悠地走往城守府旁邊的肅王府。

    路上,雖然因為下雪使得街上的行人減少了很多,但還有些趕集的百姓走過,雖然天氣酷冷,但他們的臉上均露出了笑容。這場戰爭雖然殘酷,但等戰爭結束後,人們的生活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看起來並無絲毫的影響。

    溫良看著,有些羨慕,又有些感慨,只有長年生活在戰爭下的人們,才會有這種恢復能力,更多的是抱著及時行樂的想法吧。

    風雪中,溫良裹緊身上的斗蓬,施施然地走向肅王府。

    *********

    溫良走後,趙將軍帶著部下回到主帥帳蓬,安排了些事宜,便在帳蓬裡轉起圈子來。

    現在北越已經退兵了,趙將軍有些想去將他那膽大包天的女兒放出來了,可是王爺現在還未發話,他怕冒然將女兒放出來,肅王反而將懲罰弄重了……趙將軍歎息一聲,看來他只能耐下心等溫良去勸說得王爺,由王爺親自下令將趙琦華放出來了。

    趙將軍想起軍中的營牢雖然說不至於髒亂,但也是簡陋寒冷,一個從來沒有吃過苦的千金小姐關押在那裡……趙將軍這麼一想,心裡又泛疼起來。她這女兒生母早逝,他因常年駐守邊城,怕女兒被人虧待,是以未曾想過娶繼室。女兒是嬌養著大長的,從未吃過苦頭,這些天也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定然是瘦了冷了……

    「來人,去將林湛林校尉叫過來。」

    趙將軍忙叫人去將心腹的校尉叫過來,等林湛過來了,趙將軍忙說道:「林湛,你去幫我去看看琦華怎麼樣了……看看她有沒有冷著餓著,讓人多關照一下。」

    林湛是個看起來很沉穩的男子,今年二十四歲,十五歲跟隨在趙將軍身邊,一直爬到這地位,是趙將軍的心腹之一,趙將軍有什麼事都會讓他去辦。而趙將軍也頗為倚重他,他為人不只沉穩,還很有耐心毅力,一些伏擊敵人的事情溫良和趙將軍都是交給他做的,而他也從不曾令他們失望過。

    林湛恭敬地應了聲,領命而去。

    林湛來到桐城軍中的營牢前,將令牌出示給兩名守門的士兵,士兵們很快便開了門讓他進去。

    林湛來到關押重要人物的牢前,那裡不同普通的營牢,不只地方較大,環境也乾淨整潔,連一應的物什都準備得妥妥當當,比之普通的百姓用的東西還要好一些,被關進裡面的人除了沒有人身自由外,並不會冷著凍著。

    林湛來到一處牢房前,透過鐵欄柵,看到雙手抱膝坐在床上的少女,週身透著一種沉寂的氣息。原本應該如火焰般熱烈靈動的少女卻變成了這樣死氣沉沉的樣子,讓人看了只覺得無比的辛酸。

    林湛眸色幽深,心裡滑過淡淡的痛楚,還有幽幽的歎息。

    「小姐……」

    趙琦華一動不動地抱膝坐著,彷彿沒有聽見般。在林湛又喚了幾聲後,終於機械式地抬起頭,看到鐵欄杆外的男子,趙琦華的眼睛終於有了光澤,驚喜了叫了一聲「林大哥」,就要下床。可是她維持這姿勢坐太久了,又因天氣寒冷,手腳都僵硬了,一時間行動跟不上思維,身體直挺挺地往床下跌去……

    這數九寒天的,地上都凝結了一層冷霜,整個人直接摔到地上,可想而知沒摔斷骨頭也絕對會摔得一身青瘀。

    「小姐——」林湛心中大急,趕緊掏出鑰匙將門開了,去將摔在地上沒有聲息的少女抱起。

    「小姐,你沒事吧?」林湛想去查看趙琦華的傷勢,但男女有別,他又不能做出逾矩的事情,免得毀了她清譽,一時間急得不得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趙琦華被林湛抱上床後,卻只是靜靜地趴在床上,也不叫疼,只是默默垂淚不語。

    「小姐,你哪裡受傷了,要不要屬下去叫大夫……」林湛小心翼翼地問。

    林湛以為趙琦華不會回答的,可誰知她突然轉過頭,眼裡噙著淚,哽咽地說:「……我這點傷算什麼?寧哥哥他、他……」說著,淚流得更洶了,忍不住趴在床上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趙琦華這些天並不好過,腦子裡想得最多的是戰火連天的背景下,面容冷肅的男子飛快地將她推開後,被一支箭整個人貫穿胸口的一幕。直到現在,她似乎還清楚地聽到那箭頭扎進肉體發出的聲音,讓她整顆心都冷了。她只覺得楚霸寧倒下的那一刻,心痛得難以呼吸,整個人都傻了,就算父親要將她關進軍牢,她也沒了反應。

    「小姐,王爺已經脫離了危險,相信只要王爺休養得當,很快就會好的。」林湛少不得安慰她,見她一臉期盼地看著自己,連豐腴的臉頰都尖瘦下去,可想而知她這些天來的不好過,眸色也不禁止軟了幾分。

    「那、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我想去確認一下寧哥哥怎麼樣了……」趙琦華期盼地問著,等她看到林湛只是搖頭時,眼裡的光華瞬間黯淡下來。

    林湛目光有些閃爍,心裡不知道該不該歎息這位大小姐的遲鈍,或許,也應該慶幸她的遲鈍,直到現在還是未察覺自己的感情。林湛是個心思細膩的人,當初第一眼看到趙琦華看向楚霸寧的眼神時,他便發現了趙琦華的感情,而讓他啼笑皆非的是,趙琦華似乎從來沒有明白過,一直都是這副懵懵懂懂的樣子。林湛有些羨慕她的遲鈍,心想她最好一輩子都不明白,這樣也省得她明白後,必然要痛苦一生了。

    林湛想,如果他也有趙琦華的遲鈍,那該有多好……

    *************

    肅王府裡,如藍站在正房屋外一會兒,未聽得屋子裡的兩個主子的聲音,便知道兩個主子現在顯然是不想見到某位軍師的。

    苦命的丫環只能歎了口氣,走到偏廳去讓溫軍師稍等了。

    偏廳裡,溫良喝了好幾盞的茶後,未見主人出現也不惱,笑瞇瞇地喝著茶,順便問一旁伺候的丫環。

    「如翠啊,那個什麼雙皮奶還有麼?我記得王妃說這東西也不難做吧,本大人現在餓了,快快去呈一碗來嘗嘗吧。」

    溫良來這兒,純粹是迷上了阿難搗鼓的那些奶製品,其中雙皮奶是他的最愛,自從吃了一次後欲罷不能,恨不得天天往這裡跑。溫良現在很後悔自己為毛沒娶個老婆,也沒個正經的家,只能天天住在軍營裡,面對一堆的臭男人,不體貼也不能做好吃的東西,還會使勁兒地從他這裡壓搾好吃的東西,真是太傷眼睛了。若是他也有個夫唱婦隨的老婆,不只大冬天可以的暖床,也可以給他做好吃的東西。溫良現在挺羨慕楚霸寧的,原來,成了親的男人這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不得已,溫良只好天天打著來探望肅王的名義蹭吃蹭喝了。

    如翠抬眼看了眼溫良,恭敬地應了一聲,便去廚房將阿難讓人做的雙皮奶端了過來。因為溫良太愛這雙皮奶,阿難從剛開始的無語到現在已經麻木了,阿難不耐煩為丈夫以外的男人做好吃的東西,遂將做法教給廚娘,便甩手不幹了。廚娘也被溫良煩得不行,學會後知道溫軍師愛吃,便有空就做好幾份放著,溫良來了就有現成的吃了。

    過了一會兒,如翠將廚娘做的雙皮奶呈上,白嫩的雙皮奶上灑著炒得香脆的碎花生和杏仁,看起來十分誘人。

    如翠見溫良週身粉紅色的泡泡狂飆,又忍不住說道:「溫大人,顧大夫讓奴婢轉告你一句話……」

    溫良滿臉疑惑,這關顧大夫什麼事情啊?他現在身體好好壯壯吃嘛嘛香,可不是楚霸寧那個受傷的病王爺,顧大夫應該沒有理由說什麼吧?

    想著,溫良笑道:「有什麼就說吧,不用吞吞吐吐的。」

    如翠眨眼,既然是溫良自己讓她說的,那她就直言好了。於是如翠脆聲道:「溫大人,顧大夫說這大冷天的,吃太多冷凍的食品不好,男人吃多了會腎虧的。所以他讓奴婢提醒您一聲,免得病從嘴入。」

    「噗——咳咳咳……」

    溫良一口雙皮奶噴了,然後自己嗆個半死。

    如翠站在一旁,別過臉,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

    溫良好不容易恢復過來,只是剛才咳得太厲害,白如冠玉的臉龐上染上一抹淡淡的飛紅,看起來十分的秀色可餐,怨不得會被京城裡的人評為京城第一美男。

    溫良指著某個嘴欠的丫環半晌說不出話來。

    先不說冬天吃太多冷凍食品會不會真的讓男人腎虧,可是這話由這丫頭說出來,不知為毛就變了個調兒。溫良在心裡怒吼:顧大夫,你到底是何居心啊嗷嗷嗷!!!

    「溫大人,您沒事吧?要不要奴婢去請顧大夫過來?」如翠擔心客人在府裡生了病,屆時王妃怪罪下來就不好了,遂很熱心地說。

    溫良滿臉黑線,擺了擺手說:「只要你能閉嘴,本大人就不用找大夫了。」

    如翠哦了一聲,乖乖閉上嘴。

    可是溫良捧著那碗雙皮奶再也吃不下去了,加上旁邊那丫環睜著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瞅著,眼裡赤果果地寫著「您真的想腎虧麼?」的表情,溫良若是還能若無其事地吃下去,他就是偉人了——只有偉人才不會被二貨氣死。

    溫良歎了一聲,將那碗雙皮奶放到一旁的桌上,啪的甩開扇子搖起來,「丫頭,顧大夫呢?」溫良決定將亂說話的顧大夫捉來抽一頓,明知道這丫頭是個二貨,還亂讓她傳話,不是擺明著看他的笑話嘛。

    如翠福了福身,說道:「顧大夫家裡有事,今天請假回家了,晚上再過來。」

    溫良聞言歪歪嘴,知道定然是顧大夫知道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早就溜了。可他又不能跟個二貨丫環計較,這暗虧是吃定了。

    沒了美食,溫良覺得好生無趣,便站起身,「走,找你主子去。」

    如翠眨眨眼睛,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還是應了聲,跟了過去。

    溫良大搖大擺地走到正房門前,門口緊閉著,裡面沒有聲音。

    「王爺,您的傷怎麼樣了?子修好擔心啊,快點出門來讓子修見見吧,也好讓子修安下心啊……」

    溫良就站在門口中喊了起來。紛揚的雪花落在他柔順的黑髮上,滑過精緻的眉眼,乾淨而透徹,黑眸裡盈盈的笑意,像跌落了滿天星辰。

    如翠張大嘴巴,她沒想到溫良會無所顧忌到這模樣。如藍聽到聲音,從一旁的側房出來,見到溫良如此行為,也是頭皮發麻。這種無懶的模樣,哪是什麼京城第一美男,根本是個沒臉沒皮的無賴。如藍忍不住瞪了眼如翠,讓她招待貴客,發揮她的二貨功力將客人堵住的,她倒好,反而將客人弄到了這邊來撒野了?

    如翠咂咂嘴,她也很委屈啊,哪知道某位無良軍師會這麼百無禁忌的。

    屋外沒臉沒皮的軍師笑嘻嘻的,屋子裡,阿難瞪著傲嬌了的某王爺,很想拎著他的耳朵,讓他別這麼幼稚。

    「王爺,也許溫大人今天真的有事情,您還是去見一見吧。」阿難好聲好氣地說,順便順順毛,免得溫良那廝百無禁忌的無賴舉動真的讓他炸毛了。阿難覺得他現在還是傷患,自己要順著他點。

    終於,楚霸寧被阿難捋順了毛,慢吞吞地坐起身,讓阿難幫他穿上厚暖的外袍,方慢吞吞地出去接見某位軍師。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09 PM

☆、第 58 章

    溫良站在正房門口叫了一陣,惹得府裡的下人無不支楞起了耳朵,看看他能無恥到什麼地步。而溫良也不負重望,連「看到王爺您受傷,子修好心疼啊……」之類的都出來了,聽得旁人浮想聯翩,再聯繫近幾個月來桐城裡的流言,還真讓在場的人以為王爺和溫軍師之間有著一段不得不說的故事。

    直到楚霸寧黑著一張嚴肅無比的俊臉出來,原本還浮想聯翩的下人們馬上噤若寒蟬,不敢再多想。而溫良只是笑語晏晏,渾然不懼。

    楚霸寧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走向正旁的偏廳,哼了一聲道:「給本王滾過來!」

    「是,子修聽命!」

    溫良朝同楚霸寧一起出來的阿難眨眨眼,又有扇子捂著嘴笑了一陣,長腿一邁,跟了過去。

    「明明王爺說要滾過去的……」

    如翠跟在阿難身後小聲咕噥著,溫良無視了王爺的命令這一舉動,似乎讓她這個已經成了王爺忠實的腦殘粉的丫環很不滿意。然而,如翠的聲音雖然小,但走在前頭的溫良還是聽到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阿難心裡差點笑翻了,看溫良那明顯晃了晃的身體,心中的小人兒已經打滾了。不過她是王妃,嘲笑客人什麼的不是一位王妃該幹的事情,而她家的王爺也當作沒聽到一樣,是以阿難只能佯怒瞪了眼某丫環,趕緊打發她去上茶了。

    楚霸寧坐在偏廳首位上,阿難坐在一旁,他們對面是溫良。

    下人上了茶後,溫良先是和楚霸寧、阿難寒暄了一會兒,關心了下楚霸寧的傷,知道傷口正在結痂,臉上露出放心的表情。寒暄得差不多時,溫良方正色說道:「王爺,子修今日來,是受趙將軍所托,想問一下您,趙姑娘這事情您想要怎麼辦?」

    楚霸寧聞言似乎並不意外,也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曲指慢慢地敲著桌子,面上一片冷淡肅穆,讓人看不出他心裡的想法。

    溫良既然答應趙將軍來做說客,自然是要先將楚霸寧的思意搞清楚了,再徐徐圖之。溫良心中已有一翻計較,卻不會冒冒然地說出來惹人煩,當下臉上一片笑意,手裡搖著那把寫著「溫良如玉」的扇子,一派風光霽月,風度翩然,在這冬日的蒼白色中,整個世界都因他而鮮活起來。

    阿難瞄了一眼,卻並不覺得溫良笑得有多好看,只覺得他此時笑得像隻狐狸一樣,狡猾狡猾滴,不愧是干軍師這行的,與這種人交往,或許被他賣了還為他數錢呢,感覺真是坑爹啊!

    安靜的室內,只有扣敲桌面發出的聲音,很輕,卻讓人的心被那聲音吸引過去。

    很快的,楚霸寧看了溫良一眼,只問道:「北越人兵退到哪裡了?」

    今天早上北越人退兵,已有人將這振奮人心的事情告訴楚霸寧了。

    「還有一日路程便到黑水邊,看情況他們是要回黑水城修整,以便明年再來。」溫良回道。

    北越大草原中有一條黑水河,距離桐城有兩千里路程,那裡有一座北越國重要的城池,北越人的軍事補給一般從那裡出來。

    楚霸寧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待軍中事務不忙,便讓趙將軍過來一趟吧。」

    溫良一聽,便知道楚霸寧的言意之下。楚霸寧的意思是讓趙將軍將戰後事宜安排好後,再抽出時間過來,他會親自告訴趙將軍他對趙琦華的處置。溫良覺得這還真是符合楚霸寧的風格,將公事放在首位,然後才談私事。這種情況下,趙將軍哪裡還有心思處理公務,要不是怕太急躁讓楚霸寧見了生氣而不念私情,趙將軍是一刻也呆不住,早就急哄哄地跑來了。

    趙琦華這次的罪行可不小,先是女扮男裝混到城樓,再來是害得一位王爺為她受傷,若是京城裡的那兩位知道,趙琦華不死也被剝層皮。就因如此,所以趙將軍才不敢急躁,也不敢將這事情捅到京城皇帝那裡,只能任憑楚霸寧的意思處置了。

    溫良知道楚霸寧心中自有定奪,自己這個說客看來是做不成了。

    說客的事情放到一旁後,溫良看看天色,自然又留下來蹭了頓晚飯後才走。走之前,溫良順便讓人打包了幾份雙皮奶走了。

    阿難聽著如翠的回報,撇撇嘴說道:「切,分明就是個吃貨!哼,碗就不用還了,當做被狗叼走了。」

    阿難說這話時,楚霸寧剛進來,聽到了阿難的話,黑眸裡滑過笑意,然後一臉嚴肅地進來,輕咳了一聲。

    阿難嚇了一跳,看到是楚霸寧,不由得滿臉通紅。她哪裡知道楚霸寧會回來那麼快,她還以為楚霸寧和溫良還要說什麼事的,真是丟臉丟大了。

    相對阿難的無地自容,楚霸寧神色正常,將屋子裡的丫環揮退後,楚霸寧拉著阿難坐到長榻上,摸摸她的臉,問道:「阿難很討厭子修麼?」

    「沒有!」阿難趕忙搖頭,爾後發現自己否認得太快了,也怕楚霸寧誤會了,趕緊說道:「溫大人是個傑出人物,臣妾怎麼會討厭他呢?只是,王爺,您也知道溫大人有些……所以……」阿難很含蓄地說著,希望她家王爺能明白她的想法。

    楚霸寧點點頭,眼眸裡的笑意怎麼也隱藏不住,卻是一本正經地說:「嗯,繼續保持!」

    「嘎?!」

    阿難有些呆滯地看他,不知道他要自己保持什麼。可是楚霸寧不給她明白的機會,見她傻愣愣的,看起來真的十分可愛,讓他想起阿難養的那兩隻小狐狸,被人欺負了時,也只是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瞅著人,一臉呆萌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想欺負。

    楚霸寧心隨意動,大手撈住阿難的後腦勺,俯身下來,含住她的唇瓣,強勢地用舌頭掰開她的牙齒,細細舔砥她的口腔的每一個角落,像是在品嚐,又像是在攻城略地。

    阿難只覺得她口腔裡的每一寸都被他舔遍了,讓她呼吸不順,不由得揪緊了他胸前的衣服,很想將他推開,但男人的力氣哪裡是她能悍動的。直到這個吻失了控,而她也被男人整個壓到了長榻上,腰帶已經被解開,一隻溫暖干躁的手撫上胸前的兩團柔軟,身下雙腿間卡著一個又硬又燙的東西……阿難從意亂情迷中清醒,趕緊曲起一腿,直接頂在了他胸膛上,憋紅了臉說:「王爺,你身上還有傷呢……」

    楚霸寧俊秀的臉龐上染上了紅暈,使他嚴肅的神情大打折扣,讓人生不起絲毫的敬畏之心,反而有種驚艷的感覺。楚霸寧有著皇族優秀的基因,五官長得就很精緻秀氣,只是平日裡被那份嚴肅的神情與強大冷肅的氣場掩蓋了。當他陷入情-欲中時,白晰的面容染上迷人的嫣紅,薄唇紅灩灩的,清幽的黑眸蒙上一層水霧……真是讓美人直接競折腰啊!

    阿難差點被秀色可餐的王爺迷得蕩漾不已,但想到他身上的傷,阿難說什麼也不允許他有進一步的行為。而楚霸寧卻是忍得很辛苦,這大冬天的,額角竟然泌出了層薄汗,呼吸粗重了幾分,抿緊的唇瓣仍有些微腫,可想而知剛才那一吻有多激烈……

    「阿難……」沙啞的聲音情-欲浮動,十分的撩人心弦。

    阿難的使勁兒地搖頭,堅決拒絕某王爺這種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行為。

    眼中水霧慢慢退去,楚霸寧眸色幽深地看著身下的少女,阿難心中徒然一驚,恍然想起楚霸寧的身份,似乎從來沒有人如她這般拒絕過他,他不會是想不顧她的反對用強的吧……

    阿難突然後悔起自己行為來,似乎自從楚霸寧同她道歉起,讓她有些妄行了。楚霸寧是個封建社會的王爺,受到最正統的封建皇族教育長大的男人,他習慣了發號施令,習慣了人們的服從,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拒絕他。阿難心裡懊悔,自己這段時間因與楚霸寧相處甚是容恰,無形中竟然忘記了他王爺的身份,只將他當成了自己最親密的丈夫……

    正當阿難心中忐忑不安時,楚霸寧卻將臉埋在她頸間,慢慢平復身上的躁動。

    阿難僵著身體等待著,見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心裡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什麼滋味,甚至更多的是怔忡。

    他竟然敢因為她的拒絕而忍耐。

    是不是表明,其實他已經將她放在心裡了,甚至重視她的吧?

    良久,楚霸寧翻身坐起,見阿難呆呆地躺在長榻上,挑了挑眉,不由又俯身過去親了親她的唇瓣。

    阿難嚇了一跳,趕緊摀住嘴,瞪著他。

    「算了,先欠著,以後本王會加倍要回來。」楚霸寧嚴肅地對阿難說,那掃向某人的眼神……嗯,大家都懂的。

    阿難頓時內流滿面:王爺,表要用如此嚴肅的表情說這種不正經的話啊!

    不過,阿難背對著楚霸寧時,撇了撇嘴,心中有些惡意地想,讓你為個女人受傷,看不憋死你。

    雖然楚霸寧已經解釋過,但阿難每每想起楚霸寧為了個女人受傷,而那個女人還是他的愛慕者時--雖然趙琦華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但心裡就是堵得慌。阿難雖然面上不表現出來,可總覺得心裡不舒服,看來這種不舒服只能由著時間慢慢淡化了。或許,等趙琦華真的嫁人後,她才會完全放下吧。

    晚上,睡覺時,阿難終於將自己的枕頭搬回了床上。

    阿難笑瞇瞇地對楚霸寧說,「王爺,經過慎重考慮,臣妾決定還是回床上睡吧。王爺您若是還喜歡睡長榻,臣妾也不會阻止的。」

    說著,阿難很爽快地穿著中衣爬上了床。可是很快的,耳旁響起了OO@@的聲音,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然後是他灼熱的呼吸噴拂在她後頸的肌膚上,陣陣異樣的酥麻從頸間傳遍全身。然後如同往常一般,她感覺到自己的腰身被一雙手攬住。

    由於睡覺不需要穿太多,兩具身體貼在一起,彼此皆能感受到彼此的肌膚散發的熱度,還有對方身體的曲線,摩擦間甚至輕易挑逗起某些異樣的情愫。

    楚霸寧抱著香香軟軟的小妻子,看得到摸得到,卻吃不到,心裡十分糾結。

    或許楚霸寧可以不管不顧地順著心意來滿足自己,傷口什麼的,只要小心點,並不擔心會再次崩裂。而他是個年輕氣盛大的男人,自然那方面的需求大,但他每每想起阿難因為他受傷而哭泣的淚顏,不知怎麼地,竟然有了猶豫和顧慮。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呢?

    黑暗中,楚霸寧久久未能成眠。

    *********

    雪越來越大了,大雪下了三天後,雪終於停了。

    阿難看到院子裡厚厚的一層積雪,然後看了眼歪在坑上看書的楚霸寧,心裡有種渴望,見他看得認真,阿難決定不去吵他,便躡手躡腳地走出去,叫上了如翠。

    「走,咱們去院子裡溜狐狸去~~」阿難一本正經地說。

    如翠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阿難要怎麼溜狐狸,但還是應了一聲,去將兩隻狐狸抱過來。

    「小姐,需要奴婢去拿繩子麼?」基於某些常識,如翠很貼心地問。

    阿難臉扭了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麼咬牙切齒,「不用,咱們家的狐狸都是乖孩子,不用繩子綁著。」阿難心中寬麵條淚:這二貨喲,你能不能有點常識啊?

    「哦~」

    如藍也奇怪地看著主僕兩,聽到主僕倆的對話,如藍頓時生出一股無力感,偷偷瞄了眼暖融融的室內,見楚霸寧維持著看書的動作,似乎沒有聽到一樣,心裡頓時絕望了。

    如藍:>__<。王爺,您的英明神武呢?難道您也放任這倆二貨胡來了麼?

    阿難留下如藍在屋外候著,帶上如翠去了院子裡,將小狐狸放到雪地上讓它們自己去溜彎,然後很有童心地開堆起了雪人來。

    如翠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溜狐狸,明白了!

    如翠擔心兩隻白團團的狐狸亂跑,那雪一樣的毛皮極易與雪融為一體,外一被路過的下人踩到就慘了。於是如翠在雪地上用雪堆了一個一平方米大的圍牆圈起一塊地,將兩隻小狐狸放進裡面,讓它們自己蹦Q。然後也一臉興奮地和阿難一起滾起雪團來。

    阿難前世生活在南方地區,除了在電視上看過雪外,根本沒有親眼見過雪,更別說摸過了。而這輩子,出生在京城,雖然京城到隆冬臘月的時候會下雪,可也只是小雪,沒有這種又大又厚的大雪,而且每當雪停時,很快就有下人將雪掃了,她根本不可能去玩什麼堆雪人。

    現在,輪到她當家作主了,又在這種邊城地區,沒有人盯著,自然可以好好玩一把了。

    大冷天的,兩人卻是興致勃勃,邊說著話邊滾起雪球來。

    屋內,楚霸寧聽到外頭的笑聲,抬眼從窗口上可以看到院子裡兩人在雪中跳來跳去的身影。

    如藍進來換了熱茶,看著楚霸寧欲言又止,最終忍不住問道:「王爺,需要叫王妃回來麼?」如藍有些擔心阿難被凍壞了,而她又只是個奴婢,沒法子叫主子回來,是以想讓楚霸寧直接將那兩隻二貨叫回來。

    楚霸寧看著邊堆著雪球露出歡快笑顏的少女,那輕快的笑容似乎有感染力般,讓人也忍不住跟著微微一笑。

    「不用,讓她們玩吧。你去讓人準備好熱水和薑湯便行。」

    如藍只能福了福身,應了聲是。

    一個時辰後,終於堆了兩個雪人,如翠甚至去拿了兩條圍巾掛在雪人脖子上,再拿了兩個小銅盆當帽子扣戴在雪人的頭上。

    「嗯嗯,不錯不錯,很有藝術~~」

    阿難很滿意自己的作品,雖然兩隻雪人歪歪扭扭的,看起來要倒不倒的模樣,但第一次堆雪人能有這成績她已經很滿意了。

    雪人堆好了,阿難的雙手也被凍得紅通通的。身上沾上的雪已經化成了雪水,冷得她打了幾個哆嗦。一陣北風吹過來,阿難和如翠兩人被凍得臉蛋一片菜色,兩人互看了一眼,一人抱了只小狐狸,趕緊跑回溫暖的屋子裡。

    阿難將小狐狸讓如翠抱下去,吩咐她去換衣服,自己才整了整衣服進了屋。

    屋子裡,楚霸寧仍在看書,見到阿難進來,將阿難招過來摸摸她的臉,發現一片冰涼,趕緊將她趕去洗個熱水澡。等阿難泡了個暖乎乎的熱水澡出來,等待她的是一碗冒著熱氣的薑湯。

    阿難苦著臉,問道:「不喝行不行?」她不喜歡喝薑湯這種熱辣辣的東西。

    楚霸寧翻了頁書,淡淡地說:「不喝也行,不過以後不准再去溜狐狸了。」

    阿難面上一紅,自然知道他剛才聽到自己和如翠說的話了,有種恨不得當場挖個洞將自己埋了的衝動。阿難很懷疑楚霸寧是不是身懷那種武俠小說中所謂的武功,耳聰目明,所以再細微的聲音都聽得見。阿難暗暗握緊拳頭,決定她以後和如翠說俏俏話,絕對要走得遠遠的再說。

    阿難剛被她家嚴肅無比的王爺灌下薑湯不久,便有下人來說趙將軍來了。

    阿難精神一振,知道趙將軍定然是為了趙琦華的事情來了。阿難其實也很想知道楚霸寧要怎麼處置趙琦華那膽大包天的丫頭的,只可惜,楚霸寧卻沒有理會阿難期盼的眼神,直接讓人將趙將軍領到書房。

    阿難知道自己沒戲了,只能暗暗乾瞪眼,看著穿妥衣服的楚霸寧施施然地走向書房——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11 PM

☆、第 59 章

    這一天,楚霸寧和趙將軍在書房裡只呆了一刻鐘時間,一刻鐘後,趙將軍整個人都變得頹喪沉重,腳步沉重地走出了肅王府。

    楚霸寧在趙將軍走後卻只是呆在書房裡,半天都沒有出來。

    阿難坐在坑上抱著兩隻已經被丫環清洗過的小狐狸聽著下人的回稟,心裡有些猜不透楚霸寧到底說了什麼,讓趙將軍心情如此沉重。難道他真的沒有念舊情放過趙琦華?阿難覺得楚霸寧既然與趙琦華有青梅竹馬的交情,說什麼應該都不會罰得太重的吧?

    阿難得省視自己是不是太在意了,或許楚霸寧從來沒有將趙琦華當一回事情,是自己鑽了牛角尖子。

    而楚霸寧在趙將軍離開後,依舊悠閒地過著他休養生息的生活,大多時候是和阿難膩在一起,她刺繡他看書,兩隻小狐狸趴在籃子裡打盹,日子悠閒自在,讓阿難覺得這個冬天其實一點也不冷。因為,身邊一直有一個人陪著你,關心你,甚至在大冷天的為你溫暖冰冷的雙手。

    這其間,楚霸寧完全沒有同阿難說過什麼事情,趙琦華這人彷彿不存在一般,隻字不提。

    過了幾天,阿難才從何夫人那裡知道趙琦華在趙將軍來府的第二天就離開了桐城的事情。

    趙琦華離開得如此匆促而悄然,竟然極少有人注意到這事情。

    那天,阿難窺得空,讓章嬤嬤做了一些京城流行的點心裝盒子去城守府串門子。

    何夫人帶著小妞妞接見阿難,阿難和小妞妞玩了一陣後,便和何夫人喝茶聊一下近來的事情。無意中說起了趙琦華的事情,何夫人突然拍了拍額頭說道:「哎呀,差點忘記了,趙家小娘子前幾天被趙將軍送走了。呵呵,桐城以後就少了個拿鞭子到處跑的趙大小姐了,相信有一半的人會不習慣吧。」

    阿難怔了怔,她沒有想到趙琦華竟然會被送離了桐城。當然,聽到這個消息阿難第一反應是,很可恥的高興了一陣,然後才想起那天趙將軍離開時的表情。阿難微蹙眉,難道她家王爺的意思是讓趙將軍將女兒發配到哪裡了?可是,她覺得這還不至於讓趙將軍露出那樣沉重的表情吧?

    何夫人完全當這事當成了趣事和阿難說,當下將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也不知道趙家小娘子又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了,這回竟然能讓趙將軍終於捨得將她送到兗州老家嫁人。其實,依趙家的家勢,趙家小娘子完全可以在京城裡隨便找一個世家子弟嫁了也是使得的,而且京城裡還有皇后娘娘在上頭鎮著,沒有人不會給趙家面子,皇后可是趙家小娘子的嫡親姑姑,怎麼也會幫襯一下,不會讓她吃虧。可回了老家兗州,聽說那裡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也不知道她一個被父親嬌慣著長大的小姑娘能不能支撐下去……」

    何夫人十年前隨夫駐守邊疆,也算是看著趙琦華長大的了。雖然她不喜趙琦華那拉仇恨的性子,但到底是相處了多年,多少也有些感情的。現下眼見就要過年了,見她一個小姑娘孤伶伶地被父親送回了人生地不熟的老家,心裡有些慼慼然,為她可憐歎息。

    阿難卻是呆住了。

    趙琦華女扮男裝混進軍隊中跑到城樓的事情除了軍中幾個上層人物知道外,其他人卻是不知的。何夫人自然也被瞞著,不知道趙琦華曾做過這等膽大妄為的事情。可阿難最是清楚其中的事,知道趙琦華**離開桐城回老家嫁人,怕是楚霸寧的意思吧。

    這招……真是夠狠的。

    讓一個愛慕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授意下,千里迢迢地回老家嫁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到一個如意良人,這對於一個古代女人來說,真的是一件很悲慘的事情。

    阿難這麼一想,在這大冷天的,竟然生生嚇得打了個哆嗦,心裡頓時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成親這麼久,阿難以為自己其實已經將楚霸寧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可現下才發現,他並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公正嚴肅,也有狠辣的一面。

    阿難兩輩子都想過自己若要結婚,以後會嫁個什麼樣的男人。或許他是忠實敦厚的,或許他是斯文講理的,或許他是寬容豁達的……但從來沒有想過會這麼不經意間能決定一個女人一生的男人。

    而阿難想知道的是,楚霸寧知道趙琦華的心思麼?是否知道了,才會這麼不留情面的斬斷了趙琦華所有的念想呢?

    「王妃,你怎麼了?」何夫人見阿難怔怔地看著屋外,不由有些擔心的叫了一聲。

    阿難回過神,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阿難又和何夫人聊了一會兒,便告辭了。

    離開城守府,阿難還不想回去,帶著兩個丫環和一個侍衛慢慢逛起街來。

    經過一家路邊賣豆腐腦的小攤子時,聞到了撲鼻而來的豆香味,很純樸的濃香,讓人不忍離去。阿難看過去,店裡只有大約十平方米左右大,或許更小一點,老闆是一對中年夫妻,店裡擺了幾張桌子,差不多都坐滿了。

    阿難掃了一眼,一起興起,挑了張空桌子坐了下來。

    「幾位客官,來碗豆腐腦麼?」店主老闆見這群人的穿著非富即貴,當下很慇勤地過來招呼。

    「店家,給我們一人來一碗豆腐腦。嗯,我要加糖和花生的。」阿難對小攤板的老闆說著,回頭對她身邊的兩個丫環說,「你們想要什麼口味的去和店家說。」

    如翠如藍脆聲應了一聲,也同樣將自己喜歡的口味說出來,那個侍衛卻肅著一張臉,簡單地說了聲:「要鹹的。」

    「好咧,請客官稍等!」攤主老闆說了聲,馬上開始給客人弄起豆腐腦來。

    很快的,豆腐腦端上來了。

    白嫩的豆腐腦上灑了紅糖水,上面還灑著碎花生,看起來十分誘人。阿難也有好幾年沒有吃了,心裡十分懷念,當下放開了心喝起來。

    這家的豆腐腦做得十分不錯,豆香濃郁,入口綿軟即化,花生也炒得很香脆。阿難心中喜歡,不由得想打包份回去給她家王爺嘗嘗……

    阿難為自己的想法怔了怔,在這一刻,心裡釋然起來。

    無論楚霸寧是怎麼樣的人,都是她的丈夫,她一輩子要在一起的人,何必糾結那麼多呢?她又不是聖母,哪能時刻為別人的命運或做法置喙的?所以,不管楚霸寧怎麼對趙琦華,而趙琦華有多可憐,都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事情。

    阿難釋然了,臉上露出了笑容,朝小攤販忙碌的夫妻倆說道:「店家,麻煩你呆會再給我打包兩份豆腐腦,要少糖,多灑點花生。」

    「好咧~」

    如翠笑嘻嘻地問道:「小姐,你是要拿回去給王爺嘗嘗麼?小姐您喜歡吃甜的,王爺喜歡吃清爽微甜的東西……」

    「是又怎麼樣?」阿難白她一眼,她關心自己老公不行啊?

    如翠仍是笑嘻嘻的,「沒怎麼樣啊,小姐高興就好!小姐高興,奴婢也高興~」

    阿難懶得再白她了,繼續吃豆腐腦。

    「哎呀,這不是王……陸家小娘子麼?」

    磁性帶笑的嗓音響起,不用聽聲音單只是聽那聲音裡的濃濃揶揄味道就知道是誰了。

    阿難抬眼看去,見到站在店外不遠處依然是一身白衣如雪的男人--溫良,心裡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

    果然,當溫良熟門熟路地進來,邊朝店家笑著說了聲老規矩,而店老闆也樂呵呵地應了一聲便麻利地忙活起來,阿難便知他是這裡的常客了。這裡的豆腐腦做得不錯,若是溫良這吃貨沒有發現才怪呢。

    溫良看了看,周圍的桌子已經坐滿了,同阿難告罪一聲,便在阿難對面一張空凳子坐下。

    很快的,店家將溫良要的豆腐腦端上來了,溫良用一種優雅而迅速的動作一下子將那碗豆腐腦消滅了,在他消滅那碗豆腐腦的時候,第二碗豆腐腦已經上桌了,然後是第三碗、第四碗……

    阿難和如翠如藍等人木愣愣地看著胃口大開的軍師,目測那豆腐腦加的糖量可是她們的幾倍不說,還能一碗接著一碗的吃,再好吃的東西,這樣的吃法,都會膩得噁心。阿難還沒吃完一碗,已經覺得胃不舒服了--純粹是被某軍師的豆腐腦上的糖份給噁心的。

    溫良吃了五碗後,終於停下來了,優雅地用帕子擦擦嘴,然後笑瞇瞇地看著同一桌的人,驚訝地問道:「咦,你們怎麼不吃呢?這家的豆腐腦可是百年老字號,豆香醇厚,入口綿軟,連京城裡也吃不到呢。」

    阿難放下調羹,禮貌性地笑道:「謝謝,我們已經吃飽了。」

    溫某人完全沒有擾了人食慾的自覺,輕輕笑了一聲,啪的一聲打開那柄標誌性的扇子悠然地扇起來,在這大冬天的,看起來真的很怪,但由他做著,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十分的賞心悅目。

    「呵呵,王妃,難得會在街上見到您,今天怎麼一個人出來了?王爺怎麼樣了?」

    「王爺挺好的,多謝軍師關心。」

    「是麼,那就好。現在已經十二月上旬了,再過二十天也要過年了,你們應該也要起程回京過年了,感覺真是捨不得呢。」溫良說著露出惆悵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捨不得的是人呢,還是捨不得能天天去王府蹭吃蹭喝的日子。

    溫良這麼一說,阿難才想起年前他們是要回京過年的。想起京城裡的那些人,阿難心裡有些鬱悶,感覺還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呢,又要面對一堆麻煩了。無論是總想著要給王府塞人的太后婆婆,還是總想打壓她的陸老夫人,還有想做小三的堂姐,或者是京裡那群總想看他們笑話,賭她什麼時候各種死的閒人……阿難感覺頭真是大。而她最煩的是,過年日子喜慶,太后不知道會不會往府裡塞人,她倒不怕太后塞人,只要那些女人不怕被剋死就過來,就怕她家王爺完全不給面子,而結果又是太后被小兒子憋屈得難受,只能揪著她說她不賢不孝順了……

    「哦,對了,王妃,你知道趙家小姐離開桐城的事情了麼?」

    溫良突然這麼來了一句,讓阿難怔了一下,不由得抬眼看他。溫良啪的一聲收起了扇子,折起的扇子抵在唇邊掩蓋了下巴和唇的部位,但阿難不用細看也知道他這動作表明這丫的在偷笑了。

    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那模樣卻是極為鮮活奪目的,烏黑柔順的長髮依舊是隨意披散下來,有幾綹垂在胸前,烏髮白衣,形成鮮明的對比。如冠玉的面容上,一雙愛笑的桃花眼裡笑意盈盈,只這麼望一眼,瞬間覺得眼前一亮,滿室生輝。

    「剛才方聽說了這件事情。」阿難說道。

    「哦,我猜,這不是王爺告訴你的吧。」溫良極肯定的說。

    阿難有些納悶他要說什麼,但還是據實告知,「是褚家姐姐說的。」

    溫良微微一笑,說道:「呵呵,我就知道,王爺那性子怎麼可能會說呢,而何夫人恐怕也只是知道一些表面上的事情吧。」溫良說著,見阿難直勾勾地看著他,不由得用扇子遮住半邊臉,聲音也壓低了起來。

    「說來,也是趙家姑娘可憐,她雖然懵懵懂懂,一直未曾清楚自己對王爺的感情,但王爺又不是木頭,相反心裡鬼著,如何會不知呢?」

    阿難只覺得心頭一跳,知道溫良要告訴自己一件極隱秘的事情,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但也還是認真傾聽。

    如藍如翠等人已經自動移到隔壁桌子,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有些東西不是他們這些做下人能知道的,這種時候便要靠他們的自覺了。

    「你知道麼,因為趙家小姐心裡喜歡王爺,這卻讓王爺覺得無比的骯髒厭惡,他不能忍受有個喜歡自己的女人天天在面前晃,所以趙家小姐才會**送走的,為這事情,趙將軍也頹廢了幾天……」溫良頓了會兒,繼續壓低聲音說:「我同王爺一起長大,雖不能說是他肚子裡的蟲子,但也知道他是什麼樣的性格。我曾見過他將一個喜歡他的宮女活活打死,甚至連那宮女的家人都發配到了邊界永世不得回京。正常男人受到女人的欽慕,男人的天性中的支配欲得到了滿足,雖然不一定會接受,但也未免會得意幾分。可王爺不一樣,那些喜歡上他的人,都令他厭惡萬分,認為這一件十分骯髒的事情……」

    阿難聽得滿頭大汗,心比剛才知道趙琦華被王爺命令回老家嫁人還要冷,一時間木著臉不知道如何反應。

    這到底是多嚴重的潔癖喲,才會連一個人的精神上的感情都覺得骯髒厭惡。難道,她喜歡上他,也會讓他覺得骯髒?

    阿難一時間被嚇住了,免不了胡思亂想起來。

    溫良緩緩地放開掩住半邊臉的扇子,正色看著對面木然著臉的少女,輕聲說道:「王妃,或許你比趙家小姐幸運吧……」

    阿難木著臉看他,然後徐徐瞇起眼睛,懷疑溫良為毛突然同她說起這些話來。

    溫良笑了笑,說道:「天色不早了,王妃,子修先告辭了。」

    說著,溫良搖晃著扇子,施施然地走了,白衣在風中翩然起舞,風姿無限。

    這時,店家已經將阿難要的豆腐腦打包好了,如藍去付了銀子,接過豆腐腦。

    「小姐,咱們要回去了麼?」如翠問道。

    阿難也沒心思去逛什麼,點了點頭,往王府行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12 PM

☆、第 60 章

    阿難慢慢走在桐城冬日的街道上,路人行人並不多。雪剛停,這種時候,大多數人是寧願窩在家裡烤火,也不願意出來亂逛吹冷風的。

    一陣北風呼嘯而過,阿難被吹得一個透心涼,馬上打了個噴嚏,一張蘋果臉兒也被吹得紅通通的。

    「王妃,天色晚上,咱們快回去吧。」如藍見阿難縮著脖子,真擔心她被凍著生病了。

    「是啊是啊,小姐若是生病了,王爺可是會心疼的。」如翠接著說。

    阿難被這陣風吹得腦子清醒了幾分,又聽到兩個丫環的話,當下覺得有幾分好笑,笑自己竟然被溫良那狡猾狡猾的狐狸給繞住了,還胡思亂想了一陣,若是她家王爺知道自己糾結過這種事情,不知道他會不會惱怒呢?

    阿難想到楚霸寧那麼嚴肅的性子惱怒起來,自己可是要倒大霉的,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趕緊將腦子裡的想法趕出去。

    眼看天邊陰沉沉的,看起來好像又要下雪了,阿難趕緊加快了腳步回府。

    果然,剛回到府裡,便下起了小雪。

    阿難往雙手呵著氣,跺著腳走向正房,剛掀開簾子進了房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與室外冷空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霎時間,眼前被熱氣氤氳出一片迷濛的霧氣。

    「回來了?」

    低沉的男中音響起,阿難眨去眼中的霧氣,便看到楚霸寧坐在坑上,坑中間的小桌子上擺著一盤棋盤,棋盤上落有黑子白子,顯然是楚霸寧一個人與自己下棋呢。

    而此時,那氣質清貴雍正的男人一雙幽深的眼眸凝望而來,不知為何,阿難突然打了個寒顫。

    明明是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的,可是一見到那安靜地坐在那兒的男子,被那雙利眸一掃,不由得又想起了溫良的話,瞬間阿難有種不敢與那雙清幽的眼眸對視的感覺,只覺得心下一顫,竟然避開了他的視線。

    楚霸寧執著棋子的手微微一頓,卻是未說什麼,只是一雙眼睛有些探究地看著阿難。

    「王爺,我回來了。」

    阿難恍似不經意地說著,然後背著他,進內室換□上那套沾了雪的衣裳,這一路走進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只覺得身後的那道視線無孔不入,那股探究的感覺差點令她奪門而逃。

    阿難換了衣服後,窩在內室,不知道要不要出去。

    她竟然被溫良那廝的危言聳聽加自己的胡思亂想、還有王爺的眼睛給嚇住了,腦子裡一遍一遍地回想著溫良的話,然後手腳不由得發冷,她想起自己曾經竟然向他表白過……他那時的反應是什麼呢?她記得自己那時好像是被他吻得頭暈暈的,根本來不及細看他的表情,也未曾探究他心中的感覺。

    他……應該沒有對她的喜歡感覺到厭惡骯髒吧?

    阿難覺得,以後,自己或許不能將自己的感情輕易表達出來才是。

    過了十來分鐘,阿難才慢吞吞地挪出了內室。

    楚霸寧抬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過來。阿難心裡有鬼,慢慢蹭過去,然後發覺自己還冰著的雙手被他一雙溫暖乾爽的大手裹住。他在給她暖手,這個認知令阿難心裡難以抑制地湧上一股甜意,不由得抬頭看他,阿難一見他眉頭蹙起,心肝一顫,下意識的就想說這沒什麼,她強壯得可以**一隻小白兔的,但一個噴嚏又不受控制地打出來,楚霸寧臉色都變了。

    「去叫廚房的人煮碗薑湯過來。」楚霸寧吩咐一旁的如藍。

    如藍應了聲正要下去,阿難記起了那打包的兩份豆腐腦,趕緊叫如藍拿過來給她。

    阿難很怕呆會要被楚霸寧灌薑湯,忍不住一臉諂媚地看著楚霸寧,說道:「王爺,我今天發現一家很好吃的豆腐腦,連溫大人都很愛吃呢,便也想讓王爺一起嘗嘗,就讓人打包了兩份回來。」阿難討好的地說,將豆腐腦呈上。

    可是大概連老天爺也不眷顧她這個沒資質的穿越女罷,那兩份豆腐腦已在她磨磨蹭蹭地花了兩刻鐘才走回王府的路上冷卻掉了,這會打開來看,竟然有種凍僵了的模樣,裡面的豆腐腦也碎得不成樣子了,看起來就一副不好吃的模樣。

    阿難苦了臉,對上楚霸寧嚴肅的表情,結結巴巴地解釋道:「這個……也許是回來的路上因為風太大了,將它吹碎了……」

    阿難快要淚奔了:TAT,王爺,請您高抬貴眼,不要再瞪咱了,真的磣得慌啊!

    楚霸寧嫌棄地看了眼那兩份豆腐腦,也不管是自家小妻子特地帶回來的心意,直接讓人進來拿去丟了。然後在丫環送來薑湯時,不理會阿難苦逼的表情,端到她唇邊,看著她將那碗薑湯涓滴不剩地喝下去。

    阿難好想吐,她最討厭薑汁的辛辣味了,可是前面有個惡霸王爺盯著,連滴點都不准剩。喝到最後,阿難故意牙齒一磨合,嘴巴磕到了碗沿,一些薑汁順著唇角漏了下來。

    阿難正想掏出手帕將它試去,誰知楚霸寧捏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直接俯下身用溫涼的薄唇輕輕蓋上去,將她唇角邊的汁水一一舔去。

    阿難差點風中凌亂了,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濕滑的舌頭在她唇角輕輕地舔著,等舔乾淨了滑落的薑汁水後,便將雙唇移到她唇瓣上,重重地吻了下去。阿難被他吸得舌頭有些疼,大腦也昏昏沉沉的,等她醒神過來時,發現自己竟然摟著他回應他的親吻……

    「王、王爺……」

    阿難掙扎半晌,才讓楚霸寧意猶未盡地放開她。楚霸寧抱著阿難坐到坑上,揉揉她仍泛著些許冷意的臉,漫不經心地說:「今天去哪裡了?可是遇到子修了?」

    阿難抬眼瞅了眼她家王爺,那嚴肅的模樣她實在不知道他想問什麼,於是便老老實實地將她今天的行程報告出來。當然,裡面的對話她是不會傻得去報告的。

    楚霸寧聽了沒說什麼,只是疑惑地問道:「子修沒說什麼嗎?」

    阿難差點要咬手絹了,很想問:王爺您這是神馬意思啊?難道您派了人監視咱?還是你真的聰明如斯,知道溫良那一點也不溫良的廝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沒呢,溫軍師胃口大開吃了五碗豆腐腦後就走了。」阿難眼睛閃了閃,最終決定還是不說罷。

    如此,楚霸寧便沒再說什麼了。

    ***********

    吃了晚飯後,因外頭下起了雪,晚上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娛樂的,楚霸寧端來棋盤,問道:「阿難可是會下棋?」

    阿難眼睛轉了一轉,笑道:「自然是會的。」京城貴女琴棋書畫皆有涉獵,可以說不精,但絕對不能說不會,不然這是要遭人嘲笑的。

    阿難見王爺竟然要讓她陪他一起下棋,簡直喜出望外,特慇勤地去讓如翠如藍進來,拿水和香來,她要洗手焚香,和王爺一起下棋。

    當然,某人這一做派只讓楚霸寧微微瞪大了眼,而如藍如翠一臉丟臉至極的模樣。

    如翠如藍聽到王爺竟然要和阿難一起下棋,瞬間望向他的目光十分的崇拜敬畏,她們見阿難興致勃勃的模樣,也不好告訴王爺,您接下來可能會給自己找了個麻煩。因為,阿難就是個典型的臭棋蔞子啊!

    「王爺,我棋藝不太好,您先讓我三子吧。」阿難靦著臉說。

    楚霸寧目中含笑,點點頭,很紳士地讓了三子。

    雪無聲無息地下著,外頭一片雪花紛飛,讓阿難想起了前世每年都會過的聖誕節,來到這個世界後,陽曆變成了陰曆,再也沒有了西洋計日法,她都不知道哪天是聖誕節,哪天是新年元旦了。倒是這個世界的新年和前世的春節十分相像,還有二十四氣節也是一樣的……

    「不下了!」

    阿難正執著一子沉思時,突然聽到一聲冷哼,就見王爺直接將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框裡。

    阿難茫然地看他,不知道他為什麼不下了,而且看他那神情,不會是生氣了吧?

    楚霸寧見阿難那副無辜的模樣心中有些好笑又好氣,他現在可算是知道剛才那兩丫環為何會一臉敬畏佩服的模樣了,和個臭棋蔞子下棋,確實極考驗一個人的耐力和心智,因為她每走一步都是臭棋,肚子裡裝的全都是臭棋,讓人煩不勝煩,覺得下棋下得吃力萬分。而偏偏她本人還沒自覺,對下棋這考驗腦子的東西又熱衷非常,於是,楚霸寧杯具了。

    楚霸寧想著剛才下棋時被某人的臭棋憋屈得緊,不由探手過去捏捏她的臉洩憤,然而一碰之下,不禁有些吃驚。

    阿難有些不解地看他,在她還懵懵時,楚霸寧已經倏然起身,然後一把將她抱起,直接抱往床上。阿難的身體騰空而起,不覺有些頭暈,雙手抱住他的脖子,便掙扎著要起身。阿難以為他要做什麼,有些緊張,誰知楚霸寧只是將她塞進被窩裡,然後揚聲將如藍叫進來。

    「王爺,有什麼事麼?」如藍有些緊張地問,因為楚霸寧那潔癖的緣故,他不太喜歡丫環們進來,一般都是讓她們在外室候著的。

    「去請顧大夫過來。」楚霸寧說道:「王妃生病了。」

    如藍面色一變,也顧不得行禮,直接跑了出去。

    阿難窩在床上,覺得頭越來越暈了,卻自我感覺良好,根本沒有覺得自己生病啊。可是楚霸寧的面色冷硬而嚴峻,一雙眼睛幽幽地看著她,看得她心頭發毛,只得乖乖地窩在被窩裡,不敢再造次。

    過了一會兒,顧大夫被如藍如翠拽了過來。

    顧大夫聽說阿難生病了,這種生老病死之類的這些年呆在邊城見多了也不以為忤,但進來時,看到肅著臉坐在一旁的楚霸寧,感受到那股比外頭的風雪還要冷冽的寒意,顧大夫差點腳一軟給這位爺跪了。

    「顧大夫,王妃可能感染了風寒了,你來看一下吧。」楚霸寧說道,看了丫環一眼。

    如翠利索地將一條白綢覆蓋在阿難伸出被子的手腕上,顧大夫才上前說了聲告罪了,便給阿難搭起脈了。搭完了脈,顧大夫對楚霸寧說道:「王妃稍感風寒,可能會有些發熱,待老朽開幾副藥喝了,今晚歇息一晚出了汗便好。」

    楚霸寧點點頭,讓人去取紙墨來給顧大夫開藥,而自己卻坐在床前,一雙又冷又寒的眼睛森意幽幽地看著阿難。

    阿難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很想說她其實不是被外頭的風雪凍的,而是被自家這位爺給凍病了的。

    顧大夫開了藥交給丫環去拾藥後,便離開了。幸好因為一個月前楚霸寧受傷之故,所以府裡為了方便照顧他弄了個藥庫,也不用跑到外頭的藥店去抓藥了。

    很快的,藥煎好送來了,楚霸寧試了試溫度,將阿難抓起來灌藥。

    阿難覺得今天一定是她的倒霉日,不只被溫良那不良軍師嚇唬了一場,回來路上因為心神不寧吹了風感染了風寒,現在又要被她家王爺不留情面的灌藥……

    阿難心中的小人兒失意體前屈:她錯了,她先前不應該對王爺喝藥的事情幸災樂禍的,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夜裡,阿難果然出了一身汗,全身都濕了。

    楚霸寧抱著她,感覺到她的手腳十分不安份,動來動去的,一不小心就磨擦到了某些敏感的地方,真是讓男人又愛又恨。

    阿難覺得全身難受得緊,又濕又黏,頭也是暈暈沉沉的,腦仁好像被塊大石頭壓著,又鈍又痛,全身又累又熱,翻來覆去難以找到處舒服的地方窩著。直到感覺到身上已然濕掉的衣服被脫掉,整個人躺在了乾淨溫暖的被窩裡,才感覺到好受些。

    阿難翻了個身,用身體蹭蹭身下光滑乾燥溫暖的被子,只覺得肌膚與那被子磨擦間,帶來一股奇怪的酥麻異樣,讓她不由得又蹭了幾下,然後,她感覺到臀間被一個又硬又熱的東西抵著,感覺到十分的不舒服,不由得想用手將它撥開……

    「別動……」

    暗啞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一種極力隱忍的味道,那呼出的灼熱氣息噴拂過耳廓,讓她有些不舒服。然後她的手被人抓住,整個人都被人緊緊地攬在懷裡,身體與之密密地貼在一起,而她的雙腿也被一條有力的腿壓住,讓她動彈不得。

    阿難被困得不舒服,覺得全身很熱,很想將困住自己的東西踢開,可她的腿被壓著,手也被困在身體兩側,沒有一絲抬起的力量。人在睡糊塗時,總會生出一種奇怪的遐思,以為自己在夢中,極力想反抗束縛住自己的東西。

    阿難抗爭了一下,只覺得自己像條攤曬在沙灘上的鹹魚,根本無力反抗,只能迷迷濛濛地睜開眼睛,待看清面前的這一切,腦袋有些懵,覺得自己應該還在做夢罷。因著她生病的緣故,室內點了盞宮燈,火光在夜風中搖晃不定,讓室內的物什拉出忽明忽暗忽長忽短的陰影。

    阿難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抬手摸到一片光滑細膩的肌膚,阿難下意識再摸了幾下後,很快被人抓住了亂摸的手。

    「醒了?有哪裡不舒服麼?」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關心,也帶著隱忍。

    阿難懵懵地看他,「……我想喝水……」

    那人坐起身,燭光下,高大的背影沉穩如山嶽,讓她生出一股安心的感覺。

    一杯水遞到唇邊,阿難慢慢坐起身自己接過咕嚕咕嚕喝完,等喝完後,她發現床前的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歪歪腦袋有些不解,直到覺得身下一片清涼,低頭一看,發現身體未著寸褸,被子只是險險地覆在胸前,露出了大半的酥胸。

    即管腦子還糊塗著也知道此時自己這樣是不行的,阿難很快往床上一倒,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因這一動作,晃得腦袋更暈了,半天恢復不過來,只能躺著挺屍。

    一會兒後,被子掀開,她很快落到一具光滑的懷抱裡,阿難驚駭地發現,不只自己身上是□的,抱著自己的人身上也是赤-裸的。

    阿難僵著身體,實在不習慣他們這樣子,可腦袋又累又困又疼又暈,生不出半點的力氣反抗,只能柔順地躺在那人的懷裡,任他對自己上下其手。

    楚霸寧將她密密地摟到懷裡,親親她仍在發熱的臉蛋,大手也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楚霸寧見懷裡的人又開始昏昏沉沉地瞇著眼,眸色一片清幽,突然湊到她耳邊,低柔的男中音蠱惑一般地響起。

    「……阿難,子修白天時可是同你說了什麼?」

    聽著那誘導的聲音,不由想起了白天時,那風華絕代的男子眉眼舒展的一笑,然後是一段極讓人驚悚的話。阿難此時腦子糊塗之極,溫良那話卻壓在心裡,感覺越發的真實。

    「說吧,我聽著呢……」

    「……宮女喜歡……活生生打死……喜歡真的是一件很骯髒的事情麼?」阿難有些迷茫地問,「若是我也喜歡他,真的很髒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緣故,精神比較脆弱,讓她眼角慢慢地湧上了濕意,眼淚一顆顆的掉了下來……

    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喜歡那個人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15 PM

☆、第61章

  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喜歡那個人了……

  然而,又有什麼事情比得上知道喜歡的那個人將自己的心意當成了一件骯髒的事情看待時的難過絕望?

  生病、發燒、頭暈、難受,以及意識不清,以為自己還在作夢中,阿難也沒了顧忌,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當她想如小時候號啕大哭後橫臂抹去眼淚時,一隻手卻制止了她孩子氣的行為,溫暖的唇已經貼過來,溫柔纏綣地將她的眼淚一點一點的吮吻掉。

  「走開……」她有些堵氣地說,卻發現自己奈何不得身畔人的分毫,反而讓自己陷入了一個難言的尷尬境地。

  當她碰上他赤-裸的胸膛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被人壓在了床上,柔軟的胸脯與堅硬的胸膛相貼,她可以感覺到那胸腔輕微的振動,他好像在笑,因為她聽到了男人低沉的笑聲。可惜她想努力看清楚時,腦袋又一陣暈眩,讓她覺得天眩地轉,眼前一片迷濛。

  果然是在做夢……

  她朦朦朧朧地想著,卻聽到一個低柔的男中音在耳旁說:「本王允許你的喜歡……」

  阿難努力睜開眼睛看他,他低著頭用臉輕輕地蹭著她滾燙的臉蛋,柔軟的黑髮落在她髻角邊,麻麻癢癢的,讓她忍不住想躲。

  「我、我才不喜歡……」她虛弱地說,真的很難受,不喜歡這樣。

  下一刻,她感覺到摟著她的那雙手臂倏然收緊,只覺得骨頭一疼,不由得發出微弱的痛叫聲,摟著她的那雙手臂才放鬆了些力道,但還是將她緊緊地鎖在懷裡,不讓她有一絲有毫的退避動作。然後,蠱惑人心的男中音柔啞地在耳邊繼續問:

  「阿難,你喜歡誰?」

  「……」她嘴唇微微嚅動。

  「乖……」溫濕的吻滑過她的眉眼,漸漸往下移動,直到她的脖子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啃噬,讓她的腦袋更暈眩了。

  她抿著嘴,不肯再言語。

  或許是她的沉默讓那人生氣了,然後她的腦袋被一隻大手扣住,凶狠熱烈的吻隨之覆上唇,像要吃掉她的呼吸的空氣般,將她整個口腔都掠奪遍了。黑暗中,她聽見了對方粗重的喘息聲,還有隱忍的呻-吟。

  好難受……不能呼吸了……

  她想掙扎,可是身體極度虛弱,當感覺到已經泌出濕意的下-身被一個又熱又硬的東西直接抵住時,再也承受不住那種激情的逼迫感,意識一沉,終於如願以償地暈了。

  「阿難……阿難……」

  眼眸半闔,楚霸寧輕輕地喚著,將她緊緊攬在懷裡,直到懷裡的少女裡的少女不舒服地哼了一聲,才稍稍放鬆了力道,但還是忍不住想將她揉進懷裡,讓她的每一寸肌膚都與自己相貼。

  唇輕輕地烙在她汗濕的額際,忍耐著下-體的腫脹感,抱著始終不肯再說真心話的小妻子,男人心裡真是各種憋屈無奈,還有對某隻狐狸軍師的怨懟惱怒。

  *******

  天已經大亮,外頭的雪也已經停了。厚重的雪花掛在乾枯的枝頭,形成了美麗的雪松。

  一覺醒來,阿難已經覺得身體好多了,頭也不暈了,生活真是美好。

  只是睜開眼睛後,她卻覺得世界很不美好。

  身體無法動彈,那種束縛感令她很難受,不由得側過臉,然後撞上了一雙清幽如墨的眼眸。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與床上的男人之間奇怪的睡姿——她正面躺在床上,而他是趴著的,有一半的身體是壓在她半邊身體上,一條修長筆直的長腿從她的大腿間跨過,而他的一條胳膊也從她腰腹間橫過,他們的臉貼得很近很近,她側首時,他挺直的鼻樑剛好刷過她的臉頰。

  阿難眨眨眼,等發現被子裡的兩人都是赤果時,整個人都窘迫了。

  阿難完全想不起為毛兩人會是這樣,昨天她有點低燒,喝了藥後很快便睡了,只知道夜裡睡得極不舒服,不過這是因為發燒所至,也沒多在意。可是,她卻搞不懂為毛一覺起來,他們會是這種姿態?

  阿難省視了下,她身上除了病後的疲軟,並沒有什麼運動過後的酸軟,下-體也沒有任何不適感……

  「早、早上好,王爺……」阿難結結巴巴地說。

  他的眼睛並無剛醒時的迷濛惺忪,看來是早已醒了的。這樣的情況讓阿難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害羞,兩人這麼親密的貼近著,再也沒有了別的想法。

  楚霸寧淡淡地應了聲,定定地看著阿難,阿難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只難僵著臉給他看——這姑娘對昨晚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了,只有王爺自己一個人在糾結著。

  半晌,楚霸寧收回了視線,慢慢地將束縛著她的半邊身體收回來。阿難漲紅了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的動作很慢很慢,而且他的手和腳還若有似無地蹭著她的腰肢和大腿的地方……

  當他終於將自己挪離時,阿難鬆了口氣,正想起來時,卻見他撐起半邊身體,被子慢慢地下滑,露出男人赤-裸結實的胸膛,左胸口上還包裹著繃帶……他的手覆上她的額頭,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不用說也知道是因為她終於退熱了這事情讓王爺高興了。

  「嗯,終於退燒了。」

  阿難見他就如此光著身子逕自起身去穿衣服,覺得面上一熱,忍不住別開眼睛,耳朵豎起,聽聲音知道他穿得差不多了,方忍不住支支語語地問:「王爺,那個……我怎麼會……」

  楚霸寧彷彿知道她要問什麼似的,說道:「昨晚你出了一身的汗,所以本王便將你的衣服脫了。後來你又說冷,本王便沒再為你穿衣服。」

  可是,聽完他的解釋,阿難深深糾結了。

  阿難:=__=!真的是這樣麼?就算我說冷要纏著你,但你也沒必要將自己脫個精光啊?

  等阿難也穿戴好衣服後,丫環將洗漱的東西端上來,兩人清理了一翻後,楚霸寧便讓丫環將阿難的藥端上來。

  阿難小心地看著楚霸寧,說道:「王爺,我今天感覺好多了,應該不用吃藥了……」阿難說不下去了,她雖然有時候很笨,但有事也很敏感,此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腦子比較靈光,竟然能感覺到楚霸寧的情緒不對,似乎在同誰生氣一般,讓她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楚霸寧只稍一個眼神過來,阿難在如翠如藍同情的目光中,只能灰溜溜地捏著鼻子將那碗又苦又怪的藥喝了。

  早膳過後,阿難見楚霸寧並未如往常般去書房或坐坑上看書,而是披了件大氅披風準備出門。

  「王爺,您要出去麼?外頭的雪雖然停了,但積雪仍厚著十分難行呢。」阿難關心地說。

  楚霸寧站在門口,摸摸阿難的臉,聲音有些溫柔,「你還病著就別出來了,本王要去趟軍營。」

  阿難眨眨眼,不知道他這種時候去軍營做什麼。這大雪天的,北越已退兵,軍中應該是清閒無事的,而且他受傷未癒,應該在家休養身體,相信去了軍營也是沒事可做吧?難道他真的是個工作狂,閒了近一個月,忍不住想去攬事情幹了?

  阿難心裡雖然疑惑,但還是讓他給推回了溫暖的室內,只能看著他帶著木圓兒慢慢走遠。

  楚霸寧受傷一個月在家休養,阿難都習慣陪著他了,今天他突然不在,感覺挺失落的。不過,因這一病,兩人早上起床又是那翻情況,讓阿難一時間竟然將明天溫良說的那些話釋然得差不多了,連楚霸寧此時離開去軍營都覺得開始想起他來。

  阿難拍拍臉,將那股負面情緒丟開,楚霸寧是個封建社會手握重權的王爺,可不會如此兒女長情,她還是做好自己的本份事情就好。

  而喜歡什麼的……算了,反正不管喜不喜歡都是在過日子,她何必糾結那麼多?

  想清楚了,接下來一天阿難照常做自己的事情。因王爺不在,阿難將兩隻小狐狸一起抱上坑來玩。阿難看著兩隻已經長大了一圈的狐狸,白團團的十分可愛,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電視上的那些寵物狗,阿難頓時有種想要給它們做衣服的衝動。

  於是,說幹就幹!

  阿難叫來如翠如藍,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後,如翠一臉高興地應和,如藍一臉空白的表情,而阿難和如翠將之華麗麗地無視了。

  午時,阿難正在給兩隻小狐狸量體裁衣時,何夫人帶著她的小女兒過來探病了。

  何夫人聽說阿難生病了,很是擔心,畢竟桐城的冬天不比京城,更為酷寒,若是不習慣這裡的天氣,生個小病什麼的都極有可能會丟掉小命。不過何夫人見阿難只是稍感風寒略略寬了心。

  何夫人來這裡也只是為了探病,見阿難沒事了,略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下午,楚霸寧回來了,帶回來了一身的風雪。

  雪才停了半天又開始下了,外頭天寒地凍,呵出的氣都要結冰一樣,天氣陰陰沉沉的,讓人有種末日來臨的感覺。

  阿難見到楚霸寧回來,馬上迎過去要為他解下大氅。楚霸寧略略退開,阻止了阿難過來,自己邊解開大氅邊說道:「我身上冷,你先別過來。」

  說著,解了衣服後逕自進室內換了一身衣服。

  等楚霸寧換好衣服出來,阿難已經讓丫環將煮好熱湯端過來,讓他喝些暖身子。

  阿難盯著楚霸寧,發現他出去一個上午,心情似乎轉好了,再也沒有那種生氣的感覺。阿難覺得或許是她的錯覺吧,畢竟楚霸寧總是肅著一張臉,讓人難以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樣了,喜怒哀樂等情緒很難看出來。

  等楚霸寧喝了熱湯後,挨上了溫暖的坑頭,竟然有心情問阿難是否要下棋時,阿難越加的肯定了楚霸寧此時的心情絕對是龍心大悅的。

  嗯,就不知道他的心情為毛會反轉這麼快。

  *******

  阿難雖然只是小感風寒,但楚霸寧還是押著她在床上躺了兩天,等顧大夫確定完全好了才讓她出門去走走。

  雪時停時下的,阿難已經習慣了這種天氣。不過,這些天阿難一直未見溫良過府來蹭吃蹭喝,感覺頗意外。阿難還曾說笑一樣與楚霸寧說是不是大雪封路,所以溫大人才不能再來蹭吃了。誰知楚霸寧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說了句「他要起得了身才能走過來。」

  阿難眨眨眼,正等著她家王爺給她解惑,誰知道楚霸寧卻將注意力放在書上,再也沒看她一眼了。

  阿難才不相信這雪能將路封到讓個吃貨止步的程度,因為吃貨是雪無阻的。特別是從京城裡來的侍衛都能頂著風雪來到了桐城時,阿難更堅信了溫良絕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來不了。

  大雪堪堪停了時,京城裡來了人,直接進了肅王府。

  這是幾個大內的侍衛,是太后派來的,詢問他們的歸期好護送他們回京過年。而領頭的侍衛阿難認得,是上回護送她過來桐城的侍衛隊長之一的馮侍衛。

  阿難初初聽聞,心中感概太后做母親也是不容易啊,如果她不總打著為人好的名義專做一些讓人不能接受的事情,阿難覺得她就是全天底下最好的母親了。

  「王爺、王妃,還有十幾天就過年了,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念著你們,特地讓屬下前來護送你們回京過年。」行禮起身後,馮侍衛這麼說。

  楚霸寧略一思索說道:「馮侍衛,你回去稟報皇上和母后,本王與王妃今年就不回去過年了。」

  「啊……」

  楚霸寧這話一出,不只馮侍衛驚訝,連阿難也驚得猛地看著楚霸寧。

  「王爺,這……」馮侍衛一臉為難地看著楚霸寧。

  楚霸寧面色未變,解釋道:「馮侍衛,月前在戰場上本王不慎受了重傷,現下雖然已經無礙,但也經不起舟車勞頓。」

  阿難一臉懷疑地看著他,明明他的傷都好了一半,雖然不能做激烈的運動,但相信若是坐馬車回京城也是無礙的。不過,阿難聽到他們不用回京城過年,心裡更是高興,不用坐十來天的車程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回京裡一堆的麻煩,皇家的人過個年可是麻煩多多的,那些送往迎來的事情更是讓人頭疼不已。

  「竟有這回事?王爺現在身體怎麼樣了?」馮侍衛馬上關心的問。

  「已經無礙了,馮侍衛,勞麻你再走一趟,回復皇上和母后,就說本王今年無法回京過年,等春天天氣回暖時再回去罷。」

  馮侍衛聽罷知道楚霸寧心意已決,只能恭敬地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等馮侍衛離開後,阿難微微傾身看向楚霸寧,問道:「王爺,您的傷……」

  楚霸寧從受傷到現在,都是阿難一手照顧他的,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傷好沒好的,所以楚霸寧想瞞她也沒用。

  楚霸寧唇角微揚,直接將阿難拉過來摟進懷裡,下巴抵在她頭旋頂上,聲音出奇的溫柔:「京城裡有一堆的麻煩事,回去後就不能像這般自在了。而且本王確實是受了重傷,相信今年皇兄也能體諒我呢。」

  最主要的是,回京後,他又得幫他家皇帝哥哥忙政事忙個沒完,楚霸寧可是對崇德皇帝和太后竟然將阿難送來桐城一事生氣著,哪能如此無芥蒂地回去幫崇德皇帝處理政事?特別是年前年後,事情又多又雜,每年都要忙個腳不沾地,屆時可能會忙得連回府歇息的時間都沒有了。

  所以,他家皇帝哥哥還是繼續辛苦吧。

  阿難接受了楚霸寧的解釋,不由得開心起來。

  ********

  馮侍衛第二天就回京了。

  而桐城的天氣也一直是這樣,三天一大雪兩天一小雪,阿難也習慣了當奼女,有心情時便去堆堆雪人遛遛狐狸,沒有婆婆在上頭壓著,也沒有妯娌旁邊盯著,生活真是逍遙又自在。

  小年這一天(十二月二十三日),阿難將府裡的下人都調動起來,忙起了掃塵、採辦年貨、祭灶等事宜。

  將事情吩咐下去後,阿難和楚霸寧窩在書房裡,阿難邊磨墨邊看楚霸寧在紅宣紙上寫對聯。

  這副對聯為「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是今晚祭灶時要在灶台邊貼上的對聯。阿難欣羨地看著楚霸寧一手執袖,一手持狼豪,在紙上揮灑,那落在紙上的字體鋼勁有力,下筆有神,很快寫成了一副對聯。

  「王爺的字寫得真好看~」阿難笑瞇瞇地稱讚一聲。

  楚霸寧看了她一眼,然後眼光停頓在她臉上,黑眸裡劃過明顯的笑意。

  阿難一臉莫名,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正想拿帕子來擦擦臉時,楚霸寧卻制止了她的動作,自己親自取出帕子沾了溫水為她拭去臉頰上沾到的一點墨跡。

  阿難看到那帕子上暈染開來的黑色墨跡,簡直是恨不得找個坑躲進去。定然是剛才磨墨時不小心沾到的。

  楚霸寧捧著她的臉,慢條斯理地給她擦臉,阿難臉上火辣辣的,等覺得擦得差不多時正想退開,誰知楚霸寧眼中的笑意越深,偏首壓住她的唇印下一個吻。

  阿難又被吻得氣喘吁吁,現在是大白天的,還是在書房,她可沒那個膽在書房裡白日渲淫,偏著臉欲躲開。阿難也知道楚霸寧近來憋得辛苦了,從他受傷起到現在,已有一個半月了,兩人雖然同床共枕,卻是未曾歡好過,莫怪他平時有事沒事的都抓著她親熱幾下以緩解身體的浮躁。阿難真怕他這樣憋下去會將身體憋壞了,可想到他那貫穿胸口的箭傷,她又不敢任他胡來,一直嚴守著那條陣線。

  而令阿難意外的是,只要她拒絕,楚霸寧不管多難受都會停下。

  正在這時,木圓兒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

  「王爺、王妃,溫大人來了。」

  楚霸寧一頓,眉頭皺起,瞬間門外的木圓兒覺得自己被刺骨的冰水兜頭兜臉地潑了一回,全身瓦涼瓦涼的,不由得打了幾個寒顫。

  阿難覺得溫良此時來得正好,也不再計較他前些日子嚇自己的事情,馬上整理好儀容,然後才和不情不願的楚霸寧一起出去見客。

  等阿難在偏廳裡見到溫良時,不由得大吃一驚。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16 PM

☆、第62章

    偏廳裡,溫良正耷拉著腦袋喝茶,如翠站在一旁默默地給他倒茶。

    守門的丫環掀起簾子,楚霸寧和阿難走了進來,便見到神色萎靡不振的軍師。

    阿難見到一段時日未見的軍師,不由大吃一驚。因為此時的溫良的形像實在不咋好啊,這廝雖然品行不良,但他因生得好,氣質又出眾,舉手投足間的風彩教人讚賞不已,只看一眼便難以忘記。可現在,那張被喻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臉蛋上佈滿了青紫的痕跡,新的舊的都有,一看就是被人胖揍了一頓。一雙眼睛上還有明顯的黑眼圈,也不知道是被人揍出的黑輪呢,還是睡眠不足所致。身上的衣服也是髒兮兮的,好像在泥巴堆裡滾了一輪過來似的,週身的氣息也不復以往的光鮮亮麗,顯得十分的低沉黯然。

    阿難覺得,現在的溫良看起來就一副被慘遭蹂躪的模樣。

    原本光鮮亮麗的美男變成這模樣,還真是教人有些難以接受的,很容易便生出一股暴殄天物的痛惜心情。

    溫良看到他們進來,沒什麼精神地拱拱手,「王爺、王妃。」

    楚霸寧卻彷彿沒看到般,逕自坐下,端起丫環奉上的茶慢慢喝著。

    「溫大人,才一陣子未見,你怎麼變這模樣了?」阿難有些吃驚地問。

    聞言,溫良一臉怨男狀地瞅著阿難,好像阿難明知故問似的。但阿難真的不知道啊,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暗忖難道這廝嘴巴不牢靠,又隨便亂說惹著了人,所以被人罩麻袋抽了一頓?而看樣子,好像是專門往臉上招呼的,那張俊臉此時雖然沒有達到鼻青臉腫的地步,但也可推測當初挨揍時一定被打得極慘。

    溫良正欲微笑,不料扯到了嘴角的傷口,不由得齜了下牙,完全沒了形象,索性也不再理會了,而是一臉怨懟地對阿難說:「這是你家王爺的傑作哦……」

    阿難瞥了楚霸寧一眼,見他面色嚴肅,沒有制止的跡象,不由得好奇地問:「溫大人,你是不是錯了,王爺可不會親自做出傷害同僚的事情來的。」阿難說到最後,一臉凜然地說,其實心裡已經笑翻了。

    不管是不是楚霸寧的傑作,阿難只要看到溫良這模樣,就忍不住想笑啊,心裡特別的解氣。讓他亂說話嚇唬她,現在倒霉了吧?不過阿難也有些奇怪,楚霸寧無緣無故的揍他做什麼?而且依楚霸寧那種潔癖性子,讓他親自去揍個人……可能麼?

    「王妃,王爺是不會親自做的,但他可以讓人動手啊!」溫良揉揉臉,一臉悲憤地說:「王爺在軍營中下懸賞,說只要有興趣挑戰子修且打敗子修的,他大大有賞……那群兔崽子精力充沛無處發洩,天天到我帳裡找我挑戰。我是軍師啊,專門動腦子的,又不是將軍,挑戰神馬啊……哎喲!」說得太激動了,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傷口,溫良捂著破了個口子的嘴角喊疼起來。

    這嘴巴的傷口還是昨天的一個校尉挑戰時不小心打到的,害得他連說話都疼得緊。溫良覺得他再呆在營中遲早給那群人玩死的,所以今兒一早使了個計將那群魯漢子調開後,馬上跑了,直撲王府來避難。

    雖然是楚霸寧將他害成這樣的,但溫軍師也悲哀的發現,也只有這裡是最安全的,不用再擔心那群被楚霸寧的懸賞刺激得昏了頭的魯漢子動不動的就大叫著挑戰,然後往他臉上呼拳頭。

    溫良覺得他們一定是嫉妒他長得英俊,所以才會專門往他臉上招呼!!!一定是的!

    阿難瞄了眼他的身板,此時因是在室內,又燒著地龍,倒也不冷,溫良早已將披風脫了放一旁,只穿著平常的棉衣長袍--那衣服雖然看著有些半新不舊,但也有些地方破了,想是被人挑戰多了弄破的吧--身形看來倒是精瘦,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打壞了。

    阿難眼睛一轉,笑著說道:「呵呵,溫大人此言差誒,本宮倒覺得王爺如此是為您好呢。」

    「為……為我好?」溫良差點嗆個半死,覺得阿難這話說得太不要臉了,也不怕閃了舌頭。

    阿難卻是一臉誠懇地說,「是啊是啊~溫大人,您雖然是個文人,但身處北地又在軍營中,也需要有利索的身手和強分健的體魄!本宮其實挺擔心外頭的烈火太大,體重不夠的人被吹飛了怎麼辦?」

    溫良:=__=!

    溫良一口氣堵在胸坎透不過來,差點被阿難的話氣了個仰倒,這姑娘說話總是這麼讓人無語。等他發現楚霸寧唇角勾起露出抹淡淡的笑意,溫軍師心肝都疼了。

    哎喲喂,他想做件好事咋就那麼難呢?還要被這夫妻倆聯手使勁兒地削!

    溫良很想控訴阿難嘴巴太不牢靠了,一定是他那天同她說的話讓王爺知道了。其實他之所以告訴阿難那些隱私之事,雖然也有看好戲的成份,但也有為他們好的意思。楚霸寧那比蚌殼還在嚴的嘴,絕對不可以主動和自己妻子說什麼私已話的,而肅王妃看起來也不是個多嘴的,絕對不會去主動問什麼。不過有些事情呢,總會知道的,與其以後由得別人說而胡思亂想,還不如由他來告知,也好有個心裡準備。這樣也能促進他們夫妻間的感情,這不是好事麼?不過此時楚霸寧在場,他又不好真這樣同阿難說,不然楚霸寧真的會直接將他丟出去。

    「王爺,王妃,子修現在受傷頗重,估計也無法回京過年了,子修厚顏希望能與你們一起過個好年,望你們不嫌棄。」溫良說著,指著一旁桌子上的兩個一大一小的紅盒子說,「這是子修的一點心意,希望你們收下。」

    聞言,楚霸寧方抬起眼看他。

    阿難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

    溫良卻是淡淡地笑了笑,繼續說:「王爺,如果你不收留子修,子修今年可能得一個人過年了,哎呀,人生真是太淒涼了,子修好太苦命啊!」溫良就差翹起蘭花指唱起來了。

    「鎮國公希望你回京。」楚霸寧冷冷地說,打斷了他的話。

    溫良卻是愣了愣,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可能是牽扯到了傷口,一隻手不由得摀住了眼睛和半邊臉。而他如此放肆的模樣,楚霸寧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並沒有喝責。溫良笑了一陣方停歇,然後一雙愛笑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楚霸寧,眼眸裡閃過異樣的光華。

    「王爺,別說笑了,老頭子見了我可是恨不得將我打殺出去,免得玷污了他的地兒,怎可能會希望我回京過年呢?王爺,你就別勉強自己說什麼了,你這般性子嚴肅過頭了,違背自己的心意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可是會讓子修心裡難過的。」溫良嗤笑著,眼裡的嘲諷連阿難這個有些白目的人都發現了。

    楚霸寧神色不太好,將茶杯往桌上一放,斥道:「別胡說,老鎮國公自是希望你回京陪他過年的。你……他年歲已高,有些事情他也不好受。」

    「王爺,自從三哥死了以後,老頭子已經變了--啊,錯了,應該說,老頭子一直是那樣子,只是我們對他抱的希望太大了,所以失望也大。」溫良嘲弄地說。

    楚霸寧歎了口氣,「子修,子靖的事情,是本王對不住你們……」

    「王爺何錯之有?三哥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而他選擇犧牲自己救王爺,也是他自願的,這怨不得人。」溫良平靜地說,「王爺,子修從來不會因這事怨您。只是老頭子的做法太讓人心寒,你莫要勸了,子修此生的看法不會改的。」

    楚霸寧神色冷然,默然不語。

    氣氛有些沉默,阿難默默地為兩人重新倒了熱茶。

    半晌,溫良說道:「王爺,還是……你也一樣嫌棄子修了?」最後一句,說得幽怨黯然。

    阿難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看到溫良黯然的模樣,連她都有種他已傷心欲絕的感覺,心裡生出了幾分不忍。

    楚霸寧幽深的雙眸看著盡顯頹唐之氣的溫良,說了一句話:「真醜!」

    溫良黯然的神情一收,換了個備受打擊的神情。

    「王爺……若是你不收留子修,子修……子修就賴在這兒不走了!」溫良擺出一副無賴樣。

    阿難看得目瞪口呆,覺得自己腦子越來越不夠用了,怎麼覺得他們是在打啞迷一般。

    「你願意留便留,本王還不至於連賞你口飯吃也吝嗇的地步。」楚霸寧的話雖然很刻薄,但話裡的意思不言而喻。

    阿難一臉意外地看他,她還以為楚霸寧那性子會直接命令溫良回京去過年的,卻未想到竟然將他留下來。阿難心裡總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楚霸寧現在是不是太縱容溫良了?默默回想了一遍,阿難真的確定了楚霸寧待溫良是不一樣的。她嫁給楚霸寧不久,溫良來府的那次,那時溫良在王府裡喝醉了酒爬到屋頂胡鬧,可楚霸寧也沒生氣,只是讓人將他弄下來。並且肅王府裡,常年保持有溫良的住所……

    阿難恍然大悟,怨不得京裡有肅王好龍陽的流言,單是他的這行為,連她都要誤會了。

    溫良鬱悶地說:「王爺,你就不能說得委婉一點麼?我吃得也不多,說不定都沒有你家那兩隻狐狸吃得精貴呢。」

    「至少那兩隻狐狸只吃素,不像你還要大魚大肉美酒伺候。」楚霸寧一句話堵回去。

    「……」

    溫良捂著胸口,覺得心肝被戳得好疼啊好疼啊!

    溫良很想說:除了你家王妃養的這兩隻狐狸,試問這世間有哪隻狐狸是只吃素的啊?!

    ******

    溫良一開始便打了主意要住過來了,連行李都帶來了,這軍營嘛,估計過完這個年之前,他都不會回去了。

    阿難初看之下,還真是啼笑皆非,楚霸寧哼了一聲,便讓阿難去著人收拾一間乾淨的客房給他住。阿難對楚霸寧的決定並無異義,雖然心裡有些詫異溫良竟然也不想回京同家人一起過年,可在剛才聽了他們那打啞迷一樣的對話,阿難便知道溫良和家人有嫌隙,是鐵了心不回去了。

    多了個人一起過年,好像也沒什麼變化,阿難想了想也沒放在心裡,便去安排客房。

    等客房收拾好,阿難讓如翠帶溫良去客房歇息--溫良那兩隻黑眼圈太惹眼了,阿難看了幾眼也看不下去了。

    雖然冬雪時停時下,但院裡的梅花卻開得嬌艷,一陣風吹來,梅香撲鼻而入。

    這種苦寒之地,也只有這寒梅能在越來越寒冷的天氣中綻放它的風姿。

    溫良施施然地走過迴廊,欣賞了會兒院裡的梅花,想起方才在偏廳裡肅王妃那隱忍的笑,不由得摸摸臉,突然開口問道:「如翠丫頭,本大人這模樣,真的很醜麼?」

    習慣了當京城第一美男子,突然被那些不懂藝術的魯漢子直接揍成了殘疾人,溫軍師心中各種無奈失落。而阿難的憋笑和楚霸寧的一句「真醜」,打擊到他了。

    如翠正跟在後頭,見溫良停下腳步回頭問自己,如翠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說吧,本大人不怪你。」

    如翠抿唇一笑,脆聲道:「那奴婢直說了,確實很醜。」

    「……」

    真是太誠實了有木有!就不能委婉一點咩?這主僕倆都是一個德行!

    溫良心裡鬱悶,他想看楚霸寧和阿難的笑話,不料肅王妃嘴巴太不牢靠,反而將自己搭了過去,真是太不值得了。溫良不再期待個二貨丫頭會說委婉話,跨步走向客房。

    ********

    正房裡,阿難剛進來便見楚霸寧背著手站在敞開的窗前,眼睛看著屋外院子裡的紅梅,面容肅穆,神色寡淡。

    阿難走過去,站在他身後一步遠,正考慮著要不要說些什麼時,楚霸寧卻偏首看了她一眼,然後示意她上前。

    阿難上前幾步與他所站位置齊平。

    阿難往窗外瞅瞅,覺得一片光突突的,不知道有啥好看的。

    站了一會兒,楚霸寧沒有說話。阿難發現楚霸寧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好呢,不知道這又是為何。可是楚霸寧不說,她又不能冒冒然地去問,怕觸犯到他心中的那根不能碰觸的弦,只能乖乖地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對著窗外光突突的院景發呆。

    一陣冷風灌進來,阿難打了個寒顫。

    阿難吸吸鼻子,正想著要不要不理會難得情緒不好的王爺自己先遁了時,一雙手臂伸過來,她的身體落在一個微涼的懷抱裡。

    阿難被一股有些莽撞的力氣扯到男人的懷裡,感覺到他的臉直接埋在她肩窩裡,帶著一種沉重而難過的氣息。

    阿難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她與楚霸寧成親半年來,他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嚴肅認真,行事有度,彷彿沒有什麼事能讓他皺眉的。而他現在這模樣似乎有些消沉,讓阿難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半晌,阿難抬起手,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背。

    似乎是感覺到她無言的安撫,攬著她的人不禁收緊臂力。

    「阿難……」

    歎息一般的聲音在耳旁低低啞啞響起。

    「王爺,我在呢。」阿難很溫柔地應著。

    阿難很想問楚霸寧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是曾經發生了什麼憾事,才使得他如此消沉。看到他這副模樣,她心裡也不好受。可是,話到嘴邊,她突然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她嫁給楚霸寧起,便知道自己嫁的是一個很不一樣的王爺,便抱持著多看多聽少言的生活方式,楚霸寧不主動說的事情,她便不主動問。

    不過,現在這種行事方式卻讓她不知該怎麼辦?還是去問問?阿難有種預感,溫良今日說的那些話中,必定有某些事情挑動了楚霸寧的神經,才讓他難得情緒失控。

    楚霸寧將她摟緊,在她耳畔低語:「幸好,你一直在……」

    阿難輕笑起來,這話說得很溫情,她喜歡。

    過了會兒,楚霸寧終於恢復正常,阿難也急忙將窗給關上,溫情什麼的,也得關了窗後再說,不然再吹下去,她可又要生病了。

    楚霸寧有些歉然,大抵是一時失緒沒有想那麼多,將阿難圈到懷裡直接將她抱到溫暖的炕上,用手給她搓揉著凍冷的雙手。

    阿難眼眸帶笑地看著他,他雖然不愛同她說什麼溫情的話,但他一直以行動讓她明白他對自己的重視,這樣挺好的。

    晚膳的時候,丫環布好了飯菜後,阿難正想一個人到偏廳吃飯,將空間留給男主人和客人,誰知楚霸寧卻制止了她的行動,竟然讓她直接上桌。

    「這裡不是京城,那些虛禮便免了罷。」楚霸寧如此說。

    阿難聞言雖然詫異,但也笑著點點頭,將男女不同席的規矩放一旁。不過,阿難有些糾結地發現,她怎麼覺得現在很有一家三口的感覺?她和王爺是爸爸媽媽,溫良就是個欠抽欠調-教的兒子似的……Orz……

    溫良坐在一旁看看他們兩人,然後用扇子掩著唇直笑。

    阿難眨眨眼,也不知道這位軍師在笑什麼。

    楚霸寧直接橫了他一眼,溫良趕緊做出一副正經的模樣。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17 PM

☆、第63章

    京城裡自從進入到臘月,已經開始下雪了。

    重華宮裡,太后繃著臉坐在坑上。

    太后對面的是崇德皇帝和皇后,而這對大楚皇朝中最尊貴的夫妻此時的表情有些無奈。

    重華宮裡很靜,宮女悄然無聲地上了茶後,恭敬地退至一旁,使得氣氛顯得更凝滯。

    半晌,太后陰著臉,怒聲問道:「皇上,為何肅王會受傷?肅王不是皇家派去安撫民心的代表麼?為何會在戰場上受傷?哀家可憐的肅王,那等蠻荒之地,又無太醫隨行,要受多大的苦楚啊……」太后說著,用帕子壓壓眼睛。

    崇德皇帝一見,趕緊安撫道:「母后請寬心,馮侍衛不是說了麼,皇弟雖然受傷,但已無大礙,休養些時日便好。」

    「休養什麼?桐城是什麼地方你又不知道,肅王呆在那裡能安心休養麼?」太后氣道。

    「母后……」崇德皇帝雖然覺得太后在無理取鬧,但大楚皇朝重孝道,他也不能甩袖不管,只能給一旁的皇后使眼色。搞不定老娘的話,還是老婆出場吧。

    皇后原本是事不關已,看他們母子倆糾纏就好了。可誰知皇帝竟然想讓她去做炮灰,心裡不由得有些生氣,大家都知道太后是什麼德行,這十年來的養尊處優,讓她的脾氣越來越蠻橫,她這個皇后的面子可不大,太后也不會賣她面子的。而且,說到肅王的事情,她還生氣呢,她就只有一個嫡親的哥哥和一個嫡親的侄女,可唯一的侄女竟然讓肅王直接送回了老家嫁人,這如何讓她不氣?

    皇后在接到哥哥趙耿的信,知道侄女趙琦華竟然被肅王直接命令回老家嫁人時,真真是氣了個仰倒。而後知道了侄女所做的糊塗事情後,她雖然心有不甘,可是還是覺得肅王太不留情面了。為此,皇后只能忍住氣,暗中安排親信回老家去幫忙打點,免得那說話不經大腦的侄女被老家那一群八桿兒打不著的親戚給欺負了。

    可是這一系列事情後,皇后還是惱上了肅王,連同無辜的肅王妃也一起惱上了--誰叫他們是夫妻呢。

    皇后不能無視皇帝的眼色,只能整整思路,然後笑道:「母后,您這麼說話就不對了。邊城雖無太醫,但軍營裡的大夫的醫術還是好的。而且您忘記啦,肅王身邊還有肅王妃呢……」

    誰知皇后不提肅王妃還好,一提太后又暴躁了:「哼,你別跟哀家提肅王妃,一提起她哀家就氣!哀家讓她過去是伺候好肅王的,可瞧瞧,她幹了些什麼?人都給她伺候成什麼樣了……哀家當初應該另送幾個會體貼人的女人去的,而不是看著就讓人氣的肅王妃……」

    看著陷入暴躁中的太后,崇德皇帝不由看了眼皇后,卻見她有些無奈地笑著,彷彿對自己無意中引暴太后的情緒挺無奈似的。

    崇德皇帝知她因為趙將軍的事情心中有怨氣,不過皇后這種行為仍是讓他眸色微冷,轉過頭抿著唇看著太后逕自說著。等太后終於將心中的怒氣發洩出來後,崇德皇帝趕緊說道:「母后消消氣,朕相信皇弟吉人自有天相。且此時大雪封路,車輛難行,皇弟也回不來,何不等春天天氣轉暖時,朕再派人去接他回來便是。」

    太后沉著臉點頭,恨恨地說:「皇上,等霸寧回來,哀家一定要再挑一個賢良淑德的姑娘給他作側妃,這事情你也不必勸了,屆時哀家看好人選後,您就下個旨吧。」

    「母后,這……」

    太后瞥了他一眼,說:「聽馮侍衛說,肅王妃可是健健康康的,顯然是桐城那等蠻荒地方都能適應良好,還有什麼能**她的?」太后說了個冷段子,不過此時沒有人笑,「所以,那些流言什麼的就不必理會了吧。哀家相信,肅王的命格已經改變了,可以給他納側妃了。」

    --可若是指了女人過去再出了事呢?不是生生給人看咱們皇室的笑話嘛!

    崇德皇帝心中可沒太后那麼樂觀,先不說肅王的命格是否真的改了,送人過去會不會真的像肅王妃一樣平平安安的。但你也要看他那怪癖肯不肯接受你塞去的女人啊?若是塞了個女人過去,他心裡不喜歡不碰人家,不就是白害了個無辜的女子麼?

    崇德皇帝沒有明確給太后個答覆,只能先用拖字決。

    最後,太后對崇德皇帝說:「皇上,哀家不管肅王什麼時候回來,可是他的傷拖不得,你還是派兩個太醫過去吧。」

    太后這要求不過份,崇德皇帝點頭應了。

    又安撫了會兒太后,崇德皇帝方才和皇后一起離開了重華宮。

    *********

    阿難自然不知道京城裡太后的暴躁,隨著時間接近年底,她為了過年的事情忙得團團轉。

    雖然沒有回京過年,但這個年阿難依舊過得不輕鬆。

    而溫良自賴在肅王府裡,將楚霸寧白天的時間都佔據去了,兩人經常窩在書房裡討論兵法或下棋看書,或直接進練武場比劃幾下。

    相對於他們兩個爺們的悠閒,阿難就像個糟糠之妻一樣為過年的事情累死累活。

    阿難日日見著溫良光明正大地霸佔著她家王爺,真想一口鹽氣水噴死他。

    看著兩人白天時間都膩在一起,莫說別人誤會,連她都要懷疑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了,而她這個王妃絕對是BL文裡的炮灰女配角,是專門促進攻和受感情的催化劑,等攻和受的感情水到渠成便功成身退……

    口胡!她才沒這麼偉大呢。

    所以,看到貌似受的溫軍師,阿難只想咬他幾口洩恨。

    不過,阿難想起那天楚霸寧的一時情緒失控,心裡隱約有點明白什麼,看著溫良將楚霸寧拽走,心裡雖然有氣,卻也沒有多大生氣。只因為,這些日子以來,阿難再次發現,楚霸寧對溫良的縱容已經超越任何人了,相信連太后都沒得過他這般縱容。

    所以,其中一定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貓膩!

    終於到了年三十這天,吃了團圓飯後,阿難給府裡的下人們發了紅包順便放他們一個晚上的假,晚上就不用他們伺候了,讓他們自個去組隊過個好年。

    沒了下人在,一切都要自己動手。

    溫良穿著一件肅王府的繡娘做的棉襖窩坐在靠窗的坑上,邊上的小爐子裡正在溫著一壺酒,而他手裡還拎著一壺酒,正不緊不慢地喝著,偶爾會轉過頭與另一邊坑上正在下棋的楚霸寧說說話,怡然自得。

    外頭的風雪已歇,但還是天寒地凍,沒事絕對沒有人會犯傻地跪出去吹冷風找樂子。而古代不同於現代,年三十可沒有春晚可看,而又要守歲,這樣的話,晚上只能自己找樂子了。於是,溫良的樂子是煮酒喝酒賞雪,阿難和楚霸寧兩人下棋消磨時間。

    阿難正認真地和楚霸寧下棋,眉頭攢著努力地想著下一步路。楚霸寧支著頰看她,修長的指中把玩著兩顆棋子。

    楚霸寧現在已經習慣了阿難這個臭棋蔞子,很快便調整出策略,現在與阿難對奕,楚霸寧完全將之當成了智力的考驗,要扭轉一個臭棋蔞子下的臭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阿難正思索著下一步棋怎麼走時,突然啊了一聲,似是想起了什麼,在楚霸寧抬眼詢問時,笑著說道:「王爺,這一步容我再考慮一下,現在有別的事情要做,你等一下啊。」說著,便下坑穿上鞋跑了出去。

    兩個男人有些奇怪地看著她興沖沖地跑了出去,然後面面相覷,不知道她這當口出去要做什麼。

    溫良笑了笑,喝了口酒,對楚霸寧說道:「王爺,王妃很有活力呢!嗯,也很有趣。子修現在有些明白你為何願意……」未完已抿唇笑起來,雖然未明說,但彼此皆心知肚明。

    楚霸寧眸中滑過什麼,端起旁邊還溫著的茶喝了一口。

    「呵呵,世人皆喜歡人云亦云,不好的事情傳得沸反盈天,假的也能說成了真的。可我卻不這麼看。王爺,我相信姻緣天注定,您以前的緣份未到之故,是以上天不願你娶個自己不樂意的女子,才會生出如此多的波折……」

    溫良邊喝酒邊說,楚霸寧慢慢地品著茶,未看他,也未插話,等嘮嘮叨叨了一通後,溫良方扯到了正題:「王爺同王妃生個小世子吧,屆時子修希望能成為小世子的義父,不知王爺可會嫌棄子修?」

    溫良有些喝醉了,臉上一片酡紅,雙眼卻亮如天邊的星辰。

    溫良等了幾秒鐘,才見楚霸寧淡淡地點了下頭,不由得抱著酒壺發出呵呵的笑聲。

    這時,阿難進來了,手裡拿了個荷包,將它遞給溫良,笑道:「溫大人,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給你紅包。」

    「……」

    溫良一臉驚訝的表情,完全忘記了動作。

    這荷包是王府裡的繡娘做的,款式極普通,裡面裝有幾片金葉子,是阿難給溫良準備的紅包。阿難自是不會將自己做的荷包裝壓歲錢送出去,溫良以後娶了妻子會給他做荷包,是以她拿了府裡繡娘做的裝錢子送出去。

    阿難見他酡紅著一張俊臉,以為他喝醉了不懂她的動作,正想說些什麼時,楚霸寧冷靜的聲音傳來。

    「王妃賞你的,就收下吧。」

    溫良一聽,咧嘴笑了起來,一張俊臉彷彿發光似的,顏色鮮活奪目,十分的惹人眼睛。溫良喜滋滋地接過阿難遞過來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阿難看得出他心裡的高興,對他珍視的樣子有些不解,不過見他收了,心裡也輕了一口氣。

    先前給下人們提前發紅包時,阿難想起客居在王府的溫良,一時也不知道要不要也給溫良準備個紅包。雖然溫良年紀比她大,但楚霸寧現在是他的上司,上司給下屬發紅包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吧?所以,阿難還是準備了。

    給了紅包以後,阿難坐回坑上繼續剛才未完的棋。不過其間阿難瞄到溫良雖然邊賞雪邊喝酒,但總是時不時地將那荷包拎出來賞玩一下,好像對待一個無比喜歡的玩具似的,那愛不釋手的模樣,阿難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異樣情結了。

    楚霸寧發現阿難的視線後,手撐著桌沿,湊近阿難輕聲說:「這應該是他離家十年來收到的第一個來自長輩的新年紅包吧。」

    阿難抬眸看他,楚霸寧的臉湊得很近,燈光下,他的肌膚看起來很細膩,竟然沒有被桐城惡劣的天氣弄得粗糙--阿難想起梳妝台上的各種皇宮出品的護膚品,便釋然了--他的眼睛又黑又亮,近距離的凝視下,讓她有種臉紅心跳的感覺。

    阿難的臉慢慢紅了。

    楚霸寧的眼裡滑過幾許笑意,覺得眼前的少女非常可愛。

    不過,等明白楚霸寧話裡的意思後,阿難瞪圓了眼睛,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難道這京城第一美男其實是個可憐沒人愛的?怨不得不想回家過年呢……

    溫良許是喝高了,一會兒後,不知他打哪裡摸出一支青綠色的長笛開始吹起來。笛聲清杳,悠揚繚繞,帶著一絲絲幽遠,一絲絲曠然,有一點點的愁,一點點的寂寞,一點點思鄉的情緒。本應該是喜慶的新年,如此清麗悠揚的笛聲卻給人一種哀思的感覺。

    橘黃的燈火中,那執笛的男子,清遠而悠逸,遙遠而優雅。

    阿難和楚霸寧停止了對奕,靜靜地傾聽著那笛聲。

    半晌,溫良放下那支長笛,輕輕地撫摸著笛身,歎了口氣,說道:「曾言京城鎮國公府一雙幼子,簫笛合鳴妙絕天下。如今笛聲依舊,清蕭已難尋……」

    阿難直覺不喜歡這般,可她又不知道說什麼,直到楚霸寧說了聲:「醉了便去歇息,守歲由本王和王妃足矣。」

    溫良抱著長笛,轉頭對他們一笑,說道:「哪能啊,守歲是傳統,子修再不著調也要親自守歲,才能保一年平安。」

    楚霸寧便不再言語。

    夜漸漸深了,外邊響起了鞭炮聲,?哩叭啦的,打破了寒夜的清冷,整個世界都熱鬧起來。

    「王爺,咱們也去放鞭炮吧。」阿難說。

    楚霸寧看了眼窩在坑上喝得醉醺醺的某位京城第一美男子,點點頭。因是新年,楚霸寧便允了他喝酒喝到醉死的願望。

    楚霸寧讓木圓兒進來將醉鬼送回他的臥房,攜著阿難出去,到院子裡看下人放鞭炮。

    庭院裡,批哩叭啦的鞭炮聲刺入耳膜,阿難捂著耳朵想躲,又貪看這代表新一年的鞭炮煙火,有種活受罪的感覺,卻在這新年的氣息中,笑意不絕。楚霸寧用披風圈著她,兩人站在迴廊邊,仰望著夜空中的煙火,彼此的體溫透過來,親密如斯。

    直到兩刻鐘後,鞭炮聲漸漸熄了,阿難才和楚霸寧一起回到了寢室。

    回到室內,阿難才發現身上凍得僵了,忙洗漱一翻後就爬上了床,蓋著暖融融的被子,只覺得無比的幸福。

    不過,很快的,她卻不覺得幸福了。

    因為,她家王爺上了床後,直接將她的衣服扒了。

    「王爺……」

    楚霸寧壓在她身上,薄唇密密地親吻她的臉,透著情-欲的沙啞的聲音說:「阿難,咱們生個孩子吧……」

    阿難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麼神經,有些詫異的表情。然後用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嗔道:「王爺怎麼突然說這個了?」

    楚霸寧的雙手在她身上點火,唇一寸寸下移,慵慵懶懶的蠱惑聲音說道:「剛才子修說,讓咱們生個小世子,然後讓他當義父……」

    阿難皺眉,好像溫良以後不承襲鎮國公的爵位,按理他的身份以後做不成世子的義父吧?難道是兩人私下的決定?阿難也不是小氣之人,溫良雖然狡猾得像狐狸,卻無惡意的,做自己孩子的義父什麼的也沒關係,反正楚霸寧也同意了,她才不會拿這種丈夫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同他倔呢。不過呢,要做義父什麼的,也得等她有娃了再說吧。可是阿難比較好奇的是,楚霸寧這潔癖的性子,會允許自己的孩子多個義父麼?

    對阿難的疑問,楚霸寧沉默了會兒,在阿難以為他不會說時,他輕聲道:「因為,本王曾經欠子修一條命。」——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18 PM

☆、第64章

    新年伊始,阿難差點陷入起不了床的尷尬境地。

    阿難趴在床上,使勁兒地揪著身下柔軟的床墊,恨恨地發洩著怨氣。她懷疑楚霸寧是打著「生孩子」的名義將她使勁兒地折騰了。

    當然,這也是某位王爺受傷兩個月以來第一次吃到了肉,好不容易傷好了,也解禁了,自然是不留餘力地使勁兒吃了。可憐她的老腰,好像要折了似的,她都懷疑下面某個難以啟齒的地方是不是因使用過度而腫了,全身更是酸軟難受……

    「很難受麼?」

    一具溫暖的身軀靠過來,烏黑的青絲跌落在她的視線裡。

    阿難微微抬眼,便見楚霸寧坐在床邊微傾下身看她,清幽深邃的雙眸裡閃過異樣的光華。此時他已經穿戴整齊,只是頭髮未束,仍是自然披散而下,柔順的頭髮有幾綹滑至胸前,那一瞬間形成的風情將他嚴肅的面容打了幾分折扣,看起來柔和不少,讓人生出些許親近之心。

    阿難微微紅了臉,憋了聲:「廢話!」

    楚霸寧若有所思,相處這麼久,自然知道阿難並不若表面所表現的般是個沒脾氣的姑娘,相反,她的脾氣大著,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線,她對一些人縱容到不可思議。所以,楚霸寧知道,這姑娘若是沒了平日所表現的謙恭和順,直接說了實話時,就代表她的心情很糟糕。

    看來真的累到她了。

    阿難正憋悶時,突然她的腰間被一雙手揉捏按摩著,想來王爺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剛開始的時間力量拿捏不對,那揉捏的力道大得讓阿難痛叫了一聲,差點以為他要謀殺親妻了。阿難抬起眼睛狠狠地瞪著他,很想對這位王爺說:不會按摩的話就找個會的吧,真的不需要您老人家親自上陣啊。

    楚霸寧嚴肅地看她,然後放輕了手中的動作。

    幾次下來,等楚霸寧終於掌握好阿難需要的按摩力道尺度時,阿難只覺得她的腰更酸疼了。阿難只想淚流滿面捶地大哭:嗷嗷嗷!!她竟然成了她家王爺學按摩的第一個試驗品,她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感到榮幸……

    楚霸寧的力度適中,為阿難按摩全身,讓她舒服得昏昏欲睡,真想直接睡過去--昨天守歲到很晚才睡,好不容易爬**又被折騰半宿,天濛濛亮她才被滿足的男人放開入睡的,相信自己眼底下一定有黑眼圈了,若是在京裡,大年初一去拜年,被那些閒得蛋疼的人瞧見,定然又會傳出她被克了,病得隨時可能香消玉殞的傳言……

    想到京城裡的事情,阿難心裡嘖了聲,閉上眼睛,摒棄一切雜事,不想讓自己心煩。

    桐城雖然比京城冷,也沒有京城的繁華,但這裡沒有那些不堪的流言,她上個街也不用擔心某些人認出她後,會暗地裡驚呼一聲「傳說中的短命妒婦……」之類的。所以,阿難這幾個月來,在桐城過得很舒心。

    突然,阿難覺得身上按摩的雙手變了軌跡,怎麼越來越有專往她敏感的地方揉按的錯覺?

    阿難睜開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俊容,對上那雙暗沉的眼眸,知道了絕對不是自己的錯覺。

    楚霸寧見她睜開眼睛,唇角微微彎了一下,低首湊近她的臉,灼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臉蛋,低低啞啞地問:「舒服麼?」

    「舒服……」

    阿難頭腦一熱,等回過神時,發現他們的對話咋這麼曖昧呢?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而在她回答後,男人已經將身體壓下來了,溫暖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滑過她的褻衣,慢慢往下移……

    阿難趕緊說:「王爺,今天是大年初一,城守大人他們會過來拜年呢。」

    楚霸寧將唇壓在她唇瓣上,「不急,他們午時才會過來……」

    可是我急啊,我不要再來一次啊!溫良那廝若是早起來找人,一定會知道咱們關在房裡頭干了啥事情啊!!

    「王爺,溫大人……」

    「子修宿醉,可能午時都未必會醒……」

    「……」

    然後,她所有想說的話都被他忍耐地堵掉。

    他的表情很忍耐,吻得很細緻,但一隻已經滑到她身下密林處的手很放肆,甚至直接滑進她體內。那裡面還濕潤著,讓他的動作沒有受到任何阻礙,阿難想起最後一次辦完事情後,他們是直接睡了的,還沒有清理,下面仍存留有他留下的東西……

    這麼一想,她的臉紅咚咚的,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色-情了,所以才會專門想這些東西?可是身體的感覺太過清晰,讓她清楚地感覺到因他的手指的推進,異物入傾,讓她不由得用收縮起來。

    可能是女性的包容力有時真的超出人們的預計,明明覺得下面一定腫了,可是在他撩撥起體內的情-欲時,竟然生出一股渴望的空虛感……

    楚霸寧身上的衣服很快脫了,直接將身體覆**上已經攤軟成一團泥的少女身上。

    她的雙臂被他拉著環上他的頸項,兩人的身體密密地貼合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身下一片濕漉漉的,然後她感覺到那個又熱又硬的東西抵在上面,一點一點地推入,將她充滿,撐得發疼……不過,這樣溫柔地進法,終於讓她鬆了口氣,昨晚的激烈真的讓她有些怕了,那種不留情的深入,讓她這個未成年的小身板難以承受太多。

    阿難現在已經不想控告某人摧殘未成年少女了--在這個時代的人眼裡,她也早就到了為人-妻為人母的年紀了,只希望自己在如此頻繁的床上動作中,不影響她的發育,還能再長高長大長得纖細一點,那就美了……

    「阿難,你不專心了……」

    楚霸寧直接將她的臉板正過來,下-身撞擊的頻率未停,卻仍是將她的臉固定住,咬住她的唇,讓她專心一點。

    「我想休息了……很累……」阿難扁扁嘴,她真的不想白日宣淫啊,這有違聖人之道,不應該是他們這些古人最忌諱的麼?

    「乖,再等一下……」

    暗啞的聲音在耳畔安撫,透著一股子的寵愛味道。而她也是個不爭氣的,總會因這種寵愛的語氣妥協,然後任他為所欲為。

    下次--下次絕對要堅決拒絕某人的過度索歡!

    在陷入越來越多的快-感中,她暈暈沉沉地想著。

    …………

    不知過了多久,阿難攤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床頂上的圖案,失氧一般的腦袋慢慢地恢復神智。

    身上的人輕輕一動,扯動了體內的那個東西,雖然已沒有先前的大,但仍是堵得不舒服。她哼唧了一聲,壓在身上的男人胸膛鼓動,似乎是在笑。終於,等那東西慢慢抽開時,一些熱流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感覺到那股濕意,她原本未退下紅暈的臉再次紅了。

    阿難轉過眼睛,看到已經坐起身的男人,一頭散亂的青絲凌亂地落在結實的胸膛上,汗水淋漓。他嚴肅的眉目俊秀如畫,此時帶著一種魘足的神色,雙頰微紅,烏眸瀲灩,眉目含情,真真是讓她很想奮起一把,將他撲倒。

    可惜,她的腰又酸又軟,並且也爬不起來。

    幸好,害得她爬不起來的罪魁禍首還算體貼,溫柔地用被子將她裹起,直接抱到一側的耳房。

    耳房裡,偌大的浴桶裡已準備有熱氣騰騰的洗澡水。她再次被剝光,整個人被放入水中。

    阿難縮在水中,舒服地歎了口氣。

    水紋微動,阿難便見一條長腿跨入浴桶中,然後她整個人被抱到一具光裸的懷抱裡。

    阿難心中哀怨,難道要再來一回?

    幸好,接下來只是單純的清洗身子,兼泡澡舒絡筋骨。

    一通泡澡下來,阿難覺得全身的身子骨舒服了挺多。

    等阿難和楚霸寧一起走出房門的時候,已經近午時了。

    「王爺、王妃,可要擺膳?」如藍神色如常地問道。

    阿難臉蛋微紅,他們一早在房裡胡鬧到現在,早膳自然是沒有吃的。而這種事情,無論前世今生,也是阿難第一次做,自然覺得很不好意思,懷疑丫環們應該都知道他們一個早上鎖在房裡幹了什麼好事了。

    相對阿難的窘迫,楚霸寧一派嚴肅淡定,吩咐丫環在偏廳擺膳。

    「如翠,溫大人可是起了?」阿難坐下後,將如翠喚進來問道。

    如翠抿唇一笑,說道:「稍早已經起了,不過溫公子說頭疼,這會兒正在喝醒酒湯呢。」

    楚霸寧微一側首,說道:「去喚他過來一起用膳。」

    「是!」

    如翠福了福身,便掀簾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有丫環將簾子掀起,穿著一襲寶藍色錦衣長袍的溫良過來了,披散著一頭及腰的長髮,搖著扇子走進來。雖然舉手投足間看起來頗瀟灑風流,但觀萎靡的神色便知道仍是帶有些許的宿醉的後遺症。

    「王爺,王妃,讓你們久等了。」溫良朝他們拱拱手,然後挑了個位置坐下。

    阿難讓丫環們上前布菜,溫言說道:「溫大人,喝酒傷身,你以後還是少喝為好。」

    「多謝王妃關心。」溫良朝阿難露齒一笑,差點炫花了阿難的狗眼,搖著扇子說:「不過子修生平無甚大的愛好,卻頗好這杯中物。而且嘛……王爺也是允了的。」溫良朝阿難眨眨眼,一副「家長已經允許這麼做了」的表情。

    楚霸寧容色嚴肅,聲音冷了幾分:「本王只允這麼一次,下次敢再貪杯,本王會讓你喝到不想再喝為止。」

    「……」

    溫良陷入糾結中,這位王爺的意思是要照著字面上來理解的,他讓喝到不想再喝的程度定然真的會做到,屆時……溫良打了個寒顫,訕訕地笑著,不敢再胡說。

    阿難嘴角微抽,為毛她真的覺得此時真的好像是一家三口啊!而溫良就是個讓家長頭疼的小屁孩啊小屁孩!

    **********

    午膳不久,門人來報,何城守夫婦過來拜年了。

    何城守夫婦來拜年,也順便將他們家的三個孩子一起帶來了。

    「祝王爺王妃花開富貴、和氣吉祥、貴體安康,祝溫叔叔福星高照、喜氣洋洋、步步高陞。」三個孩子脆聲說著吉祥話。

    看著三個年紀不一,但同樣粉雕玉琢的孩子,溫良笑呵呵的,率先拿出三個紅包塞給他們。看他同兩個大的男孩說話的神情,想來是與何城守家的幾個孩子極為熟悉了。

    阿難也將準備好的紅包拿出來分給他們,順便抓了把花生糖果的東西塞到他們口袋裡,然後將何家小妞妞摟到懷裡,親親幾下。

    「王妃姨姨,新年快樂,恭喜發財,早生貴子……」何家小妞妞奶氣奶氣地說著吉祥話。

    阿難:=__=!為毛恭喜發財後頭是「早生貴子」咩?

    而楚霸寧等人聽到小妞妞的話,明顯愣了下,然後一臉忍俊不禁。

    何夫人笑著對阿難道:「王妃別見怪,妞妞會這麼說還要怪她爹爹。」何夫人嗔怪地看了眼訕笑的丈夫,說道:「昨晚守歲,相公逗她想要什麼新年禮物,妞妞就說想要個弟弟,相公自打嘴巴不知道怎麼辦,就同她說,明天新年第一天,只要對人說早生貴子什麼的,就能有弟弟了……」

    何夫人還未解釋完,溫良已經笑得要打滾了,阿難也用帕子掩著嘴笑不可抑,只有何城守一臉尷尬的樣子,何城守家的兩個兒子遄帕常差點露出一臉「我的父親不可能這麼不著調」的表情。

    等笑完一陣後,何夫人同阿難說道:「王妃,現在正是新年,城南的注生娘娘廟裡香火旺盛,過幾日咱們也去上幾支香吧。」

    「注生娘娘?」阿難這個現代人思想的一時反應不過來。

    何夫人抿著嘴輕笑,低聲說道:「別看它廟小,但它可是最靈驗的,很多婦人過年時都要去那裡拜拜,保證這一年絕對會懷上孩子。只要有誠心,注生娘娘會賜福於每一個女人。」

    阿難明白了,原來是送子娘娘。=__=!

    阿難不是個鬼神論者,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孩子還要去廟裡拜拜什麼的。不過,去廟裡燒香拜拜是這裡的習俗,城守夫人一片好意,她不去反而顯得怪異,遂點頭應了,順便和何夫人商量了時間。

    雖然說子不語怪力神論,但有一句話說得好:信則有,不信則無。古人比現代人迷信,阿難身在這時空,自然也會讓自己入鄉隨俗,反正去拜拜也不會少塊肉。

    另一邊的男人自然不像女人家說這種女人間的事情,因是新年,氣氛正好,也無往日的拘謹,隨便聊了下。

    「對了,王爺,趙將軍近來身體不舒服,屬下有些擔心……」何城守欲言又止。

    楚霸寧眉稍輕蹙,關心地問道:「趙將軍怎麼了?」

    溫良也用扇子拍打著手,十分關注的模樣。

    何城守看著他們,輕聲道:「王爺,趙將軍馳騁沙場近三十載,昔年曾幾次在抵抗北越人時受了重傷,更有一次傷及肺腑,差點丟了性命。後來雖然及時搶救回來,可也落了病根。現在,他年紀大了,病情一下子爆發了……」

    聞言,楚霸寧和溫良都一臉凝重的表情。

    趙將軍在存在對於大楚皇朝來說,是個英雄一樣的靈魂人物,他駐守邊城二十餘載,精忠報國,是世人敬佩的英雄人物。桐城也是因為有他在,才能在經歷這麼多風雨後,這處大楚皇朝重要的邊城要塞才沒有被北越軍攻破侵佔,邊城的百姓才能有這二十餘年的安寧生活。若是趙將軍的病情復發,定然不能再上戰場了,雖然大楚皇朝不至於因他不在而張皇失措,但北越軍絕對會認為這是個大舉入侵的機會。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滯。

    半晌,楚霸寧微瞇起眼睛,然後偏首對一旁的溫良說道:「子修,明日你與本王去將軍府拜年。」

    聽楚霸寧這麼一說,溫良等人立即明白楚霸寧要將此事隱瞞下來。

    「王爺,這……」何城守一時有些猶豫。

    「關之,無須擔心,本王會將此事用密折稟報皇上。」楚霸寧打斷了他的話。

    何城守聞言也知道這事是必須的,遂點點頭,只是心裡有些憂慮。若是趙將軍這病好不了,皇上為安撫民心,定然會下旨讓趙將軍回京榮養,屆時就不知道接替桐城將領一職的會是誰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19 PM

☆、第六十五章

    翌日,楚霸寧攜同阿難與溫良一同去趙將軍府拜年。

    一行人看起來就是在新年間友好的拜訪,並未引起什麼特別的關注。

    將軍府離城守府有兩條街的距離,步行過去只需一刻鐘的時間左右,並不算遠。午膳過後,他們就出發了。

    來到將軍府門前,遠遠地便見到何城守夫妻候在將軍府門前,正在等待守門家丁向內通稟。「王爺王妃,軍師,你們來啦。」何城守夫婦上前問候,因是在外頭,兩人並未行大禮。楚霸寧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行那等虛禮。

    阿難抿唇朝他們笑了笑,點頭致意。

    幾人正寒暄著,將軍府的大門開了,那守門的老奴打開門,恭敬地將他們請進府裡。將軍府的面積沒有城守府的大,而且佈置也極為簡單情寡,從裝飾上可瞧得出趙耿將軍並不是個喜好奢侈享受之人,大抵是將大半生的時間都放在了軍中,習慣了馬上殺敵戰場上瞬息萬變,對物質的享受並不大。

    將軍府裡的管家親自出來將他們迎進去,直到正廳後,趙管家將下僕譴退到外頭後,一臉愁容地對楚霸寧等人說道:「王爺,恕將軍不能親自出來迎接您大駕。因為年前的幾天,將軍的舊傷復發,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

    楚霸寧和何城守均露出凝重的神色,楚霸寧與溫良交換了個眼神,溫良笑著對管家道:「管家,還是先讓咱們去瞧瞧將軍吧。」

    管家點點頭,抬頭看了眼兩名女眷,躬身作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將他們引去了趙將軍的臥室.一行人穿廊過院很快便到了趙將軍的臥室。

    室內的佈置同樣簡單,因燒著地龍,眾人一進去便覺得一陣夾雜著藥味的熱氣撲面而來。令人意外的是,外室中不只有伺候的丫環,還有幾個長相嬌美的女子,正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似乎在爭執,亂糟糟的看起來就像菜市場。若不是從趙管家處確定了這是趙將軍的臥室,他們還以為走錯地方了。

    這狀況不只趙管家臉色變得難得,連楚霸寧等人也面露不悅。

    室內的人見趙管家帶著一群人進來先是一愣,說話聲嘎然而止。她們雖然不識得走在最前頭的一對年輕男女的身份,但他們身後的城守夫妻卻是認得的。而且見管家對走在前頭的男子恭敬不己,心思細膩的早己趕忙跪下了,只有兩個愣頭青愣愣地看著,後知後覺地跟著跪下去。「你們幾個……」管家面色難看,想喝斥什麼,但又礙於身份越矩不得,大冷天的,頭上的汗水都出來了。

    這幾個女子是趙將軍的妾侍,此時將軍生病,她們卻在趙將軍房裡旁若無人地爭吵,這情況若是平常就罷了,此時卻給客人瞧見,讓管家一張方正的國字臉漲得通紅。自從將軍日傷復發起不了床後,這幾名妾侍仗著身份在府裡頤指氣使不說,甚至還總為些芝麻大的小事跑到將軍床前哭訴,每每吵得趙將軍頭疼不己。像現在,這幾個妾侍因為點小事又吵到了這裡,因將軍精神不好,懶得管她們,這幾人便仵在這裡非要說出個好歹來。

    這種事情這些天來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現在讓客人瞧見如此的醜態,趙管家只臊得無地自容,認為是自己管理無方。

    「貴客來了,你們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趙管家趕緊喝道,想將她們趕出去。那幾名女子看了看,其中一名鼓起勇氣問:「管家,這幾位是……」

    她們無視命令的行為令趙管家臉色難看,但還是說道:「這位是肅王和王妃,是來探望老爺的。」

    幾名女子一聽,面露出些許的驚慌,但也有膽大的偷偷抬眸偷看的。她們是聽說過肅王的事情,但因她們皆是將軍府的內宅侍妾,不便輕易見男人,是以從來沒有見過傳說中的王爺。雖然剛才只是障鴻一瞥,那年輕俊秀又氣質情貴雍正的男子還是讓人印象深刻,特別是聽說他是肅王后,更想多瞧幾眼了。

    只是,當視線對上一雙清幽森然的眼睛時,讓那偷看的小妾不由得「啊……」的叫了聲,整個人都嚇得癱軟在地上,瑟瑟發抖。

    好、好可怕……

    「你們幾個退下! 」

    管家又急又氣,讓丫環將這幾個女人給拉下去,特別是那個被嚇得癱軟在地上的女人,幾乎是被丫環們架著離開的。

    阿難和溫良兩人對楚霸寧將人嚇住的行為見怪不怪的樣子,何城守夫婦看起來有些吃障,只有將軍府的管家估計羞憤交加吧。

    由於趙將軍的原配夫人早逝,將軍府裡一直沒有正經的女主人,內宅全都是趙家小姐的奶娘一手打理的。趙琦華的奶娘原本是趙將軍原配夫人的心腹丫頭,在將軍夫人去逝後,趙將軍生怕唯一的女兒受委屈,便將內宅交予奶娘打理。這奶娘也是個有心計手腕的,這些年來不只將將軍府治理得井井有序,也將府裡的一干小妾收拾服服帖帖的,沒有一個人能越得過小姐去。

    只是,由於趙琦華被楚霸寧強制令命回老家嫁人,奶娘不放心由小看大的小小姐,便也一同跟去了,一時間,將軍府裡沒了這位奶娘壓制和趙琦華的鞭子,一群被壓制過度的小妾的心思活絡開來了,個個都想著趁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抓住管家權。而將軍府裡的趙管家雖是趙將軍的一個心腹,上場打戰使得,但管理這內宅的事情實在不行,是以才會使得將軍府越來越不像話了。等一群女人離開,彷彿空氣都情新了幾分。

    趙管家神色略寬,恭敬地將一行人請入內室。

    阿難和何夫人因是女眷,不好進一個男人的臥室,便留在外室候著。

    進到內室,便見到只有一個丫環在那兒伺候,旁邊一個小爐子上正溫著一碗藥。

    「管家。」那丫環見到進來的人,認出了何城守和溫良,馬上上前施禮,「綠柳見過幾位大人。」

    「綠柳,將軍醒了麼?王爺和城守大人溫大人一起來者望將軍了。」

    「還沒……」丫環有些為難地說:「管家,將軍喝藥的時間到了,女婢也正想著要不要喚醒將軍呢。」

    「這……」

    趙管家也一臉遲疑,他沒想到將軍此時還未醒,而貴客到來,可不能讓王爺等的。不過,自從將軍生病後,他的精神就一直不好,這樣昏睡是習以為常的。

    想著,趙管家一臉歉意地對楚霸寧等人說道:「王爺、城守大人、溫大人,近段時日來,將軍精神不好,時醒時睡的,而且一般都是昏睡時多,有時很難喚醒…… 」

    楚霸寧點點頭,「無防,我們稍坐片刻,就等將軍醒來吧。」

    趙管家趕緊讓丫環去沏茶,而他自己則陪在一旁聽候命令。

    「趙管家,大夫對將軍的病情怎麼說?」

    趙管家苦著臉,如實說道:「大夫說這是昔年在戰場上落下的病根,只能靜養,不能再操勞了。若是再操勞下去,將軍他可能可能……」趙管家聲音一哽,再也說不下去。

    雖然他未能明說,但大伙已經心知肚明。

    情況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一時間,室內十分安靜。

    當丫環將茶沏好後,那叫綠柳的丫環習慣去察看趙將軍的情形,卻見床上的人已經睜開眼睛,不禁驚喜地叫了聲:「將軍,您醒啦。」

    聞言,楚霸寧等人也站起身走過來。

    趙管家將精神萎靡的趙將軍扶起,趙將軍看到楚霸寧等人,先是一愣,然後苦笑道:「累得王爺為老臣擔心了,恕老臣現在有病在身無法起身相迎。」

    「無妨,將軍覺得身體怎麼樣?」楚霸寧關心地問道。

    趙將軍苦笑連連,「人老了,不中用了。」說著,這位沙場上的悍將面露滄桑之色。趙將軍的兩鬈已是斑白,臉上的皺紋似乎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病中加深了,平日裡讓人覺得魁梧的身材也沒有印象中的高大。不過,那眉宇間的堅毅讓他們知道他仍是那個戰場上頂天立地的英雄男人。

    「將軍!」溫良和何城守不由得動容地喚了聲。

    這時,丫環端來了爐子上溫著的藥,趙將軍眉頭未皺一下一口喝盡,臉色雖然有些倦怠,但精神已經好了很多。

    「不過,王爺請放心  」趙將軍目露堅毅之色,「只要有臣在的一天,臣必不會讓北越人踏入咱們大楚疆域一步,掠我百姓一粒黍!」趙將軍自然知道他們今日來這裡是做什麼,而他雖然舊傷纏身消磨了身體的精力,卻未能消磨他的意志,這是那個鐵血錚錚的男人。

    楚霸寧笑了笑,「將軍,本王相信您。不過,此時還望將軍保重身體,桐城離不開你。」「多謝謝王爺關心,臣會的。」

    接下來幾人又絮了會兒話,見趙將軍面露疲態,便識趣地告辭了。

    離開將軍的臥房,楚霸寧又親自去駐紮在將軍府裡的一名大夫詢問趙將軍的病情,得到的回答與趙管家說的無太大的出入,甚至更詳細一些,也讓幾人知道情況很不樂觀。

    人的意志再堅定,有再大的凌雲志,也抵不過病魔的摧殘。

    趙將軍這病情並不適合再當將領了。

    瞭解了情況後,幾人告別了將軍府。

    離開之前,楚霸寧面色森然地給趙管家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以各種理由去將軍面前吵他養病清休。趙管家自然知道肅王這命令所謂何來,不由得滿臉通紅,連連應諾。

    離開將軍府後,幾個男人並未直接回府,而是往軍營行去。阿難和何夫人目送他們離開,眉間染上幾分擔憂。

    阿難一時也沒事做,便同何夫人一起去了城守府坐坐,直到情晚才回府。

    回到府裡,阿難不意外地發現楚霸寧和溫良還未回來。

    接下來的幾天,這楚霸寧和溫良都是早出晚歸,甚至有時阿難睡著了楚霸寧才回來,然後她很快被他一身寒氣鑽進被窩的動作弄醒。

    被他弄醒後阿難來不及生氣便又被人直接摟進懷裡,男人將下巴抵在她頭旋頂上默默地抱著她。阿難知道他心裡事情多,便讓自己當一個十分柔順的小妻子,安靜地任他抱著,慢慢入睡。阿難不懂政治,雖然有些模糊地明白趙將軍這病若是不好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可她生在這個時代,在世人眼裡,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品,讓她想說些什麼安慰他的話也不知道說什麼。

    如此又過了幾天,年初八的時候,京城又來人了。

    「王太醫?孫太醫?」

    阿難眼睛瞪得溜圓,看著兩個風塵赴赴的老太醫和兩個年輕貌美的少女,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王太醫和孫太醫是她成親後不久,皇上為了防止她像民間傳說的「各種死」而特地賞賜到肅王府的御醫。阿難實在沒想到這新年大頭的,竟然會見到他們出現在桐城。不會是在年前就從京城出發了吧?他們需要這麼折騰麼?更讓阿難迷糊的是隨同兩位老太醫而來的兩名少女,看那穿著,不像小姐也不像丫環,而且都長得很標緻美麗的類型,只是因在這大冬天的長途跋涉,所以面色不怎麼好。

    當然,阿難之所以多注意她們的還有一個原因,她們並不像兩位太醫般對她恭敬,那神色姿態都有些清傲而矜持,雖然不似那種大家族的嫡系小姐的矜貴,但也有些儀態的。

    等阿難聽說他們是太后派來的,阿難不奇怪了。

    楚霸寧因受傷不回京過年的事情,太后一定會知道的。太后雖然喜歡強人所難,但她也很疼愛小兒子,想給小兒子世上最好的東西。這會聽到兒子在戰場上受傷,估計得蹦蹦跳了。阿難覺得,依太后那挺能折騰人的性子,派兩個太醫過來算得了什麼,那兩個不像小姐也不像丫環的女人才是重點。

    「王妃,這兩位姑娘是太醫院的醫女,是姚家兩姐妹。」王太醫在阿難新婚昏倒時給她治過病,與阿難也熟悉了,笑著同阿難介紹那兩個少女,「王妃,您別看她們年輕,她們可是醫女局中最有才華的姐妹倆,而且還是姚家庶出的小姐呢。」

    阿難聞言,眸光微閃,笑著點點頭。

    王太醫這話雖然是介紹,但也向阿難透露了些信息。阿難知道因為時代需要,一些世家不受寵的庶女會被進進宮裡的醫女局做醫女,等她們年紀到了,可以選擇留宮還是出宮嫁人。一般留在醫女局裡的醫女能終身受朝廷的奉祿奉養,平時給宮裡的貴人和京裡的夫人小姐們看看病。而選擇離開醫女局出宮後的,宮裡也會賞喝她們一些嫁妝讓她們自行婚嫁。不過一般醫女都是十歲進宮,要給宮裡服務十五年後才能被放出去。二十五歲的年紀在古代看來是老姑娘了,是以一般的醫女們到年紀時都不會再選擇出宮嫁人,一般會留在醫女局受朝廷的奉養。

    而眼前這兩名醫女姐妹,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姐姐叫姚依人,生得嫵媚風流,一雙媚眼柔得能湧出水來,顧時間流露的風情挑逗得人心都酥了。而妹妹姚可人,看到她,讓阿難有種熟悉感。姚可人的五官生得極精緻,就是臉上還帶有些嬰兒肥,看起來珠圓玉潤,十分可人,加上嘴角下有一點美人痣,添了幾分嬌俏可愛。

    阿難接受她們行禮,聽自我介紹時,不由得細細打量一番,然後心裡嘖了聲,暗忖:這兩人不只是出自太后的本家姚家,還長得如此如花似玉的,她看了都覺得魂都被勾走了一半。而且,這姚家的小姐都矜貴著,太后竟然捨得一下子就進來了兩個  阿難只略一想,便明白了太后將這姐妹倆進過來的意思了,瞬間滿頭黑線下來。

    既然是太后的命令,阿難也不好說什麼,便讓人帶他們下去安排住處了。

    等她們都走了以後,如藍原本還平靜的臉馬上陰沉下來,如翠也一臉憤憤不平。

    「太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要派醫女來也是可以,為什麼要派兩個小妖精過來?特別是那個姚可人,分明是小姐的翻版不說,而且長得比正版還要好看,太沒天理了  」如翠為阿難叫屈,然後轉頭對阿難說:「小姐,您以後得防著那個姚可人,一看她就不是好東西  」

    如藍蹙起眉頭,慎重地說道:「確實,這姚可人無論是身段笑容都與王妃很相似,確實得防著。」

    阿難聽著兩人的話,終於明白了先前自己為何會覺得那姚可人熟悉了,不正是與現下的自己有幾分相似麼?就是除了自己的五官沒有她的精緻……   

    阿難心裡有些抽搐,覺得太后這招還挺高明的。

    首先,她們是醫女,楚霸寧再不喜歡,這回也不會將她們送走,因為桐城的大夫很少,會醫術的女子更少,有她們在方便了許多。其次,她們一個風流嫵媚一個嬌俏可人,若是風流嫵媚的勾不住楚霸寧的心,還可以派與她這王妃相似的姚可人上場行勾引之術……

    總結:太后千里迢迢的將人塞過來了!

    「小姐,你到底有沒有聽啊?」

    如翠不滿的聲音將阿難的思緒拉回,阿難眨眨眼睛瞅她。

    如翠以為阿難為那兩醫女的存在揪心,不由得寬慰道:「小姐,你放心吧,雖然那兩人往您面前一站都能將您戳個半死,但她們那小妖精樣兒,咱們王爺那麼嚴肅的人是絕對不會喜歡的。而且那姚可人也只是形似,神態與您相比差得遠啦  」

    阿難嘴角微抽,這丫頭為毛每次安慰人都如此的誠實又傷人呢?真想堵住她的嘴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19 PM

☆、第六十六章

    晚上,楚霸寧和溫良一同回來時,見阿難笑盈盈地坐在偏廳處等他們。

    溫良覺得今天阿難那甜笑甜得特磣人,心裡抖了抖,但卻讓他有種興奮感,說明有趣的事情發生了。而楚霸寧只瞄了一眼,也沒啥別的表情,接過丫環遞來的熱毛巾擦臉,一切正常。

    阿難見他們累了一天,便叫下人們布膳,有什麼事情也等膳後再說。而且,看某位軍師一張俊臉放光,桃花眼含情脈脈,那副蠢蠢欲動的模樣,讓阿難突然起了壞心眼,不想這麼快說什麼了。

    膳後,撤去杯盤,丫環奉上去膩潤胃的清茶,三個人坐在偏廳喝茶。

    「王妃,今天有什麼事情啊?子修好像聽城門守門的士兵說,今兒京城裡來人了,直接到這兒來了。」溫良喝了口茶後,笑瞇瞇地對阿難說道。

    楚霸寧聞言,不由得看向阿難,想是不知道這事情的。

    也是,除了溫良這忙得蛋疼還要八卦的不良軍師會注意這等小事外,這種時候誰會注意這些事情?不過,從這也可以看出溫良在軍營中的好人脈,城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阿難懶得白他了,都快過完年了,這廝還賴在這裡,阿難都快以為這裡其實是他的家了。不過楚霸寧沒有趕人的意思,她當然也不會說什麼。其實溫良這人雖然愛看戲了點,卻是個活寶,每當看到他湊到楚霸寧那兒自找憋屈,阿難心裡暗爽不已,有他在,好像生活也多了很多的娛樂。

    「溫大人的消息真靈通呢,確有其事。」阿難不痛不癢地應了溫良一聲,轉臉對楚霸寧說道:「王爺,今兒確實有一些人到來。聽說你受傷了,母后將孫太醫、孫太醫,還有兩名醫女送過來了,說是伺候您的。而且母后也讓人捎了封信過來。」阿難說著,從如藍手中接過一個錦盒,打開錦盒拿出一封未開封的信遞給楚霸寧。

    楚霸寧神色未變,好似並不意外一般。阿難和溫良心想,有那種愛折騰人的娘,楚霸寧應該早已經習慣了,無論太后會做啥事,應該也已經淡定了。

    楚霸寧打開信一目十行地看下去,阿難和溫良兩個眼巴巴地瞅著,兩人均想從他面上看出些許情緒,只可惜楚霸寧面癱嚴重,還是那副嚴肅的神情,難以讓人窺測一二。等楚霸寧看完了信將它折好放回錦盒時,便見到自家王妃和某個不良軍師眼巴巴的眼神,不由挑了挑眉。

    很好,連太后的信都未曾動過眉的王爺卻讓一個二貨一個不良軍師給瞅得挑眉了。

    溫良嘿嘿笑了聲,繼續搖著他的扇子,未見絲毫的尷尬。

    阿難的臉皮沒溫良的厚,只能訕訕地笑著,轉移話題:「王爺,可是要招他們過來?」既然兩位太醫是以看護楚霸寧的傷而來,自然要招見一翻,順便讓兩名太醫診一下他的身體情況,好讓他們回復太后。

    「嗯,讓他們過來吧。」楚霸寧並未拒絕。

    得了許可,阿難便讓人去請兩名太醫和兩名醫女過來。

    阿難現在很期待楚霸寧看到那兩名醫女的反應,是以並未小氣地將兩人藏著掖著。只有如藍在聽到她的命令時,心裡暗暗恨鐵不成鋼,卻不知道阿難其實並未糾結那麼多,依然是個沒心沒肺的,如翠也算是白安慰她了。

    很快的,已經恭候多時的兩名太醫和兩名醫女都過來了。

    看到那兩名醫女,楚霸寧幽深的眼睛微寒,視線在姚可人身上停頓了會兒很快便移開了。雖然這動作很細微,但一直悄無聲息關注他的阿難和溫良都注意到了。阿難心裡一陣奇怪,不就是那姚可人與她長得像了點嘛。而溫良一臉有趣的神色,特別是在看到姚可人時,忍不住瞅瞅阿難,又看看那姚可人,啪的一聲收了扇子,用扇子捂著嘴和下巴的部分偷笑起來。

    幾人進來恭敬地行了禮,見到在場的溫良時,眾人皆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這位京城裡盛久不衰的京城第一美男。等溫良端著高華清雅的笑容朝他們微微一笑,姚家姐妹羞紅了雙頰,兩名太醫不由得暗地裡擦擦汗。

    這溫良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當他想要給人好印象時,很少有人能逃脫他的魅力,怨不得這幾年他人雖然不在京城,京城裡眾家千金貴女仍是對他癡心不改,也有好男風的男人對他頗為關注。

    楚霸寧對兩名太醫的到來表示了下慰問之意,畢竟讓兩名老太醫在大過年期間千里迢迢地趕到這兒,他也有些過意不過,可是,兩名老太醫的到來又讓他心裡有了一個主意,心情頓時放鬆不少。兩名太醫趕忙回禮說不敢,然後便告罪一聲,請讓他們為王爺把一下脈,探查一下他的身體狀況,好回報與京裡關心他身體的皇上和太后娘娘。

    等弄完這事情,楚霸寧看向了兩名候在一旁的醫女,想是太后在信中應該同他說了什麼,讓他的面容變得越發的嚴肅。

    「你們姓姚?」楚霸寧微沉的男中音聽不出喜怒。

    「是的,臣女姚依人見過王爺。」姚依人趕緊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

    「臣女姚可人見過王爺。」姚可人也隨著姐姐一起上前回答。

    相對於白天時她們對阿難還暗暗端著姚家女矜傲的姿態,此時兩女是無比的恭敬。說來,按血緣關係上來說,這姚家姐妹倆本應該叫楚霸寧一聲「表哥」的,但奈何她們是庶出,又在十歲時入了醫女局,便無這資格了,只能恭敬叫一聲「王爺」。

    楚霸寧點了點頭,神色嚴肅,「你們入醫女局多長時間了?」

    「回王爺,已有七年了。」

    兩人不知道楚霸寧問這些做什麼,均如實回答,垂著眼睛,也不怎麼敢抬眸看他。

    她們曾聽到肅王的事跡,即便他是太后的親生兒子,是流有姚家血脈的皇子,但因其的命格太過苦逼恐怖,沒有一個姚家女有那膽量與這位皇子扯上關係,做王妃什麼的也要有命享受不是?說來,他第一個定親的女子還是姚家嫡出的女兒,卻在定親不久後莫名染上了風寒突然就死了,使得姚家最是明白他那「克妻絕子」命格的人。

    他們都以為肅王這輩子是娶不到王妃了,卻沒想到會是在去年終於成了親。而這肅王妃也是個幸運的,雖然自打那婚禮開始,她總是意外不斷,可在一群人高調的下注中硬是活蹦亂跳地活著,讓人不能不歎一聲奇跡啊。直接掛了算什麼,這種時不時的生點意外不斷讓人有興趣去賭坊下注的才叫另類的奇跡。有了這個另類的奇跡,開始讓一些人的心思活絡開來。爾後不久,肅王又被皇上下派到桐城,接著才不過幾天,又聽肅王妃得罪了太后婆婆,被太后惱怒之下直接送去了桐城,這樣子,所有的人皆認為桐城那等苦寒之地一位嬌貴的女子如何能生存,這肅王妃就算不被「剋死」也會被那等酷寒天氣給折磨死。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只要坐等著看肅王妃各種死就行了。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直到到現在,仍沒有聽到肅王妃任何不幸的消息。桐城太遠,京城裡的人不知道情況,也不知道情況。直到她們來到桐城,親眼見到活蹦亂跳的肅王妃,心裡也訝異萬分,看這個笑容甜糯、膚色粉潤、精神狀態都極好的肅王妃,哪有傳說中隨時都可能香消玉殞的模樣?所以,她們開始覺得,或許肅王「克妻絕子」的命格也不全然是對的,致少傳說中的肅王妃這會兒不是活得好好的麼?

    兩名醫女都知道太后派她們來這裡為的是什麼,她們是姚姓女子,太后的命令如何能違抗?剛開始只能滿心不願過來,心裡已經準備好隨時可能被剋死的覺悟,滿心的絕望。而現下,見了肅王和肅王妃後,她們覺得,或許是她們想得太悲觀了,事情並不是那麼壞的。

    楚霸寧又問了一些她們的資料,那種關注的程度,在場的人都覺得意外了。

    楚霸寧問完後,沉思了會兒,便對兩人說道:「明日起,姚依人便去將軍府吧。」

    聞言,姐妹倆神情皆是一怔,然後等明白楚霸寧話中之意,姚依人面色煞白,而姚可人偷偷抬眼瞄了眼坐在上位的男子,看到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深幽眸子,頭皮一麻,趕緊壓下腦袋。

    「哎呀,王爺,這主意好,現下趙將軍那裡不正缺個懂醫的丫環麼?」溫良搖著扇子說,見姚依人面色慘白中帶著羞惱,知道她對自己說的「丫環」兩字生氣了,趕緊說道:「姚姑娘恕罪,是子修猛浪了,只是因一時太過高興,才會口不擇言。實在是趙將軍現在生了重病,確實需要像你們這種會醫術的女子在一旁幫忙護理,你們來得很及時呢。子修也要感謝你們幾位在這等嚴寒天氣放棄與家人團圓的日子,不辭辛苦地過來。」

    溫良言詞切切,態度誠懇,讓人聽得心裡頗舒服。

    聽到他的解釋,姚依人的神色稍緩,見溫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一雙眼睛柔情脈脈地凝望而來,不由得再次羞紅了臉。

    阿難心裡鄙視某位軍師,這丫的雖然是無意的,但總在無形間勾引了女人的芳心而不自知,因他生著一雙十分好看的桃眼,在注視著對方的時候,配合上歉意的語調,凝眸深處倒影著對方的身影,彷彿對方是他世界裡唯一的人,竟是恁的深情,讓人不由得芳心暗許,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成為眾多京城女子傾心的原因。而相處了這麼久,阿難是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給人這種假象,因其出身世家,也是個頗有風度的人,與陌生人說話時,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種優雅地教養,才會給人產生這種錯覺。

    楚霸寧又將孫太醫一起派到將軍府裡,留了王太醫和姚可人在府裡。

    溫良看了阿難一眼,笑道:「王爺,趙將軍此時正是非常時期,子修覺得還是將兩名醫女一同送過去照顧比較好。」

    楚霸寧想了想,便點頭應允,最後只留了王太醫在。

    溫良忍不住又用扇子掩著下巴和嘴唇朝阿難笑起來,阿難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連害臊的表情也省了。

    看到姚可人的長相身姿,溫良那等聰明的人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兒?所以他很有義氣地幫阿難解決潛在危險,可是阿難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就算留姚可人在府裡也沒啥,反正依她家王爺那潔癖性子,若非真有事,她也進不來這後院,哪個角落清閒哪個角落咪著吧,就像以前肅王府裡那三位宮裡賜下的美人兒一般。

    等見完了人後,楚霸寧揮手讓他們去休息,也攜著阿難回到了正房。

    入了房後,阿難正欲去吩咐丫環準備沐浴的熱水時,楚霸寧突然扣住她的手,將她拉到懷裡。

    「王爺,怎麼了?」阿難奇怪地瞅他。

    楚霸寧將她的臉抬起,雙眸定定地打量她的臉蛋,那灼熱的視線,彷彿將她臉上每一寸都度量過,讓阿難很難控制表情,然後便見那雙清幽的眼眸裡劃過一絲陰霾。

    阿難心頭一跳,心臟有些不受控制地鼓動起來,如此明顯清晰的情緒,覺得他似乎生氣了。而他這態度,讓她難免聯想到那姚可人,或者是太后在信中說了什麼刺激他的話了?還是姚可人與她太過相似讓他覺得惱怒?

    室內很安靜,窗外的北風時急時緩,拍打著窗欞,發出細碎的拍擊聲。

    楚霸寧看了很久,阿難憋著呼吸,在她忍不住想要扭頭時,他終於看夠了,俯下-身將唇瓣壓上來,二話不說就是一個霸道非常的深吻,磨得她唇舌都麻麻的。

    阿難被他這種莫名的情緒搞得心頭氣急,這位王爺有什麼事情就不能好好說,用得著這般麼?她天生駑笨,腦線波也不在道上,沒辦法自作聰明地猜出他的想法啊!!

    她的口腔都被他的唇舌霸道地掃了一遍,然後還不滿足地再繼續深吻。阿難在忍無可忍下,終於在他稍稍退開讓她喘息時,忍不住一口咬住他的下唇。

    瞬間,兩人靜止不動,目光絞在了一起。

    他的一隻手環在她腰間,一隻手強硬地扣住她的腦袋。而她柔順地靠在他懷裡,牙齒上的力道卻恁地凶狠。這也是她第一次在親吻時如此膽大地咬傷他……真的咬傷了,因為她償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的眼睛深晦難懂。

    看到他的眼神,阿難心裡咬了聲糟,然後趕緊張嘴鬆開,也不知道打哪來的力氣,雙手直接將他推開了,顧不得腿還軟著,轉身就跑。

    可惜,還沒走兩步,便又被一隻手抓住了手臂,然後她整個人騰空而起。那種失重感讓她下意識地驚叫一聲,雙手攬住那個人的脖子。他的手臂也收緊,將她緊緊地抱在胸口前,然後往一旁的長榻行去,直接將她放到長榻中,整個人壓了上去。

    「嘶--」的一聲,她身上的衣服裂了。

    阿難震驚了一下,成親這麼久以來,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失控的模樣,而且也從來沒有撕過她的衣服,讓她一直認為他是個很君子的男人。可是,現在到底是誰將他刺激成這模樣了?

    然後,粗重的吻再度落下,雖然稱不上暴力,但也讓她無法掙脫。

    阿難看著那微瞇的眸子裡難言的冷光,心頭發冷。

    她那一咬真的讓他激動了!!

    嗚嗚嗚……救米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21 PM

☆、第 67 章

    他的吻很用力,吸吮得她的整個唇舌都麻麻的,身上的衣服就像是破布一樣可以被輕易撕裂,他的雙手箍在她身上,將她緊緊地禁錮在身下。

    她整個人都是赤-裸地躺在他身下,而他的衣服還整齊著,整個情形是說不出的怪異。

    可是,她心裡並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只是覺得很難受。

    他不會傷害她,她很篤定這點。可是,他的行為讓她心裡感覺到難過。他們是夫妻,本應該相扶相持一生。可是,他總是習慣什麼都不說,只用行動來說明一切,而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聰明的人,所以根本無法從他的行動中明白他的心。她很討厭這點,作為一個還保存有那個自由張揚的現代世界思想的人,她只希望他有時候能稍微同她說一些心理話,讓她明白他的某些想法……

    在他霸道強硬的擁抱中,她呆呆地躺在床上,已經放棄了反抗。反正她的力氣也沒有他的大,反抗只是徒勞,甚至可能會刺激到他的情緒,讓他更激動。

    …………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吻落在她鎖骨上,啃噬的力道稍稍放鬆。許是感覺到她的無動於衷,他將臉埋在她的胸脯前,動作歇了下來。

    「阿難……」

    他低低喚了聲,然後慢慢地抬起臉。

    等看清楚躺在身下的少女的臉時,他明顯怔住了,然後眼裡輕微地劃過幾絲不知所措。

    可是,很快的,他的雙眼又恢復平日的清幽深邃。

    她正在流淚,一種無聲地流淚。

    他怔了幾秒鐘,然後無聲地鬆開了對她的禁錮。只是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形成一種無形的佔有姿勢。

    他身上的衣服只有些微的凌亂,而她整個人赤-裸地躺在他身下流淚,那情形是說不出的怪。

    見他只是盯著自己看,用一種難言的眼神看著,俊秀的面容上,嚴肅的表情依舊,只是眉頭不經意間,擰成了麻花,想來心裡並不如表面看來的平靜的。

    阿難抿抿唇,胡亂地用手背擦擦眼淚,側過臉閉上眼睛不看他。至於身上的衣服,他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她也不理了,心裡正堵著呢。只是,眼睛雖然閉著,但那霸道地籠罩在身上的男性氣息卻越加的明顯,還有他灼熱的視線,在臉上留連不去。

    過了一會兒,阿難感覺那股灼熱的終於移開了,然後她的身體被一條毛毯裹住,整個人都被抱起。阿難睜開眼睛,發現他已經坐到了榻上,而她像個娃娃一般裹著毛毯坐在他懷裡。他低首,用俊秀的臉親暱地蹭著她的臉蛋,兩個人的氣息交融,彷彿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般。

    要不是低首看到自己鎖骨上青紫的咬痕,她真的以為剛才他莫名失控的事情沒有發生的。而這個男人息事寧人的態度更讓她鬱悶,你以為蹭幾下就可以將剛才的事情揭過去了麼?木有,姐姐心裡可是勞勞記著呢。

    所以,阿難繼續別過臉,拒絕他蹭人的行為。

    「阿難……抱歉。」

    楚霸寧這一生實在是沒對誰道歉過,所以兩次對阿難說「抱歉」都很吃力,他親暱地蹭著她的臉蛋,聲音有些壓抑。

    阿難心裡驚訝萬分,也忘記了拒絕他像動物一樣的蹭蹭的行為。

    阿難轉過頭看他,他密長的睫毛微微下垂,半掩住那雙平時讓人不敢正視的清幽雙眸,似乎不願與他對視的模樣。阿難歪著腦袋看他半晌,他仍是維持著那副嚴肅的神情,卻拒絕看她時,阿難心裡有些怒了。

    「王爺,道歉的話,要看著人的眼睛才是禮貌啊!」

    阿難從毛毯中伸出兩條光裸的手捧住他的臉,仰著臉與他對視。

    楚霸寧或許沒有想過平時總是溫順守禮的少女會如此主動,不由得低首看向她。她的眼睛像貓眼,笑起來的時候彎成月芽,十分的喜俏可愛,笑得人心裡也甜滋滋的。只是現在瞪大眼睛的樣子,卻顯得很有活力。

    楚霸寧將捧著他臉的兩隻手抓下塞進毛毯裡,蹙著眉說:「別著涼了。」

    「……」

    阿難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丫的根本是說風涼話,剛才是誰凶殘地將她剝光的?也不想想剛才她會不會著涼,現在才來說不覺得自打嘴巴麼?

    大抵是她的表情太誠實了,楚霸寧有些尷尬地別開臉,又與她的視線錯開。不過,很快的,他的視線又轉回來,聲音平淡地對阿難說:「本王並未聽過。」

    「什麼?」阿難一時沒聽懂,愣愣地問。

    大概是她的傻樣娛樂了他,他彎起唇微微笑起來,柔和的笑容讓他俊秀的五官很好看,讓人有種驚艷感,捨不得移開眼睛。他笑的時候,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光,吸引所有生物的視線,讓人無法將他與那個嚴肅的肅王結合在一起。

    而阿難嫁他這麼久以來,加上這次就只見他如此笑過兩回,實在是太難得了,讓她想痛哭流涕。

    「你剛才說,『道歉的話,要看著人的眼睛才是禮貌』。本王未曾聽過有這種說法。」楚霸寧重複了一遍。

    阿難鬱悶了,她怎麼忘記了這人的身份高貴,只有別人同他道歉的份兒,幾時有他要向別人道歉了?她算是白說了。

    楚霸寧看出她的鬱悶,又笑了起來,等見到懷裡的少女瞪著一雙可愛的貓眼木愣愣地看著自己時,方收了笑容,低首在她額際烙下一吻,輕輕地說道:「抱歉,剛才嚇到你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楚霸寧沒有說下去,但阿難已經知道他所說的「一些事情」必定是很不好的事情,不然也不會讓心性如此堅定的人失控。

    阿難雖然表示理解,可心裡還是鬱悶。他都這麼說了,她又不能胡攪蠻纏地同他鬧,讓她心裡憋屈得不行。

    「王爺,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不會再這樣對我的。」阿難悶悶地說。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聽起來十分的軟綿甜糯,就算質問的話也像是在撒嬌。

    「……」楚霸寧言行前後不符,算是自打嘴巴,不知道說什麼了。

    能將他憋屈住,阿難一時有些感慨。

    幸好,阿難也不在這事情上糾纏太多,繼續說道:「王爺,我們是夫妻,彼此有什麼事情不能說呢?雖然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可是看到您這樣,我心裡也會難過,甚至……」說著,她眼眶微微發紅。

    為了以後不再發生這種事情,阿難決定動用女人的武器——眼淚。

    摟著她的力道緊了緊,他低首在她額上烙下一個又輕又柔的吻,低沉的男中音特別的溫柔:「抱歉,是本王考慮不周。」

    啥考慮不周,分明是你丫的這個封建社會的王爺根本從來未曾想過要同別人分享心事吧?就算不分享心事,有些事情也可以說開來啊,免得總讓她這個不好使的腦袋亂猜。

    阿難心裡腹誹著,接著說:「王爺,我也知道自己不聰明,很多事情做不好……」

    「不,你做得很好,本王很高興。」他打斷了她妄自菲薄的話,又親了她一下。

    阿難心裡抽搐,就不能聽她將話說麼?

    「所以,我希望以後有什麼事情,王爺可以不用詳細地同臣妾說,但希望王爺您能稍稍提醒一下,讓臣妾知道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對,免得誤會了您的意思。」

    說完,阿難心裡有些忐忑地看著他。

    楚霸寧沒想到阿難的總結語是這樣,他做事從來未對誰解釋過,一時間有些怔忡。然後見懷裡的少女紅著一雙眼睛瞅著他,看起來真的是楚楚可憐,讓人心裡憐惜不已,不願拒絕她如此小的要求。

    「嗯,知道了。」他應道,神色清淡,卻在見到她臉上高興的笑容時,覺得如此甚好。

    說清楚後,阿難高興了,柔順地倚在他懷裡。就算他沒有解釋令他失控的事情是什麼也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只覺得夫妻感情又進了一步,以後兩人交流不再是她一味的猜測了,心裡就高興。

    阿難這麼一高興,等晚上在床上他怎麼折騰也沒有露出拒絕的意思,甚至盡量配合了。雖然她的體力與男人的相差甚遠,可比起以往只要做得久了點,她就會找各種借口拒絕推諉好得多。

    等他終於盡興時,楚霸寧將懷裡軟成一團麵團的少女摟進懷裡,沉沉地睡去……

    **********

    夜深人靜,只有北風時而呼嘯而過發出的聲音。

    床上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睛,惺忪的黑眸瞪得大大的,彷彿仍未從那惡夢中脫離。

    【十七皇子,這個世界有很多相似的東西可以代替心中的那份獨一無二呢!你說是麼?】

    穿著華麗宮妃服飾的女人高高坐在大空蕩蕩的大殿的位置上,笑盈盈地對下面幼小的男孩說,那聲音溫婉柔和,十分悅耳,讓人極欲親近,只是那雙漂亮的美目裡只有一片無邊的冰冷漠然。

    男孩抿著唇,眼睛瞪著她。

    【十七皇子,你不相信麼?不如,本宮給你做個試驗吧。】女人的笑意更深了,眼睛裡的惡意再也遮掩不住。

    【來人,將人帶上來,就讓十七皇子好好欣賞一齣好戲吧。】

    隨著女人的聲音落下,殿外響起了腳步聲,一個穿著宮女服飾的女子被兩名侍衛拖了進來。

    【雲容……】

    那宮女見到年幼的男孩,神色驚惶,卻還是大叫著:【十七皇子,快走,快走啊……】

    可是,她的話未說完,已經讓一名侍衛用一團布堵住了嘴巴。

    【好了,遊戲時間開始了呢。】女人依舊十分溫柔地說,看著一臉警戒的男孩,笑道:【十七皇帝不必害怕,你是皇上最疼的皇子,本宮那麼愛皇上,怎麼捨得傷害你讓他傷心呢?本宮今天只是告訴你一個道理罷了。】

    男孩聽而不聞,只是看著那名宮女被兩名侍衛撕了衣服,兩名侍衛也將衣服脫了個精光,然後旁若無人地開始行那床第之事。幽幽的燈火中,嬌小的女人被兩個高大的男人前後攻擊,發出痛苦的呻-吟,一雙本應該明亮的眼睛變得絕望而黯然。視覺是如此的殘酷,宮女痛苦絕望的神色讓人難以接受……

    被兩個男人一起奸-淫的宮女對上年幼的孩子清幽的目光,痛苦地搖頭,斷斷續續地說著:【十七皇子,請您不要看,不要看啊……啊啊啊……】

    他的神情從開始的驚惶到木然,然後再無一絲情緒,冷幽幽地看著室內淫-亂的一幕。

    穿著華服的女人走到他身邊,纖柔無骨的手輕輕地握住男孩縮在寬大袖子下的手,溫柔地說道:【聽說這雲容是十七皇子最喜愛的一個宮女,照顧您長大呢,十七皇子對她果然是不同的。看,怎麼如此不小心呢,手心都出血了……就算十七皇子心裡痛苦,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女人叫人送來了藥箱,十分溫柔地為他受傷的手上傷藥。那藥十分神奇,抹上後不過幾分鐘便結痂了,只是聽說它的副作用是塗在傷口上,要承受比常人幾倍的痛苦。可是他彷彿沒有痛覺似的,眼睛看著那叫雲容的宮女像塊破布一般任人擺佈,空洞的眼裡再也無一絲神彩。

    等一切平息以後,兩名侍衛穿上衣服離開,那全身無一絲完好的宮女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從女人的手裡抽出受傷的手,走到那宮女面前,輕輕叫了一聲:【雲容。】

    大約過了幾分鐘,那宮女終於有了動靜,安靜地看著上方的男孩,然後露出一抹恬靜而乾淨的笑容,說道:【十七皇子,真抱歉讓您看到奴婢這樣子,請恕奴婢這輩子不能伺候您了,來生……奴婢一定……】話未完,她的嘴角溢出了紅色的液體,再也無聲息。

    一個宮女上前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對華服女人說道:「娘娘,她咬舌自盡了。」

    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神色肅穆。

    【十七皇子不必擔心呢,雲容這樣的宮女其實很多的,本宮可賜你一個與雲容一樣的宮女。】

    說著,她拍拍手,一個宮女從外頭進來,那長相那身姿甚至是臉上保持的笑容都與死去的雲容極為相似。

    【十七皇子,這是蘭台,本宮要了你的雲容,自然要賜一個蘭台給你。】女人臉上的笑容十分的慈愛,【十七皇子放心,這是皇上已經答應了的事情,蘭台會與雲容一樣關心你呢。蘭台,去見過你的主子,以後十七皇子就是你的主子了。】

    【是的,娘娘。】蘭台上前,跪在年幼的皇子面前,恭敬又不失關心地說道:【十七皇子請節哀,相信雲容姐姐在天之靈也不願意見您如此的傷心的。】

    年幼的皇子未看她一眼,仍是淡淡地看著地上已經死去的宮女,直到那華服女人命人將屍體拖出去。

    【好了,十七皇子,夜深了,小孩子得回床上睡覺了呢。】女人蹲在年幼的皇子面前,為他整整衣服,溫柔慈愛地說:【今天的事情若是嚇到十七皇子了,本宮很抱歉呢。本宮只是想告訴十七皇子,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可以取代的。雖然你現在是皇上最疼愛的皇子,但等本宮的孩子誕生,相信皇上很快就放棄你了。所以,十七皇子,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希望你以後不要讓本宮失望啊……】

    【蘭台,送十七皇子回去歇息。】

    【是,娘娘。十七皇子,夜深了,請回去歇息吧。】

    …………

    這個世界有很多相似的東西可以代替心中的那份獨一無二呢!你說是麼?

    十七皇子,不要讓本宮失望啊……

    十七皇子,本宮並不是你的親生母親。本宮願意做你的養母,只因本宮沒有孩子,你又是皇上最小的孩子,本宮才求得皇上將你送來給本宮。

    十七皇子,咱們母子一場,本宮自然是愛你的,所以,你不要讓本宮失望啊。

    十七皇子,本宮那麼愛皇上,你的存在真是多餘呢……

    十七皇子,這個世界沒有獨一無二,很快就要被別的相似的東西取代的。如同本宮也會很快就被這後宮的女人取代一樣……

    十七皇子,你懂麼?

    ………………

    女人溫婉又溫柔的聲音在耳畔迴響不絕。終於,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時,已經將那些往事驅逐出去。

    他現在已經不是昔年年幼無勢的皇子,不應該再被往事困擾。

    如此想罷,他輕輕地吁了口氣,感覺口乾舌躁,正想起身時,發現手臂上枕著的腦袋。那畏冷的少女整個人都縮進他懷裡。

    今晚的月光很明亮,從格子窗溜進室內,一切看得十分清楚。

    那倚在懷裡酣睡的少女像個娃娃一樣無邪的睡容,沒有算計沒有冰冷沒有污穢。

    她很乾淨。

    這是他第一眼看見她時的感覺。

    他低首,輕嗅著懷裡少女隱隱約約的清淡甜香,整個心房都寧靜下來。

    她似乎感覺到他心裡的想法,越加往他懷裡蹭著,像只幼小的貓咪一般。

    他低笑,將她攬住,唇在她耳邊蹭了蹭,輕輕地說:「阿難,你是獨一無二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21 PM

☆、第68章

    天濛濛亮,阿難就醒了。

    這奇怪的反常令她有些鬱悶,睜眼的時候,剛好對上一雙清幽深邃的眼眸。

    阿難眨眨眼,在那眨也不眨的眼神凝視下,臉有些發燙,卻仍是笑盈盈地打招呼:「王爺,早安。」說著,她湊過去,大膽的在他唇角上親了一下,算是早安吻。

    然後,她驚訝地瞪大眼睛,看到晨光裡,他露出柔軟的笑容,伸手將她攬進懷裡,直接用下巴長出的青色的胡茬子在她臉上磨蹭著,那種粗粗梗梗的感覺讓她又麻又癢,不由得邊笑邊躲,只是床上的空間不大,一出了被窩又冷得磣人,結果被他抓住壓在身下使勁兒地蹭蹭。

    等他蹭得滿意了,阿難只能摸著被蹭紅了的臉憤憤不平地瞪他,然後又很快被他一個笑容給迷得暈暈乎乎的。

    阿難覺得今天的楚霸寧很不一樣,可說哪裡不一樣又說不清楚。他的眼下有疲憊,看起來好像半宿未睡一般,但他的精神很好,而且時不時露出的笑容真是迷死人了。

    難道今天有什麼好事麼?

    鬧了一會兒後,兩人終於起床了。

    阿難接過楚霸寧遞過來的衣服穿上,笑道:「王爺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呢?有什麼好事發生麼?」

    楚霸寧已經穿好衣服,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並未作答。

    阿難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那眼神是神馬意思,她腦容量不大,實在是猜不著。大概是她那茫然的樣子逗樂了他,又笑了起來。看得她阿難下意識的就想要探頭往外瞅瞅,怎麼感覺一覺起來,似乎要變天了?

    不過,等丫環將洗漱的工具捧進來以後,阿難發現楚霸寧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樣子,表情很嚴肅,彷彿剛才那個時不時會微笑的男人是自己的錯覺。

    洗漱過後,兩人來到外室,下人已將早膳擺好,阿難和楚霸寧剛坐下時,便見木圓兒從外頭進來,行了個禮,一臉焦急地說:「王爺,剛才城守府裡的人過來說,城東的張鐵匠死了。」

    阿難端碗的手微頓,然後放碗放在桌上。

    這新年大頭的,若是老死個人還沒什麼,可是那張鐵匠聽說是個三十左右的漢子,專門給人打鐵為生,身強力壯著,怎麼會突然死了呢?聽到這事情的人心裡直覺認為有貓膩。

    楚霸寧微微瞇起眼睛,「幾時死的?可有仵作去驗屍了?」

    「回王爺,城守府的人說,是剛發現的,現在已經有仵作過去了,結果還沒出來。」

    正說著,這時溫良也過來了,看他的模樣,應該是剛起床,也接到了消息,而且他的消息絕對比木圓兒知道的還要詳細,使得他的神色十分難看。

    「王爺,張鐵匠是直接被人擰斷脖子殺死的。」溫良沉聲說。

    阿難從來沒有見過溫良如此嚴肅的模樣,心裡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楚霸寧聽罷倏地起身,連早膳也不吃了,直接拿了件披風披身,和溫良一起出了門。

    阿難站在門口目送他們行色匆匆離去,心裡很不安。

    因為心裡裝著事情,早膳不太有胃口。阿難隨便用過早膳,章嬤嬤進來告訴她,兩名姚姓醫女要過趙將軍那裡,來拜別王爺王妃。而孫太醫不方便進來,在院子外等候,呆會與姚家兩姐妹一起過去。

    阿難臉皮微抽,啥叫拜別王爺王妃?她們是女眷,要拜別也只是她這個王妃吧?姚家這兩女的禮數真「周全」啊。

    「這話是誰提出來的?」

    「回王妃,是姚二姑娘。」

    阿難點點頭,坐在偏廳的坑上,讓人將兩名醫女叫進來。

    如翠給阿難沏上一杯清茶,撇著嘴對阿難說:「姚可人分明是想見王爺,看這積極性……嘖,小姐,你也應該積極點。」

    阿難有些迷惑地看著這二貨丫頭,不知道她要自己積極什麼?她又不去搶人老公,又已經是正版大老婆了,王爺只有她一個女人,更不需要去玩宅鬥神馬的,她坐享其成就行了。

    如翠對著阿難歎氣,好像阿難是多麼不爭氣一般:「小姐,雖然王爺一定不會看上那些小妖精,但您是王妃,您應該積極防範那些對王爺不懷好意的小妖精,特別是她們無論哪方面都勝過您時,你更要打起精神了。」

    阿難已經習慣這丫頭的實話了,雖然這丫頭總喜歡埋汰自己兩句,但這也是自己從小縱出來的,又捨不得糾正她,怨不得人,只得當沒聽見了。「我又不是戰鬥機,幹嘛天天要打起精神對付女人?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麼?」

    如翠很誠實地搖頭,說:「奴婢只聽過女人斗倒了女人才能繼續去斗男人。」

    阿難:=__=!到底是誰灌輸她這種思想的啊?看不出來這二貨丫頭是個戰鬥份子啊!

    如藍聽著兩個二貨的對話,只覺得胃疼啊胃疼。

    當姚家姐妹被章嬤嬤引進來時,阿難和如翠的對話已經結束了,恢復了王妃該有的儀態。如藍斜眼看著,心裡驀然生起一股幸運感:幸好,有外人的時候,這倆二貨還是很正常的。可喜可賀!

    姚家姐妹上前給阿難行了禮,兩人雖然禮數挑不出錯,但無形中總給人一種矜傲的感覺,似乎很看不起肅王妃一樣。

    阿難當不知道一般對兩人說道:「兩位姑娘辛苦,將軍府離這兒並不遠,稍會本宮會讓人帶你們過去的。對了,相信你們也知道趙將軍的情況了,希望你們兩個心靈手巧的能幫上忙,讓趙將軍盡快恢復健康,畢竟桐城確實離不開他。」

    「這是臣女應該做的。」兩人朝阿難福了福身。

    醫女局的醫女們都是出自各個家族,雖然常給人出診什麼的,其實都還保持著她們的姓氏,與普通的宮女不同,對上位者,她們可以自稱「臣女」,也沒有宮女的卑微。

    兩人對阿難的話不卑不亢的,看到偏廳裡只有阿難一人,姐妹倆心裡都有些許的失望。其實她們並不願意去趙將軍府去照顧個老男人,可是肅王的命令已下,她們又不能違背,只希望趙將軍的病情快點好,好讓她們回來。

    阿難又說了些場面話後,便讓人將她們帶去將軍府。

    等她們都離開後,阿難覺得心裡輕鬆不少。畢竟有個長得與自己極相似的女人留在自己家,還對自己老公有些小心思,是個人都會心裡不舒服,還是快快送走的好。

    處理了這事情,阿難喝了口茶,又想起今早木圓兒來說的事情,心裡一陣不安。

    在阿難的意識裡,元宵還未過都算是新年期間。這大過年的,突然有人被謀殺,又住在同一個城裡,離得太近了,心裡總有些不安。

    阿難實在坐不住了,楚霸寧未回來又不知道情況,便決定去城守府裡找何夫人瞭解下情況。

    阿難帶著如翠和兩個侍衛一起去城守府,何夫人此時也是神情沉重。她丈夫是城守,又在桐城裡住了將近十年,心裡很清楚這出突然的謀殺案定然不簡單,甚至有可能牽涉到北越人。

    「褚家姐姐,外頭有消息了麼?」阿難問道。

    何夫人讓人將小妞妞抱到隔壁去玩,以免小女兒聽到這些太血腥的東西。等小妞妞過去後,何夫人方對阿難說:「仵作已經去檢查了,張鐵匠是給人活生生擰斷脖子死掉的,聽說很乾脆利索,張鐵匠沒有絲毫的掙扎痕跡就死了。我想,依這等擰斷人脖子的力氣,兇手絕對不是普通的百姓。當然,咱們桐城的士兵都是好漢子,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有個最壞的猜測,或許是北越人混進來了。」

    阿難聽著何夫人詳細分析,心裡有些悚然。若真的是北越人混進城裡殺人,她真的得咬牙說一聲佩服,這些北越人膽子也夠大的,竟敢直接摸到大楚的地盤殺人,跟當年的日本鬼子實在是太像了。一樣的讓人憤恨。

    「哼,那該死的北越人!不是他們做的還好,若是他們做的,刮地三尺都要將那兇手揪出來為我大楚百姓報仇!」何夫人凜然說道,眉宇間英氣煥發,給她溫婉的眉眼添了幾分颯爽的氣韻,十分的英氣美麗。

    阿難對她無限崇拜,何夫人就是那種傳說中的奇女子,幗國不讓鬚眉,可以站在男人身旁與他共進退的知已賢妻。反觀自己,除了是個穿越的--還是個小老百姓穿越,保留有上輩子的思想外,還真是挑不出什麼優點了。怨不得如翠總說她比不上人家,而阿難也從來沒有否認過,因為確實如此。

    阿難歎息,或許她的優點就是識時務吧。如翠的存在就總是提醒她,除了穿越過,她真的沒有一項比得上這個時代女人的,所以她從來不自傲自大,踏踏實實地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現在城裡已經加強了警戒,在兇手未找出來之前,為了安全起見,王妃最好呆在府裡比較好。」何夫人溫和地對阿難說。何夫人見阿難年幼,又生得靦腆溫和,對人也不端著王妃的架子,就像個小妹妹一樣,自然願意為她著想。

    阿難點點頭,「我知道了。不過若有什麼事情,褚家姐姐也可以給王府裡送個訊兒。」

    何夫人含笑應了,又說道:「年初一時,原本是說要挑個時間和你一起去注生娘娘廟裡燒支香的。卻未想近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看來得等這事情完了再說了。唉,也希望趙將軍能快點好……」何夫人歎了聲,突然想起什麼,問道:「王妃,聽夫君說,王爺將京城來的太醫和醫女一同派往了將軍府?」

    阿難點頭,這事情對外還是瞞著的,因為趙將軍的病重的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而何城守自然是知道的,告訴何夫人也沒什麼。

    「那真是太好了,皇城裡的太醫醫術好,若能冶好趙將軍,相信那些北越蠻子來犯也要掂量一下。」

    「那是……」

    阿難又與何夫人聊了會兒,方告辭離去。

    回到府裡,已經午時了,阿難看看天色,想起楚霸寧和溫良兩人早膳沒吃,中午估計在軍營中也吃不下那些大鍋飯,趕緊去吩咐人多送些吃的過去。

    「王妃不必擔心,章嬤嬤早已經讓人送過去了。」如藍說道。

    章嬤嬤是王府的老人了,可以說是看著楚霸寧長大的嬤嬤之一,自然關心楚霸寧。她做事細緻,很值得信賴。阿難想,其實肅王府並非沒有女人,而是那些女人皆是比楚霸寧大一輪以上罷了。楚霸寧十歲封王建府,帶去的第一批宮女皆是年輕貌美的。可等主子長大了,宮女們已經變成了嬤嬤的年紀了,看在外人眼裡,便覺得肅王府沒有女人,加上再有個品性不良的京城第一美男在一旁誤導敗壞肅王的名聲,於是在楚霸寧「克妻絕子」的名聲上,又加了條肅王是個不好女色好男色的流言。

    晚上,楚霸寧和溫良回來了。

    溫良仍是如往常般笑著,搖著他那把扇子,已不見早上時的沉重神色,只是眉頭並未鬆開,看情況並不樂觀。

    而楚霸寧也是肅著張臉,眉間縈繞著淡淡的疲憊。

    看來事情很棘手。

    阿難也沒多問,直接讓丫環端來洗漱的熱水讓他們洗臉暖手,然後叫人布膳。

    晚膳過後,兩人又一頭扎進了書房。

    阿難瞅了瞅,看著夜色,讓人去煮熱奶茶和一些補身體的熱湯一起送過去。

    這天氣仍是冷得緊,他們兩個人紮在書房裡談事情,喝些熱湯暖暖身體也舒服一些。

    沒事可幹,阿難泡了個熱水澡,讓人在室內點上安眠的薰香,便坐在坑上邊做衣服邊等楚霸寧回來。

    風吹過樹稍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呼呼的北風響起,穿過窗縫子溜進室風。

    似乎下雪了。

    阿難驀然驚醒,然後感覺自己被人抱在懷裡走著,抬頭便見到男人俊秀的下巴,往上是抿著的薄唇,被凍得有些發紫,然後是挺直的鼻樑……

    阿難正在心裡默默地打量著他的五官時,抱著她的男人低首看她,視線滑過她的眉眼,像在打量什麼。

    「醒了?」他輕聲問,那聲音十分的低柔,彷彿耳邊的呢喃一般。

    阿難揉揉眼睛,輕應了一聲,問道:「王爺什麼時候回來的?可要去沐浴?我去叫人送熱水過來。」

    楚霸寧將她放到床上,按住她不讓她起身,說道:「困了就去睡罷。本王去叫人就行了。」說著,將她塞進被窩裡。

    阿難笑瞇瞇的,也不做那賢妻的事情了,順著他的手勢滾進被窩裡頭。

    自己的老公關心自己,同他唱反調才是不可愛呢。

    楚霸寧摸摸她的腦袋,起身去叫下人送熱水到耳房。

    阿難在被窩裡窩著,一時也無法再睡了。雖然先前丫環已拿了暖爐暖好被窩了,可是因長時間沒有人睡又冷卻了,所以她呆在被窩裡一時也暖不住全身,索性便窩在裡面等他去沐浴出來再一起睡了。

    等楚霸寧洗了個熱水澡回來,全身熱呼呼的**時,阿難馬上鑽進他懷裡扒著他不放。

    大冬天夜裡有個人體暖爐真是太舒服了~~

    楚霸寧任她使勁兒地往他懷裡鑽取暖,抱著她一起睡下。

    他修長溫暖的長腿夾著她的雙腿,一隻胳膊枕在她腦袋下,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撫著她的背,讓她舒服得昏昏欲睡。

    正當她快要睡著時,突然腰間一緊,整個人被直接提起來趴在他身上,與他面對面,彼此的呼吸交錯相融,不分你我。

    「阿難,我們懷疑北越人混進了城裡,以後沒有事別輕易出府。當然,府裡我也會加強守衛,不必要擔心。」楚霸寧摸著她的腦袋說。

    看來何夫人的猜測是對的,而阿難也感到於他細緻的安排,當下很溫順地點點頭。

    外頭下了雪,遮住了月色,趁著黑暗,阿能湊近他,低首在他下巴親了一下,說道:「我會小心的,你也要小心。」

    黑暗中,他胸腔鼓動,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後給了她一個極為溫柔纏綿的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23 PM

☆、第69章

    轉眼間便到了正月十五了,正是元宵節。

    元宵節看花燈猜迷是傳統,雖然城裡出了謀殺案,弄得人心惶惶的,每天有士兵在城裡巡邏,氣氛緊張。但很快的,隨之而來的節日沖淡了這份緊張。人們也在平靜的日子中,放下了那份驚惶,畢竟這種事情離他們太遠了,加上城裡常年駐守著軍隊,讓他們心裡也有幾分安全感。

    不過,僅幾天時間張鐵匠謀殺一案並沒有結案,那兇手也一直沒有著落,彷彿從人間蒸發一般,士兵挨家挨戶地搜索過,並未找到什麼可疑的人物,使得溫良都要懷疑這出謀殺案或許不是北越人做的了。不過,既管如此,城裡也並未放鬆警戒,畢竟現在趙將軍還病著,在朝廷有明確的指示之前,這消息都得藏著掖著。

    「看來這兇手隱藏得很深啊!」書房裡,溫良搖著扇子說:「兇手若不是已經離開了,就是有人藏起了他。我比較相信後者。」

    楚霸寧將案前的文件看完放在桌上,溫良的話正說中了他的猜測。

    「王爺,我估計那城裡警戒得如此嚴,相信短時間內,那兇手是不會有行動了。」

    楚霸寧點頭,眸光深幽,說道:「在皇上的旨意到來之前,不可放鬆警戒,趙將軍的病情若是能好就罷了,若是不行……」聲音斷了下去,裡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嗯,這個子修知道。無論趙將軍能不能好,這消息都不能讓北越人知道。加強警戒讓他們不敢有所行動也是挺好的。」

    兩人再商議一翻後,終於將這事情定下來。

    這時,楚霸寧抬眸看向窗外,發現外頭的雪已經停了。

    「哎呀,雪停得真及時呢,相信晚上去看賞燈應該是無礙的。」溫良將扇子合起輕輕拍打著掌心,笑盈盈地說:「今晚天氣挺好的,聽說王妃打算去賞花燈呢。」

    楚霸寧瞥了他一眼,溫良趕緊說道:「這是昨晚我聽如翠丫頭說的,她說何夫人和城守大人今晚會去街上賞花燈,王妃心裡羨慕,也打算也去瞧瞧。嘿嘿,王爺,如果您真的那麼忙,子修不介意充當府裡侍衛護送王妃去看花燈。」說到最後,溫良仍不改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揄揶性子,就是想看某位王爺炸毛的模樣。

    楚霸寧唇角微勾,說道:「那你便當個侍衛吧!」

    「……」

    溫良張大嘴巴看著某位王爺說完後,施施然地起身走了,然後一臉悲憤:TAT他是個文人啊,不會真的讓他去穿那侍衛的衣服作個跟班吧?王爺,你腫麼可以這麼狠心……

    華燈初上,外頭時不時的響起了鞭炮聲,阿難正想著今晚元宵節要幹什麼時,楚霸寧突然進來說讓她準備準備,一起出門去看花燈。

    阿難雖然愣了下,但馬上歡喜地叫來丫環讓人准起來。

    雖然她不知道楚霸寧怎麼會開竅了要陪她出去看花燈,但這種機會難得啊,拒絕的才是笨蛋呢。

    等阿難換好了外出的衣服到了偏廳時,卻見一個穿著黑色侍衛服飾的男人站在那裡與楚霸寧說話,等那男人轉過臉來,阿難看清楚了他的臉時,不由得脫口道:「溫大人,你怎麼穿成這樣?有什麼特殊意義麼?」

    溫良哀怨地瞅了眼一旁面色嚴肅的楚霸寧,對阿難說道:「這是你家王爺的意思哦!王妃,今兒在下就是你們府裡的侍衛,專門護送你們去賞花燈遊玩的可憐侍衛。所以,今天請王妃多多關照了。」

    阿難抿唇笑了笑,看了眼楚霸寧,見他面色正常,只是眼中滑過些許的笑意,看來對溫良的扮相極為愉悅的。

    「好了,我們出去吧。」

    楚霸寧一聲令下,帶著阿難和兩個丫環還有幾個侍衛一起出了門。

    ************

    漆黑的天幕,皓月當空。

    一行人來到街上,便見整條街道上空都掛滿了一路的紅燈籠,街上人來人往,一些提著各種花燈的孩子你追我跑而過,父母們追在玩樂的孩子身後叫喚著。街道兩旁有許多買各種各樣花燈的小攤販,有猜燈謎的、有賞燈詩的、有吟燈聯的,也有各種零食小吃,還有各種耍龍燈、踩高蹺、舞獅子的節目。遠遠看去,那熱鬧的街景,半空中紅彤彤的燈籠,正是: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門燈火夜似晝。

    「小姐,咱們去猜燈謎吧!」如翠湊到阿難身旁,興致勃勃地說。

    阿難臉上有些發黑。

    如翠眼睛一轉,就知道她這表情是什麼意思了,不由得掩唇一笑,換來了阿難的怒目。

    「王爺、王妃,去猜燈謎吧,今晚咱們組團就去做個解燈謎王。」溫良啪的一聲打開扇子邊搖著邊說。

    阿難面色一僵,正想說自己不感興趣時,誰知楚霸寧已經頷首允了。

    如翠偷笑著看著阿難不情不願地跟著楚霸寧一起走往一處猜燈謎的攤子。

    「如翠丫頭,你笑什麼?」溫良走在兩人身後,自然發現某丫頭的異樣。

    如翠朝他抿唇一笑,又瞅瞅走在前頭的兩人,大大方方地說道:「因為王妃挺倒霉的,所以每次猜燈謎總會拿到那個最難的謎題,然後十有□都猜不出來,久而久之,她便不喜歡猜燈謎了。」

    溫良一聽,眼睛一亮,然後笑道:「是不是每次猜燈謎你都能拿到最簡單最容易猜的?」

    如翠眼睛笑成了月芽,「奴婢是比王妃好一點,真的只有一點呢。」雖然是這麼說,但如翠想起每年元宵時,阿難和族中的姐妹們一起去賞花燈猜燈謎時的苦逼表情,還是忍不住想笑。

    不過,雖然阿難是個倒霉的,但奈何她有一個幸運值爆表的丫頭,每次如翠一出手,絕對是例不虛發的,總是拿到那些簡單得連阿難那等智商的人也猜得出的謎題,而如翠是阿難的丫環,所以猜燈謎的功勞都給了阿難,使得阿難每年都是姐妹中得到燈謎獎品最多的人,讓那些堂姐妹們真是各種羨慕嫉妒恨。

    「丫頭,本大人想,你家王妃的好運氣或許都是讓你這丫頭給搶走了,是吧?」溫良若有所思地說。

    「溫大人怎麼能這麼說呢?奴婢是王妃的人,奴婢的一切都是王妃給的,怎麼會搶王妃的好運氣呢?奴婢可不是拎不清的人呢。」如翠反駁著說,看了溫良一眼,又補充道:「放心,溫大人您這樣的人絕對不是奴婢要學的榜樣!」

    「……」

    溫良糾結了,腫麼覺得這丫頭說的話讓人覺得特不是滋味呢?

    一行人來到一處小攤販,小攤販的老闆見一行人衣著華麗,非富即貴,臉上揚起熱絡的笑容,馬上招呼起他們來。

    楚霸寧看了看,然後看向阿難,「阿難,挑個罷。」

    阿難瞅瞅他,又瞅瞅那些掛成一排的花燈,如看毒蛇猛獸般。

    大抵是她的表情太豐富了,讓楚霸寧有些不解,略略傾身看她,挑眉問道:「怎麼了?」

    阿難搖搖頭,決定還是不說自己的壞運氣了,朝他甜甜一笑,說道:「王爺,我看著就行,你們猜吧。」眼睛轉了轉,笑瞇瞇地說:「我等著收獎品就行了。」

    楚霸寧微微一笑,也不強求,逕自去拿了一個竹棚子上掛著的燈籠,將燈籠下面的簽紙拿下。

    那邊,溫良為了試驗如翠的幸運值是不是真的那麼好,遂讓如翠幫他取燈籠讓他來猜。結果是,很快的,兩人手上都各拿了一堆的獎品了。那小攤販老闆看到兩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解燈謎,肉疼得整張臉都皺起來,以為今天來了個聰明卓絕的,沒有一個難得倒他,心裡暗暗叫苦。

    阿難各種羨慕嫉妒恨啊,這兩隻合作起來,真是雙劍合璧,天下無敵,那小攤主今天要虧大了。不過,當楚霸寧將一個兔子類型的花燈遞給她時,阿難頓時眉開眼笑,也不去嫉妒那兩人了,整顆心都輕易被她家王爺治癒了。

    不過,阿難看了看那隻兔子型的圓圓胖胖的花燈,忍不住說:「王爺,我比較喜歡老虎的花燈。」明明有那麼多的花燈可選,可楚霸寧偏偏拿了這麼個造型的,阿難忍不住提出自己的意見。

    誰知楚霸寧偏首看了她一眼,眼裡滑過笑意,說道:「它很像你!」看起來一樣的乖巧溫順乾淨。

    「……」阿難嘴角抽搐,這個胖乎乎的傻兔子造型的花燈哪裡像她了?

    楚霸寧的腦子很好,解了幾個燈謎得了獎品後都給了阿難,然後便不再去猜了。

    見如翠溫良這兩人還在興奮地讓小攤販老闆破產時,楚霸寧微微一笑,牽著阿難扎進了人群,幾個侍衛只遠遠跟著,一瞬間,阿難覺他們兩個人得好像正在約會一般。

    穿過層層人流,人越來越多時,阿難發現身旁的男人眉稍微蹙,原本牽著她的手幾乎改成了圈著她的腰了。特別是當身邊人流擁擠時,她會被他帶到懷裡,避免被街上的人碰到。而他每次避免不及被人微微碰到了衣服,也會眉頭皺個半天。不過,看他這樣子,是寧願自己被人碰觸到,也不願意她被行人碰到的。

    阿難這才想起了他的潔癖,心裡又好笑又好氣的,這樣人擠人的,想必他不喜歡吧。而他那種微妙的對她所抱持的佔有慾,又令她窩心甜蜜。

    阿難心裡也心疼他,不由說道:「王爺,咱們回去吧。」

    楚霸寧看了看週遭的人群,點點頭,指著不遠處的一棵大樹說:「咱們去那裡放了花燈便回府吧。」

    在江南的溫山軟水的地方,人們習慣在城內河中放花燈許願。而北地多山少水少河流,人們便將燈掛到樹上許願。

    楚霸寧帶著阿難走到樹下,樹上已經掛了很多盞燈,看起來像點綴在黑絨布上的鑽石,十分好看。樹太高,正是考驗阿難這個小身板,讓她只能瞪著樹枝幹瞪眼。楚霸寧抿唇笑了笑,接過阿難手中的燈掛在一處樹枝上,然後看了眼阿難。

    阿難朝他一笑,趕緊雙手合十許了個願。

    許完了願,楚霸寧見人太多,正想找個人少的路回王府裡,卻聽到一聲叫喚的聲音。

    「王爺、王妃。」

    兩人循聲望去,見是何城守夫妻和他們的三個孩子,身後跟著幾個小廝僕婦。

    那三個孩子除了被奶娘抱在懷裡的小妞妞,兩個男孩已經伶俐地上前請安問候。

    「王爺,王妃,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們,你們現在這是要回去了麼?」何城守含笑問。

    楚霸寧點點頭,禮貌性地與何城守夫妻寒暄幾句後,便分開了。

    「王爺,要不要等等溫大人他們?」阿難問。溫良這廝將她的丫環拐走了,她可是有點擔心的。

    溫良今天明明扮演的是侍衛的身份,可卻極度不合格,帶著如翠那個幸動值爆表的丫環到處去猜燈謎,而且將每攤的那些簡單易猜的燈謎都拿來猜了,弄得不知情的人看在眼裡,歎服一聲,暗暗給了溫良一個「猜燈謎王」的雅號。當然,與之相反的是,現在那一條街的攤主一見到那兩人便如喪考妣,恨不得直接將這倆影響他們賺錢的貨給滅了。

    「不用了,讓他們去玩吧,玩夠了他們會回來的。」

    於是,除了溫良和如翠這兩隻,其餘的人跟著楚霸寧和阿難一起回府。

    回到府裡,章嬤嬤將湯圓端上來,對著兩位主子笑道:「王爺、王妃,今日元宵團圓日吃湯圓了。吃了元宵湯圓,一年到頭方能團團圓圓。」

    說著,丫環將盛好的湯圓端了上來。這湯圓與現代做的不同,還要大多三分之一,每碗剛巧十個,喻意十全十美。湯圓裡面的餡有白糖、芝麻、豆沙、果仁、棗泥等,阿難喜歡豆沙的餡,楚霸寧喜歡果仁的餡,溫良喜歡芝麻餡的,為了照顧大伙,章嬤嬤將眾人喜歡的餡都做了。

    元宵吃湯圓是習俗,湯圓是必須吃的,可是阿難吃了五顆就吃不下了。

    「吃完它!」楚霸寧見阿難放下後,嚴肅地命令道。

    這位王爺擺出這種嚴肅表情的時候,特別的磣人,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阿難雖然近來與他的夫妻生活融洽,但某些時候還是不敢惹他的,只能愁眉苦臉地繼續吃著。

    「王妃,王爺也是為了你好,這湯圓啊,可要吃完才能保一年團團圓圓。」章嬤嬤笑著解釋。

    阿難未出閣時,因只是個庶女,在元宵節時吃湯圓,可沒有人會去特意關注她,所以每年都總是像征性地吃了幾個便讓丫環拿去偷偷處理了,這麼多年來習慣了這種做法,是以並沒有什麼「團團圓圓」的念頭。可這會楚霸寧強制要求她吃完,突然間,她明白了他的用意。

    雖然只是個像征性的東西,但他也希望能以此保佑他們團圓不分離。

    好吧,阿難理解了他的意思,決定就算難以下嚥也要將它們塞完。

    不過,等碗裡還剩三個的時候,阿難覺得肚子已經很撐了。這古代的湯圓做得比現代還要大個,阿難吃五個就飽了,要吃完這十個,呆會她就得去院子裡散步消食了。

    大抵是見她太可憐了,楚霸寧用湯匙從她碗裡拿出兩個到自己碗裡,留了一個給她,「本王幫你解決兩個,剩下一你自己吃,不准剩!」

    「謝謝王爺,你對我真好。」

    阿難頓時笑靨如花,真心實意地說——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24 PM

☆、第70章

    阿難成親後的第一個年便在冰天雪地、物資缺乏的桐城渡過了。

    不過,年雖然是過了,但未出正月前,桐城還是時不時的下雪,三天一小雪五天一大雪是正常的事情,使得她大多時候只能窩在家裡當奼女繡繡花折騰折騰一下那兩隻小狐狸--哦,錯了,經過幾個月的牛奶加羊奶加青菜蘿蔔,小狐狸已經長成了兩隻成年貓兒一樣的大狐狸了。

    而楚霸寧依然每天忙碌,加上趙將軍的病情需要隱瞞,以前屬於趙將軍的事情都讓他抗了過來。人家都說過年是最令人放鬆的日子,大多人都會在過年期間長上幾斤膘,可她家王爺偏偏卻瘦了。

    夜深人靜,窗外的雪悄無聲息地落著。

    雲雨過後,她喘著氣,原本壓在她身上的人翻了個身,讓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待激情的餘韻過去,她伸出手摸了摸身下的胸膛,從胸膛的地方往上滑到肩胛到後頸,等她想再換地方時,手已經被抓住了,男人情-欲未消的聲音在上方響起:「阿難,別鬧……」

    阿難抬頭看他,黑暗中,只能隱約看到他的輪廓。

    阿難感覺到抵在她下向的某個東西有抬頭的跡象,趕緊聽話的沒再亂摸,只是笑著解釋自己色女的行為:「王爺,你好像瘦了呢。」若是太后看見,包準又得拎她去叨念個不停、說她不賢了。阿難現在很慶幸他們來到了桐城,府裡她是最大的,也不需要初一十五的進宮去給婆婆請安,這種生活真是理想的滋潤生活啊。

    「是麼?」楚霸寧應了一聲後便沒有聲音了。

    阿難撇撇嘴,認為男人對這種事情不在意,也沒女人的感性,或許他們還覺得女人為點小事斤斤計較的。自己此時應該做個賢妻良母,好好的溫柔小意一翻勸說他工作忙碌之餘要注意身體,注意勞逸結合才是王道……

    阿難想著,正打算盡些妻子的本份以增加夫妻感情,讓他知道自己是個好妻子會時時關心他時,卻見他將自己摟住,然後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阿難瞪圓了眼:難道還要來一次?白天工作那麼累了,晚上還要滾床單?他消受得了麼?

    不過,他接下來做的事情讓阿難知道自己想多了。=__=!

    男人一雙溫暖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從脖子到鎖骨到胸脯到腰肢到小腹到……阿難漲紅了臉,他幾乎是將她全身都摸遍了,卻不是那種挑情的撫摸,而是一種似乎在丈量什麼的舉措。

    「王爺,你做什麼?」阿難縮著身體想躲。

    楚霸寧摸夠了,手又回到她腰肢上用一種輕不重的力道為她按磨舒緩身體的不適。

    「你也像也瘦了。」楚霸寧親了親她的唇說,「嗯,也長高了。」

    「真的?」阿難欣喜莫名。

    阿難對自己這輩子的身材身高一直不滿意,但也知道自己現在剛滿十六歲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原因,以前還一直擔心嫁人這麼早,會不會影響發育,難道自己這一輩子只悲催地頂著個蘿莉人蛋身材一輩子了麼?誰知道前幾天時,如翠突然對她說,好像過了年,她的蘋果臉變瘦了,身形也纖瘦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般珠圓玉潤的……聽得她心花朵朵怒放。

    自古以來哪個女人不愛俏?阿難一直嚮往骨感美人的纖細飄逸,一直幻想著自己長得高些瘦些,然後穿上繁複美麗輕逸的青紗羅裙,迎風倚欄眺望遠山細水,那意境真是美極了!o(RvQ)o

    只可惜,上天是殘酷的,她就是蘿莉的身材長相,還沒等她長成個纖細美女又**嫁人了。嫁人後,更要辛苦的做些抑住發育的床上運動……想想成親以來的事情,阿難真想兩行帶麵條淚下來。TAT

    不過,上天也是公平的,幸好她這小身板被摧殘那麼多,還是正常的發育了。

    阿難還在幻想著自己以後會是多麼的飄逸出塵時,某人接下來的話直接將她打擊了。

    「瘦了不好,抱著咯手!你以後多吃點,本王可不想抱根骨頭。嗯,長高了也好,好生養……」

    「……」

    阿難聽著某王爺難得對她的身材身高發表意見,卻是這種直接打擊人的,心中內流滿面有木有!她想做個纖細飄逸的骨感美人,可是自家王爺不愛趙飛燕偏好楊貴妃,讓她情何以堪啊!TAT

    某位王爺還在說:「章嬤嬤會做些滋補的藥膳,以後多吃些,嗯,你看看自己想吃什麼的,也別委屈了自己,想吃就讓廚房的人去做。聽說你喜歡城守府的一個廚子做的蔥油餅,改天本王去向關之(何城守的名)要過來……」

    阿難聽不下去了,再聽下去她就真的被他叨念得破功,以後要往楊貴妃的路子發展了,堅決杜絕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啊啊啊!!!

    阿難奮起了,伸出手直接抱住他的腦袋,將那腦袋拉下來迎上去堵住那張專門戳人心窩子的嘴,十分凶狠地咬了下去。楚霸寧一愣,雖然不知道某人為毛突然這麼「熱情」「大膽」,但還是欣然接受她的主動,想著她還有體力再戰一場,便不再憐惜,置身在她雙腿間,將她的雙腿板開,直接將那又硬又燙的男性之物刺入……

    阿難一個哆嗦,終於自己知道的舉動讓他會錯了意,心裡再次寬麵條淚潸然而下。

    「阿難,放鬆……」他喘著粗氣輕哄,粗大的男性被她緊縮的力道箍得難行,又怕自己恁意放縱自己傷到她,只能耐心地哄著。

    「我很累了……」她扁扁嘴,讓自己看起來委屈一點。

    聞言,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笑聲,身下撞擊的力度卻未稍減,而且有越來越凶狠的感覺,她只能雙手抱住他,任由他對自己越來越霸道的佔有……

    ***************

    第二天,阿難扶著腰困難起床,心裡臭罵某位不節制的王爺。

    如翠見她坐在坑上時不時地揉著腰幾下,一臉同情地說:「小姐,要不要奴婢去讓章嬤嬤做些滋補的藥膳給你補補身體?嗯,小姐真的比以前瘦多了,蘋果臉都要變成小尖臉了。」

    阿難白了她一眼,這丫頭的審美觀也和楚霸寧一樣,認為她圓圓潤潤的才好看,讓她聽了極是傷心。其實如翠的長相和身材都極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纖細婀娜,臉蛋也是古典美人的瓜子臉,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月芽,十分的可愛討喜,並不遜於一般的千金小姐。只是這丫頭白瞎了個好長相,性子太二了,只要一說話,能將人氣個半死,長得再美也沒人會嫉妒。

    看完了如翠,阿難又瞅瞅一旁正在給她溫羊奶的如藍,這丫頭也是個小家碧玉型的美人,兩個俏丫環站在一起,真是讓人賞心悅目啊!看著她們,阿難突然想起她們的終身大事。兩丫頭也大了,過兩年也得給她們挑人嫁了……只是,如藍還好,如翠這麼二的丫環,哪個正常的古代男人能消受呢?

    「小姐,你看著我們做什麼?」如翠歪歪腦袋問,「不會還在想你要減肥變小尖臉的事情吧?」

    「小尖臉才好看,你懂不懂?」阿難盯著如翠的瓜子臉,心裡十分羨慕嫉妒,看這小尖臉生得多清純,無論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小姐,你這想法是不對的!小尖臉什麼的都是小妖精,要不得的……」某丫環義正詞嚴地開始叨念起來。

    阿難:=__=!明明小尖臉是古典的瓜子臉臉,誰說是小妖精臉了?

    如藍:=__=!都來將這丫頭的嘴堵上吧!

    *************

    接下來的日子,阿難開始被某王爺和某丫環像豬一樣開始拚命塞食,務必要她不只往上發展--身高,也要往橫發展--面積,阿難對著廚娘們精心準備的食物各種內流滿面。特別是想起被她家王爺從城守府裡挖來的那個專門給她做蔥油餅的廚子,頓時覺得對不起也一樣愛吃蔥油餅的何小妞妞,害得她想吃只能過府裡來。

    你問大冬天的她這個王妃怎麼還能吃那麼好?

    這個並不用擔心,雖然冬天裡桐城這種地處北地的地方的食物並不豐盛,不過楚霸寧有個超級寵他的皇帝哥哥,十天半個月的便會派人送來京城裡的新鮮的疏果類食物,補品藥材什麼的更不會少。都是送來犒勞辛苦的弟弟的,可卻被他家皇弟將她當成母豬一樣塞到她肚子裡了。

    一月底的時候,朝廷的秘旨終於到了,朝中對趙將軍的病情也作了安排,聽說皇上讓趙將軍好生休息養病,不日將會欽點新的將領過來接替趙將軍的職務,在此其間,軍中一切事宜交予肅王決策。

    桐城作為一個軍事要塞,就像一道天然的關口隔開大楚與北越兩界,只要桐城不破,不虞北越人敢南下劫掠大楚。是以桐城如此重要的關卡,崇德皇帝也有自己的考量,駐守桐城的將領什麼的必須是他的心腹兼最信任的人。而肅王是崇德皇帝最信任的胞弟,所以崇德皇帝很放心將桐城交給他。加上肅王身邊有趙將軍指點、鬼才軍師溫良輔佐,一時也不用擔心什麼。

    當然,楚霸寧要接手這一切,軍中有些身份的人自然不服,而這些都需要他用實力手段讓他們信服。使得楚霸寧近來又忙了起來。

    還有,值得說的是,在月底的時候,張鐵匠的謀殺案終於結案了,兇手終於被城裡的衙門的捕快捉拿歸案。

    阿難也聽說了,兇手竟然是一個潛藏在城裡一家賣毛毯子的店主家的北越人幹的。當然,一個大活人潛伏在城裡殺人絕對是少不了幫兇,幫兇就是那賣毛毯子的店主。

    「聽說,那賣毛毯子的店主有二分之一的北越血統,母親是大楚人,父親是北越一個商人,四十多年前娶了他母親後便回到北越生活。那店主出生後,由於父親經商失敗,**倆被趕出了北越回到大楚,就在桐城裡定居下來。那店主在這裡生活已有二十多年罷,他的生份掩飾得極好,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的,所以我們都未想他竟然會窩藏一個北越人,將那北越人藏在了地窯裡。聽說那北越人殺人的原因是隔壁鐵匠鋪的張鐵匠發現了他的身份,情急之下只能將之殺了。」

    何夫人對這事情比較清楚,同來串門子的阿難說起來。

    「褚家姐姐,混血兒這種列子有很多麼?」阿難問。

    何夫人一愣,突然覺得阿難說的「混血兒」這三個字眼完全將擁有兩國血脈的人的身份概括得十分真實,既不是純種的北越人也不是純粹的大楚人,不是混血是什麼呢?

    何夫人輕聲歎了聲,說道:「自北越王庭建立了王權以後,大楚與北越陷入一種不死不休的境地。北越窮山惡水,氣候惡劣,農作物不易種活,加之人口少,女人生命脆弱,在那裡不易存活,是以北越人便每年都要到咱們邊境去擄掠些女子過去……」

    何夫人話雖未說完,但阿難也理解這意思了。

    不過,這件事情也終於弄了個水落石出,城裡的警戒終於解除了,府裡的守衛也沒先前那麼嚴。

    ***

    轉眼間,便到了二月。

    二月二打房梁,蠍子游蚓(蜈蚣)不下牆。

    民間裡有種說法,二月二,龍抬頭,被稱為春龍節。

    到了二月二,阿難讓廚房做了龍鬚面吃,過了個小節。進入了二月,桐城已經不太頻繁地下雪了,不過天氣還冷著,又乾又冷,實在是令人難受。

    而在這種天氣裡,北越人又活躍起來了。聽說城外時不時的有北越人活動,雖然北越兵未有動靜,但看他們像耗子般到處在眼前躥也極讓人討厭的,溫良便和楚霸寧商量起來,派了幾隊人馬在城外打獵巡邏,遇到北越人殺無赦!

    到了三月,進入了多雨纏綿的春季。

    三月正是桃花綻放的時節,京城裡的夫人貴女們會到百桃園去賞花春遊,或參與桃林賞詩會,各家未出閣的小娘子和未婚的青年才俊們還可以在詩會邂逅相識,然後這一年,便會有好幾家傳出喜訊。

    不過,阿難現在不在京城,而桐城裡的官夫人就幾隻,不會有人有那閒情去搞什麼詩會賞花會,只有何夫人約阿難去城南的注生娘娘廟裡上香。

    雖然楚霸寧有時會叨念著讓阿難生個孩子,溫良也時不時的瞄著阿難想做義父,京城裡更有太后皇帝遠遠盯著阿難的肚子,但阿難只要一想起自己現在的年齡實在是急不起來。於是,皇帝不急便急死了太監,連何夫人都幫阿難急了,於是才會有約阿難去廟裡上香的事情。

    桐城雖然是個邊城城市,規模比不得內陸的其他地方,但城市面積也不算小的,居住人口也很多。光看往來於注生娘娘廟裡的夫人婦女們便知道這個邊城地區的人口數量。

    阿難和何夫人去上了香,又給了香油錢後,何夫人因有事先走了,而阿難聽說廟裡的後院裡有一片桃林,想去看看桃花,便與何夫人告辭後,帶著丫環如翠一起走往後院。由於這廟裡的後院是男賓止步,阿難只得將帶來的兩個侍衛留在了院門口守著。

    春日的陽光淡淡的,雖然不夠溫暖,但在下了幾場雨後,還是讓人欣喜。後院有一小片桃花林,粉色的桃花開得正妍,有一些未出閣的姑娘帶著丫環慢慢行走在其間賞花,偶爾傳來幾聲羞怯的叫聲,讓人不由得歎笑一聲少女如詩情懷。

    阿難帶著如翠站在外廊前看了會兒,便和她一起去裡面廟裡住持特地準備的地方休息喝香茶。

    廟裡給香客準備的休息廂房擺設很簡單,一張床和一個櫃子一張屏風一張桌子幾張凳子,真的很有古代寺廟的特點。大抵是因為這是給女眷歇息的地方,才會多出個屏風吧。

    「小姐,這地兒比京城還簡陋。」如翠邊說著邊回身關門。

    阿難並不在意,走到桌前挑了張凳子坐下,笑道:「這裡自然是比不上京城的……誰?」阿難突然驚叫一聲。

    如翠聞言也不管阿難發現什麼,馬上飆過來護在阿難面前。

    下一刻兩人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從屏風後走出來,不由得一陣驚愕。這注生娘娘廟顧名思議都是為女性同胞的需要建的,來這裡的香客都是女性香客,這又後院又有男賓止步的規矩,實在未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個身形高大彪悍的男人,可想而知會讓人覺得多麼的驚訝。

    那男人許是也沒想到會被人發現,只覺得發現他的女人絕對是個心思細膩的,卻不知道阿難坐的角度看過去,剛剛巧看到屏風下的一雙鞋子,只是試探性地叫了聲罷了,卻沒想到真的將人叫了出來。

    「你是誰,在這裡幹什麼?」如翠一臉防備地問,高挑的身材完全將阿難擋在了身後,讓那男人連丁點毛都沒看到。

    那男人眼睛轉了轉,心思電轉間已經扯出了一個還算溫和的笑容說:「兩位小娘子,真是抱歉,在下……」

    他的口音有些奇怪,明明很正常的大楚語言,但聽起來又有種說不出的韻味。阿難聽著那男人解釋自己誤闖進來的原因,從如翠的肩膀探頭看過去打量這個男人。他是個長得很men的男人,體格彪悍,面容英俊,眼睛有神,膚色呈古銅色,雖然穿著很普通的大楚百姓衣服,可一身的狂烈氣勢怎麼也遮掩不住。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草原上翱翔的雄鷹,渾身上下充滿了野性難馴的氣息。

    突然,阿難的眼睛停留在那男人的右耳上……

    那男人顯然也意識到了她的視線,心裡喊了聲糟,一個劍步上前,須臾間已經越過了如翠將她身後的阿難捉住扯進懷裡禁錮著。袖子一抖,一把鑲著藍瑪瑙的匕首抵在阿難的脖子上。

    「不准叫,不然我殺了她!」男人臉上佯裝的溫和笑容退去,整個人散發一種彪悍蠻橫的氣勢。

    「小姐!」如翠的臉白了白。

    阿難的臉也白了,給個人用利器抵著脖子,是個人都會害怕的。可是她知道自己最好聽他的話,不然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殺人滅口了。

    「哼,大楚的小娘們也挺聰明的……」那男人壓抵了聲音說,無視一旁丫環怒目而視的眼神,湊近了懷裡的少女,溫熱的呼吸噴拂在她臉上。等近了,男人才發現懷裡被他禁錮的少女的肌膚如雪一般細緻無瑕,健康的粉色像這廟裡的桃花,讓人很想摸兩把。

    阿難被他摟著半身直接壓在他身上,他的一隻手上還拿著利器抵著自己的脖子,感覺十分不舒服。聽到了他的話,阿難很後悔,早知道剛才她就不應該盯著他的。

    「放開我家小姐!我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在這裡!」如翠也怕他一個手抖傷到阿難,小聲地說著,眼睛四下移動。

    那男人皺了皺眉頭,將匕首近了近懷裡少女的脖子,成功的讓如翠敢怒不敢言。

    有人質在手,加上這裡是為一些有身份的女眷準備的廂房,不會輕易有人過來打擾,男人變得比較放心,根本沒將一旁的丫環放在眼裡,有了興趣觀察懷裡的少女。剛才就是她發現自己躲在屏風後的,也是她發現了自己的秘密才讓他決定鋌而走險。

    「女人,你似乎對我們的民族風俗挺熟悉的,是麼?」

    男人湊近懷裡的少女,欣賞她如陶瓷般細緻的肌膚,讓他越看越驚歎。雖然她長得沒有那邊的丫環美麗,但光這無瑕的肌膚就足以彌補了這一切,連王庭裡最美麗的妃子都沒有如此無瑕美色的膚色。而且她像個娃娃般軟軟糯糯的,讓男人很想捧在手裡蹂躪。等湊近了,他還能從她身上聞到一種淡到無的幽香……突然,男人皺起了眉頭,面上有些驚異又有些不悅,問道:「你成親了?」

    男人在她身上嗅出一種屬於另一個男人的味道,只有與男人同床共枕肢體纏綿才會讓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身上留下了他的味道。這女人很乾淨,連體香也是輕淡近無,讓他知道她不習慣用香粉之類的東西。也是如此,才會容易沾惹上男人的氣味。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心知那男人一定非常寵愛她,才會霸道地在她身上留下如此重的味道。

    阿難不知道自己成親與否關他什麼事,遂閉嘴不答。

    他是北越人。

    而且是一個身份很高的北越人。

    阿難很肯定,因為他右耳上有兩個耳洞,或許是因為要喬裝改扮將耳環拿下來不久,所以耳垂上那兩個耳洞周圍的膚色與旁邊的色澤不同,更加的白一些。

    阿難會認出他的身份,是因為以前聽丞相爹爹說過,北越王族的男人出生後會讓家中的女性長輩為其在右耳上打上兩個以上不等的耳洞,帶上代表身份的耳飾。而大楚的男人遵從聖人之道,將「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銘刻於心,不會弄什麼耳洞這類的東西。

    阿難覺得手腳發冷。

    北越王庭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25 PM

☆、第71章

    儘管腦袋高速運轉著,阿難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唯今之計就是乖乖聽話,然後等他離開後就安全了。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阿難就不相信這男人敢公然在大楚的地盤將一個普通人家的女眷擄走,畢竟一個人逃走比帶個累贅好多了。

    至於殺人滅口……阿難心頭有些懸,真擔心這男人一不做二不休將她們滅口了,所以,還是盡力配合劫匪吧。

    打定主意,阿難淡定多了,只是那禁錮在腰間的鐵臂實在是用力過大,讓她覺得腰緊得發疼。而且自己整個人依在他懷裡……這情形,真是太?耍以這個時代的標準來說,她已經名節不保了。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阿難和如翠的眼睛亮起來,而那男人瞥了她們一眼,卻無任何警惕之色。

    「施主,您要的香茶來了。」

    是廟裡專門為香客準備茶水點心的小沙彌。

    男人略略抬起拿著匕首的手,朝緊盯著他的如翠看去,示意她答話。

    如翠怒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嚨說道:「有勞小師傅了,不過我家小姐現在身體有些疲勞,需要休息一下,就不用香茶了。」如翠口齒清晰地說,有些沮喪地發現,在這男人如鷹隼般的眼睛注意下,很難做什麼手腳。

    外面的小沙彌應了聲,然後腳步聲漸漸走遠。

    屋裡頭的兩個女人此時心中內牛流面,吶喊著:小師傅你別走啊,其實咱們真的很需要香茶的!!!!

    而讓兩人覺得過份的是,那男人一點也沒有潛入敵國地盤被敵人發現的警惕防備,竟然還是一派悠閒自在,也不急著要離開,一雙眼睛在阿難臉上掃來掃去。

    突然,他低首看著阿難的脖子,等阿難驚覺時,後頸一緊,脖子上的一條項鏈已被他扯走了。那是一條鑲著一枚玉i的項鏈,沒什麼特別的,唯一的特別就是那唯一一枚紫色玉i上。

    「你們不是普通人家的女眷!」男人肯定地說,手指摩挲著那枚還留有體溫的玉,「這是紫光玉,聽說只有你們大楚皇族女眷才能配帶的東西。嘖嘖嘖,沒想到我這次的運氣這麼好,竟然能遇到你們大楚皇族中的女人。嗯,讓我猜猜看你是誰呢?」男人饒有興趣地說,那模樣如同一名獵人在逗弄他的獵物,「聽說,去年十月大楚的皇帝將他最寵信的胞弟肅王派到桐城,十一月的那場戰爭時,我看到和趙耿站在城樓一起督站的男人,無論怎麼看,那男人都不是普通人,我想,他應該就是你們大楚的肅王,你應該是他的女人吧?」

    最後一句雖然是疑問句,但他的語氣裡肯定不過。

    阿難垂著眼瞼,仍是不吭聲。她沒想到這男人長得彪悍,智力倒是不弱,能從些蜘絲馬跡中推出個十足十的**。

    男人笑了笑,好像也不需要她回答,深邃的眼睛盯著她的臉,露出了惡劣的笑容:「原本我打算安全離開這裡後就放了你,現在改變主意了,我要將你帶回王庭。哈哈哈,想必能將一位王妃帶回去,你們大楚的皇帝會氣得**吧!聽說你們大楚女人極重名節這玩意兒,只要我……」

    突然,男人的聲音嘎然而止,避開迎面襲來的一根木棍。男人眼角抽搐地看著那個身若柳絮的美貌婢女無比彪悍地握著一根不知哪裡找來的一米長木棍朝他揮來。一擊不中,眼看那根木棍又要再次揮過來,男人不得不騰出一隻手握住那揮來的木棍,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認為這兩個女人絕對是傻的,竟然敢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賣弄自己的弱小……

    突然,男人臉上的蔑笑嘎然而止,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臉龐變成了極度痛苦的扭曲。□傳來那種痛徹心扉的痛楚一路串升到大腦,令他不得不鬆開了禁錮在懷裡的少女,單膝跪在地上。

    阿難一擊即中,趕忙跳開,對上那男人噴火憤恨的眼睛,心頭一陣心驚肉跳。阿難知道自己能得逞,也是這男人自負了,以為兩個柔軟的女人幹不了什麼事情,而她被他面對面禁錮在懷裡,剛巧趁著如翠行動時,藉著慣性,將膝蓋高提,以提膝的打法猛撞男人襠部,成功地重創了他的男性驕傲。

    「小姐,好樣的!奴婢再去補一腳吧。」如翠摩拳擦掌。

    阿難:「……」

    如翠威風凜凜地持著棍子,倒是有點少林寺女俠的感覺,可是她的話卻恁地陰險,然後未等阿難應聲,將手中的棍子直接往那男人肩膀上用力一戳。

    那男人也是忍耐一流,如此痛擊下,仍是有力氣避開如翠的棍子。只是真不知道說他倒霉好還是說某丫環真的是被幸運之神眷顧,他不避還好,一避腦袋不偏不倚重重地撞到了身後的那張木桌子的一條腳柱上,發出彭的一聲悶響,成功地倒下了。

    於是,阿難眼睜睜地看著她家那彪悍的丫頭拎著棍子在男人頭上補了一棍,然後再抬起一隻穿著繡花鞋的腳在他某個已經受了重創的男性上重重踩上一腳……

    那男人哼也未哼一聲昏死過去,額頭留下殷紅的血,落在那張英俊粗獷的臉龐上,高大的身體蜷縮著,可想而知就算昏迷了,仍是疼得緊的。

    阿難默默擦汗,心裡無限同情這男人。

    如翠也擦擦汗,將那棍子一丟,抓起阿難說:「小姐,咱們快走吧。」

    剛打開了門,兩人突然定住,與門外一個正要開門的女人撞了個面對面。

    那女人似乎沒想到屋子裡會有人,看到她們兩個時,眼神一利。阿難和如翠見她身材高大,雖然不知道她是敵是友,心知此時不是起是非的時候,正欲越過她離開,那女人卻已經看清楚了屋子裡的情形,馬上臉色變了。

    那女人動作極快,用肩膀將阿難撞進了屋子裡,一手靈活地捏住了如翠的脖子,將她往室內推進去,反手將門關了。

    「他怎麼了?」女人厲聲喝問,手上的力道收緊。

    不用說,彼此都知道她問的「他」是誰。

    阿難被撞倒在地上,跌得渾身骨頭都散架了,覺得在這種春寒料峭的時節身體與地面摩擦的部分一陣火辣辣的痛著。如翠不理會女人的問話,一雙眼睛關心地看著阿難,見她慢慢地坐起身後,方放下心來。

    「回答!」女人的手又收緊了幾分,如翠的臉蛋開始漲紫,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他沒事!」阿難擔心如翠會被這女人活活掐死,趕緊說道:「他頭上挨了一棍,所以昏過去了。」阿難絕口不提那男人兩次慘遭重創的蛋蛋,誰知道這女人和他是什麼身份,如果知道了她們做的事情,外一心狠手辣腫麼辦?

    聞言,那女人皺了皺眉頭,大概是不相信兩個柔軟的女人能傷得了那個男人吧。

    一時間,三人僵持起來。

    「放開她!」阿難摸到了如翠丟在地上的那根棍子,眼睛盯著那女人。

    女人輕蔑地笑著,如同那男人一個模樣的蔑笑,一臉冷冰冰地說:「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傷到主上的,但你們要為傷害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這女人生得很平凡,看起來就是那種扎進人群就能泯滅在人流中的婦人,可是她此時的氣勢很犀利,扣著如翠脖子的手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將那纖細的脖子扭斷。

    「你想怎麼樣?」阿難盯著她問。

    「將主上扶到床上!」女人命令道。

    阿難嘴角微抽,這女人是傻的麼,看她這個小身板能將那個身高近一米九的魁梧男人弄得到床上麼?

    女人也想到了這點,在室內看了眼,邊警惕地盯著阿難,邊拖著如翠到床邊,然後將鋪在床上的一張床單扯了過來,袖筒一抖,一支匕首落在手中,開始割起了床單來,將床單割成了條狀。

    「不准打什麼主意,不然我不介意先殺了她再殺了你!」女人盯著阿難警告著說。

    如翠張嘴,朝阿難說什麼,可扼在脖子上的手讓她發不出聲音。阿難知道她定然是叫她快走不必管她,可是這丫頭陪她一起長大,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最貼近的存在,甚至一度讓孤獨的她體會到溫暖,她怎麼可能會丟下她不管。

    女人將割成條狀的床單拿來捆住了如翠,用一團布將她嘴塞住,將她丟到一旁,將那支匕首在阿難面前晃了晃,冷冰冰地說:「照我的話去做,不然我殺了這女人。」

    阿難抿著唇,只得不甘不願地走過去,和那女人一起費力地將那男人拖扶到床上。

    阿難額角泌出了汗,覺得這男人真是TMD的重,一定是吃太多了。

    那女人大概是瞧不起阿難那小身板,也沒有像對侍如翠一般將她捆起來,直接將她丟在了一旁,自己從桌上倒了杯冷茶水潤了潤一塊從床單中扯來的布為那男人擦試臉上的血漬,然後為他頭上被敲破的傷口上藥。女人顯然是這個男人的忠誠的下屬,其間一臉恭敬虔誠,連摸都不敢多摸。等處理好男人頭上的傷,女人又頻頻地為男人擦試額間的汗--大冷天的,那男人雖然昏迷著,卻出了滿頭大汗,女人檢查不出原因,心裡雖然有些急,但也沒有辦法。

    「怎麼會出那麼多汗呢?到底傷了哪裡……」女人憂心地小聲說著。

    阿難乖乖地站在一旁,聽到那女人的聲音,心知那男人即便昏迷了,某個地方仍是痛楚難當,就不知道是這輩子會不會不舉了。雖然心裡有些汗顏,但也是各種幸災樂禍不解釋啊。

    女人檢查不出原因,滿臉寒霜地看向阿難,問道:「你們到底對主上做了什麼?說實話,不然殺了你們!」說著,又舉起手中的匕首威脅。

    阿難自然不會說實話的,只能一臉誠懇加憨實的純良表情說:「你看我們能對他做什麼?就只是敲破他的腦袋罷了……」阿難見那女人一臉憤恨地看著自己,知道這女人是個愚忠的,擔心她改變主意要殺自己,遂閉上嘴巴不再說了。

    阿難的表情太誠懇憨實了,看起來就不像是個會說謊的,女人又狠狠剜了她一眼才收回視線。

    整整過了一個時辰,那男人才清醒過來。

    「主上,你醒了。」女人驚喜地叫了聲。

    可是那男人沒看她,一雙利眸直直地瞪向不遠處的阿難。阿難被他瞪得心頭狂跳,不由後退幾步。

    「過來!」男人嘶啞的聲音叫道,一雙眼睛陰鷙得如同草原上的凶獸,充滿了侵略與嗜血的味道。

    那女人走過來,很忠實地將阿難推入了火坑。

    阿難腳下一個踉蹌,直接被推得撞到了床上,然後趴在了床上男人的身上。阿難只覺得腰肢一緊,那男人用一種要揉碎她一樣的力氣將她禁錮在懷裡。阿難抬起臉,畏懼地看著他。男人朝她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可是看在她眼裡像草原上的野獸一樣的猙獰嗜血。

    她真的將他惹毛了。

    正當她惶然不安,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時,男人將她的衣服一扯,露出了大半個雪白的香肩,然後張嘴凶狠地咬了下去。

    啊啊--

    阿難痛得飆淚,可是那男人捂著她的嘴,讓她無法發出聲音。

    血從唇瓣與肌膚間的縫隙流出,將她的衣服弄髒。她將她的肩膀咬得血肉模糊,然後將她流出的血喝進肚子裡。等將她肩膀上的血舔得乾乾淨淨後,他抬起臉,嘴角邊掛著她的血漬,看著她哭得朦朧的淚眼,露出惡狠狠的快意笑容。

    「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對我的女人,夠狠!」說著,男人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倒在地上。

    如果他知道某個丫環在他昏迷的時候,還在上面補了一腳,不知道他會不會氣得殺人。

    阿難疼得直吸氣,慢慢地將衣服扯好,手按壓著傷口,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兩輩子以來,還沒有受這麼重的傷,肩膀上的牙印深入肉中,很快又流出血來,將她肩膀上的衣服都染紅了。可是她只是流淚,不敢哭出來,免得讓那男人想歪了,再想法子要咬她幾下。

    「這女人我要帶回去,我要讓她生不如死,天天折磨她。」

    聽到男人從牙縫間擠出的話,阿難趕緊豎起耳朵傾聽他們的計劃。

    「主上,帶著個累贅,於我們的計劃不利!」女人馬上提出反對意見。

    「薩古可是準備妥了?」男人卻問另一個問題。

    「嗯,我們的人馬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在這間廟的後門停著,隨時可以離開這裡。」女人恭敬地回答,然後遲疑地勸道:「主上,還是將這兩個女人殺了吧,反正等人發現時,咱們已經離開桐城了。」

    阿難心中微怒,這女人真是太狠了。如果她也有蛋,她定然要讓她也同她的主人一樣嘗嘗蛋疼的味道。

    「呵呵,阿朵,你若是知道這女人的身份,就不會想在此時殺她了。她可是肅王妃,大楚皇帝最寵信的胞弟肅王的王妃。你說,如果我將她帶回王庭成為我的女人,大楚皇帝會有什麼反應呢?」

    「……主上英明!」阿朵終於被說服了,拍了聲馬屁。

    英明你妹!

    阿難心裡氣得破口大罵,心裡有些絕望,但是,她絕對不能這麼任他們帶走。

    阿難見床上的男人和阿朵還在商量事情,邊豎起耳目傾聽邊小心地在室內環顧著。突然,阿難的眼睛停在了桌角下的一個東西上,仔細一看,是一支匕首的首柄,正是先前那男人用來抵在她脖子上威脅的匕首。

    阿難心中微跳,看了如翠一眼。可憐的丫環被捆得像顆結結實實的粽子丟在牆角邊,都快讓人遺忘了。接觸到她的目光,如翠發不出聲音,只用雙眼看著阿難,眨眨眼睛讓阿難知道她沒事。阿難看了她一眼,然後眼睛慢慢地掃向桌子,又回頭看她。如此反覆幾次下來,如翠終於懂了,眼睛一亮,朝阿難輕輕點了下頭。

    過了一刻鐘,男人終於能起身了,只是下床的姿勢有些怪,不得不再在床上坐了會兒。

    那個叫阿朵的女人不知道他為何不起來,不由得急道:「主上,時間緊急,咱們還是快點走吧。」

    男人一臉霜寒,陰測測的目光打在阿難身上,像是要活生生剜了她一層皮一樣。

    阿難縮縮脖子,心知他還在蛋疼,是以只能稍坐著休息,而且這種丟臉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告訴自己的下屬的。阿難垂下眼瞼,心裡暗罵一聲:活該!這種男人絕對不同情他!

    又過了半刻鐘,男人站了起身,然後一把將站得遠遠的阿難扯了過來。

    「你要幹什麼?」阿難一臉防備地問。

    男人又朝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湊近她。

    阿難一臉防備,縮著脖子想要閃躲時,突然脖子一疼,意識到他的意圖時,意識已經陷入一片黑暗……

    男人伸手將軟倒的少女抱住,正準備和阿朵一起離開時,突然阿朵轉身看向角落裡被捆得結結實實的丫環。

    阿朵抽出匕首,走過去舉起匕首--

    「等等!」男人制止了阿朵的行為,說道:「這丫頭是個忠心的,就不用殺她了。本王還需要她給肅王傳個訊兒呢。」

    阿朵是個聽話的下屬,雖然有些遺憾,但也聽話地沒再殺人。不過,讓她放任這丫頭又不可能,阿朵直接一個手刃過去將那丫環劈昏,然後將她拎起塞進櫃子裡。

    「走了。」

    「是,主上,請隨屬下來。」

    等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櫃子裡,原本應該昏迷的丫環突然睜開眼睛,搖了搖脖子,感覺到後頸一陣疼。

    豎起耳朵聽了陣,確定人終於走了,如翠顧不得疼,身體撞開櫃子,然後整個人都跌了出去,摔了個七葷八素。如翠晃晃腦袋將滿頭星星晃去,馬上屁股挪動著往桌子挪去。由於天氣還冷著,被綁太久,血液不流動,動作很笨拙,使得她多花了些時間才挪到桌子那邊。

    雙腿被綁著,雙手也被縛綁在身後,所以她只能用屁股當腳了。等好不容易挪到了桌子邊,如翠伸出雙腿,將掉在桌腳的那支匕首慢慢的勾過來。

    等好不容易用那支匕首將手上的布條割開,距離他們離開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刻鐘了。

    手自由了一切都不是問題,如翠用那支匕首利索地將身上的布條割開,馬上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27 PM

☆、第72章

    阿難從昏迷中醒來,首先感覺到肩膀一陣火辣辣的疼,脖子上被一隻手扼住,呼吸困難,耳邊響起來一個男人狂傲的笑聲。

    「哈哈……大楚的王爺,我倒沒想到你會這麼快趕來!果然不應該心軟放過那個幸運的丫頭的!」男人的聲音有些淡淡的遺憾。

    「放開她!」冷凜的男中音平靜依然,卻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冷意與殺意,比這初春的寒意更讓人難以忍受。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心中一震,瞇起眼睛望向去,剛好看到不遠處的城樓,看來是剛出了城的樣子。而讓她心悸的是,城樓下坐在馬上的騎士,一襲錦衣狐裘,黑色披風,挺拔堅毅,傲然卓絕,在春日的冰冷的陽光中威風凜凜,卻又煞氣沖天。嚴肅的面容依舊,只有那雙本應清幽深邃的眼眸跳動著難以形容的烈焰,讓人心悸。

    她望著不遠處馬上對著他們手持躬箭的男人,幾乎忘記了自己此時的處境。不過,很快的,扼著脖子的那隻大手收緊的力度讓她忍不住咳了聲。

    「醒了?」劫持她的男人有些詫異地低首看她一眼,唇角挑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他說:「我倒沒想到大楚的肅王會這麼快就發現你失蹤了!看來他真的很寵愛你,在你身邊安置了嚴密的保護措施!嘖,一個女人罷了,至於麼?!」

    他的聲音有些輕蔑,看起來實在是瞧不起一個男人為了女人如此的煞費心機。

    阿難心中卻是鬆了口氣,不管楚霸寧在她身邊安排了什麼人暗中守護,她此時只想感謝他的關心愛護,也理解為何他會出現得如此迅速了。她想,他應該是匆忙間接到消息,所以只帶了他的幾個親衛出來,並沒有桐城的守衛士兵。而他身後的城門已關,看來是自有安排了。

    「主上,你先走,屬下和薩古斷後!」阿朵的聲音響起。

    阿難此時半坐在一輛馬車上,半邊的身體被那男人禁錮在懷裡,那掐著她脖子的手讓她不得不將腦袋微抬,才不至於太難受。眼角的餘光瞄見了馬車旁,阿朵持著一把彎刀警戒地侍立於一旁,那神態已有為此霍出生命的絕決。而一旁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估計就是那個「薩古」吧,馬車後頭時不時的有馬嘶聲響起,應該還有幾個騎在馬上的人,是那北越王族男子的屬下。

    「不急,讓本王瞧瞧大楚的王爺有什麼能耐!」男人的聲音一片倨傲,彷彿不將眼前的對手放在眼裡。然後朝不遠處馬上的男人露出一口白牙,朗聲說道:「大楚的王爺,你想好了麼?你是想要我都羅魁的命呢,還是要這個女人的?呵呵,其實,一個女人罷了,殺了她再找就是了!大楚的王爺,你覺得我說得對麼?」

    阿難聽到「都羅魁」這名字,心中瞭然,原來是北越王的第七子都羅魁。不過,聽到他後面的幾句對女人蔑視的話,阿難心中惱恨不已:這又不是BL生子世界,沒有女人,你能出生麼?而他明晃晃挑釁試探的話也讓阿難一陣擔心。

    果然,阿難看到馬上的那位王爺越發平靜的面容與熱焰滔天的雙眸,心裡有種要被他灼傷的錯覺。

    「都羅魁,你要如何才放開她?」楚霸寧平靜地問,聲音帶著幾許天朝上國上位者渾然天成的威勢與高高在上。就算在被人威脅的情況下,他也是如此的驕傲,難以屈折。

    都羅魁心中一喜,卻哈哈大笑起來,「大楚的王爺,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本王不得不說你失敗了。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有凌雲之志,為了個女人而妥協,嘖嘖!」都羅魁裝模作樣搖頭歎息一聲,似乎很欣賞對方的表情,然後說道:「讓你的人回城去,不得阻攔我們離開,等我們平安抵達黑水城後,自然會放了你的王妃!」

    楚霸寧冷幽幽地看著他,然後冷哼一聲說道:「都羅魁,你以為本王如你一般有勇無謀麼?蠢貨!」

    那高高在上的一眼輕蔑的鄙視與直截了當的話語實在是太戳人心肺了有木有!都羅魁身為北越王第七子,在王庭中以狡猾陰狠著名,北越王最滿意的繼承者之一,未來的草原之主,從來無人敢說他是蠢貨!而這位王爺成功地激怒他了!

    「呵呵,楚霸寧,你現在可以逞口舌之欲,不過本王不介意扭斷這女人的脖子。」都羅魁皮笑肉不笑地說,手上的力氣又收緊了幾分。

    阿難露出了難受的神色,雙手抓著那只扼在脖子上的手,心知他仍保留有幾分力氣,就是為了用她來威脅楚霸寧。阿難咬著唇看著遠處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此時的心情怎麼樣,但她覺得自己必須要自救!什麼都不做只等男人來救的女人絕對是SB!她等不起!

    突然,阿朵發出了一聲驚呼聲,什麼東西破空而來。

    「有人偷襲,保護主上!!」

    阿難心知此時正是好時機,趁著眾人的心神都被突然的偷襲吸引去,手困難地摸到頭上的一支銀簪,將它撥下,緊緊地抓住銀簪一頭,狠狠地自腰間部位將銀簪尖利的一頭戳進都羅魁的腹部。都羅魁原本要應付那名埋伏在旁邊的黑衣人,卻未曾想到,錯不及防之下,再一次被他蔑視的女人傷了個正著。

    劇痛傳來,都羅魁面色猙獰,幾乎不敢相信同一個女人竟然能再次傷到他……

    都羅魁心中大恨,顧不得傷勢想掐死害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的女人!正欲收緊力道擰斷她的脖子時,突然箭弦破空的聲音傳來,讓他不得不先躲避那支要命的箭。

    阿難顧不得難受,瞄見那名突然偷襲的黑衣人正是楚霸寧的暗衛,心知此時不跑就沒機會了,遂在都羅魁被她傷著鬆手之際,發了狠,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服,一個過肩摔將他摔了出去。

    都羅魁整個人摔在地上,發出一陣悶響。

    恰巧這個時候,一支破空而至的箭射在了都羅魁剛才的位置,若不是阿難那一個過肩摔,那箭應該射在都羅魁身上的。

    「主上!!」

    阿朵和薩古的聲音響起,但兩人被黑衣暗衛阻攔過不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偉大的主上被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用一種奇怪的姿勢摔了出去。其間,不只阿朵等人瞠目結舌,事實上連楚霸寧帶來的那些親衛也同樣一臉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阿難心頭有些虛,自然知道這一箭是誰射的,心知自己壞了王爺的好事了,暗暗叫苦,但身體的反應賊快,脫離了都羅魁的束縛,轉身就朝城門的方向跑去,只是她先前又是受傷又是被掐脖子,身上的力氣還沒恢復,跑的速度並不快。

    都羅魁很快就一個打挺站起身,雙手捂著腹部的傷口怒瞪著一再傷他的女人。

    「我要殺了你!」

    都羅魁赤紅著一雙眼睛,臉龐獰猙,眼裡是難言的恨意,恨不得將她當場擊殺。也是,一個未來的草原之主,竟然被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又是踢傷蛋蛋又是紮了一個洞還被莫名摔了出去,實在是太挫傷男人的心了。

    都羅魁的聲音未落,朝跑向城門的少女舉起手,只見寒光一閃,袖筒中一柄匕首疾刺而去--

    「阿難!」

    阿難聽到他打破了平靜的驚怒聲音,也聽到了風聲與什麼東西破空而至的聲音,抬眼看去,見那策馬而來的男人微微伏□體,身上的披風隨風翻滾出一道波浪弧度,在半空中獵獵作響,而他手上的箭朝她激射而來……

    她不知道那支箭為何會朝自己射來,可是她已經停不住腳步了。

    只聽得「叮」的輕微一響,她趁機回頭,恰巧看到那支箭從肩膀探過,將一支刺來的匕首打偏了方向,她心頭發冷,再也顧不得其他,賣力地邁著沉重的雙腿全力往前跑。突然,她聽到阿朵怒吼一聲,只覺得背後刀鋒破衣的感覺銳利逼人,讓她心頭發寒戰粟,然後是後背傳來一股推力,她整個人往前撲倒。

    當阿難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面部朝地的倒霉催的天使摔法時,突然腰間一緊,整個人都飛了起來,然後落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裡,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地摟住,彷彿要將她揉進身體裡一樣!

    嗅到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啊--」

    突然,一聲驚恐的慘叫聲響起,阿難扭頭看過去,就見坐下的馬的前蹄騰空揚起,嘶叫一聲,然後那兩蹄重重地踩在前方已經受了箭傷的阿朵身上,血迸濺開來……

    她的腦袋被一隻大手摁進他溫暖的胸膛裡,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還有各種刀劍金鳴的聲音,而讓她最深刻最清晰的是阿朵嘎然而止的慘叫聲,還有那雙瞪得快要爆烈的血色眼睛,對她充滿了怨恨……

    「你們殺了本王最忠誠的屬下,本王要你們付出代價。」

    都羅魁怒吼一聲,抓起一把躬箭。他是個草原狩獵的好手,一手射箭使得極純熟。阿難聽到破空的箭弦逼近,然後被什麼打掉。從始至終,她都被人緊緊地摟在懷裡。

    「哈哈哈!楚霸寧,你想要老子的命沒這麼簡單!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和那個女人不得好死!」

    都羅魁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裡傳出來一般,充滿了怨毒,讓她想起他如野獸般侵略的目光,還有在她肩膀上的那發狠的一咬。

    「殺了他們!」抱著她的男人的聲音平靜而冷酷,不為都羅魁的話所動。

    女人果然不適合戰爭。

    她的喉嚨乾澀,肚子一陣反胃想嘔,而讓她最痛苦難受的是,背部一陣火辣辣的疼,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流失。她知道,這是阿朵剛才的那一刀雖然沒有直接扎進她身體,但也在她背上劃了一刀,血已染濕了她後背的衣服。

    「阿難,你做得很好,堅持一下!」他將她擁緊,邊阻擋都羅魁的進攻,在她耳邊低聲說著。

    她側身坐在他懷裡,聽到他的聲音困難地抬首看他,只看到他秀氣而堅毅的下巴。視線有些朦朧,想朝他笑笑,可是嘴巴只是嚅動了下,他平視前方的眼裡的烈焰仍沒有熄滅,她知道他平靜的表相下,仍有一團怒焰滔天。她知道自己這次慘了,他比上次知道她來桐城時生病還要生氣了,這下子,她不只會精神面貌受到折磨,肉體也要受到折磨了。

    可是她真的好痛,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

    阿難模模糊糊地醒來的時候,聽到了如翠的哭聲。

    「嗚嗚嗚……王爺,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保護好小姐……」

    「丫頭,你哭小聲一點,會吵到你家王妃的。」溫良的聲音響起。

    聲音果然小了,可是仍在抽泣著。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趴著,鼻息間聞到一陣濃郁的藥味,背部傳來一陣火灼一般的疼,讓她以為是在夢裡,一隻溫暖的手很溫柔地撫著她的臉,似乎是想撫平她緊皺的眉頭。

    「子修,事情可是處理好了?」低沉的男中音問。

    溫良此時不像平時般搖著扇子,整個人顯得很正經嚴肅:「王爺,請放心,這事兒除了我們幾個,沒有人知道。城門關上時,百姓都以為是大膽的北越人潛進城裡謀殺,王爺您帶人去阻攔他們,並無人知曉王妃被劫之事。」

    楚霸寧坐在床前,眼睛盯著床上面色慘白的少女,眼色深沉難辯,手一下一下地輕撫著她蒼白的臉蛋,指腹移到她乾燥蒼白的唇瓣上細細揉搓著。

    「都羅魁呢?」

    「很抱歉,讓他跑了。不過,依他的傷勢,如果沒有什麼救援,恐怕很難平安抵達黑水城,我已經派人沿途追殺了。」溫良回答著說,「不過咱們抓到了一個叫薩古的北越人,依他的說法,都羅魁一直潛伏在咱們大楚中收集信息。這次是為了確認趙將軍病重這一消息是否屬實,才會冒險潛進桐城。前陣子那個被抓的北越人就是為了助他脫身才會暴露自己是兇手,好讓咱們放鬆警惕讓困在城中的北越七王子逃跑。」

    「繼續用刑,讓他將知道的東西都吐出來。」楚霸寧面色嚴肅,一雙眼睛卻是冷幽幽的。

    溫良面上應了一聲,在心裡為那個侍衛默默哀悼一聲。誰讓他們劫持誰不好,偏偏犯到了某人的心頭肉,估計天涯海角,某位王爺都會抓出都羅魁以洩心頭之恨了。

    「還有,此事不得讓任何人知道!」楚霸寧森然地看了眼室內的兩人,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如翠埋著頭,乖順地應了聲。

    溫良被他那眼神看得渾身發冷,心知他是要將此事瞞下去了,不然他也不會在將人帶回來時,不叫太醫,只是自己親自給阿難上藥。溫良知曉知此事事關重大,就將之爛在肚子裡吧,如王爺對外所說的,王妃偶感風寒臥病在床。

    又討論了會兒事情,在如藍將藥端過來時,溫良和如翠兩人才被允許出去。

    出了正房,如翠的眼睛仍是紅腫不堪。

    「丫頭,看不出來你這麼凶悍!」一出門,溫良又恢復成那吊兒郎當的不良軍師,調笑著說。

    如翠看了他一眼,低下腦袋不吭聲。

    溫良摸摸她的腦袋,說道:「你做得很好,我很欣慰!王妃這麼快得救,也是你的功勞。」

    如翠驚訝地抬頭,看到對面的男子盛載著盈盈笑意的雙眸,一張俊美的臉掛著溫暖的笑,一臉讚賞與安慰,很是讓人心動。

    「多謝溫大人。」如翠心頭好過了一點,感激地說。

    溫良笑了笑,又啪的一聲打開了扇子搖起來。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去歇息吧。」

    「是。」如翠朝他福了福身,轉身離開。

    溫良看著丫環離開的身影,微微蹙起眉。

    他雖然對這丫頭說安慰的話,但也知道王妃的傷勢讓王爺很生氣。其實,他除了知道王妃背後有一道刀傷外,就不知道其他的了。讓他想不透的是,肅王妃的傷並不重,也沒有傷到要害,卻不知道為何王爺那臉色為何那麼冷那麼黑呢?難道還有什麼□不成?

    溫良慢慢回想著如翠剛才敘述的事情經過,再結合楚霸寧讓他的心腹送來的信息,實在是想不透王爺為何會這般狂怒。他在事情差不多結束時才接到消息匆忙趕來的,只知道阿難讓一個北越女人的彎刀在背後劃了一刀,不過因為楚霸寧出手及時,那一刀並不深,只是讓她失血過多昏迷罷了。

    難道他已經深愛她愛到了連她有丁點損傷都無法接受的地步?

    溫良用扇子頂部支著下巴如此想到。

    不過,溫良自然不知道如翠隱瞞了其中一些過程,連對楚霸寧也沒有說的是阿難被人咬的事情。楚霸寧雖然不清楚那過程,可是看到阿難的肩膀上的那個血肉模糊的牙印擺的那兒,就算他想裝作看不到也不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便是楚霸寧對都羅魁恨之入骨的原因。

    *******

    室內,楚霸寧接過如藍拿過來的藥,揮手讓她退出去。

    楚霸寧坐在床上,深沉的雙眸看著床上睡顏不安的少女,她看起來正在忍受著什麼莫大的痛苦,乾燥的嘴唇微張,發出細細的呻-吟。

    她正處於半夢半醒之間,慘烈的戰場上的情形在夢裡無限回放。

    楚霸寧看了會兒,將她托起半身,端起碗含了口黑漆漆的藥,俯首貼上她的嘴唇,將那口苦澀的藥哺餵過去。

    又苦又澀的藥入喉,終於將她從那場惡夢中拉回現實。

    阿難張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唇上傳來溫熱的觸覺。

    他的眼睫微闔,半覆蓋住那雙清幽的雙眸,而他哺餵進她嘴裡的藥很苦,他的唇舌霸道強硬地讓她將藥嚥下喉嚨,等她嚥下後,濕滑溫熱的舌舔吮過她嘴裡的每一塊地方,攪拌吸吮,將她口腔的每一個角落都細細地掃一遍,很快苦澀的藥味被他吮吸完……

    「嗯……」

    等他好不容易退開,她張嘴,正欲說話,誰知他又喝了一口藥汁湊了過來,含住她的唇,繼續哺藥,然後吮吸深吻。他的動作很慢,一口一口藥地將它哺餵過來,全然不理會她此時已經清醒了,可以自己喝藥,更在這種慢速度中,讓她慢慢地品嚐到那種苦苦的藥味,讓她若不堪言,只想一口直接喝盡了事。

    如此幾次後,她終於發現自己現在的處境很不妙。

    她現在全身赤-裸地趴在床上,背後的刀傷已經處理過了,包紮了繃帶,而肩膀上的那道咬傷除了清涼的感覺讓她知道已經被上了藥外,卻沒有包紮繃帶,他在喂喲的時候,他的手指時不時的撫過傷口周圍的肌膚,讓她的神經微微繃起來。

    等他終於將她吻夠了時,他將她放回床上趴著,然後在她驚訝的瞪視中,慢條斯理地將身上的衣服脫掉,露出修長高大的身軀。

    阿難呼吸微滯,呆滯地垂眼,看到他修長的雙腿間,某個猙獰的東西並沒有抬頭,方鬆了口氣。

    可是,很快的,她發現自己放鬆得太早了。

    他直接掀開了覆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溫暖赤-裸的身軀貼進她,因為她有傷在傷並沒有直接壓上來,只是側臥在她身畔,灼熱的呼吸落在她赤-裸的背後……——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28 PM

☆、第73章

    阿難僵硬地趴在床上,很想直接翻身躲開。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可是他灼熱的視線放在肩膀上的那道咬傷上,那銳利的視線讓她有皮膚起了雞皮疙瘩,難以忽視。背後的傷很疼,而他莫名的態度讓她心裡極度不安。她知道自己肩膀上的那道咬痕太明顯,明眼人一看都看得出來發生什麼事情,而他那種潔癖的性子,或許已經認為她不潔了吧……或許,會在弄清楚時,直接拂袖而去吧……

    單只是這樣想著,心臟就一陣陣緊縮的疼。

    她弄不清是怕他因而嫌棄自己,還是怕自己喜歡他太深而失去了自我……

    眼睛濕潤起來,眼淚正要滑出眼眶時,突然,感覺到肩膀上貼上的溫暖的唇時,她渾身一震,眼淚硬生生**回。

    她不可思議地扭頭,只看到埋在她肩膀上的那顆黑色的頭顱,正用他的唇和舌頭親吻舔舐她傷口周圍的肌膚,一遍又一遍地舔吻著,讓她有種他是一頭野獸,正用舌頭和口水為他的伴侶清洗身體的錯覺。

    「王爺……」她忍不住喚了聲,聲音有些虛弱。

    他卻未曾理會,仍是細細地舔吻著她的後背,她覺得她肩膀的那處地方都濕了,被吮吻得紅了。他的呼吸有些粗,灼灼地噴拂在她背上,讓她難以忽視。

    「王爺。」

    她小聲再喚,他仍是不理會。

    等她如此反覆叫了幾聲後,她終於知道他是不會理她了。這讓她心裡有些委屈,她也不想這樣子,根本不知道會在廟裡遇到北越人的王子,會落在他手中,還被他咬了……

    阿難覺得很委屈,而他不理她更讓她難過。

    如果他嫌棄她了,就不要再親她;既然不是嫌棄,可是那為何要這樣親吻她?

    她又疼又累,因為傷在背後,只能趴著睡,身旁還有個裸男近身貼著,一寸一寸地舔吻她的肩膀,像在給她消毒一般。也不知道他在肩膀上吮吻了多久,終於他的唇往下移……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神智馬上清醒了。

    「王爺……」

    「別動!」

    她欲掙扎的動作被他制止了。

    他貼在她身旁,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在她的羞憤中,將她整個背部都吻遍了,然後有繼續下移的趨勢……

    阿難想,若不是她此時有傷在身,他甚至會將她全身都吻遍來消毒。

    是的,消毒!

    她雙手揪著身下的被褥,感覺著他耐心而壓抑的親吻,終於止不住困意睡著了。

    *********

    不知睡了多久,阿難再次醒來了。

    醒來時,發現自己仍維持著睡前的姿勢,全身光-裸地趴著睡的。

    天是黑著的,屋子裡點頭了蠟燭,將屋內的一景一物照得通亮。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背上的傷口仍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稍微動一下扯動到傷口一陣的疼,讓她不敢再輕舉妄動。

    屋子裡沒有人,只隱約聽到了外頭說話的聲音。

    阿難閉了閉眼睛,不知道此時心裡是什麼滋味。

    自從被那個北越男人報復性地咬傷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可能有麻煩了。因為她嫁了個有潔癖的王爺,平時連婢女伺候她時多碰一點都會不樂意了,何況是她被個男人直接扒衣服咬傷?甚至這事情若是被人知道,她的名聲根本沒有了,太后若是知道,更是有理由將她給廢了,重新找過一個滿意的媳婦……

    不知不覺,眼淚已經掉了下來,打濕了枕頭。

    沒有人,她可以放縱自己哭得像個孩子,只是又怕外頭的人發現只能壓抑著哭。

    不知哭了多久,突然聽見了腳步聲,她嗚咽的聲音馬上哽在了喉嚨裡。不願意讓人看到自己這樣狼狽哭泣的情景,她趕緊將臉撇向床裡頭的一面,悄悄扯來枕旁的一條白帕將鼻涕眼淚擦去。

    腳步聲停在床前,然後她感覺到床微微一沉,有人在床邊坐下。

    一隻手輕輕撥著她頭上的發,然後那手將她的腦袋板回來,燈光下,她滿臉淚痕的臉與哭腫的眼睛無所遁形。她垂下眼瞼,突然覺得很難堪,竟然被他看到自己哭得像個棄婦一樣的情形。

    事實上,她先前只是覺得疼加上點委屈才哭的。等哭過了,樂觀的天性讓她很快將那些事情看開。既然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要發生的,也不是她的錯,落得這種地步也怨不得自己,她不必為別人對自己造成的傷害買單哭泣,那是庸人自擾,她一向不樂意幹這種自怨自艾的蠢事。人生苦短,不是誰都有前世今生的,她無須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愁眉苦臉,自我怨惡。

    如果他真的嫌棄她,那麼她……

    「怎麼哭了?傷口疼?」

    男人小心地將她連人帶被抱起,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臉,她**與他對視,自然看到他那雙清幽深邃的眼睛裡的不悅。然後他的臉靠近來,親吻她哭腫的眼睛。

    那樣的溫柔讓她覺得委屈。

    「我……我以為你不理我了!」遲疑了下,她最終說出心裡的實話,這種怨婦一樣的話真的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楚霸寧的表情有些詫異,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想般。

    阿難極少會這般同他說真心話,因為她是個很容易看透的人,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所以很容易懂。以楚霸寧的智商,不用她明說什麼心理話已經知曉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可是,很多時候,她又是個悶嘴葫蘆,不管他明示暗示,她很少將自己的意願向他表達,甚至很少將感情訴諸於口,彷彿怕說了,就會失去什麼一樣。

    「本王不會不理你!」他輕輕地說,雙眸帶著笑意,見她睜著一雙哭紅的貓兒眼瞅著他,看起來真的很可愛,忍不住在她蒼白的蘋果臉上烙下一吻。

    「可是,你先前……」阿難咬了咬唇,見他那雙冷眸此時帶著柔軟的笑意,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他置放在她腰間的手掌,彷彿這樣做就能有無限的力量。

    事實上,她接下來說的話確實需要些力量。

    「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這樣,他咬得很疼,還說要殺我……我、我已經不潔了,母后原本就不喜歡我,如果她知道發生這種事情,一定會將我……」

    她的話被他溫暖的唇堵住,盡悉吞入肚子裡。

    她眼角還掛著淚珠,睜大眼睛看著他的臉。

    他吻了會兒,將額頭與她額際相貼,手指滑過她的臉,啞聲說道:「本王的王妃永遠只有你一人。」

    她的眼睛亮起來:「真的?」

    他含笑點頭,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他將她的臉捧起,蹭蹭她光滑的臉蛋,說道:「此事本王已經下令**了,不會有人知道。」說著,他的眸中滑過一道冷光。

    阿難沒想到他會這麼做,等明白他的想法時,心裡一陣感動。

    他又抱了她一會兒,方起身將她抱到桌前,將一碗仍溫著的瘦肉粥餵給她。

    阿難也餓了,加上現在心情很好,不由得胃口大開。

    楚霸寧也很滿意她的好胃口,含笑看著喝粥。

    「王爺,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已過亥時了。」

    阿難恍悟,原來距離自己喝藥時,已經過了三個時辰了。

    喝完了粥後,還要喝藥,這回不用他餵她自己先將之端來咕嚕咕嚕地喝盡,免得他又想一口一口地將它哺餵給她,那真的是一種酷刑。而阿難也確認了,那時他確實存了壞心眼,才會這麼懲罰她。

    等喝完了藥,她又被他抱回了床上。

    她傷在背上,雖然扯到傷口時會疼得緊,但到底沒有傷到筋骨,只要小心點下床倒不要緊。可是他完全將她當成了易碎的水晶娃娃,將她抱來抱去的。特別是當她說想要起夜時,他二話不說將她抱到外間耳房時,阿難羞得簡直想挖將洞將自己埋了。

    無論幾次,當他親力親為地做這種事情,總讓她既窩心又滿臉黑線。

    「王爺,我想洗澡。」阿難小聲地說,想起先前他將自己整個背部的地方都吻遍了,想洗澡的念頭更甚了。

    不意外的,楚霸寧拒絕了,「你身上有傷,等好些再洗。」

    阿難有些沮喪,只要看到那張嚴肅無比的表情說著拒絕的話,相信連太后也會覺得沒蛋也疼的。

    等終於再上床睡覺時,阿難仍是趴著睡的,除了下-身穿了件褻褲,上半身仍是赤果的。

    楚霸寧側著身躺在她身邊,手指總是不由自主地撫過她肩頭的傷痕。

    阿難知道他將有很長一段時間會介意這道傷痕,會不由自主地注意它,然後用這種撫摸的方式彷彿要將它撫平一般。

    「今天……你做得很好,本王很滿意!」黑暗中,他的聲音響起。

    聞言,她又有些想哭了,也慶幸自己當時努力自救的行為,至少向他表明,自己不是願意被那男人在身上留下痕跡的。

    他挨近她,想擁抱她時,想起她背上的傷,遲疑了下,將她整個人抱過來,讓她直接趴在自己身上,雙手禁錮在她腰間。

    隔著單薄的中衣,阿難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度,還有男人與女人不同的堅硬的肌裡,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明明什麼都沒做,只是因為他想抱她罷了,可是卻讓她覺得臉紅心跳的。

    「阿難,你是我的王妃,唯一的王妃。」他的聲音有些壓抑,但卻無比的肯定,「無論天涯海角,我會殺了都羅魁!」黑暗中,他清幽的眼眸裡滑過一絲冷光。

    她垂下眼睛,知道這是他對自己的保證。

    而她此時終於明白,原來,他根本從來沒有嫌棄她的想法。

    以他的那種潔癖性子來說,他能做到這程度……讓她突然覺得,他其實真的已經很愛很愛她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2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9-17 05:57 PM 編輯

☆、第74章

    阿難整整躺在床上半個月後才被允許下床。

    不下床也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她不只每天晚上要趴著睡,還要半裸著上身,加上身旁每晚都有個男人喜歡摸幾下蹭幾下親幾下……太悲催了有木有!

    等傷口結疤的時候,又迎來了新的一輪難受了。因為,傷口周圍的肌膚總覺得很癢,讓她想伸手去抓撓,恨不得將那疙瘩給摳下來。白天還好,她可以克制自己的行為,不去用指甲撓它,免得在未脫痂時亂撓弄出血,但晚上睡沉了時無意識的去撓了以後就慘了。

    為了防止她自虐的行為,楚霸寧每晚睡覺時,都會將她拖到懷裡,讓她側臥著躺在他懷裡,而她的雙手自然被他胳膊夾住。開始的幾晚她覺得這種姿勢讓她難以入眠,等過了幾晚上,她甚至已經可以淡定地直接趴在他身上睡著了。

    所以說,人的習慣真是特麼的偉大啊!

    這期間,何夫人過府來探望過她。

    那時阿難身上穿著寬鬆的白色中衣,因為失色過多,一時沒有補回來,臉色還蒼白倦怠,無力地靠坐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看起來就像一副病美人的模樣。

    何夫人有些略微心疼地詢問她怎麼會感染個風寒弄得如此嚴重,然後同她說了些治風寒的民間土方子,都是她在桐城十年來與當地的婦人打交道多了得來的。何夫人還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說外頭一些百姓在聽說肅王妃感染風寒一直臥床在床時,甚至有些好心的婦女們去廟裡給她燒香祈福,希望她身體健康長壽。最後,何夫人調笑著說,沒想到她這個才來桐城半年的王妃倒是比她這個城守夫人還要得深得民心了。

    阿難聽得心虛不已。她知道自從趙將軍的病情隱瞞不住,終於讓桐城裡的百姓知道後,肅王便替代了趙將軍的職位守衛起桐城來,他身為當今皇帝寵信的胞弟,卻肯甘願留在這等苦寒之地保家衛國,使得桐城百姓心裡對肅王無限感激愛戴。畢竟讓一個本應該住在京城那等物質豐富繁華的地方的王爺留在這種苦寒之地,如何不讓這些心性純樸的百姓感激不已?進而連帶的她這個王她也跟著水漲船高,被人一起愛戴了。

    所以說,在桐城中,肅王得民心的程度與趙將軍有得一比了。

    這些不算,阿難感覺何夫人看起來好像真的認為她是感染了風寒一直臥床在床,是真心實意關心她的,讓阿難對隱瞞她一事生出了些許的愧疚之心。

  阿難受傷的真相除了楚霸寧、溫良、如藍、如翠、王太醫和當日同楚霸寧去救人的幾個親衛之外,再無一人知曉了。而這些人除了王太醫外,都算是楚霸寧的心腹,自然會聽從他的命令,不會多嘴透露出去。至於王太醫,阿難雖然不知道楚霸寧怎麼做,但看王太醫每回來給她請脈時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樣,相信他也不是問題的。

  以楚霸寧縝密的心性,處事的方式,他確實將此事瞞得連何城守也無法察知的地步,讓阿難覺得他就像小說裡面的那種反派大領主,隻手遮天……Orz……

  阿難自己先囧了一個。

  阿難想起自她受傷以來,換藥什麼的事情全都是楚霸寧親力親為,甚至不准丫環碰她一下,如翠如藍兩人也只是幫忙遞遞東西什麼的,心裡有種過猶不及的感覺。恐怕,因為這次的事情,徹底的激起了他心裡那種龜毛的佔有欲與潔癖,將她當成了他一個人可以碰觸的所有物來對待來了。

  幸好,還有王太醫可以每天來給她請脈,沒有做得太過份。不過,阿難想,要是他自己會醫術的話,連太醫的請脈也省了,絕對會自己每天親自給她號下脈算了。

  如此,阿難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她是個人,但卻完全只能屬於一個男人,甚至被他霸道地不准除他以外的人碰觸一下,將她關在金屋裡,將她鎖在他懷裡,一種讓人窒息的霸道的禁錮與佔有。

  阿難有時無聊了也會想一下,自己有沒有因此而覺得窒息難受呢?若是在一個男女平等的和平社會,他這種行為自然會讓習慣了自由的現代人窒息難受。可是,她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好像已經習慣了女性的地位,習慣了女人作為男人的附屬品而存在,似乎對他這種變態的佔有欲並無任何不滿。

    只因為,他雖強勢霸道,卻是真的在乎她,愛護她,呵護她。

    試問,女人的一生幾時能遇到一個這樣的男人願意霍出一切的只在乎你一人呢?

    所以,她願意讓他強勢地佔有罷。

    半個月後,肩膀上的那道讓人十分介意的咬傷已經好了,只是留了道淡淡的痕跡。

    以阿難現代人的心性來說,當時被北越王子都羅魁這麼咬傷時,心裡真是恨極了他。只是,經過這些日子的沉澱,她很快的看開了。上輩子摔摔打打長大,受傷落疤是經常的事情,她是個喜歡隨遇而安的女孩子,也沒有仔細談過戀愛,對身上有沒有傷疤什麼的根本從未放在心上過。是以,她現在好像也有點不太放在心上,是不是太不應該了呢?特別是見他如此在意的時候……

    阿難趴在床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知道楚霸寧十分在意的,但他在意的方式有些怪,每晚睡前都要親幾遍,好像是要將上頭沾惹上別的男人的氣息抹去,將他的氣息深深烙上去一般。

    想著,阿難又摸出一把小鏡子,將衣服褪至肩膀下,照著曾經被咬得血內模糊的地方,只看到一個淡淡的牙印留在上面。以古代的醫療技術來說,能做到這程度已經很好了。只是她每次見他那麼介意,心裡有些心疼,總忍不住幻想著,如果有現代的醫療技術,絕對可以將之去掉,這樣他心裡頭是不是好受點?

    突然,唰的一聲,帳幔被人撩開。

    而她錯不及防中,就維持著衣衫半褪鏡子自照的模樣,這情形怎麼看怎麼香艷也怎麼濉6這情景活生生落在一個男人眼裡,讓她羞憤萬分,那種心情好像自己在自瀆時被人當場捉包,真是尷尬又羞憤。

    明明吃過晚飯後,她見他又和溫良一起去書房商議事情了,最近北越軍又有了新動向,弄得他們晚上回來還要去書房商量計策什麼的,工作到很晚。就因為篤定他不會太早回來,她才會大膽地做這種事情,誰知道會被當場抓了個現形。

    真是特麼的悲催有木有!

    「王、王爺,你回來啦……」阿難結結巴巴地說,心中各種羞憤欲死,將手中的小鏡子往枕頭下一塞,手忙腳亂將衣服往上拉。

    不過,她的動作很快就被他制止了。

    他已經沐浴過,身上穿著簡單的中衣,長髮未束筆直地垂在身後,鬢角邊的發還微濕著,整個人給人一種溫溫潤潤的柔和感,軟化了他臉上嚴肅的表情,使他看起來很溫和親切,讓人生起一種想同他親近撒嬌的念頭。

    他直接坐在床邊,手圈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湊得近了,她能聞到他身上濕潤的水氣和皂角的植物香氣。

    「你剛才在做什麼?」他對她剛才的行為表示好奇。

    說著,他將她身後的長髮撩起垂放在她胸前,低首親暱地在她頸項間蹭了蹭,溫暖的唇不意外地直接滑到她右肩膀上的那道已經淡去的傷痕吮吻起來,絨毛一樣的吻軟軟地唰過,讓她癢得直想縮起來,卻被他禁錮在懷裡無法動彈。

    他雖然說過,她是他唯一的王妃。他也以行動表明,他不會嫌棄她,願意碰她。可是,關於這道傷口的事情,他態度曖昧,從未與她說明過他的想法,所以,她今天才會做了這種蠢事,真是讓人想死一死的心情都有了。

    阿難不語,伸手拉住他環在腰間的那隻大手。

    他親了會兒,將她的身體提高,讓兩人面對面。

    阿難拗不過他,每每與他這般正面對著,就表明他要聽實話了,只得老實地說道:「我在看看傷口消失了沒有。可是,還有點痕跡……」說著,聲音低了下去,一臉沮喪的表情。

    「呵呵……」他似乎被逗笑了,指腹慢慢地撫著她的臉蛋,看著她的眼睛,他說:「本王並不介意它。」

    咦咦咦?阿難懷疑自己幻聽了,或者是這男人變性了,不然這種話怎麼可能出自一個佔有慾極強的潔癖男說的呢?他不應該覺得很礙眼,很想將它直接抹平麼?

    「它提醒本王犯的錯誤,讓本王時刻記著,必然要殺了都羅魁!」他面色嚴肅,眸中殺意森然凜冽。

    阿難打了個寒顫,被嚇著了。

    兩人肌膚相貼地抱在一起,他很快覺察到她的異樣。

    「怕麼?」他輕輕地問。

    阿難搖搖頭,原本是怕的,這種抬手問漠視生命的舉動令她難以接受,但她體諒他是在這個人命不值錢的封建社會中長大的皇子,他的行為與思想正常不過。而她不可能愚蠢地去要求他尊重生命不要殺人什麼的,那是白癡傻缺才會幹的事情。

    他的眼神變得溫軟,抬起她的臉細細地吻她,很溫柔。

    他身上的熱度很高,擁抱著她的手臂很緊,身上的肌肉緊繃著,像是在壓抑忍耐著什麼。她知道他因為她受傷忍耐了差不多一個月,這對一個正常的年輕男人來說,實在是難以忍受的事情,特別是,似乎,他的性-欲還比較旺盛的那種。

    阿難兩輩子就只有這麼一個男人,以前生活環境也很純樸,還真不知道他這種算是什麼的,只能自己下定論了。

    楚霸寧摸了摸她的背上原來的那道傷痕,心知已經無礙了,便不再壓抑自己,將她放在床上,身體隨之覆上來。

    感覺到那個已經翹起的硬物抵在腿窩間,阿難羞得整個人都紅了。心知他忍太久了,真怕他今晚會直接一吃再吃,然後明天她又只能扶著腰起床了。

    他在她身上點火,想將她的熱情挑起來,直到感覺到她雙腿間的秘處已經濕了,才讓自己長驅而入。

    這一晚果然如她猜測的般,某人在她身上奮鬥了半宿,彷彿感覺不到累的模樣。

    後來,她實在是承受不住,終於脾氣上來了,抓著他汗濕的手臂咬了一口,說了句威脅的話,才讓他在驚訝之下,終於沒再折騰她。

    阿難很滿意地讓自己昏睡過去,想著自己果然偶爾也要強硬一下的,總是這樣順著他,連她都覺得自己快不像自己了。

    **********

    經過了那一夜,阿難完全將那道傷痕放開了,日子該咋過就咋過。

    在春暖花開的四月,楚霸寧接到了太后的旨意,命他迅速回京。

    書房裡,楚霸寧當著溫良的面將那份蓋有太后印章的懿旨隨手丟在了書桌一角,面色不變地將一旁的文件拿來翻閱。

    溫良瞄了一眼,捂著唇偷笑,說道:「王爺,你家太后娘娘又催你回去了麼?你幾時回京啊?回去的話,幫子修去問候一下老朋友喲~~」

    楚霸寧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皇兄並未下旨讓本王回京。」

    瞧這話說得多忠君愛國,多道貌岸然,多讓正直凜然?可惜,和他一起混大的溫良十分明白他言意之下的意思。

    太后有旨不錯,皇帝未下旨也沒錯,但自入春以來,崇德皇帝早就在京裡引頸盼望著這位皇弟回去幫他處理政務。原本崇德皇帝去年讓他過來時,說好年前便回京的,誰知道因為楚霸寧意外受傷而耽擱了,改成了春天天氣回暖時再回。現在天氣回暖了,冰雪也消融了,可楚霸寧仍未見行動,不只崇德皇帝急了,太后也坐不住了。

    這裡要說一下的是,趙將軍經過幾個月的休養,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醫的醫術好還是那兩名醫女照顧得好,身體已經漸漸有了好轉,在家裡躺得無聊了,沒事就往軍營裡跑,那副生龍活虎的模樣,相信再領軍打個一兩年的仗估計都沒問題。如此來說,肅王留不留在桐城都不要緊了。

    當然,崇德皇帝未下明旨讓肅王回京的一個原因是,皇帝他不敢!

    雖然這個理由說來很可笑也很讓人難以相信,但卻是事實。

    因去年肅王妃被太后強硬送來桐城一事,崇德皇帝覺得虧欠弟弟良多,心裡正愧疚著呢,怎麼敢在明面上同弟弟鬧不順?加上崇德皇帝也真的是個寵弟一族的兄控,既然弟弟擺明了不想回來,他急得再撓心挖肺的,也不想去勉強他了。

    溫良將其中緣由猜得個□不離十後,背地裡狂笑不已,覺得他們那英明神武的崇德皇帝這輩子是要栽在自己這皇弟身上了。

    說來,崇德皇帝與楚霸寧兩人之間可以說是相差了十四歲,楚霸寧出生時,剛巧是先帝后宮隔了好幾年才有的小皇子,也是當時後宮裡頭最的小皇子了,自他出生以後,後宮也再無皇子出生。

    而當時的崇德皇帝即是十皇子,還未有任何爵位,可謂是光頭皇子一個,不過勝在已經是個可以即將成親的少年了。面對剛出生的一母同胞的小弟,在這個冷漠的後宮中,自然親近愛護。

    只是,後來楚霸寧五歲時,因當時先帝的寵妃--當時唯一的貴妃儷貴妃多年無子,先帝便將當時還是個榮嬪的太后所出的十七皇子抱給儷貴妃養。這件事情後,先皇不只提升了榮嬪的份位,更是開始重視起當時一直處於透明的十皇子。很快的,兩年後,儷貴妃被太醫查出有孕,十七皇子也終於被送回了親生母親處。

    雖然兩年時間變故大,但對唯一的年幼的胞弟,在這深宮裡,當時的崇德皇帝是將弟弟當成兒子一樣養的,特別是在那段血雨腥風的奪嫡生涯中,帝王年邁多疑,儷貴妃又因先帝的寵愛瘋狂迫害眾皇子,年長的皇子對皇位虎視眈眈,而他們的母親又是個靠不住的,兄弟倆只能相依為命,暗中佈局,熬了幾年終於熬到了先帝去逝,貴妃倒台,年長的皇子死的死貶的貶,十皇子登基,才走到如今的地步。

    所以說,雖然是兄弟,但卻是像當兒子一樣養大的兄弟,不知不覺中,崇德皇帝已經發展成了弟控一枚。這也使得崇德皇帝在很多時候,很遷就信任唯一的胞弟,甚至在大多時候也不太想惹他——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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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可有都羅魁的消息?」楚霸寧突然出聲。

    溫良正YY著遠在京城的崇德皇帝怎麼養成弟弟、變成弟控時,突然聽見他的話嚇了一跳,等明白某位爺話裡的意思時,臉色僵了僵,直到他側首望來,一雙清幽的眼睛掃來,讓他不由打了個寒顫,馬上答道:「咱們在北越的探子說,他失蹤了!」

    「失蹤?」楚霸寧蹙起眉,顯然不滿意這個結果。

    溫良苦笑,因為這位王爺對都羅魁下了絕殺令,使得他們隱藏在北越草原的探子都行動起來,折騰得人仰馬翻的,還折損了幾個探子,讓他心疼得半死,那可是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訓練起來的。可是看這位爺的意思,似乎是要絕了都羅魁的路,殺了北越王最看好的一位王子。

    「王爺,咱們埋在王庭裡的探子也來消息了,那北越七王子都羅魁並未在王庭中出現過,似乎他在逃回北越的途中失蹤了。聽說為了確認此事,北越王庭裡的幾位年長的王子也私底下派人去打探他的消息了。北越王已年邁,年長的王子們羽翼漸豐,個個如豺狼虎豹般,對那位子虎視眈眈,互相陷害,暗地裡培養自己的勢力。聽說北越王偏愛七王子,囑意七王子為未來的草原之主,其他王子自然不服。此時七王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眾王子中聰明的已經明白此中玄機,相信過不久,北越王庭會陷入內亂之中。王爺,屆時,就是咱們的好時機。佈局得好,說不定可以顛覆了那個建立了百年的王權,絕我們大楚百年心患……」

    明媚的日光下,慢慢地搖著扇子的男子含笑而立,侃侃而談,一派儒雅溫文,言笑晏晏,殊不知這一席話,足以顛覆了一個草原的王國。

    楚霸寧以指扣輕輕扣敲著桌面,沉思片刻,他抬頭看向對面的男子,目光深邃:「那麼,就將水攪得更渾一些吧!子修,此事你先整個計劃,寫一份計劃書給本王。若是可行,可以將之送回京由皇上定奪。」

    溫良含笑道:「可以,我現在腦子裡有個計劃,待我完善後,再讓你看看。」此事事關重大,他是軍師,出主意動腦子他來,但決策上,還是需要一位殺伐果決的領導人。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就見原本應該守在外頭的木圓兒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大抵是太急了,一個不小心栽進了房裡頭,第一次無視了自家主子那森寒得甚比雪山之巔的冰雪,結結巴巴地說:「王爺,不好了,王妃、王妃在城守府裡昏倒了……」

    楚霸寧一聽,面色兀變,在木圓兒反應過來時,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木圓兒眨眨眼,發現他們家王爺已經走遠了。

    溫良看他那麼急,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將撲倒在地上的小廝拎起來,問道:「怎麼回事?王妃怎麼會昏倒了呢?難道她的病還沒有好?」

    木圓兒被他扯著衣領,收緊的衣襟讓他呼吸困難,根本沒法子答話,只得努力掰扯著胸前的手,示意某位軍師放開他,不然他就要窒-息了。

    溫良也發現自己太激動了,訕訕地放開他,「木圓兒,話不能只說一半,快同本大人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木圓兒心有餘悸地退後幾步,暗忖明明溫大人看起來風流不群、溫雅隨和,卻不像是個會武的急性子,力氣咋那麼大呢?

    「軍師,奴才也是聽到了下人的話才匆匆忙忙地過來找王爺的,奴才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兒呢。」

    溫良嘖了聲,覺得還是他親自去城守府看一下比較好,若是肅王妃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真擔心某位王爺會端著一張嚴肅無比的臉,直接將城守府給掀了,屆時多對不起何關之啊!

    *****************

    楚霸寧繃著一張嚴肅的臉走進城守府,問清楚了自家王妃的所在之處後,也不理人,直接找到了偏廳,掀開簾子,就見原本應該「昏迷」的人此時正坐在坑上,喝著丫環端來的水。

    看到他出現,屋子裡的人驚訝不已。

    「王爺,你翹班了麼?」阿難驚訝地問,大白天的,他竟然有閒心跑到城守府裡?

    楚霸寧並未回答她的話,銳利的視線細細地在她身上掃視一遍,見她面色紅潤,精神狀態也不錯,就是那張蘋果臉沒有以前的圓潤討喜,瘦了點。這也是上次受傷時所致,現在他已經努力餵養了,應該過不久就能恢復原來珠圓玉潤的樣子。

    楚霸寧走過來,接過如翠手裡的杯子,漫不經心地餵她喝水,說道:「聽人說,你昏倒了……」

    阿難理解了他的意思,馬上笑道:「沒事,如翠被我壓在身下當墊底了。」

    「……」

    如翠一聽,馬上同自家王爺表忠心,拍著胸脯說:「王爺請放心,奴婢絕對不會讓小姐摔著的!」

    「……」

      楚霸寧:=__=!本王不是這個意思……

  楚霸寧被一對二貨堵得說不出話來!

  溫良和何夫人等剛進門,聽到這二貨主僕倆的回答,頓時囧然有神。為毛這話聽起來就是讓人覺得那麼囧呢?明明裡面的意思挺正常的……

    何夫人略略定神,朝裡面的人說道:「王爺、王妃,大夫來了。」何夫人有些詫異前腳她去請大夫來,後腳這肅王已經出現了,難道肅王已經深愛自己妻子到如此地步了麼?看那張嚴肅無比的臉,還真看不出來他是個寵妻的……當然,當初肅王妃來桐城時,也是他親自抱進府裡來的……

    說來,這事兒是這樣的,阿難今天見天氣挺好的,便來城守府串門子了,原本與何夫人有說有笑挺好的,誰知道在何夫人說院子裡的迎春花開得正好,邀請她去賞花時,她剛站起來,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就栽倒了。

    不過,也只是昏了一下,大夫還沒有找來,她已經醒了,那一陣暈眩過去後便無礙了,自我感覺身體好得緊,並沒有覺得怎麼樣,只是覺得口有點渴。這不,她剛讓如翠倒了杯水來準備喝時,楚霸寧就來了,讓她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懷疑他是不是在她身邊又安了什麼探子……

    算了,他也是關心她,自己就當作不知道吧。

    「不用看大夫了吧?我身體挺好的。」阿難一看到大夫就頭皮發麻,前陣子她吃藥吃到怕了,生怕這大夫迫於她家王爺那嚴肅得教人蛋疼的臉色不得不開個補藥給她補身體,這不是瞎折騰麼?

    阿難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向健康,就是倒霉了點受了些傷外,很少生病的。

    可她的自我感覺良好從來不被某王爺接受,只見楚霸寧撩起衣擺坐到一旁,很大爺地說:「大夫,過來給王妃號脈罷。」

    話落,自有丫環已經捧來了一段白綢巾,覆在阿難手腕上。

    阿難無奈,看了眼屋內的幾人,不知道為毛連溫良這丫也跟著翹班一起來了。

    被何夫人請來的大夫是城守府附近藥堂的坐堂老大夫,在幾人灼灼的目光下,十分淡定地上前把脈,半晌,老大夫繼續淡定地將手收回,捻著須對一旁面容嚴肅、眼眸專注的王爺說:「恭敬王爺,王妃有喜了,看這脈相,應該有一個月了。」

    「……」

    眾人一臉茫然,彷彿聽不懂老大夫的話。

    阿難眨巴眨巴眼睛,瞅瞅在場的一些人,忍不住說道:「大夫,那個……你再把一下脈確定一下吧。」

    聽到阿難的話,原本淡定的老大夫彷彿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炸毛了,不高興地說:「王妃,老夫行醫一輩子,可從來沒有人敢質疑老夫的醫術!你這脈象,脈來流利,應指圓滑,氣通肺腑,絕對是喜脈無疑!你若是不相信,再請其他大夫來診斷!就算是京城裡來的大醫,老朽也相信他們的診斷也絕對會和老夫診的一樣!!」

    阿難沒有聽到老大夫說什麼,見他氣得臉頰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連帶花白的鬍子也在一翹一翹的,看著真有趣,讓她很想去摸一把,看能不能扯下幾根來。

    「那麼就去請太醫過來吧!」低沉的男中音很平穩地說。

    聽到某人的話,老大夫更是氣得胸腔鼓起,不過也不是完全沒臉色的,知道這是京城裡來的貴人,他脾氣再大,也不能做出犯上的事情,只能翹著鬍子坐在一旁生悶氣。

    不過,老大夫生自己的悶氣,此時沒有一個人在意他是否生氣了。

    「奴婢馬上回府裡將王太醫叫來!」如翠脆聲說了聲,馬上跳起來躥出去後直接跑了。

    溫良遲疑地說:「一個太醫是不是不夠啊?王爺,我也去將軍府將孫太醫一起叫來吧。」說著,美男也像隻兔子一樣躥出去了。

    阿難盯著大夫的白鬍子發了會兒呆,等終於消化完大夫的話,猛地站起了身--還沒站穩,身體已被一雙手臂很小心地攬進一個懷抱裡。

    「哎呀,王妃,你小心一點啊!」何夫人離京已久,雖然聽說過肅王的一些傳說,但只當京城裡的人誇大其詞,從未放在心上,所以並不曉得「肅王妃有身孕」是一件多麼令人震驚的事情,只覺得這些人反應也特大了點。

    阿難朝何夫人笑了笑寬慰她,然後看向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抱住她的男人,懷疑他是不是被人穿了,不然就是腦袋發熱了。她可是極清楚這位爺骨子裡可是恪守聖人教訓,非正常情況下,絕對不會在人前做出這種傷風敗俗事情來。可當一抬眼,便見摟著她的男人此時正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的肚子瞧,彷彿那裡正有個小妖怪一樣,深沉探究。

    這是什麼表情嘛?難道他不相信?

    阿難心裡已經相信了老大夫的話了,因為自己最近挺嗜睡的,吃得也比平時還多,心裡只是隱隱有個感覺,倒沒想到竟然真的懷孕了。阿難從來不相信什麼「剋妻絕子」的命格,她嫁他這麼久,還不是活蹦亂跳的?所以懷孕什麼的也是遲早的事情罷了。可是,她現在才十六歲,是不是太早了些呢?她原本還打算等這具身體發育成熟,十八九歲後再懷孕的。

    「王爺,放開我吧,大伙在看呢。」阿難在他懷裡扭捏了會兒,示意他放開自己。被這麼多人看著,她會很不好意思的。

    楚霸寧的手反而收緊了一些,眼睛仍是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的肚子瞧,那嚴肅的表情,讓人覺得他此時是在做一件十分嚴肅正經的事情,生不起絲毫的嘲笑之意,反而要跟著他一起嚴肅正經……orz……

    阿難囧的沒轍了,只能維持著被他抱住的姿勢,臉紅紅地當作無視何夫人竊笑的表情,淡定地開始數自己的小日子,以及推測自己懷孕的時間。過了一會兒,阿難滿臉黑線地發現,似乎是在自己攬鏡自照那天晚上中獎的……明明那天晚上,她還發威地咬了他一口,威脅讓他節制點,不然以後不能碰她呢……

    「王爺,孫太醫來了。」

    遠遠的,溫良氣清亮的聲音響起時,眾人看到簾子一閃,然後滿臉黑線地看見某位應該纖弱文質的軍師大人此時胳膊下夾著個人龍行虎步而來,還臉不紅氣不喘的。倒是可憐的老太醫一張老臉憋得通紅,一副出氣多入氣少的情形。

    「孫太醫,快過來給王妃診診看。」溫良比楚霸寧還急著,不等老太醫喘勻了氣,馬上推他上前,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他老婆懷了呢。

    孫太醫暗暗地瞪了眼這急躁的某軍師,待喘勻了氣,見屋子裡的肅王竟然公然抱著肅王妃的模樣,不由得吃了一驚,直覺肅王千歲可不是個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與女子親熱的人,實在是太違和了,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孫太醫正欲朝王爺王妃行禮時,那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將他夾到這裡的溫良再次阻止了他的行動,頻頻催促著讓他去給肅王妃請脈。孫太醫見肅王並未阻止,告罪一聲,便上前在肅王妃伸出來的那隻手的手腕上搭脈。

    「恭敬王爺,王妃這是喜脈!」

    孫太醫習慣性地跪下來說恭喜,一張老臉已經習慣性地在給京城權貴家的女眷確診出喜脈時就會露出笑臉喊恭喜,過了幾秒,等他回省過來自己說的是什麼時,也震驚了。

    不是都說肅王「克妻絕子」麼?此生不會有後代了麼?肅王妃這分明是喜脈,這算神馬啊!!!!孫太醫不淡定地在心裡咆哮著。

    而溫良等人終於得了准信,紛紛上前向夫妻倆道喜。其中以溫良最為高興,一張俊臉都紅了,可見其有多激動。

    阿難聽著眾人的道喜聲,直覺望向摟著自己的男人,卻見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雖然仍維持著一臉嚴肅的表情,只是俊秀的臉龐微微發紅,一雙烏黑的眼眸蕩漾著某種她難以理解的亮光,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肚子看。

    這模樣算是歡喜麼?

    阿難正琢磨著,門外又傳來了一陣吵雜聲,就見可憐的王太醫被某個丫環直接拽來了,兩人跑得都是上氣不接下氣的。

    「王、王太醫,我家小姐懷孕了,你來給她把把脈吧!」說著,丫環一臉亮晶晶的表情。

    王太醫也震驚了,不過看在場的一位老大夫和孫太醫,心裡已經確定有其事。而且,這事情攤在這位肅王妃身上--王太醫淡定了,反正這位陸家小娘子不只平安地渡過了婚禮洞房,直到現在都好好地做著她的肅王妃而沒有如人們所說的那般被「克」死,那麼懷孕神馬的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麼?

    王太醫也很淡定地去給阿難把了次脈,說出了與先前的老大夫一樣的話。如果一個人這麼說,他們還允許懷疑,兩個人這麼說,可以繼續質疑,那麼三個人,總不能說是騙人了吧?

    這下子,三重確認與保證啊,證實了某位王妃真的懷孕了。

    這是大事啊!

    至少對於肅王府的人與京城裡的人來說,都是大事啊!

    在王太醫最後確認後,楚霸寧倏地站起身,一把將阿難抱起身,讓她就像個小娃娃一樣坐在了他的手臂上,一雙大手穩穩托住她的臀部。

    阿難嚇得雙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仰起臉看她,烏黑深邃的黑眸蒙上一層瀲灩的眸光,十分的漂亮,一張俊秀的臉蛋染上醉人的紅暈,比起喝醉酒時還要的秀色迷人。

    「阿難,你懷孕了!」他高興地說,臉上的紅暈越發的迷人。

    阿難看見他如此失態的模樣,心裡的喜悅一陣陣蕩漾開來,心中一個悸動,不由俯首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盈盈地笑著說:「是的,王爺,我懷孕了!」

    他嚴肅的面容再也繃不住,露出了爽朗的笑臉,黑眼的眸子眸光蕩漾,漂亮的像一面玉湖,「阿難,咱們終於有孩子了!」

    阿難不厭其煩地回應他:「是的,王爺,咱們有孩子了!」

    「哈哈哈……」

    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聲音大笑起來,聲音裡無限的喜悅與歡快,讓人心中震動。

    屋內的人第一次見到肅王如此失態的模樣,都有些錯愕。不過,看到他們這麼高興,也由衷地笑起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32 PM

☆、第76章

    京城,皇宮,紫宸殿。

    大楚的皇帝坐在御案上看一份密折,折子是從桐城快馬加鞭送回來的。

    皇宮的總管太監劉公公接過宮女遞過來的熱茶端到御前,將案上已經冷掉的茶撤走,所有的動作輕盈無聲,宮人們安靜地侍立在一旁,目不斜視。突然,劉公公驚訝地發現素來從容凝冷、睿智沉著的崇德皇帝拿密折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劉公公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時,卻見崇德皇帝倏地站起身,一臉激動的表情。

    「太好了,肅王妃竟然有身孕了!哈哈哈……朕的皇弟終於有後了……」崇德皇帝高興地笑起來,俊朗的面容染上一層紅暈,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

    劉公公呆了一會,很快便反應過來,馬上跪倒在地,一臉笑容地說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不管肅王被白馬寺的高僧批過什麼樣的命格,肅王妃懷孕一事又是多麼的教人難以相信,但劉公公伺候皇上這麼多年,自然知道肅王在崇德皇帝心中的地位,只怕是連小太子也比不上的,此時只要對他說恭喜就行了。

    確實,看崇德皇帝這個高興勁兒,只怕在得知自己的皇后有孕怕也沒有這麼激動高興吧。

    崇德皇帝心情極好,對劉公公奉承的話只是笑罵道:「你恭喜朕做什麼?應該恭喜的是肅王才對。」

    劉公公笑道:「皇上,肅王千歲此時不在京裡,奴才恭喜您也一樣。」可不是嘛,崇德皇帝這高興勁兒,好像是他最寵愛的兒子終於給他生了第一個孫子一般,實在是讓人想入菲菲啊。

    「就你這張嘴會說話!」崇德皇帝笑罵了一句,心情激動難平,在殿內兜起圈子來,邊對跟著他一起轉圈子的劉公公說:「劉公公啊,你看外頭那些老狐狸和那些世家子弟,哪個不是面上對朕恭維,暗地裡都在說朕的皇弟此生『克妻絕子』,死後無人送終,朕再信任他也沒得個好下場,有什麼用呢?甚至還將之拿來下注……嘖,這回朕絕對要玩死他們,朕可是砸了半個私庫裡的銀子下去的,就不信玩不過他們!劉公公,朕上回去下注的銀子也該收回來了,你去通知一下,讓他們將朕贏得的銀子收回一半,另一半繼續下注,就賭……肅王的孩子會平安出生。等肅王的孩子出生,若是男孩,朕會下旨封他做世子,將來長大繼承肅王府爵位;若是女孩,嗯,就是皇家的公主,朕的公主!」

    劉公公聽到崇德皇帝最後的話,心知皇上真的是真的十足愛護這唯一的胞弟,甚至給了肅王妃肚子裡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難以想像的殊榮,這可是從來沒有人能享受到的。看來,只要崇德皇帝在位的一天,肅王府都將榮寵無限了。

    劉公公止不住臉上的笑意,應了聲。

    劉公公知道他們家主子這回可是賺翻了,不過皇帝參與民間賭博這事兒可不能教人知道,他還是警醒一些,免得壞了皇上的好事兒。

    「還有,朕要確保肅王妃平平安安地產下麟兒!你去太醫院看看,傳朕旨意,再調兩個太醫去桐城……啊,還有一些熟知婦科的醫女也調幾個過去,告訴他們,絕對讓肅王妃平平安安順產,若不然,他們就不必回來了。」

    不必回來的意思就是流放在邊城了,這對於一輩子生活在京城裡的人來說是一件難以想像的事情,相信聽到這話的人,絕對會提起十二分的心來伺候的。

    劉公公知道皇帝對肅王妃這一胎十分看重,當下恭敬地應了聲,轉頭便去吩咐去了。

    吩咐完,崇德皇帝一時也不想不起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畢竟肅王妃此時遠在邊城,他家那皇弟似乎沒有回京的意願,現在王妃懷孕了,怕路上顛簸,短時間內更不會回來了。而他一個大男人,也從來沒有注意過孕婦需要什麼。作為皇帝,他的妃嬪們有孕時會有專門的人來報一聲,等孩子生下來了,又有人來報一聲,從此至終他只要等著皇子呱呱落地,他去瞅上一眼就行了……看來這事兒還要找個有經驗的人來問問。

    崇德皇帝坐不住了,便起駕去了太后的重華宮,想告訴太后這個好消息。

    崇德皇帝現在的心態,就彷彿悉心教養大的兒子終於長大了有後了,心慰心酸等情緒都有,這是他帝王生涯十餘年來第一次如此的失態,也不太願意將此收斂。崇德皇帝此時急需要同人分享這個好消息,分享的對像便是同樣關心肅王后代的太后。

    ********

    重華宮裡,太后木愣愣地看著滿面笑容的皇帝,這樣喜怒形於色的皇帝她已經有二十多年未曾見過了。或者說,除了小兒子剛出生那會看過一次,其他時候,她這個大兒子總是沉穩沉著,內斂而深沉。等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後,更添了一股帝王的威儀,讓人難以直視。

    太后懷疑自己幻聽了,她竟然聽到了皇帝對她說,遠在邊城的肅王妃懷孕了。

    「皇帝,是哀家聽錯了麼?你說……」

    「母后,您沒聽錯,朕確實是說,肅王妃懷孕了。」

    皇帝的話剛落,重華宮裡已有伶俐的宮人馬上跪下朝太后恭喜她又多了一個孫子。

    太后終於確認了,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她那個曾被白馬寺高僧批命「克妻絕子」的小兒子終於有後了,這如何不讓她高興?這下子看誰還敢嘲笑她的兒子「克妻絕子」,老了無人送終!

    「好好好!」太后連說了三聲好,對著皇帝說:「哀家就知道肅王妃是個好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在眾多世家小娘子中被哀家一眼相中。」

    「母后說的是。」

    娘倆樂呵了一會兒,太后發熱的腦袋終於清醒了幾分,馬上說:「肅王妃懷孕了,就讓他們回京來吧,京城裡才好安胎待產……哎呀,這路是不是不好走啊?前三個月很危險,還是等等罷,三個月後等孕期穩了再回來也不遲。哀家先派些有生產經驗的僕婦過去照顧,太醫、醫女也送些過去。嗯,還有,肅王妃懷孕了,也伺候不到肅王了,哀家這回可要仔細挑些可心的女子過去伺候他們……」

    崇德皇帝微笑傾聽著,等聽到太后說到「肅王妃懷孕了,也伺候不到肅王了,哀家這回可要仔細挑些可心的女子過去伺候他們……」時,崇德皇帝的笑臉微僵。

    「母后!」崇德皇帝打斷太后的嘮叨,說道:「此事不急,桐城裡伺候的人已經夠了,朕覺得不需要送人過去了。」崇德皇帝不得不提醒又腦袋發熱的太后,免得一個不留神,太后又被駁了面子,弄得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太后一聽,便知道他的意思了,臉色不由一沉,說道:「皇上,你這是什麼意思?自古以來哪個懷孕的正妻會在孕期時抓著丈夫不放的?哀家這也是為肅王妃好,免得教人知道了,又說她是個善妒的了。」

    「母后,霸寧是不會要的!」

    「他什麼意思?自古以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他貴為個王爺,難道這輩子守著一個女人不成?」太后氣呼呼地說,「哀家還盼望他多子多孫,可不能任他胡來。皇上,哀家是他母親,可不會害自己的孩子!」

    崇德皇帝幾乎在心裡歎氣了,你是不會害自己的孩子,但總是會給人添亂啊!

    「母后,您前次送的那兩個姚家的醫女過去的下場還不夠麼?霸寧他不喜歡,你也不能逼著他啊。」

    不說還好,一說到這個,太后又氣了,緊緊抓著手中的團扇抿著唇說:「皇帝,都是你將肅王給寵壞了,你看京裡哪個王爺像他這麼任性的?非要留在邊城不回來不說,身邊就只有一個女人,你不知道靖王、津王、留王的王妃進宮拜見哀家時,暗地裡都在嘲笑肅王是個懼內的,讓那些王爺好生瞧不起……你說,哀家能不氣,哀家能不為他著想麼?」

    崇德皇帝自然也知道宮外的那些人怎麼看自家那皇弟的,但自從出了白馬寺高僧批命這一事起,再難聽的流言都有了,也不差這麼一條。他的皇弟他寵著護著,他們若是敢在明面上嚼舌根,莫要怨他這皇帝濫用私權弄個由頭直接將他們貶殺到天邊去。作為皇帝,這種權利還是有的,若是那些王爺不怕後代子孫沒個好下場,他們可以隨便笑的。

    太后目瞪口呆,似乎不認識眼前這兒子一般,有哪個皇帝會為了護弟弟護成這樣的?傳出去還不說他為君昏饋?

    娘倆話不投機半句多,最後,還是太后利用孝道壓了皇帝一頭。

    「哀家不管,反正哀家不能任肅王墮落下去,這人哀家是必須送過去的。」

    「那好吧!」崇德皇帝面色平靜,一派淡然地說:「若是霸寧將她們都丟出去,您可不能再將人送過去了,省得外頭的人知道又笑話您了,朕也不好收拾。」

    「……」

    太后捂著胸,看著自家那不聽話的大兒子擱下了話就走人,生生氣得胸疼不已。

    哎呀喂,她生的這些哪是什麼兒子,分明是冤家孽債,個個都是來氣她的!

    **************

    不說京城裡太后和皇帝怎麼PK,桐城裡,阿難開始了養胎的日子。

    自從確診了阿難懷孕,肅王府的人將阿難當成了易碎品一般,去哪裡都有人跟著盯著,連喝口水都緊張個半死,恨不得代她喝了,免得她一個不小心給嗆著了。

    當然,阿難會被人這麼高密度地緊盯著,最終原因,也是某位王爺的命令。

    因為楚霸寧的命令,現在全府的人都將她當成了個高危人士一樣對待了。府裡的下人們現在說話要輕聲細語,走路要悄無聲息,免得打擾到孕婦。而楚霸寧除了有事才去軍營,其他時候都陪在她身邊了,每天更是都會按時按點地回來陪她吃晚飯,絕對不會有遲點誤點的現象。

    現在王府裡每天都有兩名太醫輪班執勤,連顧大夫的女兒顧笑顏也被人請來了王府蹲點陪她,讓阿難每每覺得對不起人家姑娘。城守府那裡,何夫**方地派來了兩個有生產經驗的僕婦過來照顧,順便讓她們與阿難說一些懷孕時需要注意的事項,何夫人自己有事沒事也會過來陪她說話,對她的關心可謂是不一般。除此之外,補藥神馬的是必需的,阿難喝得都快要吐了,喝到最後,每每會讓某位王爺端著一張嚴肅無比的臉來哄她喝補藥。

    每天在眾人的看護監督下,阿難是吃了睡,睡了吃,還有人聊天說話。而阿難養的兩隻小狐狸因為她懷孕緣故,被楚霸寧無情地丟給下人們去養了。阿難聽說小動物身上有細菌什麼的,對孕婦不好,雖然見兩隻小狐狸很可憐,但為了孩子好,也沒有反對。

    飲食上,阿難突然發現自己現在有了很多禁忌,某日,當她聽著章嬤嬤叨念什麼「吃兔肉孩子要生兔唇,吃羊肉孩子要得羊癇,吃狗肉孩子愛咬人,吃鴨肉孩子要得搖頭病,吃生薑孩子要長六指……」等等,阿難差點沒噴了。

    她都不知道原來古代還有這麼多的說法,她前世時,見過一個堂**懷孕,她只要想吃什麼,只要對孕婦無害的都是允許吃的,可沒有這等忌諱。怎麼輪到自己懷孕了,好像很多東西不能吃了耶?

    不過,阿難到底是有著現代思想的人,知道孕婦不是像菩薩一樣拱起來就行,還要有適度的運動。為此,阿難每天都堅持在院子裡走走散步,力持在緊張的氛圍中,保持一顆平常心。

    所以,整個王府裡,最淡定的反而是孕婦了!

    當然,最讓阿難無語的還是某位軍師。

    溫良仍沒有搬回軍營,將王府的客房當成了自己家一樣住得自在悠閒,讓阿難有種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感覺。溫良最近也像跟屁蟲一樣跟在楚霸寧身後,在晚天晚膳時分來到她面前報到,然後一雙眼睛熱切地盯著她的肚子瞧,叨念著兒子什麼的。

    阿難滿臉黑線,雖然楚霸寧曾說若是生下小世子,會讓孩子認他作義父,可是這孩子不一定是兒子吧?萬一是女兒呢?

    當阿難這麼問時,楚霸寧和溫良都愣了,想來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的。

    楚霸寧只愣了一下,馬上說:「女兒也不打緊,將來本王會給她找個好夫婿。」

    阿難看他那嚴肅中帶點陰鬱的臉,明智地閉上嘴,知道自己若是真的生了個女兒,未來的女婿可能會很可憐,因為他將會有一個很難纏的岳父,而且還是個很有權勢很有霸氣很讓人蛋疼的岳父。

    溫良嘴角微抽,遲疑地對阿難說:「若是郡主的話……咳咳咳,子修也會給她準備豐厚的嫁妝的。」

    阿難也跟著抽了,她都要忍不住懷疑溫良是不是有啥毛病,不能娶妻生子了,所以才會這麼關心他們的孩子,急著要當義父什麼的。不過這種挖人隱私傷疤的話她又問不出口,只能在心裡自個YY了。

    楚霸寧瞥了他一眼,不悅地說:「不用了,本王的女兒自然會給她準備好嫁妝。」讓一個男人給自己閨女準備嫁妝什麼的,實在是一件挫傷男人自尊的事情,所以楚霸寧堅決否決溫良的話了。

    溫良也不惱,笑嘻嘻地說:「王爺,若是小郡主長相脾氣都隨您,子修相信她會需要很多嫁妝的。」

    「……」

    阿難滿臉黑線,瞅瞅某位王爺那張臉,若是生個長相像他的女兒,相信女兒會很清麗貌美,可是若是連脾氣都像他……Orz……阿難相信他們的女兒絕對會是像溫良說的那般需要準備很豐富的嫁妝才能將女兒嫁出去了……

    溫良的這一席話將夫妻倆打擊得夠嗆,阿難淚眼汪汪地瞅著楚霸寧,差點就咬起手絹了。

    「王爺,若是女兒真像您……」阿難幽幽地說。

    楚霸寧的臉色很黑,聲音也低沉了幾分,「本王的女兒自然像本王!」

    阿難梗了下,瞅著溫良,這話題是他提的,就由他說明。

    楚霸寧也望向溫良,一雙黑眸裡寒意森森,似乎只要他說得不合心意,馬上將之秒殺的模樣。

    溫良知道自己無意中點燃了某位王爺心頭火,訕訕地笑著說了兩句,趕緊溜了,留下某位王爺應付情緒化的孕婦。

    阿難的身體很健康,就算懷孕也沒有那些孕婦該有的害喜症狀神馬的,整個人紅粉飛花,喜俏甜糯,酣吃酣睡,讓人羨慕得不行。唯一的毛病是,太容易情緒化了。而太醫說,這是孕婦的正常反應,使得楚霸寧和溫良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孕婦的反覆無常。

    不過,幸好阿難還是那個脾氣溫馴的姑娘,要折騰人也沒有折騰得人仰馬翻,讓人疲倦不堪。

    「王爺,女兒長得像您也挺好的,可是,若是脾氣也像您……」阿難揪心啊,家裡有一個嚴肅的面癱臉已經夠了,難道還要來一個?

    「像本王有什麼不好?」楚霸寧截斷了她的話。

    阿難心裡翻了個白眼,這位爺真是沒自知之明。大楚王朝裡有一個肅王已經教人蛋疼了,以後再出一個與他極為相似的郡主,哪個男人願意娶啊?阿難覺得,正常的男人都不會願意要一個嚴肅得教人蛋疼,說話又戳人心肺的女人回家的。特別是娶了這樣一個女人回家,還要附帶一個特難纏的岳父的話……

    難道自己女兒以後會嫁不出去?

    阿難傷心了。

    以前沒結過婚時,還想著女人一輩子不婚也沒啥,單身貴族挺好的。可現在這個時代可不允許單身貴族,女人到了年紀不嫁會遭人扯笑的。自己的孩子自然要為她打算,哪能允許自己還要有以前的那種想法?

    楚霸寧見她皺著眉頭一臉糾結,連眼眶都紅了,心情也不好。楚霸寧直接將她抱回到臥室,抱著她一起坐在坑上,雙手小心地環住她還平坦的腹部,習慣性地將臉擱在她脖頸間親暱地蹭著。

    「女兒就算是像本王也很好,本王會教她文治武功,將她培養成一名優秀的女子。」楚霸寧輕輕地說,臉蛋可疑地紅了一下。

    「……」

    阿難糾結了,他這是想培養個武則天呢,還是想弄個太平公主?這樣好像更沒有男人敢娶了吧?

    楚霸寧蹭夠了,抬起她的臉親親她的唇,神色柔和,黑眸如水,安慰她道:「你好生養胎便成,女兒的事情本王來安排就行了。」

    阿難:=__=!話說,你到底想安排啥啊?

    哎呀喂,你們不覺得現在討論這個太早了麼?你們的孩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33 PM

☆、第77章

    阿難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楚霸寧養成了一個好習慣,時不時地用手或用耳朵貼在她腹部上,想探探看孩子在裡面做什麼。

    當他用那種嚴肅無比的表情對她說,想聽聽孩子的動靜時,阿難噴了。

    「王爺,才三個月,他還沒發育完全,不會動呢。」阿難好笑地說,「我問過太醫了,太醫說孩子是要四個月才能動的呢。」

    大抵是楚霸寧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以往也從來不關注孕婦的事情,所以對阿難的話表示似信非信的,有空時仍是不厭其煩地將阿難抱到懷裡探手在她肚子上摸來摸去,就像個孩子一樣突然對某樣玩具稀罕得不行的模樣。

    阿難懷孕三個月時,已經六月份了,初夏悄然來臨。

    不同於別的孕婦,阿難就算是懷孕也給人一種乖得不得了的感覺,不害喜不鬧騰,酣吃酣睡,實在是省心,連何夫人這個過來人都說阿難這胎太安份了,將來一定生出一個很乖巧的孩子。

    阿難一聽到乖巧,直覺認為孩子一定不像她,因為她上輩子時,小時候可一點都不乖巧,經常瞞著大人上山爬樹、下河摸魚、掏鳥窩打彈珠等等事情,足以證明小時候她是怎麼野過來的。而這輩子,她帶著記憶,方能克制自己做個乖巧溫馴的大家閨秀坐在房裡學刺繡,不然是原裝的話,早就不知道野到哪裡去了。

    所以,阿難堅決認為,這孩子一定像他爹。

    阿難坐在鋪著柔軟的狐狸皮子的長榻上,支著頰打量桌前看文件的男人,認真的側臉堅毅秀氣,白晰的皮膚在明亮的日光下,彷彿鍍上一層瀅瀅的光華,分外的秀氣。微抿的薄唇顯示出他是一個意志堅定之人,不會為任何事情動搖自己的意志。

    他坐在那裡,翻著文件,偶爾執筆在上面寫下批語,安靜,嚴肅,彷彿是一尊完美輕冷的雕像。

    聽說認真時的男人最帥了,阿難左看右看都覺得和平時差不多,一樣的嚴肅冷凝,也一樣的安靜迷人。

    楚霸寧是個坐得住的人,也是個喜歡安靜的人。

    所以,孩子一定是隨了他。

    阿難有些憂鬱了。

    她雖然沒有生男還是生女的負擔,但她有「若是生了女兒,女兒脾氣像父親腫麼辦」的負擔。她真擔心以後沒有男人敢娶她女兒。這種時候,她倒希望肚子裡的孩子鬧騰一點,脾氣像她也好一點啊。

    「怎麼了?不舒服麼?」

    低沉的男中音雖然平靜,但她可以聽出他話裡的緊張之意。阿難茫然地看他,見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下手中的文件坐到她身旁將她抱到懷裡。

    自從知道她懷孕後,楚霸寧採取了緊迫盯人的戰略,讓她能時刻留在他的視線範圍內。為此,他將工作的地方從軍營挪到了家裡的書房,有什麼文件都讓人送到府裡來。而書房也多了些原本不應該存在的東西,然後她就被安放進來了。他辦公的時候,也不忌諱她在旁,直接將一些機密的文件當著她的面處理了。有時他會抱著她,讓她坐在他懷裡一起看文件,可惜她腦子不好,跟著仔細看了一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卻難以概括出來,看多了,反而覺得無趣得緊,最後總是直接窩在他懷裡睡了個糊天糊地。

    「沒有,寶寶很乖!」阿難讓他寬心,猶豫了會兒,說道:「褚家姐姐說,她懷第一胎的時候,前三個月害喜很嚴重,胃口又不好,生生瘦了一圈。等四個月後,寶寶能活動了,又沒少折騰她……」

    楚霸寧摸著她的頭髮,聽她軟糯的聲音慢慢地說著,外頭陽光明媚,夏日的陽光下,海棠花伸展著枝葉,天空中有鳥兒飛翔的蹤影。

    歲月靜好。

    「王爺,咱們的孩子是不是很乖啊?你看,我都沒害喜過,而且還吃好睡好,都粗了一圈了。你說,孩子這麼乖,是不是像你啊?你小時候很乖麼?」阿難說了一堆後,終於旁敲側擊地打聽他小時候的事情了。

    阿難作為一名孕婦,吃好睡好,使得整個人都圓潤了。自從她聽到如翠無意中說她整個人都粗了時,阿難很憂鬱,她夢想中的纖細婀娜的林妹妹與她夢想越來越遠了……

    楚霸寧想了想,很肯定地對阿難說:「嗯,本王小時候確實很乖!」所以,孩子這麼乖是應該的!

    「……」

    阿難盯著那張嚴肅得教人蛋疼的臉,心裡不禁止YY起來,難道他小時候就是這麼一張嚴肅的面癱臉了?這真是……太辛苦了!阿難第一次體諒了太后做母親的不容易啊!

    好吧,阿難做好準備了,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哦,錯了,應該是說聽老公講那過去的事情!

    楚霸寧見她睜著一雙亮晶晶的貓眼,一臉期盼的表情,不禁失笑,雖然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但見她有興致,而且精神也極好,說說也無妨。

    「三歲之前的事情有些模糊了,我都是聽皇兄說的,他說我小時候很聽話很省心,不用人怎麼操心。那時皇兄還未成婚仍是住在宮裡皇子們居住的朝陽殿,雖然平時有嬤嬤照顧,但皇兄只要有空都會過來教我讀書習字或陪我玩,私底下一切都是皇上為我安排的。等到五歲時,因為儷貴妃一直無子,我又是宮裡最小的皇子,儷貴妃便求到父皇那裡要認為我子,父皇當時寵信貴寵,答應了她的要求將我抱養到儷貴妃那裡……為了補嘗母后,父皇便升了母后的份位,而我也改了玉牒成為貴妃的養子。不過兩年後,貴妃懷孕了,我也被送回了母后那裡,玉牒也改了回來……」

    楚霸寧的敘述簡直是乏善可陳,輕描淡寫間將他十歲以前的事情交待了一遍,一點也沒將宮廷的各種黑暗陷害什麼的東西加以完善。阿難雖然沒經歷過宮廷生活,但拜前世的電視小說所賜,也知道皇宮的陰暗。皇子公主們是早早曉事了的。而這輕描淡寫的話中,雖然無一樣負面的,可她總覺得不對頭,有什麼被他忽略過去了。

    阿難看著他平靜的表情,伸手摸摸他的臉,將腦袋擱在他頸窩中。

    「王爺,看來咱們的孩子的脾氣是像你了。」

    「本王的孩子自然像本王。」楚霸寧依然是這麼一句話。

    阿難懶得翻白眼了,這位王爺已經認定了他的孩子絕對會像他,覺得這樣挺好,一點也沒有想過萬一女兒像他腫麼辦,有哪個男人敢娶啊?而且他也認為她憂心的事情實在是沒必要,要不是她現在是孕婦,需要遷就,這位王爺早就說出什麼戳人肺的話來氣她了。

    孩子的性格什麼的和這位王爺說不清,阿難也不想與之作無謂的糾纏,一切還是等孩子生出來再說吧。

    「對了,王爺,孩子的名字你取了麼?」阿難關心起這個問題來。

    楚霸寧的回應是探手從桌子上拿來一個冊子遞給她。

    阿難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不知道這位王爺此時微紅的臉代表的是啥意思。哪有人能端著這麼嚴肅的表情,臉蛋卻像染了胭脂色一樣粉紅的?莫不是害羞了?

    「王爺,你的臉有些紅呢~」阿難仗著現在自己是孕婦,捋虎鬚的事情時常幹一下也不用承擔什麼後果,免得孩子生下來她可沒這種好事了。

    「天氣熱了。」無比正經嚴肅的回答。

    阿難撇嘴,他這話說得可真不怕閃了舌頭。才六月份,白天是有些熱,但呆在屋子裡頭吹著穿堂而過的風可是涼爽得緊。

    「王爺,你是害羞了吧~~」阿難起了玩心,步步緊逼,臉蛋在他面前探來探去的。雖然她不知道為孩子取個名字有什麼好害羞的,但看到他這模樣,她真的覺得好可愛,好想去逗幾下。

    楚霸寧微微瞇了瞇眼睛,大手將動來動去的腦袋扣住,俯首便是一個熱吻將她堵住。

    過了一會兒,阿難只能趴在他懷裡喘氣,而她臀部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正坐在某個又熱又硬的東西上。阿難心裡念了聲佛號,怕自己惹火燒身,不敢再逗他了。太醫說了,前三個月不能**,所以他憋得真可憐。而且他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守在她身邊,也沒有要找女人的意思,阿難看他那麼可憐又可愛,差點衝動之下要犧牲五指姑娘幫他緩解了。可想到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為了自己以後的悠閒日子,她還是乖乖當個孕婦吧。

    等兩人都喘勻了氣後,阿難翻開他遞來的小冊子,目瞪口呆地看著裡面一行行的名字,這一本冊子寫了差不多滿了,只剩下幾頁空白部分沒有寫。看那墨跡,估計他是有空就將自己想到的名字添上來的。

    阿難看得頭暈,依他的性格習慣、學識,寫在上面的每個名字都有其出處及含義,下面都詳細地寫了註釋,讓人很容易理解其中的意思。

    阿難啪的一聲合上冊子,說道:「王爺,你是不是取太多名字了?很難挑啊。」孩子只有一隻,名字也只有一個,要從中拈一個來用也是很費神的。

    「無事,屆時挑一個給孩子,用不完留下次再用。」楚霸寧的目光放得很長遠。

    「……」

    阿難:=__=!難道是咱短視了咩?話說王爺乃還打算要幾個孩子嗷?!!

    於是,孩子脾氣像誰問題成了阿難懷孕生涯裡的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

    在阿難懷孕三個月的時候,京城裡又再次來人了。

    這次來人不只帶來了豐富的食物名貴的各種補品,也帶了一些人員。

    阿難看著這一溜排開的人,排除兩名中年太醫一名嬤嬤,其餘的四名醫女都是美貌的,六名宮女都是嬌媚可人的。

    其中唯一的嬤嬤笑著對阿難說:「王妃,奴婢們奉皇上的命令過來伺候您的,在小世子出生之前,奴婢會呆在這裡。」

    這嬤嬤姓蘇,生得富態白晰,身上有衣服很整潔樸素,看起來已有三十多歲了,圓潤的臉上端著親切的笑容,雖然一路車勞碌,並未讓她生出什麼負面的頹喪之氣,讓人不由心生好感。而她話裡的意思也表明了她的態度。

    她是皇帝安排來的,值得信任。

    說實在的,雖然阿難只見過皇帝幾次,且每次都有一堆人在,她也不能明目張膽地瞅著皇帝看,但崇德皇帝在她心裡是比太后更能信任的人。

    還有一件事情阿難不知道,這蘇嬤嬤可是皇帝的心腹嬤嬤,精通醫理與武藝,連宮裡的娘娘們見著她,也得恭敬地喚她一聲「蘇嬤嬤」的存在。連皇后懷孕時,皇帝都未曾派過她到皇后跟前伺候。

    除了蘇嬤嬤,那六個非醫女出身的宮女上前請安時也表明了她們的來歷。

    她們是太后派來伺候肅王的。

    仍是宮內局出身的宮女,且個個都是如花似玉,這半個月的路程想是讓這些嬌滴滴的姑娘們受盡了罪,嬌艷中難掩萎靡之色。

    阿難坐在坑上,手裡護著肚子,笑得和藹可親地說:「你們既然是皇上和母后派來伺候王爺和本宮的,你們就安心地住下吧。不過本宮醜話說在前頭,這府裡本宮說了算,有異心的和懶惰不聽話的,本宮可是隨時要將之驅逐出府的。」

    兩名太醫和蘇嬤嬤、四名醫女都恭敬地應了聲,他們都是皇帝親自挑選的,自然知道皇帝對肅王妃肚子裡的孩子的看重,為了以後能回京,他們必不遺餘力地伺候好肅王妃,讓她平平安安誕下孩子。而太后挑選出來的那六名女子也很恭敬,不過恭敬中帶著喜意。只要肅王妃是個好說話的,以後她們能爬上肅王的床,一個妾的位子絕對少不了。

    阿難又說了些恩威並濟的話後,正打算讓他們下去休息時,楚霸寧回來了。

    所有人恭敬地站在一旁恭迎,只有阿難安安穩穩地坐著。

    自從知道她懷孕後,楚霸寧下班回府時就不讓她出門迎接了,她只要保護好自己肚子裡的那坨肉就好,那些虛禮規矩什麼的就不必遵從了,反正這裡也不是京城,不用做給人看。

    「見過王爺!」

    一群姑娘嬌滴滴的聲音嗲得阿難突然覺得自己有了孕吐的反應,而楚霸寧想來也是不習慣的,暗暗皺了下眉頭,走到阿難身邊,先是檢看了她的臉色和肚子,又詢問了她的身體狀況,見自己出去一個上午她仍是健健康康的,肚子裡的肉也很健康,遂放下心來。

    楚霸寧坐在阿難身邊,無視跪在下面的那一群人,傾聽阿難甜軟的聲音向他報告這些人的身份。

    阿難邊說邊瞞了眼下面跪著的那些人,覺得太醫和蘇嬤嬤他們完全是受了無妄之災,白跪了。

    楚霸寧聽完阿難的話,淡淡地說道:「蘇嬤嬤和兩位太醫、醫女去歇息。」

    七人得能允許,恭敬地應了聲,隨著府裡的引路婢女退出門外。

    剩下的姑娘們眼巴巴地看著座上的男人,一雙雙柔媚的大眼睛默默地看著他。當然,也有聰明恭順的,垂著頭跪在那裡,讓人看不清她們的表情。

    「你們回去稟報母后,本王府裡伺候的人已經夠了。」楚霸寧冷冷地說。

    「王爺……」

    「還不退下?!」楚霸寧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們欲訴的話,一雙幽深的黑眸掃過去,令眾女子噤若寒蟬。

    就算再不甘願,幾名女子也只能出去,從她們偷偷回頭望的目光可知,她們來這裡也並非不願意的。只是令她們失望的是,那坐在坑上的男子已經將目光投注在他身邊的少女身上,雖然表情很嚴肅,但那俊秀的面容,威儀的氣度,仍是可以輕易地教人芳心暗許。

    自從知道肅王妃不只活得滋潤無比,還懷孕了以後,許多人的心思活絡了,都認為肅王「克妻絕子」的命格已經打破了。這樣年輕英俊的王爺,又手握重權,深得皇帝的寵信,前途無量,哪個女人不喜歡?

    於是,眾人打起了主意。

    可是,他們的主意打得好,卻似乎忘記了那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他要與不要的決定權都在他身上,他可以一句話就能讓她們這些宮內局出身的女子打落塵埃。

    想到她們辛辛苦苦地坐了半個月多月的馬車過來,現在又要坐半個多月的馬車回去,幾名女子的臉上都出現一種便秘一樣的扭曲神色。

    趕了人以後,楚霸寧面色仍是不怎麼好,直接吩咐候在一旁的兩個丫環說:「著人仔細掃掃地。」

    如翠如藍憋著笑,面上一片恭敬地說了聲是。現在,她們都知道王爺的潔癖,而王爺似乎也沒有想過要隱瞞人的模樣,所以丫環們很淡定。

    楚霸寧吩咐完,起身抱著同樣憋笑的阿難回房,似乎一刻也不願意呆在有「垃圾」呆過的地方。

    阿難窩在她家王爺懷裡笑得差點直打滾。這種絲毫不給太后面子的行為,真是讓她既無語又好笑。皇帝派來的人留下了,太后派來的人直接譴了回去,京裡的太后還不知道怎生暴怒呢。

    原本,她還想著,她懷孕的消息傳回京以後,那些人定然會認為肅王的命格已改,然後府裡就要熱鬧了,小三小四小五到小N都會進府了。只可惜,她家王爺是個有潔癖的,連這些人呆在這裡都讓他難以忍受,何況是要近他身?還不得讓他直接命人將之打殺出去。

    好了,她知道自己無須擔心什麼了,就好好養胎吧——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34 PM

☆、第78章

    七月份,桐城的夏天炎熱難忍,特別是白天時,曬著太陽,簡直讓人難以忍受那種熱度。

    溫良搖著扇子走過迴廊,就看到院子裡的涼亭中,一群貌美如花的丫環圍著一個孕婦,丫環們溫聲軟語地說著話,其中還有兩人坐在亭中撫琴哼歌,優美的琴聲悠揚遠蕩,音聲嚦嚦,十分動聽。

    溫良抓住一個路過的下人,抽著嘴角問道:「你們王妃在做什麼?」一個女人搞這種陣勢,她以為自己是男人不成?哎呀,還伸爪子去摸人家美人兒的小手吃豆腐,小心她家王爺回來看到,非剁了那美人兒的玉手不可。

    那小廝看了溫良一眼,笑著說:「王妃正在給小主子做胎教呢。」

    「胎教?」溫良一時有些不明白某位王妃此時所做的事情與胎教有毛關係。

    「是啊,王妃說,小主子雖然沒有出生,但已經可以感知外頭的事情了。為了小主子好,她現在開始要多看一些美好的東西,多聽一些優美的音樂,這樣小主子就算長得像王爺……」

    「嗯?長得像王爺又怎麼樣?」溫良來了興致。

    那小廝憋著笑說:「王妃說,小主子若是小郡主,就算像王爺也會貌美如花,知書達禮,六藝精通,將來不愁嫁不出去。」

    「噗--」溫良噴了,憋了好久才將那股狂笑感憋回去。現在在人家家裡,可不能笑得太囂張,免得某位王爺惱羞成怒,將他掃地出門。

    溫良瞅瞅亭院裡比皇帝還能享受的某孕婦,對同樣憋笑的小廝說:「好吧,看在王妃如此努力份上,本大人也要努力賺錢了,好將來給你們家長得像王爺的小郡主添妝。嗯嗯,工作去~~」

    說著,溫良搖著扇子走了,只是那步子有些不穩,彷彿在忍耐著什麼一樣。

    **********

    涼亭裡,阿難聽著陽春白雪的琴音,看著身旁幾個無比養眼的美丫環,心裡樂滋滋的。不過,眼角瞄見了某位軍師狂奔而去的身影時,讓她挺納悶的。

    「如翠,那不是溫大人麼?他幹嘛啊?」阿難嘴裡叼了塊甜桃,邊吃邊問。

    如翠很淡定地蹲在一旁為阿難敲核桃,看了眼已經消失在迴廊轉角的某軍師的身影,想了想說:「溫大人跑得像隻兔子一樣快,大概有什麼急事吧。」

    「……」

    阿難包子臉,覺得自家這丫頭真是沒審美觀,將一個大美男比作隻兔子,兔子多冤枉啊。

    鬧不清溫良在做嘛,阿難也不糾結,繼續享受她孕婦的大好人生。

    甭說,現在圍在她身邊的這些小美人兒就是那四個美貌的醫女和府裡一些容姿不錯的丫環。醫女們在進醫女局之前,也是各個世家出身的庶女,琴棋書畫皆有涉獵。雖然進了醫女局,但宮裡也沒有**她們不得繼續深造。是以,這些醫女們不單長得漂亮,才藝也是槓槓的,讓阿難享受了一把左擁右抱的日子。

    當然,這種美好的享受必須她家王爺不在的時候才行。

    阿難自從糾結起自己會不會生個很乖的、但很像王爺的閨女後,就一直心頭鬱悶,然後好不容易想到了現代還有「胎教」一詞的說法,讓她突發其想,打算開始進行胎教,務必讓肚子裡的寶寶在未出世之前就養成良好的習慣品德。

    嗯,聽說多看些美麗的事物,多聽些優美的音樂,多講些四講五好青年故事給寶寶聽,寶寶會長得正正的,就不用擔心他以後脾氣像某王爺了。若是個閨女,她會是個嫻靜溫婉的好姑娘,有了王爺的容貌,加上嫻雅的好脾氣,將來還怕木有人娶咩?若是個男孩……沒啥,反正只是胎教嘛,誰知道他聽得懂多少,反正他有那麼個嚴肅的爹,不怕他以後玩物喪志!

    阿難想得好,也開始了胎教的事情。

    可是,耐不住她家王爺是個潔癖男,不允許非相關的人出現在他的地盤內,更不允許他的所有物被別人碰了……就算他的所有物主動去碰別人也不行!

    所以,阿難悲催了。

    那麼多的美人兒,那麼賞心悅目,卻只能看不能摸,這讓她情何以堪啊?

    不得已,阿難只能挑自家王爺不在的時候將丫環醫女們都聚攏過來。於是,便有了以上一幕。

    ************

    午後,阿難醒來時,發現床邊坐了一人。

    「王爺……你回來啦……」她軟軟地喚了聲。

    男人伸手摸摸她的發,探手將她從被窩裡抱起,拿了衣服給她披上。

    阿難睡得有些迷糊,懵懵懂懂的套上外衣,然後被他抱到外室的坑上。如藍端了蠱藥膳進來。這是蘇嬤嬤所做的藥膳,據說對孕婦很有好處,阿難隔幾天都要吃一次。剛開始吃的時候,還覺得挺好吃的,可是等吃多了,就膩味了。

    「我現在還飽著,不吃了行不行?」阿難皺著眉說。

    楚霸寧伸手撫平她的眉,嚴肅地說道:「不要皺眉。」

    「……知道啦。」管家婆!阿難心裡腹誹一聲,自從蘇嬤嬤來了以後,阿難發現這男人彷彿找到了主心骨,蘇嬤嬤說什麼都是正確的,於是對她就有了諸多的要求。據說為了不生出一個苦瓜臉的孩子,她不能皺眉。

    楚霸寧餵了她半碗的藥膳後,終於在阿難的耍賴下沒再逼她吃了。

    阿難就著丫環端來的水漱了口後,就見某位王爺拿了一本書坐在她對面,目光幽幽地盯著她五個月大的肚子瞧。

    「王爺,怎麼了?」阿難挪挪身體弄了個舒服的坐姿。

    楚霸寧的視線移到她臉上,目光深沉中帶點異樣的情緒,然後邊翻著書邊道:「聽子修說,你今天的胎教內容是讓丫環撫琴唱歌給孩子聽……」

    阿難一聽就知道糟了,心裡頓時詛咒嘴巴不牢靠的溫子修,今兒那種情況還不知道他怎麼轉述給這位王爺聽了。而這位王爺也是個佔有慾極強的,怎麼可能忍受她去摸別人?就算是摸女人也沒法忍受。

    「有娠之婦,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淫聲,口不出敖言,能以胎教……」楚霸寧漫聲念著,「古者婦人妊子,寢不側,坐不邊,立不蹕,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視於邪色,耳不聽於淫聲。夜則令瞽誦詩,道正事。如此,則生子形容端正,才德必過人矣。故妊子之時,必慎所感。感於善則善,感於惡則惡。人生而肖萬物者,皆其母感於物,故形音肖之。」念完,楚霸寧看向阿難,很好心地問:「可是聽清楚了?」

    「……」

    阿難僵硬地歪在坑上,心中內流滿面。咱真的木有做錯啥啊,咱的胎教是現代的胎教,可不是你們古人的胎教,那純粹是折騰孕婦!什麼「寢不側,坐不邊,立不蹕,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她是什麼樣的姿勢舒服怎麼樣,咋可能像他這位自小被聖人之訓薰陶大的正人君子一般的模範人物?

    「好了,胎教的事情本王會做的,你只要聽話行事便成。」楚霸寧做了總結。

    阿難:=__=!意思是說,以後她再也不能摸美人兒,不能聽美人兒說話,不能看美人兒撫琴弄詩的美妙身姿了?太悲慘了有木有!

    某位王爺做完了思想工作,又抽來一本書,阿難仔細一看,是《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劍號巨闕,珠稱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鹹河淡,鱗潛羽翔……」

    阿難聽著那低柔的男中音緩緩念來,彷彿有一種魔力,能安撫人心,讓人不由昏昏欲睡。阿難坐在坑上,發呆一般地看著對面椅子上的男子嚴肅的面容,認真無比地念著《千字文》,不知不覺中,歪在坑上,靠著骨頭抱枕睡著了。

    「阿難……」

    楚霸寧看到睡得差點沒流口水的某孕婦,臉上滑過一抹無奈,只能脫了鞋坐到坑上,將睡著的少女小心地抱到懷裡,低首親親她的粉潤潤的蘋果臉,臉上的表情不再嚴肅,雙眸蘊著淡淡的溫柔,唇角噙著柔和的微笑。

    他輕輕地撫著她凸起的小腹,幻想著未出世的孩子模樣,臉上微微染上了紅暈……

    突然,他的臉上的笑容一僵,瞪大了眼睛瞪著手的方向,而他的手僵硬地覆在她的肚皮上。

    剛才,他好像感覺到手下有什麼東西踢了他一下……

    不過,等他仔細去感受時,她起的肚子仍是一片平滑,再也感覺不到什麼動靜了。

    ************

    晚上,阿難由於白天睡多了,十分精神。

    可是,當她看到楚霸寧又拿了一本書坐在她對面,一臉嚴肅地準備開念時,阿難頭疼了。

    不管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照他這麼念下去,她真擔心以後會生個書獃子出來啊,而且還是個無比嚴肅的書獃子,太杯具了有木有!

    於是,阿難決定做些別的有意義的事情。

    「王爺,告訴一件事情~~」阿難一臉神神秘秘地湊近,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試著勾起他的好奇感。

    楚霸寧很淡定地將湊過來的身體摟住,親親她的唇,聲音也十分淡定,「你說。」手已經探進她的衣服內摸著她的肚子。

    阿難鼓了鼓腮幫子,他這麼淡定,真是讓她覺得太沒意思了,可是一想到能將他嚇一跳,她又來了精神。

    「王爺,告訴你哦,寶寶會動了耶!今天中午,我吃飯的時候,他和我打招呼了喲~~」阿難臉上帶上溫柔的微笑說,那時,感覺到孩子的活動,第一次為人母的喜悅讓她激動難耐,差點想直接奔出府去找他,告訴他,寶寶與她打招呼了。

    然而,聽到這個消息,孩子他爹只是看著她的肚子,很淡定的模樣。

    「王爺,你不激動麼?」阿難納悶地問。

    楚霸寧看了她一眼,手仍是溫柔地在她肚皮上撫摸著,很淡定地說:「本王已經知道了,今天下午你睡著了時,他動了下。」所以,那股激動已經讓他沉斂在心中。

    阿難不由得洩氣,害她還想同他一起分享孩子成長的喜悅,誰知這丫的竟然趁她睡著時偷偷摸摸地自己體會了,真是太過份了。

    突然,阿難「哎喲」地叫了聲,要不是楚霸寧抱著她,就要蹦起來了。

    「怎麼了?」楚霸寧緊張地問。

    阿難瞪大眼睛看他,一臉激動,「寶寶又動了。」

    楚霸寧聞言,馬上將她抱到床上讓她躺著,然後扒了她的衣服,自己趴在她肚子上,大手摸來摸去。雖然說,今天已經感受過一回了,可是那時錯不及防之下沒有心裡準備,後來不管他怎麼摸就沒有再動了。所以現在寶寶又動了,怎麼不令初為父母的他們激動。

    可是,好像某個被阿難定義為將很乖的小包子存心要和父母唱反調一樣,就是沒動靜了。

    阿難被他趴得難受,特別是自己都快被他扒光了,懷孕以後變得粗了幾圈的身材赤-裸裸地展現在他面前,阿難真怕他會嫌棄--雖然說,她的肚子明明就是他弄大的說。而他也每天都守在她身邊,沒有出軌的可能……

    「王爺……」

    阿難正要勸他放棄時,突然,感覺到肚子又有動靜了。楚霸寧覆在她肚子上的手下的地方倏地頂起一個小包包,感覺如此的清晰,嚇得他猛然縮手,那個凸起的小包在平坦的肚皮上又滑行了一段距離,慢慢消失不見。

    「他、他動了……」楚霸寧太過震驚了,竟然失了一慣的嚴肅,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看著阿難語無論次的。

    阿難溫柔地看著他,此時方想起他現在不過是二十二歲,在現代就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為人父什麼的實在是太早了。阿難拉下他的腦袋,仰起紅唇在他唇角上親了幾下。

    兩人親了會兒,彼此都氣喘吁吁的,而那個引起父母激動的小肉團又沉寂了,接下來不管怎麼摸都沒了動靜。阿難有些不滿地敲敲肚皮,這只未免太文靜了吧?

    楚霸寧將她的手抓住,俊秀的臉蛋上仍有些紅暈,說道:「別亂敲,敲壞了怎麼辦?」

    「……」

    阿難差點噴了,她真的很輕耶,能敲得壞麼?這位王爺是不是被自家孩子弄得智商下降了?不過,這樣的王爺真的好可愛哦~~

    阿難一個情難自禁,又將人拉下來在他臉上塗口水。自從她懷孕以後,無論她做什麼事情,他都會遷就包容,生生將她養出了肥膽兒,總愛時不時地撩拔他幾下,看他因為情-欲上湧不得發洩而染上紅暈的臉蛋,分外的秀色可餐,害得她差點把持不住撲上去將他啃了。

    當然,這樣撩拔的後果,她不只犧牲了五指姑娘,連下邊也在他詢問過太醫後也一起犧牲了。

    此時正是炎熱的夏天,雖然室內放著冰塊,但因她是孕婦,放的並不多,所以空氣還是有些悶熱,就算脫了衣服也感覺不到多涼快。

    他在忍耐,俊秀的臉微微發紅,深邃的雙眸黑黝黝的,灼熱地望著她。

    「王爺……」

    她的聲音被他堵住,他的手從她的腹部移上胸脯。她的胸部因為懷孕而變得十分有料--阿難堅決認為是因為她發育了,不是發胖了--他睡覺時除了喜歡摸她的肚子外,更喜歡握住她的一邊酥胸把玩揉捏,甚至有時早上她起得早了時,會發現自己一邊的酥胸生生被他握了一個晚上。每當她半夜起來喝水後重新躺下,可他在睡夢中很快又將她抱在懷裡,手繼續直接握住她的一邊胸部宣告主權……

    他濕滑的舌探進她口中勾著她的舌共舞,仔仔細細地將她的口腔吻了一遍後,終於放開她,轉移了目的地。

    他坐在床上,渾身光滑赤-裸,而她坐在他懷裡,一個又熱又硬的器物抵在她雙腿間的位置上。

    「阿難,幫我……」他啞聲地說,拉著她的手到他雙腿間的那個笨拙碩大的東西上。

    她雙頰紅潤,眼眸濕潤,同樣被情-欲折騰得不輕,身體裡一片空虛。不過,看他那麼可憐又可愛的模樣,她心裡一片柔軟,順從地任他拉著她的手握住那個又硬又燙的東西。雖然太醫說,只要小心點,**並沒問題,可是他還是有些顧忌,每每在事前都會讓她用手幫他發洩出來一次後,才會小心地開始進入到她的身體,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每次都要她哼哧地抗議後,他才會笑著邊親她邊加快了撞擊的力道……

    手裡的器物好像又大了些,她的手根本握不住,還是他握著她的手一起捋動。終於,他發出一聲悶哼,阿難只覺得手上的東西抖動起來,然後一股液體噴了出來,她的身上和手上都沾上了乳白色的液體。

    「阿難,阿難……」

    他低聲喚著她的名字,暖暖的唇親吻著她汗濕的臉,將她抱得更緊了。而那個剛發洩過的器物,似乎更大了一些……——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34 PM

☆、第 79 章

    七月末時,桐城裡來了一道聖旨,隨同聖旨一同抵達的是一位年輕的將軍。

    桐城軍中主帥帳營裡,溫良將扇子一收,指著面前的年輕男子哈哈大笑,「嚴律啊嚴律,沒想到轉了一圈,你小子又跑到這兒來了,還成為了桐城新的駐軍將領,看起來倒是像輪迴了一世。」

    那叫嚴律的年輕男子年紀不大,看起來二十五六歲,一張俊臉曬得黝黑,笑起來的時候頰邊有個酒窩,露出一口白牙,十分的率性爽朗。面對溫良的打趣,他也不惱,只是笑著拍拍迎過來的軍師單薄的背,差點將他打飛了出去。

    「王爺,將軍,律來了。」嚴律恭恭敬敬地朝坐上的趙將軍和楚霸寧行禮,又轉向一旁的何城守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何大人,許久不見了。」

    趙將軍親自下榻將他扶起,仔細打量他,笑道:「沒想到一轉眼,你也成了將軍了,看來是我老了,以後這天下就是你們年輕人的了……」

    「將軍!」嚴律動容地叫了一聲,眼眶微紅,「請您別這麼說,律有今天還是幸得將軍的提撥。在律心裡,將軍是律的再造恩人,律此生最感激敬佩的人就是將軍您了。將軍,律對不起您,若不是律,您說不定……」

    嚴律話還沒說完,就讓趙將軍直接一巴掌呼上了後腦勺,「傻小子說什麼傻話!你是我麾下出來的,承蒙皇上厚愛才將這位子交予你,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阿律啊,你也知道,我老了,身體時好時壞的,若是皇上不將你調過來,我都擔心什麼時候倒下時那些北越蠻子又趁機進犯。現在,你來了,我放心了!」

    「將軍……」

    趙將軍表情一整,一臉嚴肅地說:「嚴律,從今天開始,我就將桐城交給你了!」

    嚴律肅容跪下,眼神堅毅果敢,用拳頭用力拍著胸脯,聲音鏗鏘有力:「嚴律以性命保護桐城,定不負將軍所托!」

    趙將軍欣慰地笑了笑,將嚴律扶起身。

    嚴律是趙將軍以前麾下的一名將士,後來表現出色,隨著調譴令他被調譴到了其他戰場上磨礪。而嚴律也不負他的重望,在西北抗擊北越軍的戰場上縷建奇功,終於從一個普通的將士變成了西北赫赫有名的定國大將軍。

    由於年初時趙將軍大病一場,雖然後來好了,但他的身體也徹底的垮了,時好時壞的,皇帝不得不考慮桐城駐軍將領人選的問題。這一考慮,直到現在,才將人選定了下來。嚴律以前是趙將軍麾下的將領,他對桐城極為熟悉。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嚴律是皇帝的人,與肅王是知交,皇帝方能放心將桐城交給他。

    嚴律看向楚霸寧,絲毫不畏懼他嚴肅的表情,露出一口白牙,「王爺,許久不見了。你家小世子多大了?」

    楚霸寧眸中滑過一抹笑意,「過四個多月你就可以吃到紅雞蛋了。不過記得給紅包。」

    「哈哈,律等著!只要一想到在京城時,看到京中那些閒得蛋疼的世家子弟個個驚得眼睛都快脫眶的表情,不說一個紅包,就算一百個紅包律都使得。」嚴律說著,將他回京覆命時,在市井裡看到的場景說給在場的幾人聽。

    肅王妃懷孕一事在京中流傳開以後,聽說賭坊裡有許多人差點破產,還有一些人賺了個盆缽滿罐。最搞笑的是,一些人根本不信白馬寺的高僧會批錯命,遂個個往白馬寺鑽,說要讓那大師重新再算一卦,免得他們的錢都打水漂了。然後被白馬寺的高僧困在了白馬寺裡聽了三天的經,差點沒直接剃度當了和尚。這些沒什麼,等皇帝知道他們的行為時,自然惱怒不已,私下尋了個由頭,將那些閒得沒事幹的世家子弟丟到了某個荒山讓他們去墾荒去了,皇上說了,沒墾完那一山荒地,他們就不必回來了。

    溫良自然聽得哈哈大笑,連趙將軍和何城守也忍俊不禁,只有楚霸寧一副波瀾不驚的嚴肅模樣。

    「還有,王爺,屬下來之前,皇上讓屬下向您轉一句話。」嚴律出身京城嚴家,家學淵源,自小與楚霸寧長大,知道他是什麼性格,有時話說起來也特直接。

    「什麼事?」楚霸寧直覺不會是什麼好話。

    「皇上問您,您打算什麼時候回京,京裡有很多政務需要您幫忙,沒有您在,他忙得都沒有時間臨幸後宮了,相信明年要出生的小皇子會少幾個。」

    「噗——」

    溫良和何城守噴了,趙將軍也憋紅了臉。

    楚霸寧滿臉黑線,「皇兄不會說這種話!」

    嚴律頰邊帶笑,酒渦很可愛,「呵呵,有些是屬下添的,不過皇上就是這個意思。他說您呆膩了希望您快點回京,他想看看您的小世子。」

    眾人又說了會兒話後,聊起嚴律在西北時的戰役。等終於說得差不多時,趙將軍摸了摸鬍子,突然說道:「好了,有阿律在,桐城交給他我也放心了。今晚你們都到將軍府去,本將軍要給阿律接風洗塵。」

    幾人自然給趙將軍這個面子,而且過幾天,趙將軍要回京覆命了,今後再聚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

    晚上,將軍府設宴給新來的駐軍將領接風洗塵,楚霸寧自然也出席,便讓木圓兒回去告訴阿難一聲,今晚不回去吃飯了,可能也會回去遲點,也她累了就早點歇息,別累著了孩子。

    阿難心裡憤憤,她做事可是從來都很有分寸的,哪會累著他的孩子?不過,晚上某人不在嘛……

    「王妃,王爺說了,若是您覺得無聊,可以讓丫環讀書給您和小主子聽。」

    「……」

    阿難嘴角抽搐地讓木圓兒離開了,怕自己再聽下去就吐血了。

    自從楚霸寧給她做了次思想工作以後,他將「胎教」的事情攬了過來,最喜歡在無事幹的時候,拿著一本書端著一張嚴肅得讓人蛋疼的臉坐在她對面對著她的肚子唸書。這種胎教方式繼續下去,不是她看到書就頭疼,就是將來會生出一個嚴肅的書獃子。

    ************

    晚上,宴席結束,幾個男人喝得都有些高了,溫良和嚴律、何城守三人喝趴了去,直接在將軍府的客房歇下了,只有楚霸寧面上雖紅,神色仍是清明無比地同將軍府的管家告辭。

    趙將軍生病那會兒,楚霸寧等人經常過府來探望,對將軍府已經很熟悉了,見到那幾人喝得酩酊大醉,遂不用趙管家送,讓他去著人將一群醉鬼抬下去休息。

    楚霸寧帶著木圓兒穿過迴廊,朝大門走去。

    木圓兒提著一盞宮燈,努力伸長手臂照亮前面的路,免得他家王爺醉得太厲害跌倒。

    楚霸寧雖然沒有溫良等人醉得厲害,其實也喝得高了,加上天氣悶熱,被酒精薰得腦仁一陣陣暈眩。只是他素來習慣了用強大的自制力壓抑住情緒,才沒有像別人那般喝醉了要發酒瘋什麼的,看起來正常得不像喝醉了酒。

    「王爺……」

    一聲綿軟的呼喚聲響起,那熟悉的甜軟聲音讓楚霸寧停下腳步。

    夜色深沉,月入烏雲,光線很暗,看不清周圍的景物,只有木圓兒手中的宮燈發出暈淺的光茫。而那站在不遠處輕喚的女子穿著一件京中仕女常穿的綠湖色的斜襟深衣,衣裾垂地,行走間晃蕩出一道優美的波紋。

    「阿難,你怎麼來了?」

    楚霸寧伸手讓她過來,聲音輕啞性感,大抵是酒精蝕了清明的神智,唇角露出淺淺的笑容,黑眸如水,俊秀的臉蛋染上紅雲,在朦朧的燈光中,臉龐宛若鍍上一層玉白的光,俊美絕倫。

    那人遲疑了下,慢慢走近。

    木圓兒抬起頭看了一眼,等那人近了,看清楚她的臉時,猛地皺眉。先前光線朦朧,聽那聲音看那身形,他也和王爺一樣以為是王妃。可現在看得清了,她肚子未凸起,單看側面,身形側臉都似極了王妃,正是太后送來的那兩個醫女中的長得很像王妃的姚可人。

    看到姚可人,木圓兒暗暗喊糟。若是平時,他絕對不用擔心什麼,王爺看都不會看她一眼就將之冷凍到天邊去了。可是,現在王爺醉了,誰知道他會不會認錯了人,然後又因為喝高了,而做出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特別是這姚可人長得像王妃,也別有用心地出現在這裡時……

    姚可人俏美的臉蛋上浮現兩朵紅雲,仰起臉兒,迷濛的大眼睛瞧著站在前方等著她過去的男子,他朝她伸出手,唇邊的笑容溫柔纏綿,讓人有種永遠沉溺的衝動。

    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觸摸到那夢寐以求的男人……

    她的身體輕顫著,慢慢地伸出手搭在他溫暖的掌心中……

    可是,只是手心相觸的一瞬間,他猛然收回了手,臉色變得冷硬,清幽的黑眸退去了所有的水色,變得森冷無情,還有濃濃的厭惡。

    「滾!別出現在本王面前!」

    「王爺……」她哀傷地喚了聲。

    楚霸寧直接轉身離去,無視那夜色中捂臉輕輕啜泣的少女。

    突然,修長的身影一頓,步子變得蹌踉,他伸出手扶住了一旁的一根柱子方沒有栽倒。

    「王爺?」木圓兒驚叫一聲。

    楚霸寧扶著柱子站了幾秒鐘,方站直了身,轉身看向身後眼角掛淚的少女,聲音越發的森寒,「你身上塗了什麼香粉?」

    「……」木圓兒不知道自家主子為何會問這些,可是看他面色森寒,讓他心也跟著發寒。

    「臣女、臣女沒有……」姚可人明顯也被嚇著了,美麗的俏臉嚇得煞白。

    「閉嘴!竟然敢利用萼紅花的香粉接近本王,誰給你的膽子?!」楚霸寧閉了閉眼,「你以為你是母后派來的本王就不敢動你了麼?來人,將她關起來,本王要讓她生不如死!」

    隨著他的話落,兩名侍衛走過來,將站在那兒不知所措的姚可人押住。

    「王爺,臣女是冤枉的啊,臣女並沒有用萼紅花這種東西……王爺……」

    楚霸寧不理會身後的呼喚,挺直了背脊,從容地走出將軍府,彷彿剛才的無力是人們的一種錯覺。只有木圓兒離得近,才發現他的身體緊繃得厲害,手指不自覺地發顫。木圓兒心中驚駭,他不知道「萼紅花」這種女子喜歡用的香粉有什麼特別的,竟然讓主子勃然大怒。

    回到王府,夜已經深沉。

    今晚是如藍守夜,她原本躺在正房外頭的小間床上,待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馬上起身走過來開門。門外不意外是今晚去將軍府參加宴會的王爺。

    「王爺,您回來了。」如藍行了個禮,側開身體讓他進門。

    可是,楚霸寧只是站在門外往室內看了看,「王妃可是歇下了?」

    如藍弄不懂他要幹什麼,老實地說:「王妃亥時未到就歇下了。」

    孕婦嗜睡,阿難會這麼早就歇下並不奇怪。楚霸寧點點頭,說了聲「好好伺候王妃」,便轉身離開了。

    如藍張了張口,滿臉驚訝之色。這是……怎麼了?王爺竟然第一次不回房歇息,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而且剛才開門時,她趁著夜色瞄見王爺的臉似乎很紅,像喝了酒一般,可是聲音卻很平靜,不像是喝醉酒的樣子。

    如藍目送木圓兒追著王爺離開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在轉角中方慢吞吞地回身關了門。

    **********

    「王爺,您怎麼了?」

    木圓兒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看著楚霸寧直接進了一間客房,然後直挺挺地倒在床上。他現在明白王爺為什麼不回房歇息了,王妃現在正懷著孕,閃失不得。若是看到王爺現在這樣子,外一嚇出個好歹就慘了。

    「……木圓兒,去、去讓人準備冷水,本王要沐浴……」楚霸寧的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木圓兒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能胡亂地點頭,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讓人去準備冷水。

    等水準備好,木圓兒站在床前,小心地喚了一聲:「王爺,水準備好了。」

    趴在床上的人動了動,只是輕輕的一個動作,發出了一聲曖昧的喘息聲,慢慢地坐起了身,俊秀的臉龐紅雲滿臉,細密的汗珠從額角滑落,幽深的眼眸蒙上一層朦朧的水霧,水光瀲灩,已是男人正常的情動模樣。從他捏緊的拳頭上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是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將這一系列動作做完。

    此時木圓兒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裡不禁詛咒這些盡會出麼蛾子的女醫,竟然敢連王爺也算計,莫怪王爺會生氣,直接下令讓她「生死不如」。

    木圓兒心裡焦急,可也知道自家這位爺的脾氣,不敢去碰他,只能站在一旁看著他連衣服也不脫直接跳進浴湧裡,水花四濺,將地板打濕了。

    冰涼的水稍稍止住了體內洶湧的□,楚霸寧整個人都沉入水中,過了好一會兒才浮出水面,整個人都濕漉漉的。

    木圓兒趕緊將乾淨的毛巾遞過去,可是很快的,又見他整個人再次沉入了水中。如此反覆幾次後,楚霸寧的聲音響起:「木圓兒,去讓人換一桶冷水來。」

    木圓兒心中驚駭不已,這到底是什麼藥這麼兇猛,連自小長在皇宮裡,見慣了各種催情藥的主子對它如此的忌諱,連強大的克制力也無法克制。這種時候,木圓兒突然希望若是王妃沒有懷孕就好了,主子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或者,若是主子肯召個女人過來緩解也是好的……

    ********

    不管在哪裡,夏天的夜晚都是一樣的悶熱。

    阿難很快被熱醒了,迷迷糊糊地探手往身旁的位置一摸,手意外地落空了。

    阿難沒有摸到人,又被熱得受不了,終於決定起身。

    抱著快六個月大的肚子,阿難坐在床前探腳摸到了鞋,趿著鞋下了床,叫道:「如藍、如藍!」

    外間的如藍聽到阿難的呼喊聲,以為有什麼事情,趕緊進來,將桌子上的燈心挑起,點亮了燈。

    阿難站在窗前,用手扇著臉,「如藍,很熱啊,沒有在房裡放冰麼?」

    「王妃,放了,不過您現在懷了小主子,可不能放太多。王妃,其實夜晚並沒有白天那麼熱的,不過聽說孕婦體質容易怕熱,您怕是得忍一忍了。」如藍去給阿難倒了杯溫水過來,邊柔聲說著。

    阿難將水一口喝盡,額間已經泌出了細密的汗珠,可想而知有多熱了。

    阿難用帕子擦去身上的汗,問道:「現在幾時了?」

    「過了四更一會兒了。」如藍答道。

    阿難在心裡算了算,四更就是凌晨一點了。可是,楚霸寧還沒回來……

    「如藍,王爺今天是在將軍府歇下了麼?」將軍府今天給新來的駐守將軍接風洗塵,聽木圓兒說那新來的將軍與這些人都有交情,想來應該會喝個盡興了。現在無戰事,喝醉了也是情有可緣。

    如藍看了阿難一眼,有些吞吐地說:「王爺已經回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房裡沒見他啊。」阿難驚訝地看她。

    「王爺亥時過後就回來了,那時您剛歇下。」

    阿難的身體馬上站直,認真地看向如藍,「怎麼回事?」

    如藍便將楚霸寧回來的事情以及他的行程告訴阿難,王府規矩甚嚴,可是她是王妃身邊的得力婢女,一般王爺的行蹤別人也不瞞她。是以如藍知道楚霸寧直接睡到了客房的事情。

    阿難堅信事若反常必成妖,當下直接套上件衣服,和如藍一起出了門,往客房走去。

    阿難來到客房時,看到木圓兒正在門外像只無頭蒼蠅一般轉圈圈。

    「王、王妃……」木圓兒看到她出現,驚慌地叫了聲。

    阿難瞥了他一眼,聲音很平靜:「王爺可是在裡面?」

    木圓兒硬著頭皮說了聲「是」,然後愁眉苦臉地看著阿難推門而入,阻止的話堵在喉嚨間,怎麼也吐不出來。

    室內點了一盞燈,火光小小的,將方圓幾米的地方照出輪廓。

    客房本是留給突然到來的客人住的,因平時沒有人住,除了必要的清掃外,裡面佈置得很簡單。阿難環視室內一眼,朝被幔簾遮掩的床走去。

    走得近了,她聽到了細微的呻-吟聲,曖昧性感得教人臉紅。

    阿難臉微微紅了下,讓自己定了定神,方伸手掀開床簾。

    床上,一具修長健美的身軀四肢攤開躺在柔軟的床褥上,全身光滑赤-裸,烏髮的長髮被汗水打濕,凌亂地披散的床上及那人堅硬的胸膛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36 PM

☆、第80章

    最初,阿難只是一時頭腦發熱地跑來了,她以為,最多是他喝醉了,以他的小心謹慎,才會去客房歇下。可是,轉眼一想,以他那種變態到極點的克制力,他喝得再多也會爬上她的床,抱著她安份睡覺的。

    所以,她想,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那種不安感催促她一定要過來。

    可是,她沒想到意外會有這個。

    當她掀起床幔時,一股說不出感覺的濃郁味道撲面而來,其中夾雜著麝香的味道,太醇厚了,薰得人腦子和身體都有些發軟。等看到床上的人時,她一時有些傻眼了。

    床上的男子整個人赤-裸地躺在那兒,長髮沾著水氣披散在床上,還有一些黏在他汗濕的胸膛上。朦朧的光線中,他光-裸的身體在她面前一覽無遺,視線從寬闊結實的肩膀到窄瘦修長的腰腹、修長的四肢,最為明顯的是雙腿間的器物,從黑色叢林探出猙獰的形狀,顏色紅紫,形狀猙獰,朝天叫囂著雄性的慾念。

    他雙眸微闔,俊秀的臉蛋透著不正常的紅暈,雙手死死地揪住身下的被褥,整個白玉一般的身體緊繃著,豆大的汗水從他額角汗落,身體散發一種灼燙的熱度。

    嫁他一年了,阿難如何不明白此時他的這種狀態分明是欲-火焚身。

    可是,他的克制力一向**到讓人難以相信的地步,這種情難自禁的表現算神馬啊?!!

    阿難心中咆哮,盯著床上可憐的被欲-火焚身的男人,猛地捂著鼻子……

    床上的**概是感覺到有人進來,眼睛未睜,修長的眉已然擰起,低啞地吐出一個字:「滾!」

    「……」

    阿難嘴角抽搐,都這樣了,還要人滾麼?

    阿難想了想,覺得自己現在肚子裡還有顆蛋要保護,可不能隨便出手,遂決定去瞭解情況先。反正他已經忍了幾個時辰,也不差這麼點時間。

    阿難將床幔重新掩好,往門口走去。

    「阿難……阿難……」

    身後,傳來了男人嘶啞的、壓抑的聲音,輕盈地撞進她耳裡,讓她不覺滿臉通紅。

    明明並不知道她已經來了,卻在如此情況下叫喚著她的名字……為何近來這男人在床上總讓她覺得可愛又可憐呢?

    阿難出來時,木圓兒和如藍依舊候在外頭。

    如藍很淡定,木圓兒一臉焦急,看到她出來,露出一臉意外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她仍能這麼完好無缺地出來。看到木圓兒的表情,阿難慶幸自己沒有冒冒然地去碰人,免得被某個已經快要被欲-火焚腦的男人給直接壓倒。

    「木圓兒,說吧,是怎麼一回來,王爺怎麼會變成這樣?」阿難站久了,覺得有些累,在如藍搬來的凳子上坐下。想到屋內的男人,阿難心裡湧起一股怒氣。

    木圓兒自然不敢隱瞞,當下將事情老老實實地同阿難交待。

    木圓兒邊說邊偷瞞阿難的表情,見她只是抿著唇認真聽著,心裡鬆了口氣,至少王妃沒有像平常的女子一般失了分寸。其實按他的想法,此時還是直接去找個身子清白的女子過來給王爺緩解發洩,可是,王爺不吭聲,他不敢擅自作主。木圓兒跟隨楚霸寧這麼久了,自然知道楚霸寧的處事方式,他不需要自作主張的僕人,是以明知道主子在裡面忍受著非人的磨難,木圓兒只能乾著急。

    阿難平靜地聽完,袖子裡的手已經狠狠地摳著衣服,心裡的怒氣膨脹,恨不得將那生事的姚可人直接滅了。還真的以為姐不發威,就真的沒脾氣麼?她只是喜歡過平淡簡單的生活,覺得糾結太多沒必要罷了,可不代表她真的沒脾氣。

    「王妃,王爺現在很難受,您看這事……」木圓兒小心地詢問阿難,「要不要去找個家世請白的女子過來……」木圓兒未完的話被面前的少女冷幽幽的目光憋在喉嚨裡,心裡有些發?,感覺剛才王妃那一個眼神,和王爺太像了。

    「木圓兒,去找蘇嬤嬤過來。」阿難忍住心中的氣說道。

    木圓兒不敢耽擱,馬上去請蘇嬤嬤。

    如藍蹲在一旁為阿難揉捏著因懷孕而浮腫的腿肚,不知道裡面的王爺怎麼樣了,但剛才聽到木圓兒的解釋,自然知道王爺應該是中了一種催情的藥物,有些為阿難擔心。

    很快的,蘇嬤嬤隨著木圓兒一起來了。蘇嬤嬤不知道這麼晚了肅王妃請她來幹嘛,也是被人從被窩裡挖出來的,頭上並未簪什麼髮飾,素淨著一張臉過來。由於肅王被人暗算這種事情比較私密,木圓兒也沒有同她解釋,只說王妃有請。

    阿難免了她的請安,直接問道:「蘇嬤嬤,這萼紅花有什麼來歷麼?」

    蘇嬤嬤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爾後想起這肅王妃出身丞相府,聽說丞相夫人是個厲害的,將丞相府治理得十分有序,有些東西自然不會接觸到,而且她也不愛用香粉之類的東西,遂明白了幾分,解釋道:「王妃,萼紅花是一種製造香料的花,生長在西南的南夷國山區,不過因為它的顏色與形狀不雅,一般的女子很少會用它,是以極少有人會知道它,更不知道它還有一個用處。王妃,會醫術的人都知道,萼紅花製成香料後,在遇到酒精時,會轉換成一種催情藥物……」

    阿難坐直了身體,「催情……藥?」不會這麼倒霉吧?雖然先前聽木圓兒敘述時,覺得楚霸寧對萼紅花多有忌憚,可沒想到會這麼的有用。

    蘇嬤嬤點頭,盡職地同阿難解釋,「這催情藥物必須與女子交合方能化解,極是霸道。是以萼紅花這種香料在市面上極少見,只有一些……人會拿它來助興。」蘇嬤嬤含蓄地暗示阿難。

    阿難已經懶得吐槽了。結合木圓兒的話與蘇嬤嬤所說的,阿難知道屋裡頭的男人竟然生生忍到現在,而且似乎現在都沒有想要叫女人過來的念頭,難道他要生生憋到藥效過去麼?可是,以蘇嬤嬤的說法,若是此時不給他找個女人,他憋到死藥效也不會洩出來,忍耐力再厲害有毛用啊!!!

    阿難想了想,扶著如藍的手起身,然後讓如藍與木圓兒站遠點,對蘇嬤嬤小聲說:「蘇嬤嬤,王爺喝醉酒了,並且在當時聞到了萼紅花製成的香料的味道。」

    蘇嬤嬤的職業操守很好,聽到這等駭人的事情仍是一臉平靜,心裡已經明白阿難要問的是什麼了。蘇嬤嬤是個聰明的人,在這夜深人靜的,肅王妃不去休息反而守在這裡,怎麼看都有古怪,再聽她詢問的事情已經大抵推測出個大概了。不過這事情說來不光彩,她只是個下人,揣著明白裝糊塗便成。

    現在,肅王妃擺明著要攤開來,蘇嬤嬤也不好再裝傻,遂說道:「王妃,以您的身體狀況,奴婢覺得,還是找個清白的女子過來比較……」蘇嬤嬤的聲音在某人凶狠的眼神下嘎然而止,心知肅王妃是絕對不會接受這個提議了。肅王妃這種霸道讓蘇嬤嬤有些心驚,看不出來她平時溫溫和和的,卻是個妒性極大的女子,當年先帝那樣寵愛儷貴妃,可在貴妃不方便時,也會去後宮……

    蘇嬤嬤心中千回百轉,面上卻一片平靜,很快話兒轉了個方向說道:「不過,如果小心些,您的身體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您可以要辛苦點……」

    當下蘇嬤嬤化身為宮廷教養嬤嬤,將一些宮裡流傳的避火圖(即春宮圖)中的做-愛的姿勢及技巧教給阿難--蘇嬤嬤是皇帝特別培養的心腹嬤嬤,會的東西很多也很全面,連這種普通的閨秀避之不及的東西不只是懂,還深諳此道,將女子孕信中應該怎麼做的房中術一一道來。當然,蘇嬤嬤特別強調了她現在是孕婦,為了孩子好,女上男下的姿勢最好了……

    阿難也顧不得臉紅了,仔細將蘇嬤嬤教的記住,然後深吸了口氣,一臉壯士斷腕的悲壯表情推門而入。

    ************

    「阿難,阿難……」

    撩開床幔,阿難看到床裡的人渾身緊繃,俊秀的面容潮紅,壓抑的呻-吟中喃喃地叫著她的名字,讓她甜蜜又心疼。

    阿難將衣服脫了,只穿了件肚兜和一條褻褲爬上床,伸手撫著他忍耐的臉龐,摸到了一手的汗水。阿難拿出帕子溫柔地為他拭去臉上的汗水,低頭親了親他的唇角。似乎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他揪住被褥的手直接扣上了她的腦袋,將她的臉往下壓,火熱的舌餵進她嘴裡胡攪蠻纏,凶狠大力地吸吮,彷彿要將她口裡所有的秘津都吞下去……

    過了一會兒,阿難終於將他推開,大口地喘著氣。

    他不滿地睜開眼睛,烏黑的瞳仁蒙上一層氤氳有水氣,霧氣瀲灩,一時間還分不清事情,只是側首看到坐在床裡頭的人,唇邊露出一抹慵懶的笑容,沙啞地喚了聲,「阿難……」

    嗯,還認得人,挺好的。

    阿難心裡滿意,瞄了眼他雙腿間那個豎得直挺挺的東西,嚥了嚥口水,心一橫,直接伸手過去握住,感受到那東西有力的脈搏,還微微有些顫抖。阿難有些憂心該怎麼讓它發洩出來,心頭懸懸的。雖然她先前堅決不肯讓別的女人來幫他舒緩,已經作好了心裡準備,可是現在親自上場上,才知道這事情實在是太考驗她的羞恥心了。不說懷孕前,她都是直接被人推倒享受就好,懷孕後,做這種事情也是他主導的,她從來沒有主動過,這下子要成了主導的一方,該腫麼辦呢?

    「嗯~」他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緊皺的眉宇鬆開幾分。

    聽到他沙啞中帶著一點懶洋洋的聲音,阿難真怕自己噴鼻血--嗯,孕婦總是氣血比較旺的嘛。

    阿難一隻手握住他的器物為他舒緩,因為不太純熟好幾次都讓那東西滑了出去,又慢騰騰的,極考驗人心,直到他不滿地將他的大手覆上來,帶領她上下擼動。阿難也不知道這樣擼動了多久,感覺到那東西抽搐了一下,有什麼濕濡的液體噴了出來。

    阿難鬆了口氣,終於出來了。

    可是,她很快發覺自己放心得太早了,那東西很快又抬頭了,在她的視線下膨脹得更大更粗拙,

    阿難:TAT太悲催了有木有,難道真的要她直接坐上去……

    「阿難……」大抵是緩解了一次,他的神智清醒了一些,但身體的需求更猛烈了。要不是殘留的神智知道此時妻子有孕在身,早已不管不顧地撲上來將她徹底貫穿……

    「王爺,你覺得怎麼樣?」阿難趕緊問道,不敢再伸手碰那東西了。

    他的眼睛追隨著她的臉,目光灼熱灸烈,像要將她燃燒成一攤水一般,眼睛裡一片暗沉的欲-色與渴望。

    「……阿難,很難受。」

    聽到他用一種孩子一般委屈的聲音對她傾訴自己的難受,阿難差點母性氾濫成災,直接撲過去將他像寶寶一樣抱到胸前晃晃了。這可真是要女人的命,平時那麼嚴肅認真的男人,做事一絲不苟,頂天立地的八尺男兒,現在竟然像個孩子一般同她撒嬌,讓她心裡叫囂著,還等什麼,快將他吃了吧,吃了吧,吃了吧……

    阿難舔舔唇,覺得一陣口乾舌躁,探身從床前的案幾上摸來一杯水喝了,然後又倒了杯水餵給他,免得他出汗太多缺了水。

    他的手圈在她的腰肢上,像鐵鉗一樣讓她□動彈不得。他乖乖地喝了她喂來的水,只是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她的臉,那沉沉的黑眸,像是要將她當場吞進肚子一樣的熱切。

    等她喂完了水時,他直接坐起身,將她整個人都抱到了懷裡,此時,她與他面對面,整個人坐在他雙腿間,雙腿盤上他纖瘦有力的腰桿。他鉗在她腰間的一隻手往下滑,沿著大腿根部往裡面摸去,然後她感覺到自己的柔軟的花心被一根手指往裡面插了進去。突如其來的異物推進讓她有些不舒服,不由得扭了扭腰,可是這樣更讓他的手往裡面推進。

    他熟稔地抽-插揉捏,成親這麼久,他對她身體的熟悉程度比她本人還清楚,往往知道怎麼做能使她動情。很快的,□變得濕漉漉的了,已經準備好了。

    他呼吸粗重,熱熱地噴拂在她頸間,用力地吮吻著她脖子上的嫩肉。他很快地抽出了手,抱著她的腰將她舉起,然後那粗大的硬物頂端對準她的花心,在將她放下的同時,腰也往上一挺,將那東西直挺挺地插-入她體內。

    「嗯……」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摸了摸她汗濕的臉,安撫地親親她的唇後,不待她適應自己已經抱著她的腰動起來了。

    阿難被他頂得難受,大抵是那催情藥物真的是太兇猛了,讓他比平時更激動狂野。他白玉一般俊秀的臉龐染上一層明艷的色澤,陷入情-欲中的激狂,帶著一種掠奪一切的原始野性。

    他汗濕的長髮有一些掉落到胸前,黏到她胸口中,癢癢的,與白晰挺立的胸脯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的動作也退去了平日的溫柔,激烈了許多。若不是他還圈著她的腰,她都快要被他頂飛出去。他抱著她的腰大力地挺進,然後淺淺抽出又用力地將她放下。她整個人都坐在了他的那東西上,兩人著力點便是彼此雙腿間的私密處,使得這個姿勢比平時的還要深,讓她有種害怕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體內一熱,他再次發洩出來了。

    阿難終於鬆了口氣,軟軟地趴在他懷裡,身體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來。

    突然,她感覺到他摸摸她的肚子,一切安好,他輕輕地吁了口氣,然後還未撥出的那個東西再次挺立起來。

    阿難欲哭無淚,怎麼還沒完啊?

    ………………

    這回,他直接躺下,讓她坐在他的腰腹間,兩人□緊密相連。

    她微微俯下身,手指摸到他的耳朵。他柔軟的耳墜很熱,燈光下透著一種粉嫩的色澤,像玉石透過紅霞時染上的顏色,很漂亮。他的表情也很誘人,只有一雙眼睛漆黑不見底,像一頭兇猛的獸,急需發洩著過剩的精氣……

    ********

    天漸漸亮了。

    阿難疲倦地睜開眼睛,透過床幔的縫隙看到外頭的晨曦的光,腦袋一片迷茫。

    身下清晰地感覺到某個粗大的硬物還在緩緩抽動著,只不過沒了夜裡的激狂。

    她側躺在床上,身後一具溫暖火熱的身體貼著她的背,一雙手從後頭探過來揉捏著她胸前的一對柔軟,灼熱的呼吸噴拂在她勁窩中。

    感覺下-體有些發麻,但又能清晰地描繪出那個東西的形狀,當熟悉的快-感襲上腦海時,她知道他忍耐不住了,終於,又是一股熱流噴向體內深處,讓她在高-潮中終於昏厥過去。

    …………

    當阿難醒來時,發現埋在體內的那個東西緩緩地往外抽出,遲鈍的腦子還來不及想這代表的意思時,她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攬進一個汗濕的胸膛前,溫暖的吻落在她疲倦的眉宇間,一雙大手溫柔地撫著她的肚子。

    「還好麼?肚子可有不舒服的?」

    她仰起臉呆呆地看著他俊秀的臉龐,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清冷,只有些許的紅潮還未從那白玉般的臉龐退去,顯得很俊美親切。

    她呆呆地搖頭,孩子很乖,而且整個晚上她都很注意,照著蘇嬤嬤教的去做,效果很好。他也很忍耐,即便陷入難忍的慾望中,也留了些理智給肚子的孩子。保護孩子是作父母的天性,他們都不是只顧自己享受的人。

    這一晚,不知道誰比誰辛苦。她是孕婦,體力有限。他被藥物控制之餘,努力維持神智。比起她來,他需要強大的自制力讓自己不被藥物控制住神智與身體。

    「阿難,辛苦你了……」

    他的聲音沙啞而溫柔,黑眸彷彿泅開了一碧湖的水,輕輕地漾著水波漣漪。

    藥力已經發洩出來了。

    意識到這點,她終於讓自己疲憊地昏睡過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37 PM

☆、第81章

    「蘇嬤嬤,王妃怎麼樣?」

    蘇嬤嬤收回搭在床裡女子手腕上的手,嚴肅地對神色雖然嚴肅,但眸裡難掩憂心的男人說:「王爺,王妃這次元氣大傷,雖然胎兒沒事,可是得需要多補補了……」蘇嬤嬤含蓄地說。

    當時那種情況,蘇嬤嬤是極不贊成肅王妃要自己親自去為中了催情藥物的肅王排泄藥性的,可是肅王妃那模樣是鐵了心的不肯找個女人來,沒法子她只能將一些宮廷裡的房中秘術教她一些,讓她避免在行房中傷到胎兒。可是,那藥性到抵是太霸道了,再怎麼小心,還是有些傷害的。蘇嬤嬤現在不知道該不該佩服肅王妃的大膽,竟然在做了這種事情後,仍能保住肚子裡的孩子不受傷害,應該說老天爺護著她呢,還是肅王自制力太驚人,竟然沒有將她徹底的傷著……

    嗯,這是個難以解釋的疑問,恐怕也只要當事的兩人知道了。

    蘇嬤嬤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京裡流傳肅王妃是個短命的妒婦什麼的並不一定是人云亦云,至少「妒婦」這一條是真的。她還真沒見過哪個女人懷孕都快六個月了,還敢親自去做這種事情,真不知該不該說她是太愛自己夫君了,才不能容忍丈夫去找別的女人。

    而肅王也是的,竟然沒有反對。蘇嬤嬤心裡有些埋怨這對小夫妻倆的大膽,昨晚發生那種事情,她和如藍木圓兒都無法再入睡,一直守在外頭,聽著裡面的聲音膽戰心驚的。直到早上過了辰時(早上七點),終於聽到裡面的叫喚聲。

    他們去開了門,就見渾身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肅王用被童裹著肅王妃出來,直接回了正房。看肅王平靜而疲倦的神色,藥性是發洩出來了,可是肅王妃呢?怎麼樣了?

    床上,面色不復往昔紅潤的女子安然沉睡著,蘇嬤嬤把過脈了,胎兒還算穩,算是大幸。可是肅王妃元氣有些傷著,這些天最好乖乖的在床上躺著,將元氣補回來,免得生產時遭罪。

    楚霸寧安靜地聽著蘇嬤嬤的話,一雙深幽的黑眸除了漫無邊際的幽冷,再無一絲情緒。

    「蘇嬤嬤,你看庫房裡有什麼補藥能用得上的,拿出來給王妃用,本王要保證她的身體能平安生下孩子。」楚霸寧略帶壓迫性地說。

    「王爺請放心,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接著,蘇嬤嬤又對一旁的丫環說了些忌諱的東西,便去廚房為孕婦做補藥了。

    楚霸寧坐在床前,沉黑的瞳仁定定地望著床裡的人。

    如藍進來稟報溫良回來時,見到挺直背脊坐在床前的男人,雙目沉沉,面色嚴肅,只是淡淡地說了聲「知道了」,便讓她下去。

    如藍不放心,守在外室,偶爾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往裡瞧時,會看到男人仍是維持著最初的姿勢一直坐著,一坐便是幾個時辰未曾動過一下,彷彿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一般。

    直到,床裡的人發出一聲輕微的嚶嚀,雕塑一般的男子身形微動,方給人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

    阿難睜開眼睛時,發現天邊絢爛的彩霞。

    已經是傍晚了。

    身體很累,動一下都覺得酸疼不已,然後她感覺到下面的某一處地方,麻麻的刺痛已經沒有了,反而有種清涼的感覺,想來是已經塗抹了藥的緣故。

    阿難抬起眼,看到床前的男人,露出一抹睏倦的笑容。

    「王爺……」

    那雙沉暗的黑瞳裡劃過一抹驚喜,但很快地沉沒在不見底的幽暗中。

    「身體怎麼樣?可有不舒服的?」他邊問著邊坐在床上將全身無力的她抱起,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一雙溫暖的大手習慣性地撫著她的肚子,彷彿在安撫裡面的小傢伙。

    「我很好,沒有什麼不舒服的。」阿難笑了笑,說道:「就是覺得餓了。」

    楚霸寧眸光一閃,也沒說什麼,直接讓人將吃的端進來,而他穩穩地坐在床上抱著她,看著丫環們低眉信目地將一堆吃的放到桌子上。等丫環們都出去了,楚霸寧直接將她抱到桌前餵她吃東西。

    阿難原本是想拒絕的,可在楚霸寧只是用那雙黑眸瞥了她一眼後,讓她不禁心頭發麻,心裡一個咯?,頓時有種「壞了」的感覺。

    於是,阿難很乖巧地將他喂到嘴邊的東西吃了,連蘇嬤嬤做的補品這回也沒有耍賴什麼的直接張嘴吃下,直到吃得肚子有八分抱後,他方作罷。要不是太醫說過孕婦不能暴飲暴食,阿難相信他一定會塞得她撐了才會罷手。

    等吃完了東西,漱了口,他將她抱回床上。

    然後,伸手為她脫衣服。

    阿難小心地盯著他嚴肅的臉,沉色的黑眸讓她大氣也不敢喘一個。直到她佈滿痕跡的身體光溜溜地呈現在他面前,阿難不由得滿臉通紅,雙手下意識地環住胸部,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直到他伸手從旁邊的櫃子裡拿來一個白玉色的瓶子,阿難方知道他要為她某個地方上藥。

    他拉開她的雙腿,讓她無絲毫掩飾的女性柔軟袒露在他的視線之下。

    她瑩白的身體布上淡淡的紅暈,心裡滑過幾分羞恥感,可在他那暗沉的視線中,嘴角翕動幾下,還是說不出自己來的話。

    他在生氣。

    不,應該說是狂怒,一種沉斂在深不見底的寒潭下的怒濤,彷彿隨時可能破水而出,將她整個人都焚燒。

    此時,她坐在床上,全身赤-裸,雙腿大張,在他面前擺出了這麼一副教人羞恥的姿勢,不由得滿臉通紅。他蹲在她面前,灼熱的視線與她腿心間的花心齊平,灼灼地盯了差不多一分鐘後,才困難地移開視線,將沾著藥膏的手指慢慢地滑進她體內。他的目光暗沉中略帶一種火般的灼熱,可見她的身體對他的自制力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力。

    阿難極度羞恥中,也瞄見了自己的大腿根部,看到密林下破皮紅腫的肌膚,不禁想起昨晚他情難自禁之下凶狠的推擠進犯,不小心給她的身體帶來了些許的負擔與傷害。

    他仔細地上完了藥,又將衣服一件一件地為她穿上,小心而輕柔的動作,足以溺死任何女人。可他的眼神又是如此的暗沉凶狠,讓她所有的感動喜悅化成了小心翼翼。

    他不說話,她也不敢開口。

    彷彿又回到了剛成親之時,她對他小心翼翼的試探的模樣。

    終於,在她覺得快坐不住時,他開口了,一開口就是又冷又硬的責備:「昨晚誰允許你過去的?」

    阿難嘴角抽搐了一下,抬眼對上他的眼睛,斟酌著詞語說:「你不在,我熱醒了,聽說你回來了,就去找你了。」

    桐城的夏天很熱,特別是她是孕婦體質怕熱,可又不能在屋子裡放太多的冰快,有時晚上睡得迷迷糊糊被熱醒時,會發現他正執扇子小心地為她扇風。她已經習慣了依賴他,習慣了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在身旁,所以在他不在時醒來並不奇怪。

    見他連眉頭都不動一下,阿難繼續說道:「如果我不去找你,難道要讓他們找別的女人來給你麼?」說到最後,阿難滿腹怨氣。只要想到那個可能,她就想殺人。

    「本王不會找別的女人!」他開口說,聲音很堅決。

    阿難撇撇嘴,打鼻腔哼了一聲:「誰知道那藥性有多猛,外一你失去神智發狂了怎麼辦?哼,不識好人心,早知道我就不去了,讓他們給你找個女人好了。」

    阿難也被他弄出了火氣,違心地說了反話。當時她也很怕啊,怕肚子裡的孩子會出事,又不想讓他去找別的女人發洩,除了這樣能怎麼辦?為此她還不惜將蘇嬤嬤一起拖下了水,一個王妃親自做這種事情,也是極降身份的事情,蘇嬤嬤還不知道怎麼看她呢。怎知她這麼辛苦,他不體諒都算了,還敢給她臉色看,以為她是包子隨便揉捏都不會生氣啊!!

    聽到她的話,楚霸寧的神色當場變了,俊秀的臉龐有些扭曲,大手鉗制住她的下巴,俊臉逼近,與她的臉蛋相對。

    阿難心頭有些驚駭,看到那扭曲的臉龐,狠戾陰鷙的雙眸,竟然讓她生下意識地出了一種懼怕的心情。

    「你敢將本王推給別的女人——」

    冷硬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從牙縫間吐出,凍得她直打哆嗦。阿難想否認,可是被那雙魔鬼般的猙獰狠戾的眼睛弄得心中大駭,要不是他捏著她的下巴,她想自己會當場逃離此地。

    太恐怖了!

    「本王就算要下地獄也會拖著你一起去!所以,別想將本王推給任何人!」

    阿難不知道他哪根神經被刺激到了,聽著他血腥的宣言,心口一陣陣地堵著難受,困難地搖頭,「我、我沒有……」

    那雙狠戾陰鷙的雙眸仍是定定地鎖著她的臉,彷彿在打量審視。

    「我不會將你推給任何人,你是我的!」阿難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

    瞬間,猙獰的雙眼慢慢平復下來,恢復了往日的深幽清冷,俊秀的面容透過一抹淡淡的紅暈,似乎因為她的話而高興害羞一般。他放開捏著她下巴的手,湊過去溫柔地用舌頭舔吻她的下頜,彷彿愧疚剛才的舉動,為她被捏疼的下巴吻去所有的疼痛。

    阿難鬆了口氣,乖順地倚在他懷裡任他憐愛親吻,心臟仍是撲?撲?地跳得飛快。

    他的情緒很亢奮,將她親吻了很久,甚至將她的衣襟拉開,直接將一個吻柔柔地落在她的心口,不帶任何情-欲的色彩,只是單純的想吻她。

    「阿難,你也是我的!」他說,又忍不住摟著她將她親了一遍。

    阿難現在算是明白了他所想要表達的意思,他要她的忠誠乾淨,她的一切都屬於他的,不容忍任何人將她玷污。同樣的,他的一切也是她的,如果她敢生出一絲將他分給別人的念頭,他無法忍受,必會化身魔鬼。

    這真是……

    阿難怎麼感覺好笑又窩心呢。只要她不生出什麼不忠貞的想法,這個男人這一生都會屬於她的,完完全全獨屬於她一人。阿難真不知道他這種思想在這個時代是如何養成的,可是也是她的幸運,在千千萬萬人間,只有她遇到了他。

    等彼此的情緒都平復下來,楚霸寧再次嚴肅著張臉說:「昨晚的時候,你不應該來,本王可以忍!」

    忍到爆體而亡麼?

    阿難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如果昨晚她不去,他又不肯找別的女人,那麼他會是大楚第一個死於欲-火焚身的王爺,這比以前那些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昏君還要搞笑,絕對會名留青史的。

    阿難現在膽子也大了,很多話敢直接說:「王爺,蘇嬤嬤同我說了萼紅花的厲害,若不與女子歡好,根本無法將藥效發洩出來?請問,您能忍到何時?」

    阿難這話問得極不客氣,也讓某位王爺啞然了。

    阿難勝利了一回,鼻子翹起,得瑟非常,正打算繼續爬到他頭頂作威作福時,他將她摟到懷裡,說道:「總之,你此次太魯莽了!本王很生氣。」

    與其說氣她的行為,還不如說氣自己竟然會中了暗算,累得她不惜霍出一切。

    想著,楚霸寧清幽的目光中劃過一抹暴戾的情緒。

    阿難再次明白了,這位王爺就是要糾結她昨晚不愛惜自己的行為。而阿難的反應是,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糾結也沒有用,而且她現在是孕婦,打不得罵不得,你愛咋地就咋地吧。

    於是,阿難放鬆在倚在他懷裡,又有些想睡了。

    楚霸寧托著她的臉,再一次申明:「不准再做危險的事情!」

    阿難對他的霸道只是胡亂地點頭應了,她是個惜命的人,怎麼可能再做危險的事情呢?

    楚霸寧滿意她的良好表現,抱著她一起躺在床上,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陪她一起休息。

    「哦,對了,王爺,那個姚可人……」阿難想起某個罪魁禍首,馬上要直起身體。

    可是很快的,她又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給拖回了他懷裡。他甚至直接伸出一條腿插-進她雙腿間磨蹭著,蹭得她身體都軟了,滿臉通紅地哼哧著。

    「不必理會一個將死之人。」

    他的聲音淡淡地在她耳畔拂過。

    阿難心中一寒,爾後想起姚可人的行為,心知以他的脾氣和驕傲,這樣做是最好的了。而她,與姚可人只不過見過幾次面,此時若是說一些求情的話會不會顯得假惺惺呢?阿難此時的心情很複雜,她來自一個法冶的和平世界,尊重生命,永遠都無法適應這種在輕描淡寫間將一個人的性命抹除的行為;可是,姚可人一念之差,害得他們差點出事……

    「別想一些不相干的人。」

    他說著,直接抬起她的臉堵住她的嘴,將她吻得暈暈乎乎,徹底地將姚可人這個人剔除出腦海後,才放她累極睡去。

    確定她熟睡過後,楚霸寧方慢慢地起身,將披散在胸前的頭髮撩到耳後。

    隨便披了件衣服,楚霸寧出了房門。

    「去叫子修過來。」楚霸寧吩咐守在門外的丫環。

    丫環應了聲,福了福身離開。

    不一會兒,溫良來了。

    夜幕降臨,房前的階梯上,男人背對著房門站在院前,負手而立,隨意披在身上的錦袍拉出一種頎長而優雅的味道。

    「王爺。」溫良恭敬地拱手行禮。

    此時除了他們,四周無人,那丫環早已在溫良過來時,悄聲隱匿暗處。

    「子修,有件事情本王需要你去辦。」

    「王爺請吩咐。」溫良唇邊掛著笑容,眉眼清亮俊美。

    「將姚可人送到北越黑水城寮寨一段時日,然後讓人將她送去北越王庭。」

    溫良挑眉,那北越黑水城寮寨可是北越人的妓寮,女子在那裡除了出賣身體根本無法存活。除此之外,送去王庭……難道是要將都羅魁引出來?

    溫良一時間有些無語。

    「你著些人在暗中保護姚可人,只有在攸關她性命的時候方出手救起,別讓她死了。等她離開了寮寨,你不管用什麼法子都好,讓都羅魁相信她是意外落難到北越的。都羅魁對本王的王妃恨之入骨,相信看到她,他會很感興趣的。」

    溫良現下確定了,姚可人定然是將這位王爺得罪狠了,不然不會用這麼陰損的法子來對付一個女人。原本姚可人好好地呆在將軍府裡,楚霸寧可以將她不當成一回事——事實上楚霸寧對自己自信了,才會一個不慎著了一個小小醫女的暗算,這件事情讓他憤怒,引以為恥,所以對付起人來,怎麼陰損怎麼來。

    溫良應了一聲,算是將這事情包下來了。然後眼睛一轉,突然笑嘻嘻地問道:「王爺,王妃呢?今天一整天沒見她了,不知道我的乖義子怎麼樣了~~」

    楚霸寧橫了他一眼,直接甩袖回房。

    溫良摸摸鼻子,結合剛才楚霸寧吩咐他做的事情以及自己得到的消息,心裡有幾分明白姚可人做了什麼捋虎鬚的事情了。真不知道該說她大膽呢,還是說她投鼠忌器了。肅王可不是好算計的,敢算計他的,最後不是被他整死,就是被他那寵弟一族的皇帝給暗中處理了。

    *********

    楚霸寧回到房,阿難仍在睡,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只是一會兒額角又熱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脫了身上的衣服,只穿了件褻褲直接上了床,將她重新摟到懷裡,一隻手從床頭摸出一把扇子,小心地為她扇起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39 PM

☆、第 82 章

    阿難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被允許下床。

    這三天,她像犯人一樣被某位王爺鎖在床上,加上第一天她也真的全身無力,遂躺得無怨言。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後,她就膩了。然後,在她說無聊時,某位王爺目光幽幽地盯著她,在她快要笑僵時,拿出一本書,開始對著她的肚子唸書,美其名日:胎教。

    阿難頓時內流滿面,特麼的悲催了有木有!

    自從新來的駐軍將領來了以後,這位王爺反而清閒了下來,除了一些重要的事情非出去一趟不可,用了更多的時間陪在她身旁,甚至處理一些重要的公文時,也不避諱地當著她的面批閱。

    他已經將她當成了他的所有物,可以分享他所有的人。

    而她的一切……似乎也在他的挖掘發現中。阿難相信,若是他發現自己有什麼不好的東西瞞他,相信這男人又要變身魔鬼了。

    阿難唯一覺得他可愛的是,在這三天裡,為了能下床,每次在她丟開羞澀對他說一些甜言蜜語時,這個男人會很溫柔地抱擁她親吻她,俊秀的臉蛋浮現一層淡淡的紅暈,看起來如此的性感又如此的青澀,一副純情得要死的模樣,卻又死不承認自己的純情。每每這個時候,阿難都直接撲上去,抱著他的腦袋猛親猛親~~

    果然可愛的東西比漂亮的東西更能激發女人的萌性啊。

    三天後,阿難終於被允許下床了,然後扶著腰像放風的犯人一樣在院子裡轉圈圈,覺得天空是如此的藍,陽光是如此的明媚,樹葉是如此的青翠……

    「王妃,您小心一點,為了您的身體好,切莫走太久。」蘇嬤嬤站在一旁極有權威地說。

    因為蘇嬤嬤這句話,原本應該去書房的楚霸寧又過來了,然後不容阿難抗議,馬上將她小心翼翼地半摟半抱到廊下陰影處放著的貴妃椅上,自有丫環將一杯鮮搾的豆漿呈上來給她喝著解渴。聽說豆漿對孕婦有好處,楚霸寧便修書一封回去給他家皇帝哥哥,讓他將新鮮的黃豆送過來。

    於是,庫房裡多了一車的黃豆。阿難看著那車黃豆,滿臉黑線:依這車黃豆的數量,足夠她喝兩年了,她懷孕才十個月啊!

    阿難現在有些明白了某位皇帝還是個弟控的事實,突然危機感大增。

    先不說弟控神馬的容易發展兄弟CP,還有無限基情,更重要的是,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寶貝弟弟對她的重視,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吃醋而對她各種刁難……

    阿難決定,還是推遲點回京城吧,就算回了京以後,低調點吧~

    阿難喝了豆漿後,楚霸寧正打算將她拎回房去讀書時,突然有下人來說,嚴將軍親自送東西過來了。

    阿難一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嚴將軍是誰,而楚霸寧已經讓下人將人帶過來。

    阿難看到一個長相可愛、頰邊有酒窩的年輕男人,他笑容爽朗,行為直率,看起來就像個鄰家大男孩。與他形像不符的是,他雙手抱著一堆的嬰兒用品與玩具,可是神情很自然,無一絲的拘束。溫良與他同行,正用扇子捂著嘴和下巴的地方偷笑。

    「王爺、王妃,律給你們送禮來了。」嚴律將一堆東西放在地上,朝阿難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王妃,初次見面,在下是嚴律。」

    阿難禮貌性地點頭,「嚴將軍有禮了。」

    楚霸寧看了一眼那些東西,都是男嬰兒用品與男孩子會玩的玩具,目光一閃,也說了句有心了。

    而阿難看著那一堆男嬰用品,覺得有些壓力山大。

    古人重男輕女,認為只有生了男孩才算是有了個後代,女孩神馬的都是浮雲啊浮雲。楚霸寧看起來雖然不在意她生男生女,但旁人在意啊,若是她生了個女孩,旁人絕對會想多了,然後會使法子的往府裡送人了——呃,雖然阿難堅信楚霸寧一定不會收的,但看著也堵心啊……

    嚴律將東西送來後,又與阿難打了個照面,在楚霸寧有意的逐客令下,和溫良一起告辭離開了。

    等他們離開了,楚霸寧半擁著阿難,帶著她往房裡走。

    阿難將手搭在肚子上,糾結著自己生男生女的事情,聽說肚子圓生女孩,肚子尖生男孩,她這肚子看起來像圓還是像尖呢?阿難摸來摸去,拿不準它是圓還是尖。

    「想什麼?」

    回到室內,阿難坐在坑上,冷不丁的被人抬起了下巴。

    阿難眼睛轉了轉,然後有些憂慮地說:「王爺,若是我生了女兒怎麼辦?」

    楚霸寧怔了怔,似乎沒想到她糾結的會是這種東西,凌利的眉眼變得鬆軟,用指腹揉開她眉心的皺褶,低沉的男中音說:「無論是男是女都是本王的孩子!若是女兒,給她找個好夫婿好好培養著便是了。」

    「……」

    阿難瞪大眼睛,這男人的意思是,若是生女兒,就先找個童養夫培養將來給女兒?

    「王爺,這樣好麼?」阿難委婉地問,畢竟堂堂一個皇家郡主竟然要事先找個童養夫來備著,好似怕她嫁不出去似的,怎麼看都有些掉份兒了。

    「有何不好?」楚霸寧壓根沒有這個顧慮,以他的想法,他的女兒需要他精心調-教培養出來的、並且要得到他認可的男人才能交給他。

    阿難突然覺得,女兒以後可能很難嫁出去了。原本女兒若長得像他,敢娶女兒的男人已經夠少了,現在還要得到他那麼龜毛的性子的人的認可……真的很難嫁啊!

    看來,她還是生兒子好了。

    *********

    阿難懷著各種憂慮以及希望生兒子的想法渡過了一個嚴熱的夏天。

    桐城的秋天終於來了時,阿難的肚子就像吹氣球一樣大起來,楚霸寧幾乎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溫良做,而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她身邊,並且規定她行走時,必須有他的陪伴攙扶。

    除此之外,一群丫環嬤嬤也很盡職盡忠地守在她身邊,絕對不會讓她落單,各種補品吃食變著花樣做,使得阿難的身體也像吹氣球一樣的胖了。

    阿難對著鏡子照自己長出來的雙下巴,差點哭了。

    她夢想中的林妹妹身材喲,離她越來越遠了,遠得就像那天邊的流星,一去不復返啊……

    楚霸寧不知道她的夢想身材,每天聽從蘇嬤嬤的話,帶她散散步,在院子裡轉轉,然後餵她吃各種對孕婦有益處的東西。坐下來時,給她唸書,或與她下棋,甚至楚霸寧不知從哪裡摸來一把琴,彈琴給她聽。

    阿難第一次見到他讓人拿出一把通體雪白的玉琴時,還愣了一下,然後等見到他直接坐到案前,焚香淨手撫琴時,驚得差點跌下巴。不過,轉眼一想古人的多才多藝,他貴為皇子,又曾是貴妃的養子,相信除了課業之外也從小也是學習琴棋書畫這類東西的。

    他的琴聲很悠揚,與女子的清麗迤邐不同,他的琴聲有些孤傲,有些隨意,有些磅礡……令聽者的心情不由自主隨著琴聲變幻。然後,那琴聲一轉,變得纏綿迤邐,幽咽曖昧,彷彿用聲音將她全身愛撫了一遍般。

    阿難的臉一下子紅了,像被火燒一樣。

    這個男人從來不會對她說什麼甜言蜜語,但極愛聽她的告白,看起來真的很悶騷。

    而現在,琴聲將他的感情完全表達出來。

    阿難聽著他的琴聲,心裡甜蜜又害羞,然後——睡著了。

    **********

    到了十月份,阿難的肚子高高隆起,越來越圓滾了。這孩子讓她受了很多罪,晚上睡覺時都覺得有些被壓得胸悶氣虛。

    何夫人帶著小妞妞過來串門時,看到她的肚子,笑道:「看你這模樣,感覺很快就要生了似的。」

    阿難有些無奈,撫著肚子說道:「沒辦法,吃得太好了,我真擔心會不會孩子因為營養太好了而生不出來。」這個世界又沒有剖腹產,若是難產,只有死路一條了。

    「呸呸呸!將壞的呸掉!」何夫人馬上斥責一聲:「王妃怎麼能說這種話呢?您應該想這是個健康的孩子,你吃得好,孕期間心情保持不錯,會平安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的。」

    蘇嬤嬤也在一旁插嘴道:「王妃請放心,適當的運動能保證孕婦順產。每天王爺陪您散步的時間足夠保證孩子不會大得使母體難產,並不需要擔心。」

    聽到蘇嬤嬤的話,阿難放下一顆心來。蘇嬤嬤是個資深的全職嬤嬤,對婦科極為精通,有她在場鎮著,總讓人心情安穩,覺得找到了主心骨。

    何小妞妞走過來伸出小手小心地摸著阿難的肚子,然後仰起蘋果臉兒瞅著阿難,天真地問:「王妃姨姨,弟弟什麼時候可以出來陪妞妞玩?」

    阿難刮刮她的小鼻子,笑道:「還有兩個月呢。小妞妞這麼喜歡弟弟麼?若是個妹妹呢?」

    小妞妞皺起了眉頭,搖搖頭說:「妞妞喜歡弟弟。」

    「為什麼?」

    「弟弟能保護妹妹。」小妞妞脆脆地說。

    屋子裡的人都笑起來,何夫人用帕子掩著唇笑著說:「妞妞一直想讓我給她生個弟弟,可是哪能說生就生的?所以她呀,現在見到孕婦都希望她們肚子裡的是弟弟。」

    何夫人這話說得逗趣又讓人生心喜悅。畢竟這個時代女子只有生兒子才有出路,阿難雖然是王妃,王爺對她也不錯,但眾人還是認為她生兒子比較保險。

    阿難也跟著笑了笑,生男生女不是她能決定的,她不擔心生男生女,她擔心的是孩子的未來,若是女兒,有那麼個爹,真杯具啊!

    除了七月份發生的那件事情,阿難這個孕婦吃好睡好,健康得不得了,越臨近產期,她的身子越圓,膚色仍是粉嫩嫩的,看起來更像一團雪糰子了。

    進入到十一月份,桐城又開始冷了。

    今年桐城的戰事並不激烈,似乎因為今年無論大楚和北越有了個好收成的緣故。還有一個原因是北越王年老病危,北越王庭的眾王子們全心全意投入到搶奪王權去了,他們現在對外戰爭並不怎麼熱忠。攘外必先安內,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此時的選擇了。

    桐城迎來了一個相對平穩的一年。

    聽說別的戰場上,大楚的士兵趁著這個大好時機向北越發起了戰爭,狠狠地挫傷了北越軍的士氣,不只出了往日被北越蠻人侵犯的惡氣,更是將臨近大楚邊界的北越人趕到了草原深處。

    戰爭什麼的與阿難這個孕婦都無關,進入了冰天雪地的十二月份,臨近她的預產期越來越近時,整個王府的人都緊張起來,也開始行動起來,該準備的在蘇嬤嬤的安排下已準備妥當,接生嬤嬤與太醫也已被安置在離正房不遠的廂房中,準備隨時待命。

    其中,楚霸寧這個即將要當爹的最為緊張的,晚上睡覺時,幾乎只要她動一下都會警覺地睜開眼睛,然後就是整晚睜著眼睛抱著她不睡。阿難有幾次夜裡被尿憋醒時,總會看到他還未睡去,大手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肚子,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臉。

    阿難心裡有些無奈,他的緊張不會明顯表現在臉上,只能從他一些小動作看出來他並不如表面的平靜。有時看到他仍是那副嚴肅的模樣,阿難心裡還欣慰地想著他夠鎮定,可這一切在熟悉他的人面前很快被識破。

    阿難只能安慰他,讓他別太緊張。因為他太緊張了,阿難發現自己緊張不起來了,只能反過來安慰他,讓她每每說完自己都有些好笑。

    *******

    阿難感覺到肚子開始痛的時候,是在早晨她正捧著一碗牛奶準備喝的時候。

    肚子突然抽痛起來,嚇得她手裡的碗一個拿不穩,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一碗牛奶都灑在了地板上。

    楚霸寧的身體一下子坐得筆直,雙目緊緊地盯著她的臉。

    阿難朝他笑了一下,想了想,為了不嚇到這個早已因為她的懷孕而神經繃得像弦一般的男人,盡量用輕快的聲音說:「王爺,我可能要生了,你將我扶進屋裡去吧。」

    「哦,要生了?」

    楚霸寧用一種嚴肅非常的表情說出這麼一句傻愣愣的話,看得阿難忍俊不禁,不過還未等她笑出聲,反應過來的男人已經將她直接抱起大步走到室內準備好的產房中。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3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9-17 06:00 PM 編輯

☆、第83章

  產房是按阿難的要求佈置的,屋子裡已經燒有地龍,暖融融的。

  阿難被抱到床上時,肚子已經陣痛起來了。

  此時,屋外響起了一陣夾雜著風雪的腳步聲,一會兒後,丫環嬤嬤及接生嬤嬤都來了。接生嬤嬤是上個月來到桐城的,是宮裡技術最好的接生嬤嬤,皇帝特派過來,就了是為讓她平安生產。

  為了使空氣流通,窗戶並沒有關得嚴實。聽著外頭的風雪聲,阿難不知道孩子出生在這種冰天雪地的時期好不好……

  「你們還在磨磨蹭蹭什麼,沒見到王妃很疼嗎?」

  阿難突然聽到了一陣怒吼,抬眸見到楚霸寧眉頭蹙得死緊,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不過神色仍是嚴肅無比,彷彿正在做一件正經的事情一般。阿難原本是有些緊張的,可一看到這個男人的表現,怎麼也緊張不起來,難道是因為他將她的緊張都分攤走了嗎?

  蘇嬤嬤指揮著丫環們將丫環去燒水的燒水,收掇東西的拾掇東西,該幹什麼的幹什麼,有條不紊。而丫環們平時也被蘇嬤嬤調教過,生產時的事情都交待過了,知道此時該做什麼,雖然神色有些驚慌,動作並不顯得慌亂。

  阿難身下躺的白色棉布已經用沸水煮過烘乾的,不說身上的被褥用具,全都是新的,並且用沸水消過毒的,阿難相信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不過,阿難似乎忽略了某個意外了,直到蘇嬤嬤委婉的聲音響起,阿難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拽著一隻大手呢。

  「王爺,王妃生孩子,請您出去好嗎?」

  古人覺得產房血氣沖天帶煞,男人進產房是不吉利的,是以蘇嬤嬤這行為並沒有錯,誰知楚霸寧根本不買她的賬,冷嗖嗖地瞥了她一眼,壓抑的聲音帶著火氣:「本王就在這裡,妳們絕對要讓王妃平安生下孩子,不然……」

  話雖未說完,但看到嚴肅的眉宇間一閃而過的煞氣,屋子裡的人心都涼了。

  蘇嬤嬤雖然不贊同楚霸寧的行為,認為堂堂一個王爺,身體尊貴無比,實在不應該如此兒女情長,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可是,肅王是個任性的,有時連皇帝太后的話都不聽,哪會聽一個小小的宮廷嬤嬤的話?於是,蘇嬤嬤只能無奈中放縱任流了。

  阿難兩輩子第一次生產,說不害怕是騙人的,有這個男人在身邊,看到他嚴肅的表情、蒼白的臉色、皺得死緊的眉宇,心裡總算安心幾分。不過,她雖然不認同蘇嬤嬤的話,卻也覺得讓他看到自己生產的一面實在是……心頭有些彆扭與不願。聽說男人進產房會留下陰影,而且自己這模樣真的好醜……

  「王爺,你就出去吧,我沒事的。」

  阿難放開他的手,虛弱地朝他笑了笑。因為陣痛,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也為了不在他面前叫出聲,每痛一下,都臉上的肌肉都抽搐一下,只能咬著牙將那痛苦的陣痛吞下。

  「本王不走!」

  楚霸寧硬邦邦地說了一聲,然後彎腰用手捋開她臉上被汗水沾濕的髮,用帕子仔細地將她臉上的汗水擦去。

  楚霸寧此時是十頭牛都拉不走了,阿難肚子一陣抽疼,也不理會他了,專心地與肚子的疼痛作起鬥爭來。

  「阿難……」他將阿難揪住被子的手撈起握住,有些遲疑地問:「很疼嗎?」

  阿難抬眼看他,見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她這個孕婦還糟糕,只難勉強笑道:「不疼……呃——是有一點點疼的……啊——」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傳來,阿難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而這一聲,終於將這個強作鎮定的男人給嚇著了。

  阿難痛過一陣後,肚子終於緩解一些了,整個人攤在床上,汗水涔涔。如藍在旁邊給她擦汗。楚霸寧整個人也是出了一身的汗,這大冷天的,堅毅的臉龐上汗水一顆一顆地往下掉。阿難讓他低下頭,伸手用袖子為他試去臉上的汗水,有些不忍心了。

  「王爺,請你出去吧,你在這裡也幫不上忙,說不定還會影響嬤嬤們接生呢。」雖然她心裡很沒底,可是看到他這樣子,她也不忍心留他在這裡了。越是相處,這個嚴肅的男人越讓她覺得可愛得不行,越是心疼他,不想他承擔太多。

  楚霸寧瞄了眼產房裡忙來忙去的眾人,然後直接轉到阿難的上方,繼續站著不動了。

  這男人擺明著要留在這裡了,除了阿難,沒人有那個膽子去趕他。於是眾人只當沒瞧見他,各行其是。

  「王妃,頭胎的時間比較長,您現在可以吃些東西來補充下體力。」接生的耿嬤嬤說道。

  阿難想起前世的一些知識,知道現在開始陣痛,還沒有要生,保存體力最重要的,真正的生產要等陣痛時間縮短為一刻鐘一次,那才夠算準備工作就緒。

  阿難繼續剛才的早餐,現在不怎麼痛了,倒是有心情吃東西,見站在床前看她的楚霸寧,阿難想了想,直接讓人將他們的早膳端進來,夫妻倆就在產房中,吃起早膳來,看得周圍守著的丫環嬤嬤們一陣無語。

  「王爺,你要多吃點,保存體力啊!」某位即將要生產的孕婦邊吃邊勸道。她聽說過很多陪老婆進產房的男人,絕大部分會受不了那個刺激而昏倒的。以防外一,阿難勸他多吃一些,保存下體力,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生孩子要用多長時間呢,怕到時她孩子還沒生出來,他昏倒了,可不是添亂嘛。

  「……」

  丫環嬤嬤們:=__=!到底哪個是孕婦啊?腫麼覺得這說話的角色顛倒了呢?

  如藍只覺得某人又犯二了,瞬間有種掩面的衝動,這下子丟臉丟到產房了。不由得慶倖另一個二貨丫頭去廚房端熱水去了,沒在此時一起跟著犯二。

  雖然阿難想保存體力多吃點,但隨著陣痛的間隔越來越短,小腹下墜之感越來越清晰,讓她難以下嚥。直到蘇嬤嬤讓人端來蔘湯,勉強喝了點,精神倒是足了。她吃得不多,楚霸寧更是幾乎沒有怎麼吃,只是一徑地盯著她瞧,雙目幽深難測。

  下人將杯盤撤下後,阿難重新躺回床上,努力深呼吸。

  「阿難……」楚霸寧握住她的一邊手,擔憂地看著她蒼白的臉。

  阿難深吸了口氣,努力笑道:「只是有點疼,沒事的。蘇嬤嬤說孩子很健康,我也很健康……啊——」突然一個沒忍住,疼得發出一聲呻吟。

  阿難感覺到握著她手的男人徒然一緊的力道,終於忍不住說了:「王爺,您還是出去吧,您在這裡,我沒法子專心生孩子……」

  「……」

  分心瞄他們的丫環嬤嬤們聽到某人的話,不由得瞄了眼被認為是「阻礙孕婦生產」的王爺,見他臉色發黑,忙不迭地將頭埋得低低的。現在他們算是明白了,肅王妃是個膽大包天的,連自己的夫君也敢這麼說話,等她生了兒子,指不定要上房揭瓦了。

  「妳專心點!本王陪著妳!」楚霸寧沉聲道,然後彎腰,將唇湊到她耳邊,輕輕地呢喃道:「阿難,本王要妳平安無事!」

  「……」阿難抬眸看他。

  他深黑的瞳仁鎖著她的目光,不允許她有任何否定的答案。阿難心裡有些無奈,這個男人其實很任性,任性地不准別人違逆了他的意願。該慶倖他平時某些強烈想要做某事的願意不多嗎?

  阿難終於在他霸道強勢中點點頭。

  然後,又開始了一輪的陣痛。

  *********

  阿難這一痛,從早晨疼到傍晚,還沒有生出來。

  聽聞她要生產,何夫人、溫良、嚴律等人都過來了。此時王府女主人正在生孩子,沒有人招待他們,除了何夫人這個生過孩子的過來人,兩個大男人只能忤在門外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要幹什麼。特別是聽到裡面偶爾傳來的破碎的呻吟聲,兩個大男人嚇得差點跳起來。

  「子修啊,那個……不會有什麼事吧?」嚴律很憂心,因為他想起肅王「剋妻絕子」的命格,很擔心會「一屍兩命」,屆時可真是剋妻絕子了。

  溫良瞪了他一眼,「當然沒事了!裡面可還有我未來的義子,怎麼可能會有事情?」

  「義子?」嚴律詫異地看他。

  「王爺答應我了,王妃若是生的是小世子,讓他認我做義父,我以後就不怕老了沒人送終了!」

  嚴律啞然失笑,「你想得可真遠。若是生的是小郡主呢?」

  「那就繼續生!」溫良斬釘截鐵。

  「……」

  「不過若是生的小郡主像王爺的話,阿律,咱們可能要辛苦一點,多掙些錢給小郡主添妝,將來才好將她嫁出去啊。」

  嚴律隨著溫良的話想到女版小包子牌的王爺,於是很沉痛地附和溫良的話:「……確實有這個必要!」

  ********

  屋外的男人在討論著某人要生男生女的事情,屋子裡頭,隨著阿難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楚霸寧已經在瞪人了。王爺的氣場不是誰都能承受的,無論是接生嬤嬤還是一旁遞東西的丫環都覺得壓力山大,耿嬤嬤不由得對疼得意識快迷糊的阿難說:「王妃再使力啊!來,跟著奴婢做,吸氣,呼氣,再用力。」

  阿難疼得只想剖腹產算了,可惜這個時代沒有剖腹產,讓她只能繼續疼著。雖然她很想叫囂著剖腹算了,可她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這麼說了,某個男人會第一個收拾她,嬤嬤們也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

  疼痛將她的力氣消磨盡,用完了力氣後,還沒聽到接生嬤嬤說那句經典的「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什麼的話時,她已經筋疲力盡,忍不住哭喊起來:「王爺,我不要生了,好疼好疼……」

  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這麼疼過,那種撕裂一般的疼痛消磨了她的意志,讓她再也顧不得周圍,只想從這種痛苦中解脫。

  「阿難,阿難……」楚霸寧摸著她的臉,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喚她的名字安撫。見阿難仍是疼得哭叫時,不由抬頭怒視房裡的人:「妳們幹什麼吃的,沒見到王妃疼嗎?快點讓王妃生出來,不然給本王滾!」

  這話聽著怎麼讓人那麼糾結呢?要不是現在不是笑場的時候,已經有人忍不住在心裡偷笑了。

  蘇嬤嬤查看了阿難的情況,發現胎兒太大,她力氣又已經用完了,再不給她補充些精力,孩子沒生出來會窒息在母體中,連帶的母體也會出事的。蘇嬤嬤趕緊讓人去將蔘片拿來,讓阿難含住,「王妃,千萬別昏,不然孩子會有危險,連帶您也會危險啊!」

  阿難含住蔘片,靠在楚霸寧懷裡,眼神黯淡。

  「阿難,妳答應我的事情呢?難道妳要將我丟下……」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聲呢喃,聲音裡的悲涼令人難以忽視,彷彿有一支錘子搥著她的心臟,讓她一陣陣難受。

  「阿難,不要丟下我……阿難,妳答應過一直留在我身邊的……」

  「阿難,妳和孩子我都要……」

  阿難聽著他越來越急促的聲音,心知他此時已經是霍出去了,根本不管旁邊的人怎麼看他。肚子很疼,可是聽著他的話,心臟更疼。

  突然,接生嬤嬤的驚喜的聲音響起:「看到頭了!王妃,快,加把勁,頭出來了……」

  聽到這話,楚霸寧的聲音嘎然而止,阿難的精神也一振,然後感覺下面一陣劇烈的撕痛,有什麼東西滑了出去。

  「啊——」

  她疼得尖叫出聲,在那東西終於剝離出去後,她知道自己終於將孩子生出來了,精神一鬆,終於讓自己昏了過去。

  ********

  門外的人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頓時個個像泄了氣的皮球,鬆了口氣。這隆冬臘月時節,每個人都在緊張的等待中出了一身的汗。

  溫良一骨碌地從凳子上躍起身,撲到門前,扒著門縫往裡面喊:「王爺啊,孩子生出來了吧?是男是女?」

  裡面沒有聲音,倒是接生嬤嬤的聲音傳來了:「回溫大人,是個小郡主。」

  「小、小郡主?」溫良瞠目結舌,然後看看隨著一起來的嚴律,訥訥地說:「難道咱們以後真的要努力掙錢給她添妝?」

  嚴律忍著笑,在他肩膀上捶了一記,笑道:「你這話最好不要給王爺聽到,不然本將軍可不保證你這軍師能不能活到過年。」

  溫良被他捶得齜牙裂嘴,但到底沒有再大聲嚷嚷了,只是心裡的沮喪難以言喻。

  「溫大人?」

  如翠端著熱水過來,看到身形頹喪的某位美男,忍不住喚了一聲。

  溫良看了她一眼,又嘆了口氣,說道:「丫頭,看來本大人沒妳的好運氣啊。」

  如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離開,然後聳聳肩,端著熱水進了房。

  **********

  屋子裡,蘇嬤嬤已經麻利地將孩子用乾淨的繈褓裹好,放到楚霸寧面前,笑道:「恭喜王爺,小郡主很健康呢。」蘇嬤嬤心裡有些遺憾只是個女兒,不過這孩子算是平安出生了,今後也沒有人敢再說肅王 「剋妻絕子」,也算是好事一樁。

  楚霸寧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又望向床上已經被丫環收拾好一身狼狽的人,問道:「蘇嬤嬤,王妃怎麼樣了?」

  「回王爺,王妃只是脫力,等她休息夠了就會醒來的。」

  得到安心的答案,楚霸寧終於放心了,想起身時,發現半邊身子已經麻了,他一直維持著這姿勢幾個時辰,先前情緒繃緊,並未注意到有什麼不對的。等一切塵埃落定,終於發覺半邊身體麻得厲害。

  「啊,王爺,您的手流血了……」如藍驚呼一聲,看著他搭在膝蓋上的手腕,那裡一道深深的牙痕,血沾上了衣服,已經乾了,看起來就是被人咬傷的——至於被誰咬的,屋子裡的人彼此心知肚明。

  楚霸寧看了一眼,並未在意,對抱著孩子的蘇嬤嬤說道:「讓本王抱抱她。」

  蘇嬤嬤應了一聲,小心地將孩子放到他懷裡。

  可能是第一次抱這種脆弱的生物,讓他的姿勢有些僵硬,怎麼抱也不得章法,看得蘇嬤嬤很擔心他會不會將新生兒給摔了。

  楚霸寧盯著懷裡的孩子,皮膚有些紅,但並不像人們說的那樣一出生就是皺巴巴的,反而顯得很平滑柔嫩。蘇嬤嬤解釋說,因為孩子在母體中營養吸收得好,所以才會這樣。孩子已經睡著了,正安靜地任由不得章法的爹折騰著,不哭不鬧,顯得很乖巧。

  楚霸寧再仔細打量懷裡孩子小巧的五官……

  嗯,像誰呢?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4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9-17 06:02 PM 編輯

☆、第84章

    阿難從昏睡中醒來的時候,第一個念頭便是找某只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小包子。

    雖然小包子折騰得她很慘,可是當生出來後,心裡滿滿的一種憐惜愛意,恨不得將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孩子面前,只願他平安幸福地長大,平平順順到老。

    「阿難。」

    一道低沉的男中音響起,阿難尋找小包子的視線移到床前的男人身上。外面的天是黑的,風雪聲呼嘯不止,房裡卻很暖和,桌上的蠟燭安靜地燃燒著,偶爾地溜進室內的冷風中搖晃幾下。

    忽閃的火光中,阿難看到坐在床邊的男人,那雙幽深的黑眸定定地看著她。

    「王爺,孩子呢?」阿難覺得下-體那種撕裂感還存留著,讓她起床都有些困難。不過,比起這些,她更在意的是她辛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

    楚霸寧伸手將她扶起,將一個大枕頭枕到她身後,讓她坐在床上。

    阿難知道自己此時的形像一定很糟糕,雖然有丫環打理過了,可是產婦的形像絕對是很難看的,不只臉色糟糕,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兒。可是床前的男人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盯著她看了許久,用一種她難以理解的眼神注視著她,伸手輕輕地將她落在頰邊的發捋到耳後。

    阿難因為太心急地想看孩子,以至於忽略了他的異樣,為此,阿難有很長一段時間每每想起這一幕,只能撫額歎息,頭疼不已。

    見她醒了,楚霸寧讓丫環將吃的東西端進來。

    阿難得知此時已經是子夜了,心知自己這一睡睡了幾個時辰,莫怪天色已經黑了,肚子確實有點餓。可是,沒看到她生下的那一坨小包子,她不肯吃東西。為此,楚霸寧不得不讓人將呆在外室側房裡歇息的孩子抱過來。

    抱孩子過來的是一個長相白晰秀麗的女子,姓許,是小包子的奶娘。阿難仔細看打量,這奶娘看起來二十來歲,五官端正秀麗,舉止文雅有度,看起來是個有見地的。阿難心裡有些滿意,她雖然想親自照顧小包子,但也不能時時地顧得著,像晚上睡覺時,小包子總不能放在身邊吧?所以確實需要請個奶娘的。而阿難在懷孕時,已經決定餵奶什麼的絕對要自己來,以前經常聽人說孩子吃母乳才健康,這想法已經根深蒂固了,所以不管他們怎麼說這不符身份,她都不肯妥協。為此,楚霸寧曾同她黑了幾天的臉,不過在阿難第一次不妥協中,此事不了了之,沒有個結果。

    阿難聽到小包子是女兒時,還有些緊張,等奶娘將小包子抱過來時,阿難淡定了。

    奶娘將小傢伙放到阿難身邊的位置上,好讓她方便看。

    阿難對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小嬰兒很感興趣,小小的嬰兒此時已經睡著了,巴掌大小的臉,五官小小的,很秀氣。眉毛疏淡,皮膚紅紅的,很平滑細嫩。而這個孩子比起普通的孩子來說顯得很健壯,連腦袋上的胎毛都顯得比較濃密烏黑。

    「王爺,這孩子有多重啊?」阿難問,想知道到底這小傢伙怎麼會將她折騰得這麼慘的。

    楚霸寧的神色有些不愉,聲音也低沉了幾分:「八斤八兩。」

    「……」

    阿難反省自己,為毛會將這小包子養得這麼壯,明明她每天聽從蘇嬤嬤的建議散步運動,吃的也均衡,可怎麼會弄成了胎兒太大差點導致難產的情況呢?

    阿難趴在床上觀察小包子的五官,又瞅瞅坐在床前看她的某位王爺,確定了,這小包子五官長得比較像他,但組合在一起比他秀麗,是一種女性的美。嗯,將來會是個大美人兒--前提是,小包子不要像她爹一樣喜歡繃著一張嚴肅的臉,這樣會讓人沒蛋也疼。

    阿難在心裡暗暗所拳,小包子的成長之路,她絕對要將她培養成一名嫻雅乖巧愛笑的淑女,絕對不能像她爹一樣不苟嚴笑,不然就太杯具了。

    阿難滿意了,對楚霸寧笑道:「王爺,女兒長得像你。」而小包子的眼睛還不能睜開,所以阿難也不知道她的眼睛像誰多點。

    楚霸寧冷淡地應了聲,端來一碗枸杞雞湯餵她。

    阿難對他的冷淡不以為意。這個男人就是個悶騷型的,心裡在意得要死,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嚴肅無比的神情,讓人以為他很正經,其實最不正經了。

    阿難喝了雞湯,又看了小包子,心滿意足,覺得有夫有女,日子大好。

    **********

    接下來,就是坐月子了。

    期間,阿難聽說溫良和嚴將軍都來看過小郡主,聽說兩人瞧見小丫頭的第一句話便是:「這麼像王爺,以後怎麼嫁得出去啊?看來咱們得努力賺錢攢嫁妝了。」然後,據說這兩隻雙雙被盛怒之下的小包子她爹修理了一頓,他們出門的時候,都是鼻青臉腫的。

    阿難聽說後,捂著嘴笑了好久。讓你們嘴欠,就算是事實你們也不能這麼明擺著說啊!

    坐月子不能出門不是最難熬的,難熬的是一個月不能洗頭洗澡。

    阿難現在有些慶幸自己是在冬天生孩子,若是七八月的天氣,悶地房裡一個月,不能洗澡不能出門,非餿掉不可。

    可是,她還是覺得身上膩得不行,只過了幾天就好想去洗個澡了。

    而讓阿難糾結的是,某個男人竟然可以無視她身上的不乾淨,每天雷打不動地抱著她入睡,每當躺在床上,感覺到他的手直接搭在她腰腹上,阿難都有一種想死一死的衝動。生完孩子後,腰腹間鬆鬆垮垮的贅肉可以當游泳圈了,阿難每次自己摸著,都要淚流一次。她原本就是個蘿莉身材,原以為身材發育了身高也長了,她還高興終於可以長成夢想中的高挑纖細的林妹妹身形了,可誰知逢上早孕這碼事情,於是她的身材也往兩邊發展了。

    於是,阿難決定減肥。

    當然,減肥的事情要在某位王爺不在的時候才行。

    所以,坐月子其間,白天逗完了小包子沒事的時候,阿難便在房裡轉圈圈,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做運動!算是聊勝於無地開始減減肥了。

    說到小包子,阿難發現她家小包子真的乖得不得了,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醒了哼兩聲,餓了哼兩聲,尿尿了哼兩聲,無聊了再哼兩聲……真是太萌了有木有!完全是自家王爺的縮小版啊!

    被可愛的小包子萌得昏頭的娘親決定暫時忘記了小包子性別,將之當成了自家王爺的縮小版,然後--每天盡情地親吻欺負。欺負不了某位王爺,那麼就欺負長得像某王爺的小包子!

  這天,當阿難將小包子抱到房裡餵完奶後,正抱著她猛親猛親,親到小包子都要扁嘴哭了時,小包子她爹像天神一樣從天而降,拯救了她慘遭狼吻時,某位總做囧事的娘親終於被抓了個現行。

    「如翠,將她抱下去。」

    如翠低眉順眼地應了聲,無視某人眼巴巴的求救眼神,快速地抱著小郡主離開了,還好心地將房門關上。

    阿難縮在床上,小心地瞄著他難看的神色,差點咬指甲。

    為毛啊,她親自己的女兒有什麼不對啊?你用得著給我臉色看麼?

    楚霸寧撩起袍子坐在床邊,幽深的雙眸幽幽地盯著她。

    阿難想,被這種冷冽森寒的眼睛盯著,相信連聖人都會崩潰的。等他看了幾分鐘後,阿難自己受不了了,先抵頭認了錯:「王爺,別生氣嘛,以後我不弄哭楚楚就是了。」

    楚楚是小包子的小名,自然是阿難取的。這個世界的女孩子在滿週歲前是沒有名字的,大多都會叫「妞妞」統稱之。不過,阿難覺得「妞妞」太普遍了,想著小包子姓「楚」,覺得「楚楚」這名兒朗朗上口,於是直接拍板小包子就叫楚楚了。可是小包子好歹是個郡主,她爹比她娘有文化多了,怎麼可能接受這個名字?所以,小包子有了小名,大名還在醞釀中。

    「還有呢?」

    阿難茫然,她很安份地坐月子啊,哪還有什麼?

    楚霸寧直接將她拖過來,大手在她屁股上拍了幾下,說道:「你是王妃,不需要做奶娘的事情。楚楚有奶娘照顧餵她,你不需要去搶奶娘的工作。」

    阿難一聽,差點氣得柳眉倒豎。

    聽聽,這是什麼話?這不是要生生剝奪她做母親的權利麼?

    「王爺,楚楚是我女兒,母乳對她的身體有好處!」阿難盡量用道理說服他。

    「奶娘的身體很健康。」

    「……我沒有說她不健康。」阿難嘴角抽搐。

    「所以,楚楚喝她的奶水已經夠了。」

    阿難一陣無力,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同他解釋母乳對孩子的重要性。這個時代,有錢人家都會請奶娘,只有貧苦的農民才會自己餵養孩子。這不只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同時也是一種時代的潮流。

    每當她說母乳對孩子有益處時,這男人也會說,奶娘也是做過母親的,一樣是母乳,而且奶娘身體很健康,每天都有太醫為她把脈,吃的很好,不用擔心她的乳-汁不營養不健康……

    楚霸寧堅決禁止她餵養女兒的行為,無論她說什麼都不答應,根本不理會她的撤嬌耍賴,哭鬧什麼的事情,她做過一次後,被他直接困在懷裡眼不見為淨後,她就沒心思做了。甚至在她生氣地準備絕食抗議時,結果竟然被他直接拖到懷裡,然後自己直接用嘴對嘴的方式,將東西餵進她嘴裡。

    幾次下來,阿難沒轍了。

    阿難發現,只要她的想法與他的意願不相符合時,無論她怎麼抗議撒嬌耍賴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他甚至有諸多法子逼得她妥協。

    阿難內流滿面,不是應該說,男人都逃不過女人編織的柔情麼?為毛反而是她逃不開他編織的那張密網?

    阿難氣得直接背過身不理他。

    「阿難。」

    阿難抿著嘴不語,她現在很生氣,不想看到他那張嚴肅得讓人蛋疼的臉。

    然後,她整個人往後抑倒,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裡。阿難想掙扎時,那雙困住她的手臂收緊力道,然後她整個人都坐到了他懷裡,臉被抬起時,便是一個灼熱的吻落下。這吻又凶又狠,彷彿要懲罰她的不聽話般,吸得她舌頭都麻了。

    一會兒後,阿難只有趴在他懷裡喘氣的份了。

    楚霸寧抱著終於乖乖地依在懷裡的人,摸摸她的發,說道:「本王不管你在房裡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不過楚楚有奶娘照顧著,不用你費心,好好養身體。」

    阿難撇嘴,決定不和他鬧了,她要曲線救國。

    所謂的曲線救國,就是趁某人不在的時候,將她所想做的事情做了。當然,共犯有的,奸細也是有的,就看她怎麼威脅利誘了。

    阿難是在十二月中旬生孩子的,新年在她的坐月子中過去了。

    阿難想起去年新年時,何城守夫妻過來給他們拜年,何夫人邀請她去注生娘娘廟上香,說那兒特別靈,保證她在一年內絕對會懷孕,別說,還真是靈驗了。原本她還不信,可卻在四月份被診出了身孕--至於廟裡遇險驚魂記,阿難決定忘掉這麼掃興的事情。

    阿難有些糾結,決定以後這種不科學的事情,還是選擇一種尊重的態度吧。

    除夕這一晚,楚霸寧命人將除夕的團圓飯端到房裡陪她吃,可憐的溫軍師不被允許進來,只能頂著風雪委委屈屈地去軍營陪嚴律和一群粗漢子吃了個團圓飯,其中各種心酸委屈一言難盡啊--果然沒爹沒娘沒老婆的男人最可憐了。

    吃過團圓飯後,阿難趁著楚霸寧出去做其他事時,讓如翠去給她打來熱水擦身。

    如翠雖然是個二貨,但腦子也挺靈活的,若是阿難叫的是如藍,是絕對不會讓她幹這種事情,甚至會義正詞言地告訴她,坐月子的女人不能碰水之類的。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做壞事時,總是阿難和如翠一起狼狽為奸。

    如翠偷偷去廚房拎了兩壺熱水過來,兌換好了溫度,然後站在耳房門外給阿難把風。

    「小姐,您要快點,外一王爺回來看到就糟了。」

    阿難笑瞇瞇地應了聲,「知道了,若是被發現了,小姐我會保你的!」說著,脫了外衣開始擦身子。燈光下,阿難看到自己身上的肥肉,捏兩下,又想哭了。

    前世時,聽很多家庭婦女說,很多夫妻產後感情失和,跟妻子身形走樣有很大的關係。阿難暗暗握緊拳頭,她不知道自家王爺會不會嫌棄,但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她才十七歲,絕對不能允許自己頂著這游泳圈一輩子。

    晚上守歲的時候,楚霸寧很大方地讓奶娘將女兒抱到房裡的坑上,阿難逗了會小包子,見她文文靜靜地哼哼兩聲,心花朵朵怒放,好想抱起來親親。不過看到小包子她爹在一旁看書,阿難歇了那個心思。

    小包子秀氣地朝阿難張張小嘴,打了個哈欠,瞇起眼睛睡著了。

    阿難趕緊讓奶娘許氏進來將女兒抱下去睡覺。

    由於楚霸寧的霸道強勢,阿難晚上沒有和女兒一起睡過,女兒都是跟奶娘一起睡的,這讓她覺得十分對不起女兒,所以白天時,她會盡可能多地撥出多的時間陪她玩--不過,也不知道是誰陪誰玩,小包子每每被自家二貨娘親搞得煩不勝煩,最後都是她爹爹來救她於危難之中。

    女兒被抱下去後,阿難沒事可幹了,於是去煩某位王爺了。

    楚霸寧直接將她圈到懷裡,讓她陪他一起看書。

    阿難一看是一本兵法書集,頓時斗大如牛,正想跑路時,圈在腰上的手一緊,某人直接將臉埋到她脖子間蹭蹭嗅嗅,然後將她的臉蛋扭正,嚴肅地說:「你沐浴過了?」

    阿難那個心虛啊,她怎麼只顧著舒服而忘記這男人對一丁點的變化都能明察秋毫的本事了,當下訕訕地笑著,抱著他的一條胳膊,討好地說:「沒有沒有,只是擦了下身體。真的,我用人品保證!」

    楚霸寧捏著她的下巴左右看看,哼了一聲,說道:「連坐月子的忌諱都不顧的人,你的人品不值錢。」

    阿難那個汗啊,這男人遵從聖人之訓長大的,對一些忌諱的東西十分嚴格地恪守--當然,這些必須是他認為值得他恪守時才行,不值得的,大爺他比現代的男人還要豪放--所以,對她有時候所做的事情挺介意的。

    楚霸寧扒開她肩膀上的衣服,直接在她肩膀上啃咬幾下算是懲罰,然後抱著她繼續看書。

    阿難對著手指,無聊地玩了一下,點點他拿書的那隻手,說道:「王爺,我這次生了女兒,想必母后一定不會高興吧?」

    「嗯,」

    「你說,母后會不會再派人過來呢?」

    「嗯。」

    「你到時會不會又將人家丟出去啊?」

    「嗯。」

    「王爺,你今晚去隔壁自個一人睡吧,我和女兒睡。」

    「不行!」

    阿難撇嘴,切,她還以為他真的看書入迷了呢,沒想到一點都不好拐。

    當新年的炮竹聲響起時,阿難跳下坑,趴在窗前看天空的煙花,吹著冷風,無比的愜意。楚霸寧走過來,抖開一件長披風將她裹住圈入懷裡,和她一起站在窗前欣賞天空中的煙花。

    新的一年,又來了。

    「王爺,新年快樂!」阿難抑起頭朝他笑。

    男人的唇微微勾起來,偏首在她唇上印下一個暖入人心的吻,笑道:「阿難,新年快樂!」

    阿難覺得這種平淡的日子很好,有夫有女,此生足矣!——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42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3-8-1 05:45 PM 編輯

☆、第85章

    阿難一直貓在房子坐月子,等坐完月子的時候,很快也到了小楚楚的滿月。

    小楚楚是楚霸寧第一個孩子,她的滿月之禮自然要辦得極為隆重。不說這些,在小楚楚未出生之前,京城裡的皇帝太后等人已經著手準備好孩子的滿月禮物,讓人直接送來桐城了——讓阿難無奈的是,因為他們也不確定孩子是男是女,是以將禮物弄成了兩份,男孩女孩子都有。一些想巴結討好肅王的大臣官員及世家大族也不辭辛苦地讓人將禮物送過來。可以說,肅王雖然並未在京,但皇帝和太后的態度很鮮明,對這個孩子十分重視,使得那些慣會審時度勢的家族及官員們也做出了表態。

    阿難看著手中的禮單,這些都是京中的大臣官員送到京城中的肅王府的禮物,秦管家將它們整理成單子送過來給阿難過目。除此之外,桐城裡,也有許多人也同樣送了禮物,都推到了小楚楚所住的房間裡。

    何城守夫婦送了一對長命鎖,嚴律送了一套黃燦燦的金首飾——阿難滿臉黑線,小包子毛都沒長齊,你送這種東西算神馬啊?果然沒成親的男人的人□故比較淡薄咩?而最令阿難啞口無言的還是某位軍師送的禮物,一塊刻有「楚楚動人」字樣的暖玉。

    阿難翻著那塊暖玉,問道:「溫軍師是啥意思?送塊暖玉來就罷了,為毛在玉上還弄這幾個字。」

    如翠笑著說道:「小姐,溫軍師說,希望小郡主將來長得楚楚動人,然後不需要嫁妝也能讓媒婆們踏破咱們王府的門檻兒。」

    阿難滿臉黑線,喃喃說道:「楚楚動人?我還楚楚可憐哩!看來楚楚這名兒取得真是太吃虧了。」阿難有些後悔,她當初只是覺得這名兒朗朗上口,加上上輩子時,看過一部連續劇,裡面有個叫「楚楚」的女孩超可愛,就忍不住YY了。

    如藍嚴肅地說:「王妃,小郡主身份尊貴,不會楚楚可憐。小心王爺聽到了會生氣。」

    阿難和如翠互看了一眼,如翠笑嘻嘻的,阿難撇撇嘴。

    在外人眼裡,楚霸寧對自家閨女的態度有些奇怪,說他不重視這女兒吧,可是他處處要給她最好的,每天準時准點探望。說他重視吧,除了女兒出生的那一天外,他從來沒有主動去抱過孩子,每次只是看看就罷了。而且,每當小傢伙哭了時,他的眉頭會皺起來,也不知道是心疼呢,還是煩躁呢,讓人心裡直打鼓。

    阿難覺得吧,他雖然有潔癖,但也不會厭惡到連自己的骨血都不願意碰的地步。可是,他就是不肯抱女兒,阿難絕對不相信那套什麼「抱孫不抱子」的傳統,楚楚是女兒,抱她有什麼不好?這樣還能培養父女間的感情哩。

    **********

    肅王的小郡主滿月宴在府裡大辦,宴請了桐城裡的所有官員和軍中的一些地位比較高的將士。

    滿月宴這天,外頭人來人往。何夫人帶著她家的小妞妞進到屋子裡看小包子,順便同阿難說話。

    阿難心滿意足地抱著女兒,同何夫人說笑。她家王爺答應她了,今天是小楚楚的滿月日,她可以將楚楚放到身邊一整天,不過還是不允許她親自餵養女兒就是了。

    阿難也不以為意,趁現在她還沒有喝斷奶的藥物時,能夠給女兒的福利絕對不能少,她不在他面前餵奶就行了,反正他知道了也不能拿自己做什麼。

    「王妃,小郡主長得像王爺呢,就是一雙眼睛看著像你。」何夫人逗弄了小包子一會兒說道。這樣算起來,這小傢伙也算是遺傳到父母的所有憂點了。

    阿難扁扁嘴說:「我辛苦懷胎十個月生出來的,卻長得像她爹,真是太過份了。不過,幸好也像她爹,將來會是個美人兒。」阿難知道自己這蘋果臉看著討喜,卻只是討喜,並不吸引人。女兒還是長得美美的比較好,不像她也沒啥,只是偶爾會埋怨一下罷了。

    何夫人一聽她這前後矛盾的話,哂笑不已。不過何夫人也認為阿難說得對,懾於楚霸寧的強大氣場極少有人會注意到他的容貌。可在看到小包子後,眾人才發覺原來王爺長得真的挺不錯的,看這小閨女生得多俊俏。

    「王妃姨姨,妞妞要看妹妹~~」何家小妞妞在阿難身邊跳著。

    阿難笑了笑,讓人將小妞妞抱到她身邊的位置上,然後將懷裡的女兒抱到她的視線範圍。小包子此時已經醒了,睜著一雙同阿難一樣眼形的貓瞳瞅著人,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沒有像別的孩子一般骨碌碌地轉著的靈氣之感,反顯得很呆很萌。

    小包子的呆萌屬性不意外的贏得了這一大一小的兩隻的好感,小妞妞直接湊過去在小包子的小嘴上吧唧一聲,親了一口。

    屋子裡的人呆滯了。

    「妞妞!」何夫人嚇了一跳。

    阿難糾結地瞅瞅那只笑瞇瞇的四歲小蘿莉,再瞅瞅自家被人非禮了仍是很淡定很呆萌的小包子,沒想到小包子的第一個非親人的吻是給個小蘿莉奪走的,太悲催了有木有。這個世界可不流行百合啊!

    何家小妞妞親到小包子,一臉嬌憨地說:「娘,妹妹的小嘴好軟,好香,好像很好吃耶。」

    何夫人好笑又好氣,點了點她的腦袋,說了一聲「吃貨」。不過,下一刻,何夫人看到某個二貨也好奇地去咬自己女兒的嘴時,頓時風中凌亂了。

    阿難小小地啃了一口,心花朵朵怒放地對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的小蘿莉說:「果然很軟很香很好吃~~」那一臉蕩漾的表情,讓人很想捂臉有木有!

    「對~~」小蘿莉笑得很甜。

    屋子裡的人同樣風中凌亂之,如藍也淡定不成了,差點沒攥拳爆吼:您再二也不能做這種事情啊!王爺知道了又該生氣了……

    過了一會兒,小包子的展覽時間開始了。

    大抵來吃滿月酒的,都是要看一眼小包子的,楚霸寧讓人進來叫奶娘將小包子抱出去展覽,讓他的一些下屬同僚瞅瞅。

    阿難讓奶娘將有些昏昏欲睡的小包子抱出去給那群起哄著要看小包子的男人們看個夠。外頭天氣仍是冷得磣人,阿難怕凍著小傢伙,嚴厲規定了小楚楚被展覽的時間,叮囑奶娘許氏快點回來。

    廳裡,一群男人高聲說著話,手中的酒也不停,當見到奶娘許氏將小包子抱上來後,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

    溫良是第一個湊上前來的,一張俊臉快頂到了小包子面前,生生將快要入睡有小包子吵醒了。於是小包子睜著和她娘一樣圓溜溜的貓兒眼萌萌地瞅著他,某軍師生生被這個王爺牌的小包子萌得捂著胸坎後退幾步。

    「天啊……這絕對是大殺器一件!」溫良喃喃自語。

    看到溫良的樣子,於是有更多的人湊過來,很快的,這群大男人果然被這種軟妹子一樣的萌生物萌得差點噴鼻血。

    「哎呀,原來睜開眼睛後會這麼可愛……像王爺也沒關係,嫁得出去了。」嚴律豪爽地說了一句,然後爽朗地笑起來。

    「嘿嘿,原來王爺小時候長得這麼可愛麼?」

    一個校尉模樣的粗壯男人撓撓頭,不小心說了句誠實話,於是很快覺得全身涼嗖嗖的,機械地轉頭,發現一雙幽深如潭的眼睛正幽幽地盯著他。

    「哈哈!老衛,你這聲恭維不錯,我可是見過王爺小時候樣子的,和小郡主長得那一個像。現在咱們都不用擔心小郡主嫁不出去了,應該要擔心小郡主會不會長歪了,畢竟聽說女孩子是越長大越肖父的,這樣就太悲催了。」溫良笑過後,又有了新的糾結。

    馬上有將士笑道:「軍師您怎麼能說小郡主長得像王爺是長歪了呢?您應該高興咱們大楚會有兩個肅王一起鎮著,讓各方牛鬼蛇神不敢犯咱們國家!」

    「哈哈哈……老羅這話說得實在!」

    嚴律一臉嚴肅地說:「長歪了也沒啥,憑王爺的權勢與咱們的本領,到時去給小郡主搶個夫君回來就成了。」

    眾人哄笑出聲。

    溫良裝模作樣地歎氣一聲,無限憂鬱地說:「我怕到時候沒法將小郡主送上花轎,畢竟,看到她的模樣,會讓我以為將王爺嫁出去了,想到王爺要與個男人洞房花燭夜……哦,我的心肝要碎了……」

    哄笑聲更厲害了,一群男人笑得東倒西歪,第一次不懼怕某個臉已經黑如鍋底的男人。

    這種調侃的時機千百難逢迎啊,加上今天是小郡主的滿月宴,某位作爹的不能生氣,所以他們當然要盡情地調侃一回了。

    **********

    酒席散後,楚霸寧頂著一身酒氣回來,白晰的面容染上醉意。

    阿難正抱著自家小包子輕輕搖晃著,嘴裡輕輕地哼著歌兒。

    看到他回來,阿難嗅了嗅,馬上拒絕他的靠近,說道:「王爺,快去將身上的酒味去去,別薰著了咱們女兒。」

    楚霸寧腳步一頓,被某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催促幾次後,終於腳步一轉,走向耳房,那裡已經準備好熱水了。阿難雖然沒有出去,但聽到外頭熱鬧的聲音,知道那群行軍打仗的男人一定會熱情直率地給某人灌酒的,看他們喝得差不多時,趕緊讓人先去準備好洗澡水。

    等楚霸寧走了,阿難依然坐在坑上抱著女兒哼歌。

    突然,安靜的小包子張開小嘴哼哼兩聲,阿難知道小傢伙這是餓了。難得她今天能一整天親近女兒,阿難不想讓奶娘進來,探頭看了看,默默計算著某人沐浴的時間,覺得時間來得及,趕緊解開衣襟,將飽滿的乳-頭塞進女兒的小嘴中。

    小包子尋找熟悉的東西,馬上用力吸吮起來。阿難感覺到有什麼暖暖的東西從身體裡流了出去,心裡充滿了一種柔軟幸福的感覺,讓她覺得懷裡的這個小小的東西就是她的整個世界了。

    這就是作母親的感覺吧,以後,她有了牽掛,有了願意付出一切的人。

    突然,簾子掀動的聲音響起,阿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太專注,等抬頭時,看到站在門口邊面容嚴肅眸光暗沉的男人,不由得一陣懊惱。不過,阿難卻沒有放開懷裡小包子的意思,將她的小身子托了托,讓她可以吃得更順利一些。

    楚霸寧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睛幽深暗沉,看起來有火焰在跳動,可是那刺在她臉上的視線銳利逼人,讓她本能的知道,他生氣不爽了。

    阿難硬逼著自己將他無視了,等女兒終於吃飽了奶後,托起她的小身子輕輕地拍撫著,等女兒打了個奶嗝,慢慢地睡著後,阿難方喚奶娘進來。

    奶娘進來後給兩位主子請了安,有些敏感地發現男女主人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不過這不是她能過問的事情,抱了小包子朝兩人福福身便下去了。

    等女兒被抱下去後,阿難知道自己要去哄某個生氣的男人了。

    「王爺……」

    阿難蹭過去,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膛上蹭來蹭去,做足了撒嬌的姿態。她知道他很喜歡自己主動與他親近,特別是她做這種小狗狗蹭人的動作時,他最沒有免疫力了,讓阿難不得不感慨他的萌點挺抵的。等她蹭了幾分鐘後,冷硬的男人終於粗魯地一把抱摟住她的腰,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性地將她的臉抬起。

    「王爺,別生氣啦,我那麼辛苦才生下女兒,自然想與她多親近……」

    她的話消失在他俯壓來的唇瓣間,同樣是一個窒息般的長吻,將她所有的空氣掠奪一空,所有的意識都隨著他加深的吻而漸漸迷失……

    當意識慢慢回復時,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下的被褥被丫環用爐子烤過了,暖融融的,讓人覺得全身懶洋洋的不想起身。而她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被扒光了,下面只穿了件褻褲,胸前有一顆黑色的頭顱埋在那兒。他的頭髮垂落在肌膚上癢癢的,可是這些都比不過吸吮輕咬時傳來的一種酥麻入骨的滋味……

    突然,阿難身體一震,感覺到乳櫻傳來的刺痛,馬上抱住那顆頭顱,叫了一聲「痛」。很快的,那啃咬的力道放輕了,被咬的地方傳來了憐惜的舔砥聲。

    阿難低首看過去,而那趴在她身上肆意啃咬的男人也恰巧抬頭,他的眉眼精緻秀氣,嘴裡叼著她一邊胸部的櫻桃,一些淡白色的液體從他唇邊滑落……這畫面□得讓人難以直視,也讓她心頭受到嚴重的震盪,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讓她的眼眶開始發紅……

    「別哭……」他湊過來,伸手從背後托住她的腰,將她攔腰抱起。

    阿難低垂著腦袋,抿著唇,整個人都縮在他懷裡。

    「阿難,楚楚有奶娘照顧,不用你費心。而且,不能讓她對父母形成依賴。楚楚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本王現在必須將她培養她獨立的性子,她將來可能要承擔很多東西……」

    阿難聽著他淡淡地說著,有些不解,又有些心疼,忍不住抬頭說:「楚楚是女孩,女孩子就要嬌養。」而且楚楚只是個王爺的女兒,與公主不同,並不需要和親,也不需要用她聯姻嫁進一些世家大族中。所以,阿難實在不明白,他要培養女兒做什麼。

    楚霸寧眼神閃爍了一下,低首對上她堅持的眼睛,淡淡地說道:「她還是我的女兒,或許,是唯一的女兒,所以……」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阿難直覺他做出了某樣決定,心裡有些不安,揪住他的衣領,想問個明白時,他的吻隨之下來,將她所有的疑問不安盡悉吞下。當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難以壓抑時,阿難想起嬤嬤們的吩咐,趕緊伸出一條腿頂在他腹前。

    他抬起頭看她,俊秀白晰的臉蛋染上薄紅,一雙眼睛霧濛濛的,分外的迷離誘人。

    精蟲上腦了……

    阿難抽著嘴角說:「蘇嬤嬤說要再過一個月才行。」

    礙於這對小夫妻懷孕期間做過的某一件事情,蘇嬤嬤特別地叮囑了阿難,怕他們又不管不顧地做出一些傷害身體的行為。蘇嬤嬤現在已經絕望了,來到桐城不到一年,肅王已經顛覆了她以往的人生觀世界觀,讓她重新認識到原來男人還可以這樣守著個老婆過日子的。蘇嬤嬤知道肅王現在對肅王妃稀罕的程度來看,近階段是不可能會有別的女人來與肅王妃分享肅王的寵愛了。所以,她只能盡到自己的責任,這樣以後回京也好對皇帝有個交待。

    阿難從他眼神裡可以感覺到他的失望,不過仍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反而將自己擠身到她腿間,將那個已經脹大的器物插-進她腿心間,隔著單薄的褻褲摩擦律動。

    室內的氣息漸漸混濁淫糜起來。

    雖然他沒有進入她體內,但這種磨擦仍是讓她的身子軟了大半,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急促,她整個身體都綿軟酥麻,腿心間也變得濕漉漉的。突然,他身體一僵,發出了一聲低長的呻-吟,她已經感覺到它下面的褻褲被什麼東西打濕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43 PM

☆、第86章

    阿難做了一套收腹減腰的瑜伽動作後,緩緩地吸了口氣,方下床去叫人去給她備洗澡水。

    如翠在一旁收拾衣物,好奇地瞅著阿難穿著一套略微緊身的衣服,瞇著眼睛像隻貓兒一般慢慢地喝著水,看起來真的很讓人想去摸摸揉揉。如翠想,不只是小郡主讓人萌得不行,其實她家小姐也同樣讓人會打從心裡萌生一種想將她摟進懷裡揉搓的念頭。

    「小姐,你每天將身體扭成那樣,不累麼?奴婢看著覺得真磣人哎……」如翠忍不住說道。

    阿難差點被嗆個半死,咳嗽幾聲後,忍不住瞪向某個二貨丫頭,「你懂什麼,這可是收腹減腰的,多做做,才能恢復身材。」

    如翠的目光在阿難腰上溜了一圈,點點頭,「好像確實少了很多肉了,不過腰沒小啊?真的有用麼?」

    對於這個過份誠實的丫頭,阿難已經習慣了,只是不滿地瞪了她幾眼。當然,這幾眼對於如翠來說不痛不癢,嘻嘻笑一下就過了。

    阿難捏捏腰間的肉,心裡挺滿意的。整整兩個月的不辭辛苦啊,挖空腦袋回想以前曾和同學一起學過的瑜伽中關於收腹減腰的動作,每天在白天無事時勤加練習,終於取得了偉大的成果。

    如翠見她臭美的模樣,繼續說道:「不過,不管有沒有用,小姐您彆扭到腰就行,不然奴婢不知道怎麼和王爺交待您扭傷的事情,很慘的。」如翠說著,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坎。

    說到這個,如翠和阿難都不免想起半個月前,阿難嘗試一個新動作,不小心扭到了腰,然後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那三天,她不只睡覺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甚至連女兒也不給她看,還要面對某位王爺嚴肅到讓人蛋疼的臉,各種悲催有木有!TAT

    這還不算,蘇嬤嬤知道後,看他們的眼神赤果果的恨鐵不成鋼,認為他們又不聽話瞎搞了!問題是,她真的很聽話,晚上都只讓某人抱著睡沒讓他吃啊?她真是冤枉的啊……

    而如翠因為與阿難狼狽為奸,也受到了牽連,被罰了半年的月俸,這對一個靠月俸來安慰心靈的丫環來說,實在是個深重的打擊有木有?就算後來某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軍師知道這件事後,邊笑邊賞了她些東西都不能彌補她受傷的心靈。

    阿難再照照鏡子,雙下巴什麼的已經沒有了,果然這個世界上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啊。不過,生了孩子後,她的身高抽高了一些——以前只到某位王爺的胸口,現在已經有他肩膀高了——可是也沒有往纖細發展,還是有些肉肉的感覺,嗯,說得好聽點,就是珠圓玉潤吧。

    阿難歎息,看來這輩子她與林妹妹的身材無緣了。

    半晌,丫環過來說洗澡水準備好了,阿難放下鏡子走去耳房,如翠跟在她身後捧著她的衣服。

    現在是二月份下旬,年早已經過了,天氣仍冷得磣人。

    阿難泡了個熱氣騰騰的熱水澡,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舒服得不行。阿難仔細洗了個頭,又用香胰子仔細清洗了身體。阿難橫臂到面前嗅了嗅,這香胰子是茉莉花味兒的,淡淡的清香,很怡人。

    洗澡出來,阿難坐在梳妝台前,任如翠為她擦乾頭髮,自己擺弄著桌上的東西,這個是補水的,這個是防凍的,這個是塗手的……

    「對了,小姐,奴婢前兒聽到一個消息,那個姚依人被趙將軍收房了。」

    阿難怔了怔,馬上想起這姚依人是誰了。沒辦法,那姚可人曾將她害得這麼慘,姚家姐妹怎麼著都得記住,特別是,她們還是太后賜下來的,只可惜才呆在府裡一天就被送到趙將軍府了。

    不過,說到姚可人,她也不知道楚霸寧是怎麼安排她的,總感覺她的結局不會是很好,而楚霸寧也明擺著不願意提這事兒,她到頭來也沒有問清楚姚可人怎麼樣了,是不是真的……

    除了姚可人外,阿難對姚依人更沒印象了,依稀記得是個長相十分嬌媚的女子,眼波流轉間勾魂攝魄,不說男人,連女人被她瞅那麼一眼身體都酥了一半。可是阿難沒有想到,這麼個年輕貌美的姑娘,還是姚姓女,竟然去給趙將軍做妾?

    「小姐,趙將軍這病情反反覆覆的,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好。去年嚴將軍過來時,本來他要回京述職的,可誰知他的身體又倒下了,這一躺又是大半年起不來。不過近來聽說他身子好多了,打算在春天天氣回暖時回京。」如翠邊幫阿難擦頭髮邊將自己從其他丫環那裡聽來的八卦消息告訴阿難,「小姐,您絕對不會想到,趙將軍病中時,那姚依人可是隨身伺候的醫女,哪知會伺候到了床上去,讓趙將軍府裡的那些小妾恨不得撕了那姚依人。」

    阿難皺了皺眉,她有一次在將軍府裡見到姚依人時,發現她站在遠處,用一種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溫良,以為她心儀的是溫良,心裡還真怕她會不會使法子讓溫良**娶她呢。誰知道她沒有動作,反而是她那個看著更乖些的妹妹先行動了。

    「小姐,奴婢聽城守府裡的一些姐妹說,這姚依人是個幸運的,不只讓趙將軍收了房,百般寵愛,甚至因此冷落了府裡所有的侍妾,讓那些妾都得聽她的。若是那趙家小姐還在桐城,姚依人這行為指不定被趙家小姐打個半死了。據說趙家小姐平生最恨作人小妾的,更恨有人給他父親送小妾,或是女子自墮落爬男人床當小妾,她會直接將人轟出府去……」

    趙琦華麼……

    這個人的名字很久沒有聽見了,也不知道她嫁給了誰。阿難當初對沒能見上趙琦華一面去抽她一頓、趙琦華就被送走一事有些耿耿於懷。不過,後來看趙將軍孤伶伶地一個人過年,甚至病重無親人在身邊伺候,只有一堆不省事的小妾整天鬧騰著,看著委實可憐,心裡也釋懷了幾分。

    擦乾頭髮,阿難穿好衣服,去側房看女兒。

    小包子睡醒了,正精神熠熠地躺在坑上,時不時地揮揮小胖手,咿咿呀呀地叫幾聲,自己一個人玩得歡。奶娘許氏和兩個丫環坐在坑旁做針線活,邊做邊聊天,時不時地看幾眼小包子。

    見到阿難進來,許氏和兩個丫環趕緊起身行禮。阿難詢問了下小包子的狀況,知道她手腳都有力,能踢尿布了,心裡不由得高興,忙不迭地問會不會翻身了,看到娘奶笑著搖頭,不禁有些失望。阿難想起前世聽老人家說的嬰兒「三翻六坐八爬」,估計要三個月才能翻身吧。

    詢問完,阿難便脫鞋上坑,將小包子抱起。

    小包子又胖了,這份量可不清,阿難真擔心她變成了小胖妞,想像一下王爺那張俊秀的臉變成胖子的情形……Orz……不要太囧行不行,怎麼感覺她女兒生下來就是為了破壞她爹的形像的?

    捏捏她的小胖臉,阿難對奶娘說道:「楚楚是不是太胖了?好像別的嬰兒都沒有她這麼大塊兒,咱們是不是讓她節食一下?」

    聽到阿難的話,許氏一陣驚訝,不過她想起了蘇嬤嬤的吩咐,便笑道:「王妃,蘇嬤嬤說小郡主這是正常的現像。小郡主出生時本就體重比平常嬰兒重些,現在養得好,自然會長得快。」

    「是麼?真的不用給她節食?」阿難仍是有些不確定。

    許氏真要苦笑了,哪有母親會想讓孩子節食的?孩子不是應該長得肥肥胖胖的像糯米糰子才好麼?

    在許氏再三保證後,阿難終於放下小胖妞的糾結,只希望她長大了,不要頂著王爺那張臉成了個小胖妞兒,那可就杯具了。

    阿難抱著小包子逗弄了會兒,可惜小包子根本沒有反應,等她不理小包子了,小包子馬上自個玩起來,可是一等到有人去理她時,她便睜著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萌萌地瞅著人,無論怎麼逗弄都沒反應了,讓阿難特恨。

    「現在就這麼叛逆了,以後大了還得了!」阿難鼓起腮幫子使勁兒地對著小胖妞的小臉啃啃咬咬,啃得小胖妞一雙眼睛霧濛濛的,扁著紅灩灩的小嘴兒,就要哭起來時,阿難馬上抱著她晃起來,很快將小胖妞哄住了。哄完後,阿難又故態萌發,抱著在她小臉上啃了一遍……

    一群丫環嬤嬤無語地看著欺負女兒的無良母親,直到王爺掀簾進來,趕緊起身行禮。

    阿難正在非禮她女兒,看到楚霸寧進來挺驚訝的,然後是一陣心虛,不禁嘿嘿地笑了一聲,說道:「王爺,女兒又胖了,快過來看呀~~」

    「……」

    屋內的人集體鄙視某人,要轉移話題也不要拿自己女兒啊,說這種話真讓人覺得好二。

    楚霸寧讓屋內的人出去,坐到阿難身旁瞅了瞅小包子。小包子沒給她爹面子,只是呆呆萌萌地瞅著他。阿難覺得小包子這模樣特萌,讓她心肝兒都顫了,瞅瞅小包子又瞅瞅坐在一旁的小包子她爹,阿難覺得,這兩隻真是特麼的像啊。

    不過,楚霸寧卻皺起眉來。

    阿難眨眨眼,不知道他這是神馬反應。難道他的自制力真的這般好,在此等萌物面前都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還是不滿意擁有自己臉的小包子做出這種萌態破壞他形像?

    楚霸寧就坐在旁邊看著阿難逗弄小包子,過了一會兒,便叫奶娘進來,將小包子交給了奶娘,將依依不捨的阿難拉回了房。

    等阿難回到了房,門被某人隨手鎖上時,終於知道這男人要幹什麼了,不禁漲紅了臉。

    今天剛好是蘇嬤嬤所說的兩個月,也是解禁的第一天。她自己都忘記了,沒想到這男人記得這麼清楚——應該說,不愧是男人麼?男人用下半身思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上半身和下半身一起思考的男人,這才是惡夢啊!

    楚霸寧將她拉到懷裡,埋首在她脖勁間蹭蹭嗅嗅,聲音啞啞的,「你沐浴過了麼?是茉莉花的味道。」

    阿難縮縮脖子,懷疑這男人一定是屬狗的,平時不只喜歡蹭她,更喜歡咬她,她身上有點什麼變化都聞得出來。

    「是茉莉花味的香胰子,丞相府的人從京裡送來的。」阿難邊躲避他的挨挨蹭蹭邊說道:「我爹寫信過來了,他很想看楚楚,又不能過來,寫信問咱們什麼時候回京呢……」阿難有些糾結,她覺得桐城生活得挺好的,自由自在,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及煩心事兒。但京裡頭的一群人都盼著他們回去,時不時地寫信過來,陰晦地問著他們,什麼時候回京啊之類的。

    因為楚霸寧不回京,崇德皇帝無奈,只能讓人快馬加鞭將一些文件送來讓他處理了。於是京城與桐城之間的車馬往來十分頻繁。

    楚霸寧略一想便知道陸丞相又被上司炮灰了,定然是皇帝不敢來催,只能給陸丞相施壓,然後讓陸丞相對阿難採取懷柔之策,再然後通過阿難勸說楚霸寧回京。

    「別理他們。」楚霸寧輕輕地啃咬著她的耳垂,將粉嫩的耳垂咬得顏色加深,「這事本王自有安排。」

    阿難很想問你的安排是什麼,可是他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將她攔腰抱起放到床上,埋頭努力幹起來。

    大概許久未曾親熱了,她的身子有些青澀,他的動作也有些壓抑。初始時,他慢慢地進入,淺淺地衝刺,雙目緊緊盯著她的臉,那眼神就像一頭正在享受美味獵物的野獸,飢渴而灼熱,壓抑著自己一口將獵物吞吃盡殆的衝動,看得她心頭發毛,頭皮發麻。可是,很快的,他不滿足這種溫吞的方式,動作漸漸大起來,凶狠地將她直接貫穿,每次都是淺淺抽出深深撞進。

    如此大幅度之下,阿難有些受不住,伸手要推他。他直接將她的雙臂環上他的汗濕的肩膀,抬起她的雙腿盤到他勁瘦的腰肢上,加大了抽-送的頻率。

    「慢、慢點……」她嗚咽一聲,破碎地叫著。

    就在她要承受不住時,他直接抽出來,然後將她翻了個身,從背後直接深深進入。他的大手托著她的腰,一隻手捻玩著她胸前的櫻桃,唇在她白晰的背部上啃咬著,身下的動作沒有停頓。

    突然,他一個大力的衝撞,讓她整個人都往前跌去,很快的又被他有力的胳膊給勾了回來,下-體的柔軟之處被一個碩大灼熱的東西進得更深,戳到了某個敏感點,酥麻極致的癢意與快-感從背脊一路往上串,讓她尖叫出聲,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兩個人都像從水中撈起來般,汗水淋漓,可是她身上的男人猶自衝刺著,將她酥軟的身體牢牢固定在懷裡,他們的下-體緊密聯繫在一起,難分難捨。迷迷濛濛中,她低頭看到那個猙獰的器物在自己窄小的入口進進出出,一點也沒有疲軟的像現……

    …………

    阿難躺在床上,疲憊地看著身上溫存地用嘴唇親吻她身體的男人,他汗濕的長髮垂落在她身上,刷過敏感的肌膚,帶來一陣癢意。他的眉眼舒展,帶著一種懶洋洋的慵懶與春-情,整個人顯得放鬆愜意,彷彿自然界中的雄性生物滿足了獸-欲後,終於放慢了急切的動作,趴在雌性身上,慢條斯理地舔吻與廝磨。而她身下,某個東西仍在做著慢吞吞的抽-送動作,慢慢地磨著她的心智。

    「王爺……我很累了……」她用嘶啞的聲音提醒某人。

    他啃咬著她的鎖骨,含糊的聲音充滿了誘惑的味道:「再來兩次。」

    阿難臉色一變,忍無可忍地將胸前的腦袋推起,恨道:「你已經說了很多次『再來兩次』了。王爺,你不能仗著年輕就亂來,會腎虧的!」

    阿難話剛落,便感覺到她胸口被狠勁地咬了一口,身下的某樣東西也突然狠狠地推進體內深處,然後是他硬邦邦的聲音響起:「本王不會腎虧!」

    阿難內流滿面,她沒說他腎虧啊,只是告誡他,讓他別太放縱,克制一點罷了。

    接下來,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會腎虧,他將她翻了個身,扶起她的腰肢,又狠狠地進入她體內深處,然後不理會她的哭叫,開始大力搞起來。

    到最後,她已經迷糊了,只知道他在劇烈的衝撞中,快速地將粗大的器物抽了出來,直接將他的液體射在她肚皮上。

    他壓在她身上一會兒,平復了氣息後,探身伸手到帳幔外,拿來一條乾淨的綢巾,為她試去身上的東西,又為自己清理了一下,方抱著她入睡了。

    阿難瞇著眼看他的動作,等到發現他終於沒再有動作只是單純地抱她入睡後,方讓自己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不過,在入睡之前,她有些奇怪,他以往好像從來都不會射在外頭的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45 PM

☆、第87章

    溫良抓著手中的秘信看罷,輕輕地淺笑起來,在屋子裡的兩人抬首望過來時,含笑說道:

    「王爺,將軍,北越王庭亂起來了。」

    嚴律撫掌而笑,「哼,北越王兒子眾多,且個個皆是身強力壯,野心勃勃,對那個位置虎視眈眈,北越王卻已老,雄心不再,莫怪會亂起來。」

    「有多亂?」楚霸寧沉聲問道。

    溫良將手中的秘信遞給他過目,說道:「王爺您可以自己看。」待楚霸寧接過後,溫良啪的一聲打開手中的折扇搖起來。暮春的金色陽光斜斜從窗口溜進室內,灑在那白衣烏髮的男子身上,俊美的面容像鍍上一層橘黃的光,俊美無鑄,淨雅灑然,讓人難以逼視。

    可是,就是這麼個淨雅無鑄的男人,隻言片語間,將一個草原王國顛覆。

    去年,溫良與楚霸寧談及北越的情況,楚霸寧讓溫良制定一個計劃,將北越攪亂,在過目過他的計劃書後便將此事交予他去做。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北越確實被他弄亂了,而且此時是混亂不堪。

    「大王子是個蠢貨,但母族的力量不可小視;二王子雖然有野心有心計,可是只是個奴隸所生,北越王是絕對不會挑戰他作繼承人;三王子有勇無謀,成天只知道殺戮打壓異已,若他上位,定然讓王庭中的長老大臣不服;四王子是個心胸狹窄之徒,得罪人不少,若是他上位,相信那些兄弟和長老們都要考慮叛國投敵了;五王子懦弱,難當大任;六王子天生殘疾,難當大任;七王子……」

    嚴律和楚霸寧一起抬頭看著侃侃而談的軍師,對於他的突然停頓露出疑問的表情。

    七王子——都羅魁,北越王最看重的王子,並且囑意他為繼承人的王子。這是個讓人懸心的人物。

    「都羅魁近來怎麼樣了?」楚霸寧問道。

    溫良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裡的冷意,心裡打了個突,說道:「他在離北越王庭的草原部落中出現過,不過很快又消失了。」說著,溫良有些無奈地說:「北越王眾多王子,除了以上所說的王子,其餘的又太小的,北越王的身體等不到他們長大,只有都羅魁是最有希望贏得那位子的人。都羅魁有勇有謀,母族也不弱,他狡猾得像草原上的野狼,讓他的敵人每每就要捉住他時,總會有法子逃跑。他深知此時王庭混亂,北越王在宮中養病,深居簡出,冷眼看著眾兒子爭權奪利,卻不制止,定然有他的深意,所以都羅魁很果斷地將自己的勢力全面收縮……」

    楚霸寧暗暗皺起眉頭。

    溫良在探子送來的眾多秘信中抽出一份遞給楚霸寧,小心地說:「王爺,您看看這個,看了千萬別生氣啊……」溫良此時的表現就像個害怕上司生氣的小弟,小心翼翼的,甚至往嚴律身邊挪,一副求庇護的模樣。

    楚霸寧淡淡地看了一眼,接過瀏覽起來。

    一會兒後,整個房間都冷得像是要下冰雹一般,凍得溫良和來嚴律差點要就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了。

    「子修,告訴北越的探子,監視都羅魁一舉一動,將姚可人殺了。」

    溫良見他雖然一臉嚴肅,但一雙眼睛冷得像冰渣子,醞釀著風暴,讓人心裡直犯?。溫良馬上點頭,就怕這位爺會控制不住脾氣,自己被他遷怒了可就冤枉了。

    「子修,你繼續關注北越的動向,有什麼事向本王報告。」楚霸寧吩咐一聲,直接離開了軍營。

    直到某人離開後,屋子裡的兩人才緩和過來。

    嚴律湊過來,問道:「子修,發生什麼事,王爺為何如此生氣?」

    溫良歎了一聲,說道:「姚可人成了都羅魁的女人了。」溫良見他仍是一臉懵懂,遂繼續說道:「姚可人與王妃長得挺像的。」

    嚴律若有所悟,說道:「難道……王爺連這點也無法忍受麼?」

    溫良苦笑,他知道嚴律的意思,認為王爺雖然有潔癖,對妻子的佔有慾再強,也應該管不到一個只是與妻子長得相像的女人的屬於誰吧?況且那女人只是長得像,又不是真的自己的老婆,不應該管她屬於誰……可是,溫良又哪能告訴嚴律都羅魁曾經將肅王妃挾持過,甚至對肅王妃恨之入骨。如果那個男人在那種情況下,仍是肯佔有一個與最恨的女人長得相似的女人,那麼他的心思……

    溫良心裡歎了口氣,恐怕都羅魁心裡對肅王妃不只恨那麼簡單了。而肅王也是想到了這點,才會如此的生氣吧。

    「阿律,我先回去了。」

    溫良不知道說什麼,打了聲招呼也出去了。

    方出了軍營,溫良驚訝地看著楚霸寧竟然還在,只見他站在不遠處,身形挺拔,夕陽落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瘋長。一輛馬車停在旁邊,馬車上走下一個人,二話不說,直接朝他撲過去緊緊抱住他。

    「王爺!」

    一男一女的聲音響起。

    楚霸寧轉過頭,看到不遠處坐在轎子上的阿難,還有一個騎坐在馬上的年輕男子。這兩聲叫喚聲正是阿難與那年輕男子。

    阿難死死盯著楚霸寧懷裡的女人,然後視線上移,看到他平靜的面容和那一雙看不出情緒的幽深的黑眸。

    阿難不可否認,看到這一幕,她心裡犯酸了,生氣了。他不是有潔癖麼?為什麼不將那女人推開?

    「四妹。」

    一道溫朗的聲音將阿難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阿難轉過頭,看到一個騎在馬上的年輕男子。看到阿難看過來,他露出溫雅和煦的笑容,俊雅的臉斯文親切,翻身下馬,走過去將轎子裡的阿難直接抱下來,然後將嬌小的女子摟在懷裡。

    「二哥……」

    阿難雙手垂在身側,任男人將她直接抱住,一臉怔忡。眼前這個抱住她的男人是她的二哥陸少華,他要來桐城的事情已經提前修書一封過來告訴她了,這也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奇怪的是,這個二哥斯文有禮,從小到大與她並不親近,也不會像這樣將她當成個小妹妹一樣抱著她的,這會兒幹嘛做這種事情?

    「妹妹別生氣,哥哥給你出氣。」陸少華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阿難瞬間明白了陸少華的舉動,心裡有些感動又有些無奈。就算要出氣,也不用這樣直接將人抱住吧?

    「二哥,謝謝你,先將我放下吧。」

    陸少華笑了笑,將她放下,攜著她一起轉身面向不遠處的兩人。此時,楚霸寧已經推開了那個抱著他的女人,一雙眼睛冷幽幽地看著陸少華,而那個女人此時正捂著臉站在那裡哭,啜泣的聲音壓抑而哀傷。她的身形細瘦而單薄,看起來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跑了,有一種柔弱的病美人之感。一個丫環扶著她,滿臉焦急之色。

    「王爺,許久不見了。」陸少華朝楚霸寧作揖行禮,風度翩翩,彷彿沒有瞧見他冷然的神色。

    「你們怎麼會一起過來?」楚霸寧走過來,輕巧地將阿難拉到身邊,與陸少華隔開。

    陸少華彷彿沒有看到他的舉動一般,笑道:「在路上湊巧遇到了,那時她被一群山賊打劫,便順手救下了。」

    阿難此時也看清楚了那個女子的容貌,乍看之下吃了一驚。

    因為那女子正是趙琦華。

    雖然此時的趙琦華面色蒼白,身子骨瘦弱得彷彿只有骨架子,那般嬌弱纖柔的氣質,哪還有曾經桐城裡手持鞭子穿著火紅色衣裙走街過巷如火焰般囂張恣意的模樣?一個人改變得再厲害也不致於改成這樣子吧?

    趙琦華發現阿難的目光,牽起嘴角笑了一下,扶著丫環的手慢慢走過來,朝她施了一禮,輕輕地喚了一聲:「王妃。」

    阿難朝她微笑點頭,禮貌性地說了句問候的話。阿難發現她行走間有些吃力,像是身體不太不好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個長年臥病在床的病人,蒼白的臉色完全沒有一絲血色。

    兩人說完了話後,趙琦華的視線再一次投到楚霸寧身上,眼中的神色十分複雜,有淒楚有痛苦更有無奈,最後只化作一層水霧。

    這時,扶著趙琦華的丫環輕輕地說道:「小姐,咱們去看將軍吧。」

    趙琦華看了楚霸寧和阿難一眼,輕輕地點了下頭,對陸少華說道:「陸公子,今天多謝你了。寧哥哥,王妃,我先走了。」說著,讓丫環扶著她上了馬車,朝將軍府行去。

    等趙琦華離開後,溫良走了過來,與陸少華互相拱手問候。

    陸少華要來桐城一事他們都知道的,陸少華代表的是陸家來探望陸家出嫁的女兒。肅王妃懷孕這件事情,陸丞相十分重視,而肅王妃久居桐城不回,每每書信往來也只是一些問候的話兒,讓陸丞相想念得緊,於是便趁兒子要去北地辦事的當兒,讓他順便拐去桐城看看。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46 PM

☆、第88章

    「……爹,我的孩子沒了;爹,他殺了我的孩子;爹,我恨他;爹,我寫了休書給他……爹,為什麼、為什麼寧哥哥不告訴我他要娶王妃……爹我好難過……」

    昏暗的屋子裡,趙琦華趴在趙耿懷裡,哭得聲嘶力竭。

    趙將軍看著跪坐在他面前,將臉趴在他雙膝上哭泣的女兒,心中大慟。他的女兒從來都是恣意張揚的,單純驕傲的,何時會如此的脆弱敏感?當看到女兒出現在這裡時,他簡直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瘦弱如薄柳的女子會是他那張揚愛笑的女兒。

    是誰將她變成這樣的?!

    趙耿心中怒火狂燒,雙目赤紅。

    「……爹,我好恨他們……爹,我該怎麼辦……爹,寧哥哥再也不喜歡我了……」

    聽著女兒反反覆覆的哭泣,趙將軍虎目含淚,輕輕地撫著她的腦袋,啞聲說道:「琦華別怕,有爹在呢,爹給你出氣,欺負你的人都不得好死……」

    抽泣的女子卻始終沒有抬頭,彷彿將這兩年來的委屈都在寵愛自己的父親面前渲洩出來般,哭得如此不顧形像,直到她的身體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情緒,終於歪倒在他懷裡。

    「琦華、琦華!」趙將軍嚇得失聲大叫。

    這時,一個人剛好進來,趙將軍看到他,馬上嘶吼著:「阿聰,快點將琦華抱到床上。」然後朝外頭嘶吼著:「來人,快去請大夫過來……等等,去請太醫過來!」

    門外有丫環驚慌的應答聲響起,然後腳步聲凌亂地走遠。

    林聰今天本是來找趙將軍有事的,卻沒想到剛到門口就被丫環攔住,說小姐和將軍在裡面。他還來不及高興聽到小姐的消息,就聽到了趙將軍的嘶吼聲,趕緊進來,將昏倒在趙將軍懷裡的人直接抱到裡頭的床上。

    很快的,太醫匆匆忙忙地來了。

    因為趙將軍的病情反覆無常,病得最重的時候,幾次是一腳邁進了鬼門關,將回京的時間也一拖再拖。楚霸寧不放心,便放了兩名太醫在將軍府裡輪流守著。趙將軍這一病,連回京的行程只能一推再推,皇帝聽聞他的情況,也頗為諒解,讓他幾時養好身體幾時回京,並不急著要宣他回去。趙將軍一生駐守桐城,就算此時已經御下他的責任,但他仍是位值得敬重的將軍,皇帝願意給他一些恩典。

    趙將軍由林聰扶著進入室內,然後坐在丫環端來的凳子上。

    太醫給趙琦華把了脈,沉思片刻對趙將軍說道:「趙將軍,趙小姐她小產過後身體沒有及時調理,又一路舟車勞頓,沒有休息好,才會讓身體承受不住昏迷。老朽先開些藥給她調理一□子,不過,最主要的,還是讓趙小姐放寬心養病,情緒不能再如此大起大落了……」

    趙將軍神色僵硬,淡淡地說道:「孫太醫,勞煩你了,去開藥罷。」

    孫太醫應了聲,便下去了。

    趙將軍在太醫離開後,神色完全陰沉下來,瞪著一旁的丫環,問道:「小綠,小姐為何會變成這樣?她的孩子……」趙將軍說不下去了,他這一生就這麼一個女兒,女兒變成這樣,如何不令他這個作父親的傷心難過?特別是,還有他的親外孫……

    「老爺,小姐真的好苦……」

    小綠抽泣起來,當下將這兩年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到最後,她已經是泣不成聲。

    「?」的一聲,趙將軍暴怒地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揮落在地上,仍是猶不解氣。

    「好、好你個孫家,我的女兒是你們能如此欺凌的麼!!琦華休了那男人更好,不然本將軍不介意做個壞人,直接將他們殺了!」

    趙耿整個人都氣得臉色赤紅,胸膛一鼓一鼓的,說到最後,忍不住咳嗽起來。林聰趕緊上前去為他拍撫胸坎,怕他的病情再次復發。

    「將軍,別生氣,那孫家敢如此欺辱小姐,還不是覺得小姐在老家舉目無親,認為小姐好欺負?現在小姐回來了,您也知道他們的惡行,可以為小姐出這一口惡氣。」

    趙將軍聽罷,氣順了一些,等視線移向床上瘦弱得沒了形狀的女兒,心中大痛,只能幽幽歎了口氣。

    良久,趙將軍幽幽說道:「阿聰,我不是個合格的將軍,更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林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低聲問道:「將軍何出此言?」

    「你看,因為我的私心,我一直拖著不給琦華找門親事,拖得她糊里糊塗地長成個老姑娘。肅王看不過眼,才會強硬地下了命令,讓我不得不認真地考慮琦華的終身。可是?看看我給她找的什麼良人?要不是我點頭同意了,琦華也不會嫁過去被孫家誤了一生……」

    「將軍,您當初也是為小姐好……」

    「有什麼好的?當初我還怨肅王不念舊情,如此不為琦華考慮。可心裡也知道琦華的親事不能再拖了,肅王也是為了讓我下決心才會下這種不近人情的命令。他一個大男人再計較也不會想要誤一個女人的終生,況且他心裡也待琦華如妹妹一般的……只因為我這個父親沒有盡到責任罷,反而可笑地想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還有你,阿聰,你跟在我身邊十幾年了,我待你如親兒子一般,可你現在都二十五歲了,也沒有娶個妻子……」

    林聰笑了笑,說道:「將軍,北越未滅,何以成家?也不知道哪天這條命就丟在戰場上了,娶了妻反而拖累了妻兒……」

    「阿聰,你別騙我了。若不是老衛告訴我,我也不知道你的心裡竟然……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將琦華嫁給你,至少你不會對女人做出那等禽獸不如的事情。」

    「將軍!」林聰大驚失色。

    趙將軍擺擺手,說道:「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林聰看了眼床裡頭瘦弱的女子,還有彷彿蒼老了幾歲的趙將軍,輕輕歎了一聲,出了門。

    **********

    楚霸寧帶著從京裡來的大舅子兼又不請自來的某軍師一起回了府。

    路上,陸少華無視楚霸寧幽冷的眼神,走在阿難身邊,溫言淺語地詢問阿難這三年在桐城的生活,偶爾會親切地摸摸妹妹的腦袋,由衷地說著一些體貼關心的話兒,那副好哥哥的模樣成功地讓某個男人雙眸沉黑,暮春時節也變成了凍死人的隆冬臘月。

    溫良抖抖身體,小心地後退幾步離開製造冷空氣的王爺遠一些,心裡有些佩服這陸家公子了,面對王爺的冷空氣襲擊,竟然還能從容自若地談笑風生,絲毫不以為忤,令人好生佩服。

    等回到府裡,幾人還未走到大廳,便見通向大廳的迴廊裡,幾個丫環嬤嬤像蝸牛一般慢慢挪動著,並且個個神色緊張。再定睛一看,才發現丫環嬤嬤們面前還有一個小人兒。那小人兒小小的一團,走路搖搖晃晃的,遠遠看去就像個不倒翁、胖娃娃,十分的逗趣,明明路都走得不穩,小人兒還倔強地不許別人揣扶,非要自己堅持自己走,搞得她身後的丫環嬤嬤們個個如臨大敵。

    看到走來的幾人,那小糰子邁著顫巍巍的雙腿走了幾步,大抵是快要堅持不下去了,終於伸出一雙小胖手抱住著一旁的柱子,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萌萌地瞅著幾人。

    那副小胖包子抱柱子的畫面終於逗樂了在場的人,個個憋笑起來。

    「爹、娘,溫,叔叔。」小包子萌萌地瞅著幾人,然後疑惑地看著他們之間出現的一個陌生人,歪歪腦袋,軟綿綿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不,認識,的,叔叔。」

    阿難走過來,牽過她的小胖手,笑道:「楚楚,他是舅舅,不是不認識的叔叔。」

    小包子瞅瞅母親臉上的笑容,然後又轉頭朝陸少華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有了人扶著,一隻小手背在背後,糯糯地叫道:「舅舅。」

    陸少華看了眼背著手而立的楚霸寧,又看了眼一隻小手被阿難拉著,一隻小手的背在身後裝嚴肅的小包子,忍不住抽抽嘴角。明明那隻小胖團兒才一歲多,可是那副嚴肅得讓人蛋疼的樣子算神馬啊?生生白瞎了那副可愛的長相。

    阿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二哥,這是我女兒,小名叫楚楚,大名是楚蘊。」想來阿難也很清楚自家小包子的德行的,被人看到,心裡挺不好意思的。

    「楚楚,好久不見了。」溫良忍著笑上前,摸摸小傢伙白嫩嫩的小臉打招呼,整就一猥瑣的大叔樣。

    小包子微微偏臉,顯然是不喜歡被某人這樣碰,繃著包子臉說:「溫,叔叔,癢。」然後歪歪腦袋,說道:「見了。」

    阿難忍不住樂了,楚霸寧唇邊也逸出淡淡的笑意。

    只有他們經常與小包子相處的人才明白,小楚楚的意思是說,今天早上剛見過。不過她的表達能力還不強,所以說話都是簡單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著。

    溫良心癢癢的又多捏了幾把才收回手,此舉自然得到了小包子她爹的瞪視了。

    陸少華趕緊將準備好的禮物遞給小包子,是一塊玉珮。阿難接過,將它系到小包子的腰帶間。

    「謝謝。」小包子很有禮地說。

    陸少華再一次忍不住又瞅了眼面容嚴肅的楚霸寧,心說,他爹見到這隻小包子一定會哭的。

    陸丞相對阿難的寵愛是陸家所有兒女都知道的,他對阿難生的女兒非常的期待在意,總想見見外孫女,只可惜女兒不回京,外孫女自然也見不著了。所以才會讓陸少華拐道過來看看外孫女,好回去同他說說這外孫女的事情。不過,陸丞相若是知道外孫女不只沒像女兒,反而像極了女婿,一副小老頭的模樣,非傷心不可。

    「好了,都到屋裡去坐著吧。」楚霸寧說道。

    阿難也跟著點頭,「二哥一路騎馬過來也累了,先進裡去歇歇吧。」說著,正想牽著小包子走回去時,誰知道小包子沒有動。

    「娘,累。」小包子用白嫩嫩的小胖手指著自己的兩條肥胖的蘿蔔腿說。

    阿難笑了笑,正打算抱起她時,楚霸寧上前,將小胖糰子抱了起來。

    小胖糰子瞅了她娘一眼,然後將腦袋擱在她爹肩膀上,軟軟地說:「爹,楚楚,累!」

    楚霸寧的大手拍了拍小傢伙的腦袋,很快的,小包子露一個安靜的笑容,滿足地趴在他懷裡不動了。

    進到室內,早已有丫環準備好了茶點。

    楚霸寧將懷裡的女兒放到坑上,和阿難一起坐在坑。

    小包子手裡抓著個小繡球自個玩著,大人們開始寒暄。

    「二哥,你這次過來能逗留幾天?」阿難有些高興地問道,在知道她家二哥是因為丞相爹爹的要求過來看她的,更令她感動。突然覺得很想念丞相爹爹了。

    「呵呵,有兩天時間呢。為了來看你和楚楚,為兄可是快馬加鞭而而,盡量將路程壓縮,就是為了能在這裡陪你幾天。」陸少華溫言說道,末了,看了一眼某位王爺,果然看到他眼裡的一抹奇異的幽光時,忍不住暗暗一笑。

    「是麼,那二哥你就好好休息兩天,妹妹會好好款待你的。」阿難高興地說。

    說了會兒話後,阿難想起趙琦華,忍不住問道:「二哥,路上匪徒很多麼?你和趙小姐沒有受傷吧?」

    「自然沒有。」陸少華輕鬆地說:「我遇到趙家小姐時,她就只帶了個婢女和一個車伕,趕路趕得很匆忙,後頭有幾個山賊打扮的人追著她,我順手便救下了。不過,我無意中聽到趙家小姐身邊的那個叫小綠的丫環說,她家小姐因為小產不久,又沒有好好調理身體便坐車上路,弄得身體很虛弱,所以才會讓那些歹徒生了歹意,緊追不放。」

    聽到陸少華的解釋,楚霸寧微微蹙起眉,溫良撫著下巴思索,阿難心中大驚,也緊緊皺起了眉頭。

    陸少爺雖然不知道那趙家小姐與這幾人有什麼交情,不過看他們的表情想是心情不平靜的。

    ***********

    晚上,王府自然盛宴款待老遠而來的陸少華,溫良趁著這次機會拉著陸少華一起喝酒,楚霸寧說了幾句後,也隨他們去了。因他難得的放縱,溫良也不客氣地拖著他一起喝酒。陸少華也居心不良地灌起妹夫酒來,想到妹妹生的那只像死了這位王爺的小包子,陸少華灌得更起勁兒了。

    酒足飯飽後,阿難自然得讓人將兩個醉鬼扛去客房休息,某位千杯海量的王爺白晰的臉蛋雖然有些紅,但還走得穩,阿難便不再理他了。等她去女兒房裡給沐浴完的女兒講故事,又哄她睡去後,方回房去。

    回到房,卻沒有看到楚霸寧,阿難去詢人問了下,知道他此時在院子裡。

    阿難抬頭望望天,只有一輪缺月,月光也淡淡的,某個男人終於醉酒一回,跑到院子裡撤酒瘋了麼?

    阿難尋到了院子,卻沒有見著人,正打算離開時,花叢下躥出一道黑影。

    「王妃,是奴才。」

    阿難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要一腳踹過去,幸好那人反應得快,不然就要蛋疼了。

    木圓兒擦擦汗,他可還記得兩年多前在白馬寺自家王妃踹人的英姿,男人被她那麼一踢,不死也去掉半條命。「王妃,王爺在那裡。」

    阿難順著木圓兒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裡只有一片草地,啥都沒有。

    「王妃,王爺現在躺在草地上。」木圓兒苦著臉說,「奴才不敢去拉他起來。」然後期盼地看著阿難。

    木圓兒也知道的,除了王妃,他家王爺很厭惡別人的碰觸——至於小郡主?王爺雖然願意碰,但也是極少抱她的,除非小郡主要賴著王妃抱時,王爺怕小郡主那體重會讓王妃抱著吃力才會主動抱。

    阿難讓丫環和木圓兒站在迴廊邊,便就著如水的月光走過去,果然看到草地上躺著一個男人,雙手枕在腦後安靜地看著天上的缺月。

    阿難鼓了鼓臉,他今天倒是好興致。

    「王爺,賞月麼?」阿難蹲□問道。

    昏暗的光線中,那雙清幽的黑眸移到她臉上。

    他看著她,不說話。黑暗中,他的目光灼灼地投注在她臉上,帶著異樣的感情。

    阿難笑了笑,也不管身下的草地髒不髒,直接坐在他身旁,將腦袋趴在他胸膛上。

    「王爺,有什麼不開心的話就告訴我,我會是個很好的聽眾哦~~」阿難柔聲說道。

    楚霸寧騰出一隻手摸摸她的腦袋,良久方說道:「琦華,一直是妹妹,子靖很疼她,可是她已經不記得子靖了。」聲音雖然平靜,但有些怨怒,「那時,父皇將鎮國公的二公子溫子靖放到我身邊,成為我的侍衛,護我安全。因為子靖,子修也經常入宮。皇兄也經常帶皇后趙氏進宮看我,趙氏有時也會將琦華帶進宮來。我、子修、琦華經常在一起讀書習字,子靖就像個寬厚溫和的兄長一般守護我們的安全。後來,因為儷貴妃的事情,子靖為了保護我死了,子修與老鎮國公決裂,離開了京城,琦華也被趙將軍接去了桐城……」

    阿難趴在他胸膛上,聽著他的低沉的男中音說著話,心漸漸平靜下來。

    那一段童年,每一處都穿插著一個人物——儷貴妃,他應該過得很苦。可是他的聲音是如此的平淡寧靜,無喜無悲。

    阿難伸手摟緊了他的腰,明白了他這是藉著酒意向她解釋著什麼,這是清醒時的他不會幹的事情。

    「看到琦華那樣子,我想起了子靖。子靖去逝前,也是這麼蒼白瘦弱,同樣哭得極傷心,因為他知道若是自己死了,子修就……」

    所以,才會讓他一時沒有推開趙琦華麼?

    阿難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收緊了手,將自己緊緊地依在他胸前。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48 PM

☆、第89章

    陸少華預計在桐城呆兩天,這兩天自然不會是什麼都不做地呆在屋子裡發霉,而是在第一天就被溫良給拐了出去狩獵。

    溫良與陸少華一見如故,兩人相談甚歡,引為知已。

    說來一個是鎮國公之子,一個是當朝丞相之子,兩人皆是京中年輕一代的傑出人物,頗負盛名。可是,兩人對對方卻偏偏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更因這些年溫良一直呆在邊關中不回,更不可能見到了。是以,這回見到,兩人都發現對方的性格頗合自己脾胃,湊到一起說起話來有些沒完沒了,甚至有點相逢恨晚的感覺。

    早晨,早膳伊始,阿難還沒來得及和她二哥敘下話,溫良便搖著扇子而來。

    依然光艷照人的美男沒有絲毫宿醉的萎靡不振,那搖扇子的風姿讓無數丫環傾心不已。

    「王爺、王妃,少華,早安。」溫良朝在坐在眾人拱手行禮後,馬上轉向坐在嬰兒椅上的小包子,笑道:「小楚楚,早上好~~」

    小包子正拿著調羹拿著碗裡的米粥喝,看到溫良,將調羹放到一旁,烏黑的大眼睛萌萌地瞅著他,一臉嚴肅的表情,奶聲奶氣地說:「溫,叔叔,早……」

    溫良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深了,將小包子抱過來摸腦袋摸小臉,等小包子的小臉皺成一團時,才將她放回原處。

    「早安,溫大人,用早膳了麼?就一起吃吧。」阿難笑著招呼,示意丫環添副碗筷。

    「那子修恭敬不如從命了。」

    溫良也不推辭直接坐了下來,此舉使得陸少華多看了幾眼。

    除了戰事煩忙外,溫良經常跑王府裡來蹭吃蹭踢蹭睡,因楚霸寧沒吭聲,自然也沒有人敢提出質疑,就由著他將這裡當成了個家一般愛來就來、愛走就走。這幾年肅王府裡的人已經習慣了某位軍師將這裡當自家一樣了,所以丫環們見怪不怪了。

    男人們安靜地吃早膳,這些都是家學淵源的世家之子,將食不言寢不語發揮到極點。只有阿難這個現代意識占主導地位的人完全在這幾年的自由生活中拋棄了十幾年的貴族教育,言語行動間多了些許的隨意——當然,這種隨意如果沒有某個男人的允許,她也不會這麼幹的。

    「楚楚,不准將青菜丟掉!」阿難有些生氣地將小包子挑出來的菜葉子丟到桌上的行為,筷子一放就表示自己生氣了。

    小包子瞅著她,然後繃著包子臉默默喝粥。

    阿難好笑又好氣,還同她倔上了。

    阿難也不說了,將廚娘特地切碎煮爛的青菜夾到她碗裡,笑瞇瞇地說:「小孩子要多吃青菜才會長大,知道麼?」

    小楚楚的眉頭皺起來,然後張開嘴巴,露出還沒有長齊的牙齒,「娘,癢……」

    阿難湊過去瞅了瞅,原來是有牙齒又長出來了,顯然新長出來的牙齒很癢,弄得她不舒服。阿難將她抱過來惜惜,又哄了下,小包子很快便聽話了,繼續喝粥。阿難摸摸她的腦袋,歎了口氣,女兒太乖了讓她很沒成就感啊。不過,若是太調皮了,想來她也會氣得想抽人的。

    楚霸寧和溫良大抵習慣了這場景,神色未變,只在阿難教育孩子時,溫良插幾句話。陸少華眼裡透著一種驚奇,默默地看著笑容燦爛的妹妹,還有她和孩子說話時的隨意率性,覺得這是從小到大從未見過的,似乎……理所當然一般。

    陸少華心裡有些明白,若非一個男人願意寵她,她不會如此改變。或許,依然會是那個小心翼翼地行事的丞相庶女,面上乖巧聽話,憨然甜笑,只有在暗地裡才會展露自己真實的一面。

    看來,肅王是真的將她捧到手心裡來寵愛了。陸少華想起京中那些關於阿難是妒婦的流言,還有阿難打破了肅王「克妻絕子」命格的事情,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歎一聲他這個妹妹是個幸運的。

    不過嘛……

    陸少華看了眼那只無論是長相還是脾氣都十分像楚霸寧的小包子,覺得妹妹還是再生個男孩比較好傍身。畢竟,京裡還有個太后在虎視眈眈看著,隨時準備著出手呢。他們現在呆在桐城還好,沒人管束。可是,若是回到京城,沒有個男孩傍身,太后娘娘又不是個好相與的,要折騰個媳婦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男人再寵愛,也不可能隨時隨地都護著的,總有疏漏的時候。

    ***********

    早膳後,三個男人一起出了門,阿難將他們送出門後,去處理了些內務之事,便去了小包子那兒。

    房裡鋪著厚軟的毯子,小包子正扶著一張凳子練習走路,丫環和奶娘緊張地圍在周圍,準備在小包子跌倒時隨時救架。

    見到阿難進來,丫環嬤嬤們趕緊行禮,阿難揮手讓她們下去,自己坐在女兒對面與她大眼瞪小眼。小包子是個倔強的,才十六個月大,兩條蘿蔔腿兒顫巍巍的,平時沒事的時候,自個會扶著擺在周圍的繡墩學走路,那副認真嚴謹的模樣,阿難每每看了都想狠狠捏著她的包子臉欺負一下。

    她不敢欺負某位王爺,但欺負長得像王爺的小包子心情還是很爽的。

    不過,若是將小包子弄哭了,心疼的還是她。

    「來,楚楚,娘教你走路。」阿難扶著她的小手,引著她走路。

    等小包子走得滿頭大汗,也累了時,阿難將她抱到坑上,拿來一旁乾淨的毛巾為她擦乾淨臉上的汗水,免得收汗時吹到風感染風寒。

    「吶,楚楚,娘問你一件事情哦~」

    小包子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由抬頭看她。

    阿難將她摟到面前,親親她軟嫩嫩的包子臉,說道:「楚楚,想不想要個弟弟?娘給你生個弟弟好不好?」

    小包子歪歪腦袋,顯然以她的智商,現在想這種還是太早了。不過在阿難不厭其煩地教導下,小包子能口齒清晰地說出「弟弟」這兩個字了。

    阿難抱著小傢伙,嗅著她身上的奶香味兒,心裡覺得有些煩。

    她最近要煩的事情很多,首先,是他們要回京的事情。雖然楚霸寧沒有同她明說,但她可以從平日的一些痕跡知道他留在桐城幾年,為的是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現在那事情已經佈局得差不多了,並不需要他親自坐鎮,那麼回京是必須的,就是不知道歸期定在什麼時候。

    其次,若是回京,她又得面對京城裡那些煩人的事情了,特別是太后一直對她有偏見,這幾年太后不厭其煩地送人來桐城,不過結果嘛,不言而喻。所以太后已經認為她是個妒婦了,把持著她兒子不讓肅王納妾,定然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而且太后也會認為她肚子也是不爭氣的,只生了個賠錢貨神馬的——這是個多好的借口啊,太后定然會在他們回京後,使法子往王府裡塞人。就算最後楚霸寧依然會不客氣地將人給掃地出門,太后不會怨怪兒子,只會拿她出氣……

    說到孩子,阿難就想磨牙。

    這一年來,她算是明白了,某個男人根本不想讓她再生了。當然,她也猜得出他這麼做的緣由,不就是生楚楚那回將他嚇著了,認為她生孩子太危險了,所以竟然不管自己還未有後代,這輩子就打算要一個女兒就行了。明白這點後,阿難心裡又窩心又揪心。有個男人這麼愛護你,做為一個女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可是,她不滿足只有一個孩子啊!

    生楚楚那時,她確實是痛得說了不想再生了,但女人在生產時的氣話哪裡信得?生完後,早就將生產時發生的事情甩到了腦後邊去了。特別是看著女兒一天天長大,然後被她那爹教育影響成了這副小老頭樣兒,就讓她蒙生了再生一個的想法。

    若是生了兒子,女兒就不必這麼辛苦了,她可以有個正常的童年,不需要擔負太多。

    阿難現在算是明白了,楚霸寧是打算將女兒當成兒子養,該學的東西是一樣也不落的。若是可以,阿難相信女兒未來的夫婿他都自己直接調-教一個,然後讓女婿入累贅之類的……

    阿難暗暗磨牙,覺得不管怎麼樣,還是生個兒子吧。

    *********

    陸少華和溫良拉著韁繩騎著馬兒慢慢行走在山林間,他們前面已經有一些士兵策馬在前頭,四處狩獵。

    「看來桐城並不如京裡的人說得那般荒涼,這山中林木茂盛,野獸極多,單是一天的收穫就不少。這裡的毛皮價格應該不貴吧?」陸少華問道。

    「比京裡的皮子便宜了三分之二。」溫良直言不諱。

    陸少華吃了一驚,他不是商人,從來不關注這種事情。相信若是懂得這門道的人來到這裡收勾皮子到京城裡去倒賣,相信中間這筆利潤絕對是個天數。

    兩人邊驅馬而行邊說著話,今天溫良就是來邀請陸少華出來狩獵的,楚霸寧直接去了軍營了,並沒有同來。溫良見他忙,自動攬下了招待王爺的二舅子的工作,並且打包票會讓陸少華感覺賓至如歸。

    說了會兒話後,陸少華彷彿不經意地問道:「子修,你與王爺看來很親厚……」

    「哈哈,當然親厚啦,在我心裡,王爺就像我爹一樣。」溫良爽朗地笑了笑。雖然才剛認識,但陸少華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溫良並不打算隱瞞什麼。

    聽到他的回答,陸少華囧了。

    溫良今年二十有二歲,楚霸寧也不過是二十四,兩人的性格相差甚近,父親什麼的太囧人了。而且,他相信老鎮國公聽到自家小兒子說這話,絕對會淚奔的。

    「所以,楚楚就像我妹妹一般。看到妹妹被王爺養成那樣,我真擔心她以後嫁不出去啊,這可真是傷腦筋。」溫良擺出一副為妹妹苦惱的兄長模樣,還真是似模似樣的。

    陸少華馬上趁機說道:「王爺和王妃還年輕,還可以生個孩子,說不定有了弟弟妹妹,小郡主就改了呢。」陸少華也清楚,一見到那隻小包子的言行,他就覺得一個孩子再成熟懂事,也不會一言一行都模樣自己父親吧?定然是楚霸寧花了心思來影響教育的。

    說到這個,溫良臉上的肌肉微微抽了一下,一直細心盯著他的陸少華如何不明白其中有隱情,不過,這事關王爺的私事,溫良再大嘴巴也不會去嚷嚷開來的。話題到此為止,溫良很快便扯開了話題,帶著陸少華進入林中,開始狩獵。

    *********

    傍晚,阿難看到她家二哥和溫良兩人勾肩搭背地進來,兩人後頭還有幾個士兵將他們今天狩獵的成果扛進來。

    「今晚就吃野味吧,順便送些去城守府和將軍府,給他們一起嘗嘗鮮。」阿難吩咐道,畢竟這麼多獵物,他們也吃不完。

    溫良和陸少華只負責獵和吃,至於怎麼分配他們沒意見。

    晚餐果然是一桌子的野味,三個男人吃得倒是香,而阿難喜歡葷素搭配,吃得不多。

    今天溫良原本還是想喝酒的,不過楚霸寧一個眼神橫過來,馬上懨了,乖得不得了。

    阿難習慣了,早就知道楚霸寧是將溫良當兒子一樣管的,若是他不管,溫良這廝還渾身不習慣地湊上前來找虐呢。只有第一次看到的陸少華滿臉黑線,看這一個管人一個被管,怎麼看都挺像父子的,怨不得溫良會說王爺就像他爹一樣……(老鎮國公真的淚奔了:我呢,我呢,我算神馬啊~~)那不就是說,他妹妹是溫良的娘了?

    陸少華自己先囧一個。

    飯後,三個男人又撲進了書房。

    阿難聳聳肩,知道陸少華的到來一定會給他們帶來一些京中詳細信息的,她對他們的話題沒興趣,先去給女兒洗腦先,趁著女兒她爹不在,要努力將女兒的性格扭過來。

    說到女兒的性子,阿難好想捶心肝啊!明明女兒在一天中多是與她呆在一處,也是她給女兒啟蒙教她說話的,楚霸寧一天最多只撥半個時辰抱著女兒進了書房。但就是這麼短短的半個時辰的時間,為毛小包子就認準了她爹啊?有木有天理啊!難道嚴肅著一張臉的爹會比香香軟軟、又會笑會逗樂的娘更容易親近咩?!!

    所以,還是生個兒子給那位王爺自己教育去吧,女兒的教育她自己不客氣地接收了。

    阿難眼神閃爍,在如翠有些擔憂的目光中,暗暗作了個計劃。

    *********

    晚上,楚霸寧回房時,發現某人已經上床睡覺了。

    以為她太累了,楚霸寧也並未多想,輕手輕腳地去了耳房沐浴,洗去一天的疲勞後,穿著白色中衣回房,再小聲地上了床。

    剛躺下,習慣性地想將睡在裡頭的人攬進懷裡時,沒想到碰到一片柔膩如脂的肌膚。

    燈光下,只穿著件湖藍色肚兜和褻褲的女子軟綿綿地依到他懷裡,一隻手滑進他的衣服裡,揉撫著他堅實的胸膛,並且伸出一條腿大膽地蹭著他腿心的某個小獸,很快將沉睡的小獸給蹭醒了。

    「阿難,你還沒睡?」他收緊箍在她腰間的手臂,任她生澀地挑逗著,並且十分享受對方這種主動的挑逗。

    「嗯……」

    阿難努力地撩撥他,感覺到被她折磨的小獸已經成長,心裡挺滿意的。

    「王爺~~」阿難趴在他懷裡,輕輕地咬著他發熱的耳墜,軟糯的聲音低啞地說,「咱們再生個孩子吧。」

    她的話剛落,他箍住她腰際的手臂徒然一緊,讓她差點痛呼出聲。

    這反應是不是太大了?

    阿難正琢磨著要不要給他做思想工作、表明自己的決心時,他直接翻身將她整個人都壓到了身下,一雙清幽的黑眸幽幽地盯著她的臉,銳利逼人的視線讓她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48 PM

☆、第90章

    黑暗中,他銳利逼人的視線讓她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心臟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若是剛嫁他那會兒,說不定她早已經僵硬地攤在那裡不只所措了,不過嫁他那麼久,並且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珍重心情,不免有些恃寵而嬌了,也生不起太害怕的心情。不過,這男人現在這種氣勢,還是讓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去捋虎鬚的,可是一想起女兒那張繃得像小老頭兒的包子臉,阿難退縮的心馬上勇往無前了。

    為母則強!每個做了母親的女人都會為了兒女強大起來,她現在深刻體會到這種心情了。

    「王爺,你看孩子多可愛啊,咱們再生一個吧……」阿難決定先用語言來誘惑一下。

    楚霸寧盯著她的臉,雙目犀利,良久只說了一句:「有楚楚就夠了。」

    阿難盯著他的臉,光線太昏暗,看得不真切,可他一雙眼睛亮亮的,又銳利非常,刺得她臉都有些痛了。連這種氣勢都擺出來,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氣了。平時在床上,他是亢奮而激動的,卻從來不會如此的銳利逼人,只會拉著她一起沉淪在他創造的激-情中。

    「楚楚一個人多孤單啊,有個兄弟姐妹,她的童年才不會太孤單……」阿難決定無視他的視線,遊說起來。

    不過,沒給她說完話的機會,他直接將她的嘴堵住了。

    更過份的是,他不只堵她上面,連下面都一起堵上了,也沒有什麼前戲,就著她微濕潤的甬-道直接戳了進去,撐得她一口氣堵在胸坎裡。

    他勾著她的舌進他口腔裡,含著她的嘴不讓她出聲,一隻手握住她的臀部,用力地撞擊起來。等她慢慢地動了情後,他放開她的嘴時,已經話不成聲了。

    「混、混蛋……」她罵了一聲,就會折騰她。

    「什麼?」他的眼睛冷了下來。

    「沒、沒什麼啦。」阿難趕緊攬住他的脖子,在他如玉的臉龐上親了口。她真怕他不管不顧地折騰起來,明天又下不了床了。平時還好,可是現在她家二哥在啊,這種事情不是給人看笑話麼。

    等他終於發洩出來,她也累得不行,可是仍是心裡有些不甘心。

    照樣的,他也沒有發洩在她體內,因為這幾天不是她的安全期。阿難只要想起這男人為了這種事情去詢問太醫女子在哪種日子比較好受孕時,心裡就羞得不行。那時太醫以為肅王是想再要個孩子,遂仔仔細細地將他知道的都告訴他,卻並不知道某位王爺是用來預防他老婆懷孕的。

    他仰躺在床上,任由她趴在她身上,在發洩過後,他再次將自己埋在她體內,享受激情過後的韻-律。

    等緩過氣來,她又不安份了:「王爺,我真的想生個孩子。」她特意拉低了聲音,透出一骨子的傷感與難過。

    果然,這種示弱的舉動終於沒讓他生怒,只是一下一下地撫著她光滑的背脊,無聲地安撫著。

    「咱們有楚楚就夠了!」他仍是這麼一句話,等感覺她又不安份時,沉聲添了一句,「而且本王不想你再生了。」

    「為什麼?」阿難怒,恨得伸手撓他的胸膛,「不讓我生難道要讓別的女人生麼?」完全是氣恨之下的口不折言了。

    等這話一出口,阿難又知道要糟了。

    果然,他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一陣天眩地轉,她被人狠勁兒地壓在被褥上,下巴被大力地捏固著,讓她抬起臉與他四目相對。他的眼睛又黑又沉,陰鷙冷戾,全身散發一種駭人的氣息。

    「本王這一生都不會讓別的女人生本王的孩子!她們不配!」這句話輕蔑而冷酷,雙目卻緊緊盯著她的臉。

    她被他捏得下巴好疼,說不出話來。

    他低下頭,將額頭抵上她的額頭,那雙冷戾的眼睛湊得很近很近,近得她覺得心都冷了。

    「我說過,別想將本王推給任何人!」

    阿難困難地搖頭,雙手抓住他捏在下巴的手,他遲疑了下,終於讓她抓住拿來。

    來不及揉搓生疼的下巴,阿難直接按下他的後腦勺,凶狠地在他嘴上咬了一口,直到感覺到口裡的血腥味兒後才放開,一把抹了下唇,恨道:「你就不能分辯一下什麼是氣話什麼是真話麼?」

    他盯著她,沒有吭聲。

    看著他這樣,阿難再次無力了。她懷楚楚那時也說過氣話,他當真了,第一次讓她知道他的心意。現在,她說氣話,他仍是當真了。似乎她說的話,他都會放在心上,卻從沒有想過她是個女人,會言不由衷麼?

    這男人,真真是讓人心疼又無可奈何。

    阿難抑起頭,細細地舔吻他被自己咬傷的唇角,嘗到了血腥味兒,又讓她一陣心疼。

    她攬著他的脖子,邊舔邊說道:「我不會將你推給別的女人的,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他整個人都軟化下來,也不再死命壓著她,溫柔地將她攬進懷裡,全身的熱度很高,摸起來感覺好像在害羞了一樣。

    這樣安靜溫情地依偎了一會兒後,阿難忍不住繼續問道:「王爺,為什麼不讓我再生?」

    「你疼。」

    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讓她心軟得不行,覺得這男人可愛極了。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阿難柔順地貼在他胸膛上,「你看我母親為爹爹生了三個哥哥和三個姐姐,也沒有見她說不疼而不生?」阿難拿出丞相夫人作例子。

    阿難一直覺得丞相夫人是個厲害的,為了不讓丈夫納妾,她硬是將孕育後代的責任都扛過來了,生了三子三女也算是夠了,陸老夫人想挑毛病也挑不了。況且丞相夫人所出的三子三女都是有出息的,更讓老夫人敬重不已。

    他拍撫著她的背的手停頓了一下,在她期盼地看著他時,良久方說道:「她好生養!」

    「……」

    阿難差點吐血,這男人神馬意思啊?這是諷刺丞相夫人能生呢,還是說丞相夫人好生養,她不好生養咩?無論過了多久,這男人的嘴巴還是讓人受不了。

    阿難憤而起身,咬了一口他的胸膛上的肌肉,這回她也不多說什麼了,直接用行動表明她的決心。

    等他又被她撩撥得激動不已時,阿難一邊承受他在體內進進出出,一邊讓自己保持清醒。等感覺到他就要抵達極點時,趕緊像只八爪章魚一般黏上去,雙手摟緊他的肩膀,雙腿也盤在他腰肢上,任他怎麼撥也撥不開。

    「阿難……」

    他發出似痛苦、似愉悅的呻-吟,特別是在她收緊了甬道將他緊緊絞住不讓他抽離時,那一瞬間的快-感毀天滅地而來,讓他潰不成軍,終於在她體內釋放出來。

    阿難也被那噴向花心的液體弄得哆嗦不已,整個人都酥麻軟化在他懷裡。

    可是,還未等兩人平息激烈的心跳,他馬上起身,將半軟的器物直接抽出來,然後伸手探進她體內,要將留在裡面的東西導出來。

    「不要!」

    阿難拒絕他的行為,直接蹬起一腳踹在他胸膛上。她不敢踹太重,只是為了阻礙他的行為。誰知他大手直接將她的腳裸抓住,然後不理會她的掙扎,將一個枕頭墊在她背後,修長的食指插-進她體內勾弄起來。

    這一弄,兩人又是氣喘吁吁,呼吸都重了幾分。

    「有必要這樣嘛……」阿難嘀咕一聲,對這男人真是沒轍了。

    楚霸寧沒有說話,仔仔細細地掏弄著,那副認真嚴肅的樣子,差點讓阿難以為他在做一件十分正經嚴肅的事情。等將殘留在她體內的液體都弄出來後,他將她的手拉過來覆在他又長大的小獸上。阿難捏了捏那只長大的小獸,聽到他發出一聲愉悅的呻-吟,腦子動了起來,她的安全期過了,這幾天剛剛好,要不要再像剛才那樣弄一回呢?

    阿難想著,馬上又將光溜溜的身體倚到他懷裡,輕輕地咬著他的耳墜,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和粗重的呼吸,彷彿這個男人的身心都被她所主宰,特別的有成就感。而她所要做的,就像方纔那般,在他意亂情迷時,誘使他發洩在她體內。

    「王爺,我還不累呢,咱們再來一回吧~~」

    阿難不惜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甚至丟開所有的羞恥心,直接坐在他身上,引導那個粗大的器物到她身下的花道前,然後撐著他的腰腹直接坐了下去。

    「唔……好難受……」

    她皺起眉頭,雖然體內被他弄了一回出了水,可是他的粗大對她的嬌小來說仍是個苦差事兒,每每都被他撐得難受。

    某人的決心很好,想法也很好,可奈何沒有力氣啊。等她自己起伏幾下,直接軟倒在他懷裡了,弄得被她撩撥得激動不已的男人十分的不滿。

    楚霸寧被她的大膽弄得狂性子也出來了,既然她那麼有精神,那麼他就不客氣地吃吧。於是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自己大力地抽-送起來。

    **************

    第二天,阿難雖然按照平常時間起床,可是看到她的人都能發現她的精神很不好。

    「阿難,沒睡好麼?」陸少華關心地問了一聲。

    阿難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怨怒地瞧了眼某個神清氣爽、安靜地吃早膳的男人,心裡憤憤不平。明明晚上出力的是他,為毛渾身不舒服的卻是她?雖然說,自然界中的雄性生物在滿足了□時都會神清氣爽,可是他睡得也很少啊,為毛精神還那麼好呢?

    陸少華見她含怨的目光瞧向楚霸寧,心裡打了個突,見楚霸寧並未有什麼不高興的,方放下心來。

    雖然肅王有三年不回京,但絲毫沒減弱他在京中的影響力,肅王這個人,只要見過他的,沒有一個人敢給他臉色看的。而他這個素來乖巧的妹妹竟然敢直接給肅王臉色看,真是不知道她太蠢了呢,還是肅王真的將她寵成了這模樣?看這情況,估計是後者比較多罷。

    想著,陸少華心裡有些高興,雖然不是同一母所生,但也是兄妹,還是為她能嫁得個良人而高興的。

    早膳過後,溫良照樣將陸少華帶走了。

    阿難送他們出門後,見沒事情,便回房去補眠。

    等她再次睡醒時,阿難發現自己床頭趴了一隻小包子,正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瞅著她。見她醒了,小包子露出一抹甜軟的笑容,糯糯地叫了一聲「娘~~」

    「你怎麼在這裡?」阿難將她抱上床,為她脫去鞋子後一起抱進被窩裡。

    小包子歪著腦袋瞅她,沒有回答。

    阿難也知道小包子現在還不能回答這麼複雜的問題,估計是自己硬要來,丫環們又不敢吵到她休息,只能將她帶到房裡,讓她自個趴到她床前吧。

    阿難抱著她,心裡仍是氣惱小包子她爹。

    「娘?」

    大抵是見她臉色不好,小包子伸出一隻小胖手摸摸她的臉。阿難丟開那些煩心事,抱著可愛的小傢伙,看到她白嫩嫩的包子臉,萌得不行,忍不住又啃起她的小臉來。

    *********

    晚上,阿難和溫良為陸少華擺宴踐行。

    明天陸少華就要回京城了,阿難感覺有些不捨。這種不捨的心情並不是說她有多捨不得陸少華這個人,而是捨不得陸少華所代表的陸丞相。陸少華長相肖父,這兩天,阿難最喜歡的是透過他看陸丞相,想像在京中的丞相爹爹一直盼著她回去,心裡就有些難受。

    因為陸少華明天要趕路,楚霸寧自然不允許溫良喝酒,溫良自然不幹,在他胡攪蠻纏之下,最後得到了一小壺的酒。溫良搖著那壺酒,嘴裡嘀咕著塞牙縫都不夠,在楚霸寧橫眼過來時,馬上招呼陸少華一起小酌起來。

    陸少華見溫良搞怪,不由得抿唇笑起來。他現在是相信溫良所說的「王爺就像我爹一樣」了,看楚霸寧年紀不大,卻肅著張臉管人的情景,比他爹陸丞相還要有威嚴,讓他心裡都有些發?呢。

    飯後,溫良覺得不過癮,加上陸少華這一走,他也不知何年何月回京,或許不太見得到了,難得遇到個合心意的朋友,這一別不知何年何月再見,這麼一想,遂又拉上兩人到院子裡的涼亭中喝酒談事。

    阿難讓丫環們準備好一些下酒菜和點心端過去給他們,她就不去湊那熱鬧了,回去陪小包子玩。

    等阿難哄睡了小包子,回房準備沐浴時,突然有丫環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一臉驚慌地說:「王妃,不好了,王爺他們遇刺了……」

    「什麼?」

    阿難腿一軟差點跌倒,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楚霸寧,揪住那丫環問道:「王爺呢?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王爺和溫大人、陸大人他們都沒有受傷,就是、就是……」

    阿難原本放下的心馬上又提了起來,「就是什麼?」

    那丫環喘勻了氣,趕緊伶俐地答道:「就是如翠姐姐為了救溫大人受傷了。」

    「什麼?」

    阿難大驚失色,溫良受傷她還沒有這麼大的反應,可如翠不同啊,那可是她從小陪到大的丫環,在她心裡的意義可不是任何人能比的。

    這時,府裡的管事也過來了,告訴阿難現在沒事了,刺客已經捉到了,正在審問。不過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漏網之魚,為了安全起見,讓她最好留在屋子裡比較好,而王府各處也加強了警戒。

    阿難面色難看,這種時候讓她怎麼能安心地留在屋子裡?

    「王妃,讓奴婢去看看吧!」如藍臉色難看地說。

    如藍與如翠一起長大,一直將如翠當妹妹來對待。現下聽到如翠受傷的消息,心裡如何不焦急,甚至心裡十分氣憤那個丫環,平時的運氣不是好得爆表麼?怎麼會在這當頭竟然被連累受傷了?

    阿難臉色陰沉,看著如藍發紅的眼眶,最終只能點點頭。若是她現在就這麼跑去了,那個二貨丫環說不定不只不會感激她反而會認為她不應該出來,會說一些氣死人的話來囧她也說不定。

    阿難讓如藍出去後,又想到了女兒那裡,怎麼也不安心,又等了會兒,見楚霸寧仍未回來,遂起身直接去女兒房裡頭看看情況。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50 PM

☆、第 91 章

    夜色暗淡,天上只有一輪缺月,沉默地俯視整個人間。

    夜已經深沉,周圍一片安靜,只有遠處傳來喧嘩聲,顯得有些不真實。

    阿難方踏出門外,便見到門口守著的侍衛,空氣中流轉著一種肅殺的氣息,讓人不由放緩了呼吸。

    「王妃!」

    侍衛們見到她,馬上行禮。

    阿難抿抿唇,說道:「本宮要去小郡主那裡看看。」說著,不理會幾名侍衛,帶著兩個丫環一起走向女兒所住的房間。

    幸好那些侍衛也沒有攔她,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後保護著。阿難心裡略略放心,若是這些侍衛死命攔著她不讓她離開,那麼說明情況很緊急。

    來到女兒所住的房間,門前也守了侍衛,阿難心裡略寬。裡面的門緊關著,一名丫環去敲門,裡頭響起了奶娘警覺的聲音,聽到丫環回答是王妃過來時,一陣腳步聲響起,然後門自裡面打開來。

    「楚楚沒事吧?」阿難見到奶娘許氏的臉時,兜頭問了一句。

    許氏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到底人是鎮定的,只是看起來有些嚇著了的模樣。聽到阿難的問話,許氏趕緊點頭說道:「小郡主沒什麼事,一直睡著沒有醒呢。」

    王府裡出現了刺客這事情驚動了府裡所有的侍衛,也讓下人們也躁動起來。女眷們自己是嚇得不清,王府裡處處風聲鶴唳。也是,雖然這裡比不得京城裡的肅王府守衛森嚴,但在安全上比城守府也牢固幾分的,竟然讓刺客混進來行刺,如何不讓這群安逸慣了的女人驚慌失措?

    進到屋裡,阿難看到伺候女兒的幾個丫環都沒有睡,像只受盡驚嚇的小動物擠在女兒床前。直到她出現,丫環們鬆了口氣,移開身體讓她看到床裡頭仍睡得香甜的女兒。

    直到這一刻,看到女兒平安無事,阿難一顆心方落實下來。

    阿難坐在床前,伸手細細地摩挲著女兒稚嫩的面容,腦海裡不由想著到底是誰敢要刺殺當朝王爺?是政敵還是敵國之人?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冷靜下來後,她並不擔心楚霸寧的安危,因為楚霸寧身邊還有個影子一樣的暗衛,聽說這種暗衛武藝高強,極難培養,只有身份高貴的皇子才能擁有,殺傷力十分強悍,只要不是在戰場那種地方,暗衛一般都能保證所守護的主子的安全。而那暗衛的武功阿難也親眼見過幾次,並不怎麼擔心,先前只是因為事情太突然嚇了一跳才會慌了手腳。

    阿難一直呆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楚霸寧終於過來尋她了。

    看到他平平安安地出現,阿難馬上用眼睛在他身上掃來掃去,確認他是否完好無損。頭髮沒亂,衣服也整齊,表情也依然既往的嚴肅,看起來不像是經歷了刺殺的模樣。

    「阿難,回去了。」

    楚霸寧朝她伸手,牽起她的手準備離開。

    阿難回頭看了眼女兒,正想著要不要說就讓女兒今晚同他們一起睡算了時,男人淡淡的聲音傳來:「刺客已經全部捉獲,不用擔心。」

    既然他這麼說,阿難只能作罷。這個男人雖然驕傲但並不自負,不能肯定的事情,他不會說出口的。

    「王爺,可是審問清楚了,那刺客是誰派來的?」阿難忍不住問道。

    楚霸寧看著遠方,眸色深沉,低聲道:「他們是北越人。」

    阿難心中一顫,然後有種並不意外的感覺。自古以來暗殺這種事情縷見不鮮,就像荊軻刺秦王的例子,特別是楚霸寧這位在大楚王朝中舉重若輕的王爺,又經年呆在邊城中,這麼好的機會,敵人不來刺殺他真是對不起自己了。

    出了門,阿難拉住他的手,哀求地說道:「王爺,如翠受傷了,咱們去看看吧。」也不知道如翠傷得怎麼樣,如藍沒有回來,讓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十分難受,甚至只要想起那丫環受傷的樣子,就讓她眼眶發紅。

    一隻粗礪的大手撫著她的臉,低低地說了一聲:「別哭。」

    阿難抽抽鼻子,勉強露出個笑容,說道:「我沒哭!王爺,讓我去看看如翠吧。」

    楚霸寧看她半晌,然後點點頭,牽著她的手走向客房。

    等走了一段路程,阿難面色有些奇怪,等終於到了客房時,發現這分明是溫良宿在王府裡的住處,臉色更怪了。此時,裡頭燈火通明,丫環們進進出出,看起來情況很緊張,讓阿難也不禁緊張起來。

    一個手裡捧著盆血水走出來時正巧遇到方進門的兩人,吃了一驚,趕緊行了一禮。

    「如翠受傷很嚴重麼?」阿難蹙著眉問,瞪著丫環手裡那盆血水,有些心驚肉跳。

    「回王妃,太醫說如翠姐姐已無性命之憂。」那丫環答道。

    阿難一聽,心裡鬆了口氣,拉著楚霸寧便進去,是以沒有看到丫環臉上猶豫的表情。而楚霸寧雖然看到了,但他並不太願意讓阿難過份關注不相干的人,是以沒有說什麼。這就是兩人之間的區別了,阿難將一個丫環看得太重,這讓人覺得很奇怪。而楚霸寧是個在封建社會長大的皇子,一個無關緊要的下人的性命於他而言並不那麼重要。

    阿難進到屋子裡,見到太醫正在桌前寫方子,溫良和陸少華坐在屋裡的凳子上,兩人表情各異。如藍站在床前默默垂淚,床上的一邊床幔垂下來,阻隔了視線,讓人難以窺探清楚裡面的情形。

    阿難皺起眉,心裡越發的奇怪,就算她家如翠是美人救英雄也不應該將她帶到溫良所住的地方吧?難道溫良這廝太感激了某位丫環的救命之恩,全然無視了規矩?

    「王爺、王妃!」

    見到他們出現,一屋子裡的人都放下手邊的動作上前行禮,溫良和陸少華也過來拱手施了一禮,只是陸少華面上溫文爾雅,並無太多驚色,溫良卻是沉著一張俊臉,神色十分難看。

    阿難沒空理會這些人,走到床前,撩開床幔看向裡面。

    床上,面色蒼白的少女安靜地躺在那兒,平日裡紅潤健康的瓜子臉此時完全沒有絲毫的血色,看得阿難心疼不已。這個丫頭是她六歲時丞相爹爹親自買進府裡給她做貼身丫環的,可以說,和她一起長大,受她影響最深的人。兩人雖然名為主僕,實則情如姐妹。在那些成長適應這個世界的日子裡,陪伴她的、安慰她的、逗她開懷的、為她出頭的……都是這個丫頭。她雖然只是個下人,可每當她這個作小姐的被人欺負時,她都會在暗地裡幫她欺負回來,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所以,這個丫環在她的心裡的意義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如藍,如翠怎麼樣了?」阿難邊問著邊掏出手絹為床上疼出了汗珠的丫環擦汗,全然不管自己此時所做的事情有多違和,完全不符合一個王妃的身份。

    如藍擦擦眼淚,紅著一雙眼睛看她,哽咽地說:「王妃,太醫說……如翠傷到了內腹,此生不能受孕了……」說著,眼淚又吧嗒吧嗒地掉下來,哭得比自己不能受孕還要傷心。

    阿難呆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封建社會對女子的要求極為嚴苛,就算是個低人一等的丫環,傷及內腹不能受孕一事也會讓人詬病不已,認為她已經不是個完整的女人了。雖然有她在能護著如翠,可是如翠自己呢?知道這個消息時,心裡不知道怎麼難過了。可以說,若是如翠將來選擇呆在她身邊一輩子不婚配還好,若是她想婚配嫁人呢?有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個不能生的女人?相信就算她這個作王妃的肯倒貼嫁妝,有骨氣的男人也不會娶的吧?而那些肯娶的沒骨氣的男人,她又不願意委屈了如翠,除非她真的不管不顧的拿身份壓人……當然,這種事情阿難絕對是做不出來,而她也不願意這麼做,覺得如翠應該得到最好的,而不是因為她的命令才能讓個男人娶她。

    這時,太醫已經寫好了藥方子讓一名醫女拿去抓藥煎了。

    阿難看了看,對一旁的章嬤嬤說道:「嬤嬤,你去讓人收拾間單獨的房間出來,將如翠移到那裡去。」這裡是溫良慣常住的地方,將個丫環放在這裡算什麼事啊!而且阿難心裡還有些惱怒呢,誰叫她家如翠是為了溫良受的傷呢,些時心裡自然有些不待見他了。

    「王妃,太醫說如翠丫頭的傷重,現在不能動。」溫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阿難的話。

    阿難冷眼看他,「那溫大人今晚就回軍營去歇息吧。」孤男寡女呆一室她絕對不准許。

    溫良愣了愣,這是認識這麼久以來阿難第一次給他臉色瞧,讓他著實有些意外。只能說,阿難面上是個太和氣的姑娘,任誰都無法相信這相溫和的姑娘有一天會和別人冷臉。

    「這個,阿難,夜深了,還是不必太折騰了吧。」陸少華委婉地說道,如此折騰好生沒趣,自家這個妹妹嫁了人後膽兒倒是肥了不少,連王爺的客人也敢趕了。

    阿難抿了抿唇,背過身不想搭理那三個男人,甚至連楚霸寧也惱上了,認為他支持溫良來欺負她的丫環。

    正在這時,如藍驚喜的聲音傳來:「王妃,如翠醒了。」

    阿難一聽,也顧不得同溫良計較,馬上走到床前——可是,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地撲到床前,穿著一身月白色綢衣的男人一臉驚喜地對著床上的丫環說道:「丫頭,你醒了?」

    如翠只是看了他一眼,視線一轉,看到一旁的阿難,露出個虛弱的笑容,叫了一聲「小姐」,正想起來時,不過很快的她的臉皺成了包子,顯然扯到了腹上的傷口。

    阿難按著她不讓她起來,有些埋怨地說:「都傷成這般了還作什麼?給本宮乖乖躺好!真是的,你要逞英雄也不是這般逞法,那是男人的事情,你往那裡湊什麼?看,受傷了吧?」

    如翠乖乖躺回去,扁扁嘴說:「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是被什麼絆住了腳,不小心跌倒了,溫大人正好朝奴婢跑來,所以……」

    如翠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了。

    「……」

    一時間,房內的氣氛有些微妙。

    什麼「美女救英雄」之類的根本不是那回事兒,可憐的丫環是被牽連了。

    阿難怒瞪她一眼,「你不是運氣好得爆表麼?這回怎麼這麼衰?」

    某個二貨丫頭的嘴巴更遍了,小聲地嘀咕道:「一定是溫大人搶走了我的幸運……」

    被埋怨的某軍師半晌無語,只能乾瞪眼。

    阿難憐惜地摸摸可憐的丫環的腦袋,沉聲說道:「好好養傷,不管你以後想不想再嫁人,小姐我都會為你作主的。」

    「謝謝小姐!」如翠歡喜地笑了起來。

    這時,如藍的情緒也回復過來了,拿了個大枕頭放在床上,將如翠扶起身讓她坐著,當然,這一過程又使得丫環的臉皺成了包子,阿難少不得又心疼地安慰了一翻,讓丫環極為受用。

    看著這主僕倆逕自說著話,一旁的軍師不滿了。

    「喂,王妃,子修有話說。」

    阿難瞥了他一眼,神色仍是冷淡的。

    溫良看起來有些緊張,抓抓那一頭隨意披散的發,遲疑片刻,終於說道:「王妃,我會負責的!」

    阿難瞇起眼睛,正欲說話時,已有人快一步作了反應。

    「我不要!」

    眾人扭頭,看向床上坐著的少女,見她一臉不高興地瞪著溫良,然後轉頭看向阿難,一臉哀求地說:「小姐,奴婢不要溫大人負責!奴婢不願意嫁人,嫁人不好,被管東管西的,不能像在小姐身邊一樣吃香的喝辣的,也沒有人像小姐一般縱容奴婢,奴婢闖禍了,更沒有人像小姐一樣護著奴婢了,奴婢也不能養只吃素的狐狸了。奴婢聽溫大人說過,他家有很多人,若是奴婢被他負責了,奴婢還要去伺候公婆立規矩什麼的,更要去伺候一群三姑六婆和兄弟姐妹妯娌……說不定以後還有個惡毒的主母隨時等著虐待奴婢,讓奴婢天天吃竹筍炒肉片兒……奴婢真的不要離開小姐啊!!」

    阿難:=__=!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聽著某丫環的話,眾人囧囧有神,不禁同情地望向已經被人埋汰得黑了臉的某軍師。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51 PM

☆、第 92 章

    「小姐,奴婢要一輩子跟著您,不要溫大人負責啊!」

    某個丫環就差沒有撲過來直接抱著她的腿哭嚎了。不過抱不了腿,還可以扯手的。很快的,如翠感覺到自己抓著自家小姐的那只爪子有種麻麻的刺痛感,不用看也知道王爺瞪人了,趕緊收回爪子,作出一副恭敬得不得了的表情。

    溫良臉黑黑地瞪著那個嚎得挺淒慘的丫環,覺得挺沒面子的,「丫頭,本大人有什麼不好?」他有腦袋有長相有身材會掙錢無不良嗜好,京城裡的女人哪個不是見了他就飛撲過來想要嫁給他的,咋在這裡卻被個丫環嫌棄了?他哪裡不好了?

    如翠瞅了瞅他,扁著嘴說:「溫大人很好……」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這丫環言不由衷。

    「可是,奴婢不想讓溫大人負責,奴婢也知道溫大人不是故意害得奴婢變成這樣子的,所以,為了溫大人好,奴婢不需要溫大人負責。」

    溫良一點也不喜歡聽到這丫頭違心的話,難得他打了光棍二十幾年,終於有了想對某人負責的念頭,誰知道卻被人嫌棄慘了,如何不堵心?

    「本大人都害你這麼慘了,還是負責吧。」溫良神色輕淡,慢悠悠地說。

    如翠又想嚎了,不過眼尖地瞄見王爺有皺眉的趨勢,馬上將聲音拉回了正常音量說:「溫大人,奴婢只是個身份低微的丫頭,承蒙王爺王妃不嫌棄才能有今天。奴婢一直沒有飛上枝頭變禽獸的念頭,也不想要一些奴婢要不起的東西,不然會折壽的。」

    京城第一美男,桐城威鎮四方的軍師,鎮國公之子,無論哪個頭銜,都不是她這種身份的丫環能肖想的。如翠瞅著溫良那張俊美無鑄的臉龐,即便幾年的邊城生活,依然讓他看起來如此的精緻俊美,難掩其天生立於人群之上的風華。她只是個小小的丫環,這等精貴的東西,她從不曾肖想過。

    「飛上枝頭變禽獸?」溫良摸摸下巴,虛心下問,「這是何意?」

    阿難一臉心虛地低下頭,如藍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差點一臉血,都這種時候了,某些二貨還要來囧人麼?

    「鳳凰不就是禽獸的一種嘛!」如翠理直氣壯地說,「奴婢才不要做這種……」

    聞言,在場的人都囧了,各種無語湧上心頭。

    溫良被她的話噎了一下,良久,決定無視了某個丫頭氣氣人的話,憋出一句話:「丫頭,你心裡的話還不止這些吧?」

    然後所有人都瞧見某個丫環露出一臉「您真的要聽實話?您確定自己不會被氣死麼?」的表情。看來,某個丫環也知道自己氣死人的本質,遂溫良決定不理會這丫環了,直接找丫環的主人。

    「王妃!」溫良看向阿難,說道:「如翠……」

    「我的丫環可以嫁個農民,嫁個商人,嫁個秀才,但,絕對不當妾!」阿難冷聲戳斷了他的話。

    溫良露出詫異的表情,說道:「王妃何出此言?子修沒有說要納她為妾啊。」

    聽到溫良的話,屋子裡的人皆露出一臉意外的表情。而楚霸寧微微皺了下眉後,便坐到一旁,不再理會了。陸少華就正常多了,驚訝地打量溫良。陸少華很清楚,溫良作為鎮國公之子,他的婚事定然不能如此草率,甚至不可能任由他恣意妄為娶個丫環為正妻的。這時代講究有是門當戶對,可不流行灰姑娘那套兒。

    阿難盯著他,見他神色認真,不由得愣了一下,可是,很快的,她又想起這個世界的一些潛規則,不是他說不當妾就不當妾的。「溫大人,以你的家世,恐怕如翠是配不上你的吧?」

    阿難這話一出口,溫良還沒說啥,某個丫環就馬上跟著點頭附和了,「就是就是!還是小姐明理!」

    溫良已經決定無視某個丫環了,深思了一下,正色說道:「王妃,老頭子已經將我趕出家門了,說要與我斷絕關係。所以,我的婚事才會蹉跎到現在一直未娶妻。老頭子已經發話了,他此生不管我的死活,不管我的人生與婚姻,一切皆由我自己作主。」

    聽到他的話,一屋子的人皆忍不住瞧他,見他神色淡然,也不知道說這話到底是個什麼心情。古人注重家族,更注重家族的臉面與身份,特別是這種有身份的家族,他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子女娶一個身份低微的女人的。這可不是活生生地打了家族的臉面嘛。

    阿難忍不住望向楚霸寧,這種事情她從來不知道的,在場中唯一清楚的或許便是楚霸寧了罷。

    楚霸寧原本只是慢慢喝茶,見阿難的目光看向自己,便將茶盞放下,說道:「子修,老鎮國公希望你回去。」

    這句話說明了鎮國公府的態度,他們並不是真的放棄了這個兒子的。所以,估計也不會允許溫良娶個丫環罷。

    聽到連楚霸寧也有阻止的意思,溫良的臉色難看起來。

    「王爺,老頭子曾經叫我滾,我滾了!」溫良神色漠然,冷笑一聲,「現在又叫我回去?對不起,滾遠了!」

    楚霸寧看他,一雙眼睛黑黝黝的,而溫良也梗著脖子,一臉冷笑,看起來就是個倔強的。半晌,楚霸寧說了一聲:「隨你!」

    溫良的臉上露出笑容,不過,還來不及高興,很快又被人澆熄了。

    「可是如翠不願意,咱們也不能強人所難吧?」阿難涼涼地說道,然後無視溫良又黑掉的臉,轉頭看向如翠說道:「如翠,你好好養傷,無論你怎麼想,小姐都會替你作主的。」

    「嗯,謝謝小姐!」如翠臉色雖然蒼白,但精神卻是極好。

    溫良又看向楚霸寧。

    阿難馬上也瞅向楚霸寧。

    楚霸寧一見阿難那帶有壓迫性的目光,便不想摻和進去,但也不能不理會某個當兒子一樣管的軍師,遂說道:「她若是願意讓你負責,你便負責吧。」

    言意之下,若是不願意,你也別強求了。

    「王爺!」

    「謝謝王爺~~」

    阿難與溫良的聲音響起,一個高興一個憤憤,不過,都讓某位王爺給直接忽視了。

    見事情差不多了,楚霸寧直接過來拎起盡會瞎折騰的妻子,和陸少華說了一聲,便回去了。陸少華見沒事幹了,也同溫良告辭一聲跟著一同離去。

    出了門,阿難回身看向陸少華,有些擔心地說:「二哥,你明天仍要離開麼?」她擔心北越人還有刺客留在大楚,外一在路上劫殺她二哥怎麼辦?

    陸少華溫和地笑了笑,「阿難,我必須回京覆命,拖不得了。」

    「對不起,若不是特意來桐城,你也不會這麼趕。」阿難有些愧疚地說。

    「說什麼呢,你是我妹妹啊。」陸少華不愛聽她這種話,正欲伸手過去摸摸她的腦袋,發現一道犀利的視線刺過來,不由得訕訕笑著抽回手。

    這兩天,陸少華與阿難的兄妹情誼因為同在外地異鄉而迅速加深,而陸少華也徹底的看明白了他這個妹夫讓人膽顫的獨佔欲,連他這個作兄長的也不能親近自己的妹妹幾分,不然準會用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視線殺過來,讓他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

    第二天一早,溫良和楚霸寧將陸少華送到城外。

    送完陸少華,兩人直接去了軍營。此時軍中的主帥帳蓬中,嚴肅和何城守已經等在那裡多時了。看到他們兩人進來,嚴律劈頭便問道:「王爺,子修,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聽說你們遇刺了?可有受傷?」

    昨晚王府遇刺的事情並沒有聲張,也因為太晚了,遂沒有驚動城裡的人。不過嚴律還是得到了消息,一大早就焦急地等在這兒了。直到現在確認他們並無受傷,方放下心來。

    說到這事,溫良的臉又黑了,陰沉沉地說:「我們都沒事,只有一個丫頭受傷了。」

    嚴律和何城守瞄瞄背景色差不多要完全黑化的軍師,心頭有些詫然,不過是個丫頭受了傷,他這臉色擺給誰看啊?難道那丫環有什麼特別不成?於是,兩個男人相視一眼,想起某位軍師今年二十有二了,不只沒有老婆,更是連個侍妾都沒有,甚至連男人要洩火的通房也不見蹤影,平時更不見他去軍中尋軍妓解決需要什麼的,還一度被人暗地裡猜測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於是,兩個男人覺得他們悟了。

    「王爺,可是審問清楚了,那刺客是誰派來的?目的為何?」何城守沉聲問道。他是桐城的城守,竟然讓人在這裡行刺當朝王爺,如何不令他震怒?

    楚霸寧坐下,淡淡地說道:「是北越派來的刺客,目的是本王。至今是誰派來的,還不知道。」

    嚴律皺起眉頭:「北越王庭此時陷入內亂中,王庭中各王子只顧著爭權奪勢,哪有心思來對付敵國的一個王爺?」

    「會不會是北越七王子派來的?」何城守猜測道,小心地看了眼楚霸寧。何城守知道肅王對北越七王子有著莫名的敵意,其間一直有針對北越七王子的種種計劃,他接觸了一點,有些觸目驚心。所以,他直覺認為這是北越七王子的報復。

    「不!我覺得這個不可能!」溫良走過來,分析道:「都羅魁只要是個有腦子的,現在絕對不會下達這種命令,特別是這樣做會將他暴露的情況。所以,我以為,派刺客來的人可能是北越王!」

    聞言,在場的人震驚地看著溫良。

    溫良眉頭仍是緊皺著的,細細地摩挲著手中的折扇,說道:「北越王近段日子深居簡出,冷眼看著他的幾個兒子折騰,卻不出來制止,誰知道他心裡會怎麼想的?排除了那些王子們的嫌疑,就只剩下這個閒得蛋疼的老匹夫了!」

    眾人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彷彿北越王與他有殺父奪妻之恨一般,眼神恁地凶狠,明白了今天這位軍師的心情很不好。

    「嘖,子修啊,咱們能派人去刺殺北越王,北越王為啥不能派人來暗殺咱們呢,是吧?」嚴律說了句公道話。

    溫良怒瞪他一眼,傲然道:「一個將死的老傢伙,以為他還是草原上的雄鷹麼?遲早有一天我會將他的翅膀都折下來!」

    連這種狠誓都發了,看來那北越王真的惹到這位軍師了。

    ************

    王府裡,阿難抱著她家小包子歎了口氣,如翠的傷讓她難過,陸少華的離開更讓她失落。

    「娘~~」

    小包子用胖胖的小手捏著她的臉安慰著。因為阿難哄她時,總是喜歡邊哄邊捏她的包子臉,所以小包子楚楚安慰人時,也喜歡邊安慰邊捏臉。

    「楚楚,乖啊~~」阿難拍拍小包子的腦袋後,問一旁伺候的丫環春桃,「春桃,如翠怎麼樣了?」

    因如翠受傷的緣故,阿難身邊又少不了人伺候,便將二等丫環春桃提到身邊來頂替如翠的位置。

    「回王妃,如翠姐姐剛喝了藥睡下了。太醫剛去看過,如翠姐姐傷勢良好,也沒有引起發熱什麼的。」春桃知道阿難想知道什麼,盡挑一些好的回答。

    「嗯,那丫頭一向是個幸運的,本宮並不擔心。」

    正說著話,如藍從外頭進來,沉著臉對阿難說:「王妃,趙小姐來了。」

    阿難愣了一下才記起趙小姐是誰,想起兩天前傍晚看到的趙琦華,雖然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既然過來了,自己也不好避而不見,便讓人將她引到偏廳坐著飲茶,自己換了衣服再出去見客。

    「楚楚自個玩,娘先去見客。」阿難哄著小包子,可惜小包子緊緊揪著她的衣擺,睜著一雙烏黑黑的眼睛萌萌地瞅著她,讓她馬上心軟了。

    「小祖宗,我服了你了,就一起去吧。」

    聽到阿難的話,小包子的小手馬上鬆開了。

    阿難伸手抱小包子下坑,準備抱著出去時,小傢伙突然扭身要下地。阿難的力氣本就不大,小傢伙又生得胖乎,讓她這麼一扭實在是抱不住,只能任她下了地。

    一隻軟乎乎的小胖手塞到她手裡,小包子抬頭看她,繃著一張可愛的包子臉,奶聲奶氣地說:「娘,累,不抱,楚楚,走……」

    阿難霎時心軟成一團,恨不得將乖女兒摟進懷裡使勁兒親親幾下。

    阿難從來沒有教過她這些,絕對是她家王爺教的。平時她要抱楚楚一下,楚霸寧都皺著個眉將小包子抱走,就怕她抱著太累。若是楚霸寧不在時,她和楚楚玩兒時,小包子累了也不會要她抱的,怕累著她。

    阿難有些欣慰,看來她家王爺教育小包子也不是一件太壞的事情,至少小包子被教得很乖。

    來到偏廳,阿難看到趙琦華安靜地坐在那裡發呆,她穿著一襲華麗的斜襟深衣,頭上梳著婦人髻,臉蛋蒼白而瘦削,薄弱的身子骨彷彿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倒。黃澄澄的陽光照射不到屋子裡,使她看起整個人顯得陰鬱而蒼涼,就像一尊佈滿了裂痕的人偶,精緻卻傷痕纍纍。

    阿難心裡歎了口氣,不管她曾經怎麼厭怒這姑娘,看到她變成這模樣,此時心裡只有歎息。

    阿難牽著女兒走進來,趙琦華的丫環小綠見到她們,忍不住輕輕推了下正在發呆的小姐。

    趙琦華失神的眼睛慢慢聚焦,當看到阿難時,臉上露出了勉強的笑容,等看清楚被阿難牽著的小包子,整個人身體一震。

    「趙小姐,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阿難坐到主位上,客氣地說道。

    丫環上完了茶後,安靜地退到一旁,小楚楚也不吵不鬧,只用好奇的目光瞅了趙琦華幾眼後便不感興趣了,扯著自己腰間的一塊玉珮自個玩了起來。

    趙琦華並不在意阿難的話,整個人的目光都被小包子吸引去了,輕聲說道:「王妃,這孩子長得真像寧哥哥,她多大啦?」

    「十六個月大了。」

    趙琦華目光灼灼地盯著小傢伙,黯淡的眼睛有了一抹生氣,臉上也浮現了淡淡的紅暈,這副樣子倒是有些少女時期的影子了。

    阿難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心裡有些擔心,幸好趙琦華只看了一會兒很快便移開了視線,只是所有人都可以感覺到她移開視線時的那種不捨的心情。

    「王妃,過幾天,我要和爹爹一起回京城了。」趙琦華看著阿難說,眼裡有了些許生氣,不像兩天前突然見到的那樣死氣悲傷,「我這次來是同你道別的。」

    阿難露出禮貌的笑容,說道:「是麼?那麼路上小心。」

    趙琦華目不轉睛地盯著阿難看了一陣子,垂下眼睛說:「王妃,我很喜歡你,你看起來很親切,笑容又好看,讓人想親近。可是我又討厭你,因為你是寧哥哥的王妃。以前我不懂自己為什麼討厭你,直到我嫁了人後,我明白了。」

    阿難心頭一跳,感覺她要說一些狗血的事情了。

    「原來,我……我喜歡寧哥哥。不是兄妹的那種喜歡,而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阿難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她知道趙琦華今天來這裡不只是為了同她說這種東西的,應該還有別的吧,所以,她也沒有出聲,只是安靜地聽著。

    「可是,寧哥哥已經娶了王妃,我……我再喜歡又能如何?我生平最恨就是自甘墮落作人妾侍壞人家庭的女人,這種恬不知恥的女子,我見一個打一個,毫不手軟,甚至連我爹爹的妾侍也被我整治過,她們都恨死了我,甚至見到我落得這個下場,皆拍手稱快吧……所以,就算我明白了又能如何呢?寧哥哥不會喜歡我了,我也不可能與寧哥哥在一起……」

    說著,她掩面哭泣起來。

    阿難端起茶喝了口,已經冷掉的茶水滑入喉嚨中,泛起一陣陣苦澀的味道。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52 PM

☆、第 93 章

    趙琦華哭得傷心,丫環小綠在一旁小聲地勸著,阿難沉默地喝茶,因為實在不知道說什麼。難道要她聖母地說一句,「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對王爺的心意,我感覺到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之類的聖母宣言?抱歉,姑娘她雖然不是個壞人,但好人的程度也是有限的,自己的男人就是自己的,誰都無法搶走,除非她不要了。

    小包子楚楚原本是在專心玩著玉珮的,這玉珮還是她二舅舅送的那枚,可是在安靜的室內,趙琦華的哭聲實在是太明顯了,使得專心玩兒的小包子終於忍不住抬頭看去了。

    「娘?」

    阿難放下茶杯,摸摸她的小腦袋,沒說什麼。

    小包子歪歪腦袋,然後朝阿難伸出手,阿難莫名其妙地抱起她,見她一隻小胖手指著地下,也不知道她要幹嘛,遂將她抱到地上。

    一到了地上,小包子便跌跌撞撞地走向趙琦華,兩隻白嫩嫩的小胖手扶在她雙膝上,仰起小臉瞅她。

    「姨,不,哭!」

    嫩嫩的聲音軟綿綿的,但很清晰。

    小綠驚訝地看著這孩子,似乎沒有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已經懂得安慰人了。趙琦華的哭聲也斷了,將掩著臉的袖子移開,看到面前小小的孩子。

    小傢伙瞅瞅她,然後一隻小手在腰間掏了掏,扯出一個繡著很可愛的奇怪圖案的小荷包,胖乎乎的小手笨拙地在裡頭努力地掏啊掏的,終於掏出了一顆漂亮的珠子,遞給趙琦華,一臉嚴肅地說:「姨,給,不,哭!」

    趙琦華愣愣地看著她,然後愣愣地伸出手,將那顆珠子接住。

    見她接了,小傢伙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扭頭看向阿難,一臉求表揚、求撫摸的表情。

    阿難幾乎要掩臉了。那張似極了楚霸寧的小臉露出這種求表揚、求撫摸的表情,實在是太讓人風中凌亂了,偏偏小胖妞覺得她做得很好,正同她邀功來了。這副小樣兒,怎麼讓阿難覺得很二呢?你以為拿個珠子就可以收賣人家了麼?

    趙琦華捏著手中的珠子,眼眶紅紅的,嘴唇微顫,然後終於忍不住蹲下-身,一把將小小的孩子摟進懷裡,一頭紮在孩子的肩膀上,嘶聲力竭地大哭起來,彷彿將她所有的痛苦委屈發洩出來,這種孩子似的哭法,比剛才壓抑的哭泣添了種說不出的味道。

    阿難看得心驚,怕她家寶貝女兒被嚇著,可看那小妞只是眨巴著烏黑的大眼睛,一副不明就理的模樣。想必她也困惑吧,明明是來安慰人的,怎麼讓人哭得更凶了呢?於是小包子用小胖手拍著趙琦華的肩。

    丫環小綠看到自家小姐哭得如此的放縱,也跟著一起默默流淚,面上卻一臉欣慰。

    阿難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能說一些場面的安慰話。

    「王妃別擔心,我家小姐只是……只是看到小郡主,不由得想起了那個沒有緣份的小小主子,所以才會哭成這樣的。她哭過了,就好了。」小綠如何沒看出阿難的擔心,遂馬上解釋著。

    如同小綠所說的,趙琦華確實是哭了一場後,終於平靜下來了。

    平靜後,她用帕子擦乾淨自己的臉,然後憐愛地摸摸小包子的腦袋,牽著她走過去交給阿難,對阿難笑了笑說道:「王妃,琦華真的要走了,以後……有緣就京城見吧。不過,也許也見不著了,因為回京後,我爹爹若是呆不住要離開,我也會隨他一起離開的。」

    阿難見她的笑容恢復了幾分往日的爽朗,心裡有些詫異,感覺她似乎已經看開了什麼。難道因為她家小包子剛才那種幼稚的安慰讓她看開了?

    「王妃,剛才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我沒法同人說,只能找你說說。我是個笨的,什麼事情也做不好,總在無意間做了很多讓人討厭的事情,卻一直不明白別人為什麼會討厭……」說著,她臉上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沒事的。」阿難心裡覺得這姑娘確實有些長大了,以前她哪會想到這些,只是覺得自己做的就是對的,像個莽姑娘般亂撞,從來不會想著別人會不會厭惡她的一些舉動。或許,這便是用切膚之痛堆成的成長吧。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阿難無法想像那種痛楚。

    「王妃,寧哥哥就交給你了。」

    等趙琦華終於走了之後,阿難帶著女兒回房,心中感歎了兩下,很快便將這事情擱開了。

    不過,晚上楚霸寧回來的時候,阿難將趙琦華過來的事情同他說了,除了趙琦華表白的那一段,其他的也說了一些。阿難知道楚霸寧因為一些她不知道的原因,心裡是將趙琦華當妹妹看的,所以才會縱容她,現在趙琦華落得這下場,他心裡也是不願的吧。

    現在,趙琦華自己看開了,雖然一時還無法走出所有的痛苦,但她卻被一隻小包子給安慰開導了,讓阿難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難道她家小包子的屬性是知心姐姐咩?

    「王爺,趙姑娘說,過幾日她要和趙將軍一起回京了。」

    楚霸寧淡淡地應了聲,無太多驚訝,想是早已經知道了。

    既然他知道了,阿難便不再說這話題。她先前對趙琦華說的話是有些討厭的,覺得她一個女子跑到正妻面前說愛慕她老公是啥意思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想來做小三呢。可是後來,她的話讓她明白她來這裡確實只是單純地來道別的。阿難雖然沒什麼看人的眼力,但對趙琦華還是有些看得明白的,三年前趙琦華雖然我行我素了點,卻沒有做太多讓人厭惡的事情。三年後,她是改變了,但本質中美好的品性仍是保留了下來。

    幾天後,趙琦華和趙將軍一起離開了桐城,隨行的除了趙將軍的一些親衛,還有一名太醫兩名醫女,都是用來隨行照顧趙將軍的醫護人員。

    其實,按趙將軍這破身體,起碼還要休養多一年半載的才方便遠行。可是這次女兒回來,讓他心裡感觸頗深。趙將軍也不知道自己這身子骨能再活幾年,只希望在有生之年時,能給女兒謀劃個好的未來。他這次撐著病體回京,一是為了陪伴女兒,讓她遠離心傷;二是回京找他的嫡親妹妹皇后,看趙皇后能不能為女兒再謀個好人家。至於欺負過自己女兒的孫家,趙將軍決定等女兒的事情完了後,回老家一趟,親自將孫家收拾了。

    **************

    趙琦華的離開對阿難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影響,依然過著有夫有女的日子。

    飯後,夫妻倆帶著孩子在院子裡散了會兒步。周圍已經點上了燈,將院子裡照得通亮,小包子一隻手抓著阿難的手,好奇地張望。

    小傢伙正處於認識世界的年齡,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每到一處,都能得到她安靜而好奇的張望。最近會帶她來飯後散步,也是因為她會走路了,不太能在房裡呆在住,加上天氣也暖和了,使得夫妻倆在飯後都有了這麼一項遛包子的活動。

    阿難牽著小楚楚走過一株桃樹,偶爾轉過頭,看到身後背著手,慢悠悠地跟著的男人,突然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熱流。

    她比任何女人都幸運,這一生能得到這個男人。

    散完步,阿難將孩子交給楚霸寧,便招呼上如藍一起去看如翠了。

    楚霸寧牽著小包子的手,目送某個女人風風火火離開,眸色微暗。

    「爹~」

    楚霸寧低首,見到小包子那張與自己頗為相似的臉上疑惑的表情,摸摸她的腦袋沒說什麼。

    這幾天,阿難得了空都會跑客房去看如翠,大大的縮減了投放在丈夫身上的目光。以前吧,阿難的生活重心除了丈夫就是女兒,丈夫是她最先關注的,冷了熱了都會讓她第一個知道。而楚霸寧也享受這種專注的目光,甚至已經習慣了的。

    可是,因為如翠的受傷,阿難將目光轉移了,將第一個關心都給了受傷的丫環,一天三次探望,有空便往客房裡走。

    說到如翠,因為她的傷在腹部,是被刀子插過的,也算是挺嚴重了。太醫說最好不讓病人移動,免得傷口裂開神馬的,於是阿難只能讓如翠住在溫良所住的客房,而溫良便住在了隔壁的一間廂房中。

    阿難也不知道這算是什麼事兒啊,若不是她刻意彈壓,如翠就要被下人們傳成了媚上惑主的小妖精了。明明這是溫良的一意要求,但在這個時代,世人最先苛責的永遠是女人。

    阿難和如藍到了客房,便見到如翠坐在一張躺椅上,臉色仍蒼白著,溫良坐在一旁盡所能地行搔擾之事,嘴裡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你要怎麼樣才讓本大人負責?」

    「奴婢不需要溫大人負責!」某丫環也很固執地回了這麼一句。

    因著楚霸寧發了話,若是丫環不願意,某位軍師就不用負責了。但也不知道這位軍師是不是覺得被個丫環落了面子,倔性子也上來了。現在似乎是有點認定了這丫頭的模樣,一得閒了就跑來叨念,問人家什麼時候願意讓他負責。

    看到阿難進來,如翠想□行禮,阿難還沒說啥,溫良已經絮絮叨叨地說著小心,然後制止了她的行動,不讓她下地行動。

    幾個女人嘴角抽搐,頗為不習慣這位變身成保姆的軍師。

    「小姐,我、我……您還是將奴婢接回去吧!」如翠一臉為難地對阿難說。

    阿難點點頭,覺得這事情必須趕快辦。

    其實阿難並沒有什麼門第之見,但她看過太多的例子,明白門當戶對的重要性,所以私心裡並不想如翠嫁給溫良。不過,這念頭也只是想想罷了,她不會去干涉人什麼。若是如翠不願意嫁,那麼她就養著這丫頭,若是如翠決定嫁了,不管她要嫁給誰,她都會準備豐厚的嫁妝。

    「王妃,你說過不會干涉我們啊。」溫良趕緊說道,怕阿難橫插一手,讓他的路子走得更難。

    阿難笑瞇瞇地說道:「溫大人,我只是給如翠換個地方住著,並沒有干涉你去看她啊。」

    溫良乾瞪眼,覺得阿難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看完了如翠,知道她恢復良好,阿難放心地離開了。

    *******

    回到臥室,阿難看到楚霸寧穿著寬鬆的白色中衣倚靠在床上看文件,屋內點了幾根蠟燭,很是明亮。

    阿難搖搖頭,不知道他今天發什麼瘋,竟然拿公文回房裡頭看。

    阿難同他招呼一聲,便拾了衣服去耳房沐浴。

    等阿難洗澡出來,看到那男人仍是維持著先前的姿勢,有些擔心他會不會腰酸背疼。而且晚上看文件什麼的,燭光再亮也比不上白天,容易造成近視眼,阿難一般都不希望他的晚上看公文,而且還是坐在床上看。

    阿難隨意擦擦沾上了水氣的發尾,便走過去,伸手捏捏他的肩膀,嗔怪道:「王爺,你這樣坐不累麼?有什麼工作白天處理便好了,幹嘛非要晚上也看?」而且桐城一般四五月份極少有戰事,閒得緊,他這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京裡發生什麼事兒了,才會加急將一些文件送來給他處理。

    楚霸寧聽到她的話,倒很聽話地將那文件放到一旁的櫃子上,然後將她拉過來鎖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頭旋頂磨蹭著。

    「阿難,你想回京城麼?」

    聽到楚霸寧突然的話,阿難愣了愣,抬頭望他。男人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嚴肅,微垂的眼睛烏黑一片,就像沒有星辰的夜空,深邃無邊。

    阿難不知道他為何這麼問,但還是笑問道:「王爺,是不是咱們要回京了?」阿難心裡也有種預感,他們是不可能一輩子呆在桐城的,等楚霸寧要做的事情幹完了,就是他們回京的時期了。

    楚霸寧低低地應了聲,「已經可以收網了,不需要本王再留在這裡。」

    阿難心中瞭然,心頭有些悵然,看來她以後的快活日子沒了。

    「你不高興?」

    一隻手將她的下巴捏起,她的臉被迫與他面對面。阿難眼睛一轉,當下用一種十分溫柔,十分柔順,十分煸情的聲音說:「王爺,我確實是有點不想回去,不過,在我心裡,有王爺在的地方才是我想呆的。」

    很好,這句話的殺傷力確實槓槓滴,當下他擁著她的那雙手臂很緊。而阿難也清楚,他表達自己激動心情的時候,都是身體力行的,直接將她往床上壓。

    阿難很柔順地任他將自己壓在床上深吻,一心二用地想著,呆會再誘惑他一下,趁他激動得不行時,抓緊時間造人吧。

    為了再懷孕,阿難已經想盡了法子了。

    這男人是個固執的,他說不生那麼就徹底執行,沒有任何人能動搖他的想法。不管阿難說了多少次,他都不為所動。而阿難也有自己的考量,先不說是不是真心想要個孩子陪伴,單就這個社會的形態,她都必須有個兒子傍身才不會讓人戳脊樑骨說是個不能生的。況且,回到京以後,她頭上還有個太后婆婆鎮著呢,這才是個恐怖的。

    她是相信他能護著她的,可是私心底裡,她不願意躲在他身後,而是想同他並肩站在一起面對所有的人生風風雨雨。

    「阿難,阿難……」

    他喚著她的名字,喚得她心頭發潮發軟,覺得對這男人愛得不行。

    當他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去,壓下來時,她也打開雙腿,讓他順利地將他的粗大戳進來,並且使勁兒地挺起腰迎合他的動作。她的配合讓他更加的激狂,握著她的腰肢,身下抽-送的力道也加重加深。

    她伸手撥開他額前汗濕的發,看著他忍耐的臉龐,俊秀潮紅,霧濛濛的雙眸,正是陷入情-欲中的模樣,與他平日的嚴肅大相逕庭。她承受著他一下一下的撞擊,摸著他汗濕的身體,柔軟的手心在他身上亂撫一通,果然讓他越發的激動。

    不過,她錯估了他的忍耐力——或者說,自從上回她將她的決心表現給他看後,他早已有了防範,就算在最激動的時候,理智也沒有完全丟棄,特別是某人今天出奇的主動配合,早已讓他心生警惕。

    所以,當這一場情-事結束後,阿難還是沒能如願以償。

    阿難恨恨地捶著壓在身上的男人,說道:「王爺,我都這麼努力配合了,你就不能偶爾成全一下我麼?」

    楚霸寧只是掀掀眼皮,不為所動。等氣喘勻了,方慢慢離開她的身。

    阿難不理會自己酸軟的四肢,直接撲上去,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楚霸寧穿上衣服後看起來頎長高瘦,但脫了衣服以後,身材絕對是有料的,畢竟他也算是個練家子,每日有時間也去練功房裡練習的。所以,她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咬到了堅硬的肌裡,疼得她發出嘶嘶的聲音。

    楚霸寧有些無奈地將她抱過來,捏起她的下巴看看她的牙齒,嗯,沒有出血,放心了。

    「你是壞人……」阿難捂著一邊臉含糊地說,眼睛含淚。

    看她可憐的模樣,楚霸寧直接將她的臉扣在懷裡,摸摸腦袋,說道:「乖,生孩子是件高風險的事情,咱們有楚楚就夠了。」

    「……」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53 PM

☆、第 94 章

    最近,肅王府的一些下人們敏感地發現,王爺和王妃之間的氣氛很不好,似乎吵架了?

    這個猜測讓府裡的下人們不由得戰戰兢兢起來,特別是在正房伺候的一些婢女,連呼吸都小了幾分,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掃到了颱風尾。

    當然,也有好奇的人,想像不出來那麼寵王妃的王爺,怎麼會吵架了呢?而且這似乎沒有任何預兆啊。

    其實,說吵架也不盡然,全是某位王妃自己單方面的生氣,某位王爺該幹嘛就幹嘛的,仍是嚴肅著張臉,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

    當然,這些是在不熟悉他的人看來的。

    事實上,他最近有些為難和焦躁。

    「王爺,你和王妃吵架啦?」溫良關心地問了聲。

    楚霸寧冷嗖嗖地瞟了他一眼,於是軍師規規矩矩地坐著,當自己什麼都沒有問。

    站在沙盤前的嚴律邊觀察著沙盤邊說道:「王爺,聽律的,女人嘛,哄哄就好了。只要用點心,你會發現她們很容易哄的。」

    溫良一聽,嗤笑道:「嚴將軍,你這話說得好像你有很多經驗一般。別忘記了,將軍你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個孤家寡人一個,不知讓嚴大人嚴夫人多心焦,就差恨不得直接綁個姑娘送到婚禮與人拜堂了~~」

    嚴律也笑了,娃娃臉笑起來特別的率性可愛,「軍師此言差矣,律雖未娶妻,但也是有了兩個妾侍的,知道女人就是那麼一回事兒。可不像軍師。連個丫環都搞不定。」嚴律說著,笑意越深,想來是已經明白前陣子這位軍師的焦躁的緣由,全因一個受傷的丫環而起。

    「誰說我沒搞定?那丫頭已經說會考慮了,相信我再努力一點,就可以將她娶回去暖被窩了。」溫良也不客氣的反擊回去。

    嚴律沒同他辯,只看向楚霸寧,笑著道:「所以,王爺,您看吧,女人就是要這麼哄騙過來的。」

    楚霸寧沒吭聲。

    這次不是哄哄就行了的,而是難得的使上性子了。楚霸寧一想起那夜他說的句話後,阿難的反應,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的。

    那夜,兩人的對話如下:

    「乖,生孩子是件高風險的事情,咱們有楚楚就夠了。」

    「既然有楚楚就行了,那還上什麼床啊?以後你就別碰我了!」

    爆發的女人擱完這句話後,連身體也不清理了,直接拉上被子蒙頭就睡,全將他當成不存在了。當然,最後還是被他直接圈回懷裡抱著睡的,只是這是她唯一一次不再柔順地任他抱著,還要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她固定在懷裡的。

    楚霸寧以為她只是一時生氣,第二天就好了。可誰知,次日開始,某人是直接和他冷戰上了。

    平日裡那麼乖巧柔順的女人,當使起性子來,真真是讓人頭疼不已。

    楚霸寧已經有七天沒有吃到肉了,也沒有得到某人一個全心全意依賴的擁抱,這讓被阿難寵刁了的胃頗為不舒服。雖然阿難每天仍是將他的衣食住行都打理得妥妥貼貼,可是,也僅於此罷了。吃飯時沒有溫暖的笑臉,睡覺時,沒有主動依上來的柔軟女體,甚至沒有肉吃……

    楚霸寧不是個會哄人的,更不是個會哄女人的,所以,既管阿難同他生氣冷戰,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讓她結束冷戰。當然,楚霸寧也知道只要自己答應她的「再生個孩子」的要求,阿難絕對會飛撲上來各種親各種甜笑,讓他的心裝得滿滿的。可是,這卻是他絕對不可能答應的事情。

    只要一想起生楚楚時產房裡的事情,還有她蒼白的臉,痛楚虛弱的哭泣,還有隨時可能的危險,壓得他的心彷彿也喘不過氣來。如此,他絕對不答應。

    就算沒有孩子也無所謂,但沒有阿難絕對不行!

    所以,不知道該怎麼與老婆結束冷戰的男人陷入了莫名的為難和焦躁中。

    當然,他的焦躁溫良隱約能猜測出一些,心裡暗暗笑了好久。但王爺沒說,也沒向他求助,他也當作什麼都不知道。這丫的到現在還在記恨他要對某個丫環負責的事情卻不被允許,王爺還不幫他的事情呢。

    楚霸寧看了會兒文件,突然說道:「子修,嚴律,本王打算提前回京。」

    聞言,兩個男人的目光猛地望過來。嚴律雖然有些驚訝,但也覺得這是正常的。只有溫良幾乎跳起來了。

    「王爺,怎麼這麼突然?您不是原本打算六月份再回京的麼?」

    楚霸寧淡淡地說:「皇兄催得急了。」

    溫良瞇起眼睛將楚霸寧從頭打量到尾,然後悠悠地說道:「王爺,您不會是哄不住王妃,於是想這樣轉移她的注意力吧?王爺,您太……」剩下的話在某位王爺冷幽幽的眼神中沒說出來。

    溫良微微皺緊眉頭,看來他得趁王爺未離開之前,將某個二貨丫頭給搞定先。

    **********

    阿難從來不是個任性的女人,既管楚霸寧一直將她嬌養著,將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寵都給了她,也讓她的膽子越發的大起來。可是,關於女人驕縱任性這方面,阿難還真是沒有學會多少,整天就是圍著自己男人和女兒轉,偶爾得了空才會出去串門子,整得就是個賢妻良母。是以,阿難極少會同人紅臉,和和順順的讓人覺得她是個識大體的姑娘。對丈夫更是溫柔體貼,在不超過自己底線的時候,什麼事情都順著他,就算他的大男人主意讓人受不了,她也未曾拒絕過。

    可是,成親快三年,都是老夫老妻了時,阿難第一次同老公冷戰了。

    不冷戰不行啊,不然她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懷個孩子,她家楚楚的未來沒保證不說,回京後,她同樣也沒保證啊。所以,為了撬開她家王爺那死腦筋,阿難決定要決戰到底,看看是誰先受不了。

    為此,阿難也生出了熊膽子,堅決不准某個男人碰自己。她要憋他個把月,看他還會不會不這麼強硬。她就不信處於虎狼之年的男人能憋得住,特別是楚霸寧這個悶騷型的男人,沒事就要吃肉的男人!

    不過,讓阿難沮喪的是,似乎自己無論每天晚上睡前躲得有多遠,等醒來時,總會發現自己是窩在他懷裡的。阿難糾結了,難道她的身體已經習慣成自然了,無論睡前怎麼樣,睡著後都會自動滾到他懷裡?

    不過,阿難的決心很好,但再好的決心抵不住現實的突然啊。

    五月中旬,他們要回京了。

    阿難聽到這個消息時,懵了。

    算算日子,不就是三天後?怎麼都沒有人提前通知她一聲?不不不,應該說,某位王爺為毛沒有提前告訴她一聲?難道他們夫妻倆冷戰冷到連這件事情也忘記了?

    於是,傍晚在楚霸寧回來時,就見他家王妃拎著裙子快步走來。楚霸寧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在她背後輕輕拍撫著,免得她走太急而嗆住了氣。

    「王爺,三天後咱們回京?」阿難巴巴地看著他問道。

    楚霸寧一慣的嚴肅表情,淡淡地嗯了一聲。

    阿難狐疑地看他,「王爺,怎麼這麼突然?」不會是覺得和她冷戰沒意思,所以提前回京,結束冷戰吧?畢竟回了京以後,她就不能這麼自在了,當然,更不能同他使這些小性子了。

    楚霸寧一臉嚴肅:「皇兄催得急了。」

    阿難點頭表示理解,可憐的崇德皇帝幾乎每個月都要來催一催。她都習慣了,也有點覺得他挺可憐的,給個不聽話的弟弟這麼折騰,聖旨什麼根本沒當一回事兒。

    「那好吧,我會盡快在這三天收拾好東西的。嗯,順便還要去城守府那裡同城守夫人說一聲,感謝她這幾年的照顧,還有一些產業也必須交接好……」阿難絮絮叨叨著,全然不知道自己此時正被某人牽著手往屋子裡頭走。

    這幾年生活在桐城裡,並非一直靠楚霸寧的俸祿吃飯,他們還在城中置辦了一些關於餐飲與毛皮的產業的。桐城是大楚的一個重要的軍事要塞,並非人們所想的荒涼,這裡背靠大山,緊臨天蝶谷,物產豐富,野獸眾多。若不是戰爭,相信這裡會成為一個十分繁榮的城市。

    楚霸寧聽著她的絮叨,看看天色,讓下人擺膳。

    晚膳過後,阿難又跑去如翠那裡。

    經過半個月休養,如翠的傷差不多好了,不過阿難心疼她,仍是讓她多休息。阿難去如翠那裡主要是要告訴她,他們要回京城的事情,看看如翠怎麼決定。

    說真的,阿難從來不知道那個吊兒郎當、看似愛玩愛鬧的溫子修,看起來就是個遊戲人間的男人,竟然會這麼死心踏地的認定了個女人。阿難不知道那是不是愛情,只是覺得溫良這種認定真是太不正常了。而溫良也不愧被稱為鬼才軍師的男人,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說得如翠動搖了,考慮著要給他負責。

    如翠聽到阿難的話,第一反應是:「奴婢當然要和王妃一起回京城啦!」

    阿難一聽,就知道某位軍師革命尚未成功啊。

    「嗯,那行吧,你自己去和溫軍師商量一下你們以後該怎麼辦。回京以後,你們可能要面對很多事情。」

    如翠對著阿難露齒一笑,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王妃放心吧!溫大人說了,若是奴婢肯嫁給他,他以後不會住鎮國公府,而是住在外頭的房子,聽說是溫大人死去的娘親給他置辦的產業,與鎮國公府完全沒有關係,奴婢可以在那裡稱王稱霸都沒人敢說奴婢一句不好。所以奴婢也不用去伺候鎮國公府裡的那一群難纏的三姑六婆及兄弟姐妹妯娌。」

    阿難看她一副不知人間疾苦的模樣,心裡真是好生羨慕。溫良的娘是鎮國公的原配妻子,已經去逝十幾年了,鎮國公也娶了填房,不過填房比較悲催,除了生了一個女兒外便沒再生了。如翠若嫁過去,上頭沒有正經的婆婆壓著,多自由自在啊。而且他們也不與家人住在一起,整個府裡就只有小兩口,沒有婆婆什麼的添堵……看來這個丫環的幸運值仍是槓槓的。

    當然,如翠和溫良的事情還處在待定中,畢竟如翠的身份問題沒解決之前,阿難是不會讓如翠嫁的。知道阿難這個想法,溫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似乎這根本不是問題一般,看得阿難好生鬱悶。

    要回京了,阿難顧不得同楚霸寧冷戰,開始收拾東西。

    楚霸寧見她忙忙碌碌的,有些不悅,直接將她拖到懷裡,親親她的唇角,說道:「這些瑣事交給下人就好,你安心呆著過目一下便可。」

    「王爺,哪有什麼都交給下人打理的道理?」阿難有些好笑地說道:「至少主子也要跟著看看,免得一些奴才不警慎弄丟了貴重的東西。」

    而楚霸寧的反應是緊緊將她鎖在懷裡,不讓她動彈。

    於是,阿難只能無奈地將之交給下人們去處理,她只要看好她的丈夫女兒沒拉下就好。

    晚上,楚霸寧手執著書,眼睜睜地看著某個晾乾頭髮的女人逕自爬上床,躺下,捲起被子貼著裡邊的牆睡了。

    似乎,還在使性子中……

    楚霸寧將手中的書集丟開,也跟著上了床,然後將躲在裡面的人攬進懷裡。

    「做什麼?」阿難瞇起眼睛瞅他,臉上的神色有些疲憊。

    楚霸寧摸摸她的臉,「今天幹什麼了?」怎麼會看起來這麼累?

    「和你女兒玩了。她特能折騰了,才會走就想跑了,在院子裡到處耍,不陪她玩,她還不樂意,抓著我的手就是不讓我走,還拿那雙眼睛巴巴地瞅著我……」阿難打了個哈欠說。小孩子的精力是無窮的,睡著的時候就像天使一樣可愛,可折騰人的時候就是個小魔怪了。再乖的孩子也難離孩子氣,她一個大人,精力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十幾個月大的娃娃。

    楚霸寧沒說什麼,開始拉她的腰帶,一隻手滑進衣襟中,握住她一邊豐盈揉捏起來。

    憋了差不多十天,可以解禁了吧?

    「別鬧了,我今天很累,明天還要去城守府拜訪褚家姐姐呢。」阿難抓住他的手,將衣服收攏好,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慢慢睡去。

    楚霸寧抱著終於肯乖順地倚在他懷裡的女人,慢半拍地想到,冷戰似乎結束了?

    可是……還是沒肉吃。

    他低首,用臉蹭蹭她白嫩的臉蛋。她的肌膚始終是如此的滑嫩無瑕,沒有絲毫的瑕疵,摸起來柔膩如脂,讓人愛不釋手。特別是,她身上還肉肉的,那手感好極了。楚霸寧不知道別的女人是否如懷裡的女人般白玉無瑕,但他確實對她的身體有著一種深深的著迷,彷彿怎麼也要不夠。

    不過……看她安然恬靜的臉,再大的慾念也捨不得吵醒她了,只能低首親親她的唇瓣,抱著她睡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54 PM

☆、第 95 章

    「王爺……」

    嗚咽的泣聲響起,軟糯糯的,反而激起身上男人的性-欲,讓他進入得更深了。

    她抑起腦袋,腳趾併攏,雙手揪著身下的被褥,彷彿這樣便能抗拒身上越來越多的快-感。不過,很快的,她的手指被他掰開,與他修長有力的手指緊緊扣著。身下是他的巨物不留情地進出著,做著原始的律動。

    果然,男人是憋不得的,憋久了就會化身為狼的。

    他探頭過來,要親她的唇。她趕緊將臉蛋扭開,邊嗚嗚地說:「我還沒刷牙……不對,你還沒刷牙,不准親我……」

    話還沒完,嬌小的身體被整男人高大的身體籠罩,就被直接壓著堵住了嘴,並且很凶狠地吸咬著她嘴裡的嫩肉,像是在報復她剛才說了不該說的話,弄得她舌苔都泛著麻。

    可是,她說的是真話嘛……

    而某位王爺的反應是,本王不嫌棄你,所以你也不准嫌棄本王!

    終於一切結束的時候,她攤在床上,空白的腦袋過了很久才慢慢恢復神智。

    然後,她感覺到壓在身上的男人的緊繃,其次,還有下-身明顯的腫脹充實。

    阿難訝異了,他竟然……沒有抽出來?在床上,他一般會計算她的安全期之類的——別懷疑,古人也有他們的算法,只是那些繞口令的東西某個文言文學得不精的女人聽不懂罷了——然後在她的排卵期期間,這位爺就算不盡興了也不要緊,絕對會在關鍵時候做撥蘿蔔的動作。

    所以,他這行為表示,她的首次抗戰勝利了,終於讓這個固執得要死的男人妥協了?

    阿難覺得這真是不可思議,天濛濛亮時,她還沒睡醒,就被某個男人給搔擾醒了,然後,眼睛彷彿要發光的男人二話不說,直接將她的衣服扒了,□一挺就進入了她。而她的身體也很順利地讓他進來說明,在她未醒之前,他已經讓她充分濕潤了,趁著她在睡夢中做足了前戲,讓她在半睡半醒間根本沒法反抗……

    阿難摸不著頭腦,她是聽人說過,男人一般都會有晨X的反應,但楚霸寧比較喜歡晚上在床上與她廝磨,白天時大多維持著一副嚴肅得要死的正人君子形像,彷彿個禁慾系的男人。所以就算有晨X的反應,他一般是自己忍忍就過了的,怎知今天卻直接開吃了?還是她憋了他十天,所以憋不住了?

    阿難很高興自己第一次的反抗惡勢力有了個好的開端,正喜滋滋的高興時,某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還殘留著□的沙啞聲音響起,直接潑了她一頭的冷水,讓她明白自己是白高興了一場——惡勢力從來沒有被打倒過,只不過惡勢力不與她一般見識罷了……

    他說:「只有這一次,若是能懷上,便生吧。」

    阿難笑臉一僵,不帶這麼玩人的。而且一次哪保證能懷上啊?怎麼著也得多幾次吧?

    情急之下,阿難做了個很囧人的反應,直接拉了個枕頭墊在屁股下面,預防體內的東西流出來,然後伸手緊緊摟著他不讓他離開,甚至雙腿也直接盤在他腰桿上,就像只吸食男人精血的蜘蛛精一般。

    男人被她徒然收縮的甬-道夾得悶哼一聲,然後還埋在她體內的東西又開始脹大起來。

    「王爺,今天天氣真好,合適做一些造人活動,咱們繼續吧~~」阿難也霍出去了,才不管你是不是天亮了,嬌嬌軟軟地在他耳畔說著誘惑的話語。

    清幽的雙眸越發的黑沉,被憋慘了的男人直接攬住她的身,身下的利刃又推進了幾分……

    等兩人終於結束這場情-事,天色已經大亮了。

    阿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整個人攤在床上只有喘氣的份兒。

    亮白的光線中,阿難眼睜睜看著赤-裸的男人慢吞吞地起身,精壯的軀體呈現在她眼前,隨便披了件衣服,便出去了。過了會兒,楚霸寧回來,直接抱起攤在床上的女人到耳房去泡澡。

    阿難乖乖地窩在他懷裡,任由他為自己搓身體。溫熱的水包裹著全身,渾身毛孔舒張,無不一感到舒服。

    「王爺,我想再生個兒子,這樣楚楚不用那麼辛苦,我捨不得她擔負太多東西。而且,這樣母后也不會總惦記著往咱們府裡塞人了,一舉多得,是不?」阿難邊享受他的服務邊說。當然,她沒有直白地同他說,你母后隨時等著抓我小辮子給我小鞋穿之類的。男人夾在老母與媳婦之間,其實也挺難受的,她又不是什麼任性的女人,絕對不會出什麼「你娘和我同時掉水裡,你先救誰」的白目選擇題來考驗他。

    上輩子,阿難聽說過一句話,感情是經不起考驗的!若哪個傻X閒得蛋疼地跪去出些白癡的事情美其名日考驗真愛什麼的……算了,那真的是蠢透了。姑娘她不屑干!

    楚霸寧的動作頓了一下,低沉的聲音說道:「本王不會讓母后放人進來的。」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只會將那些美人兒當垃圾一樣丟出去罷了,根本從來沒有給太太后面子,「但母后會責備我啊。認為一定是我不賢又善妒,只會霸著你。」就像霸著茅坑不垃屎一般。阿難在心裡默默吐槽。

    男人冷哼了一聲,「本王願意讓你霸著!」

    「……」

    阿難很想拎著他的耳朵說,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的!你再強勢,也無法照顧得全面啊!

    「別擔心!」他用被熱氣薰得濕潤的臉蹭著她的臉蛋,性感的聲音說,「母后那邊由我去說,她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除非……」

    阿難看到他眼中的冷光,正想問他「除非」什麼時,他已經捧著她的臉,用一種非常溫存的力道親吻她的唇,將她所有的疑惑都吞下,沒有讓她再開口。

    等洗了澡後,楚霸寧將全身無力的她抱回床上,自己反而穿好了衣服,然後俯身親吻她的臉,說道:「累了再睡一會兒吧。」

    阿難扯著他的袖子,撒嬌地說:「你陪我~~」

    楚霸寧笑了笑,坐在床邊,任由她柔軟的手拉著自己的大手。

    阿難也真是累著了,拽著他的手放在頰邊,唇角含著甜甜的笑容,慢慢睡去。臨睡之前,腦海裡想的是,只希望這次能懷上孩子,那麼就好了。

    *********

    午時,阿難醒來,用了午膳,帶著自家小包子去城守府串門子,順便同同城守夫人道別。

    何夫人已經從丈夫那兒知道他們要回京的消息,臉上有些悵然,但還是笑著恭喜她。

    阿難在這裡呆了差不多三年,這三年來給她最多幫助的便是何夫人了,她已經將她當成年長的姐姐般對待了,要離開了,自然不捨。而且這一次回京,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方能見面了。

    接下來的兩天,在阿難收拾東西中渡過。

    終於到了離開的那天,嚴將軍、何城守夫妻、溫良和一些軍中校尉等皆來送行。

    「王爺,等這邊的事情完了,子修便會回京去的。」溫良邊說著邊探頭往馬車看。

    眾人都知道他在找什麼,只是不作聲,看著他急。

    「王爺,一路平安!」嚴律、何城守拱手說道。

    阿難也抱著女兒同何夫人道別,小包子還不懂離別的意思,只是萌萌地瞅著人。

    終於,在太陽升起之前,阿難坐上了馬車,與她同乘坐一輛馬車的還有如藍、如翠,這兩個丫環要幫忙照顧小郡主及可能暈車的某人。

    「丫頭。」溫良叫住要爬上馬車的如翠,在她回過頭時,微微一笑,「等本大人回京就去迎娶你。」

    如翠笑得眉眼彎然,露出一顆小虎牙,「奴婢不急,溫大人您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再說。」

    聽出她言外之意的關心,溫良哂然一笑,然後退開,讓馬車駛離。

    「保重!」

    楚霸寧翻身上馬,朝城牆外的送別的幾人拱手,然後調轉馬頭駛到最前。

    *********

    坐在馬車上,阿難想起了兩年多前,她孤身一人來桐城。而今,回程路上,她身邊陪著丈夫和女兒,讓她有種人生圓滿的感歎。

    「娘~~」

    小丫頭第一次出遠門,對外頭的事務覺得新鮮無比,趴在窗前瞅著窗外的景物,看到不認識的東西,會回頭扯著阿難的衣服,指著遠處,讓阿難給她解釋。

    阿難有些好笑,明明自己解釋的東西,小丫頭根本聽不懂,但還是樂此不彼地做著,在她解釋時,自己睜著一雙懵懂的眼睛瞅著人,一臉似懂非懂的模樣,讓人看了恨不得啃她幾口——當然,每當阿難啃小丫頭時,小丫頭的報復也是極犀利的。

    小丫頭被她啃多了,也學會了直接啃回來,有一次竟然在阿難臉蛋上啃了個極深的牙印子,兼之阿難的膚色較水嫩無瑕,那牙印子十分明顯,弄得府裡不知情的人看她的目光十分奇怪。這還不算,特別是晚上楚霸寧回來看到,還為此皺了好久的眉頭,一臉怒色。於是,那天晚上,母女倆都被收拾了一頓。

    「王妃,小郡主性子像王爺。」如藍給母女倆端來一碟乾果零食,邊笑著說:「聽章嬤嬤說,王爺小時候也像小郡主這般安靜的。」

    「是這樣麼?」如翠好奇地問,興致勃勃地瞅著小包子。

    這時,一大一小的兩隻白嫩嫩的爪子往乾果盤上伸,然後母女倆同時抓住了同一味道的軟糖,先是用牙齒啃了啃,發覺這味道不錯,於是笑瞇了眼睛,全部塞進嘴巴裡,鼓著腮幫子嚼著,臉蛋鼓鼓的,看起來就像充了氣的青蛙。一顆未啃完了,又伸爪子過去……

    「……」

    這兩隻的動作特麼的太像了,腫麼覺得都一樣的二呢?

    如藍:=__=!我錯了,小郡主絕對是王妃親生的!一樣的二!

    「對了,如藍,這次你會不會暈車?需不需要做好準備?」阿難邊吃邊問。

    如藍笑道:「奴婢沒事,之前奴婢去向王太醫要了些防暈車的藥丸,聽說挺管用的,奴婢在早上起床時吃了一丸,現在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倒是王妃您,需不需要吃一丸?」

    阿難聳聳肩膀,「不用了,我現在是挺正常的,等最後路程時,你再拿出來吧。」

    如藍想起三年前她們來桐城裡的路上的坎坷多難,心有慼慼然。特別是最後阿難的暈車,實在是讓她心有餘悸。同樣,如藍也想不透,怎麼有人能正常地坐了近十天的車後,就開始暈車了呢?這太不科學了!

    京城與桐城間的車程,一般來說,正常的是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不過因為顧及車上有老弱婦孺,特別放慢了速度,生生將半個月的路程拖到了一個月左右。

    這一路上,因有楚霸寧所帶領的大楚鐵騎,一咱暢通無阻,無山賊敢來犯。而且他們每經過一個城鎮,也不管是不是天色是不是還早,直接休整住宿了,一行人從未錯過宿頭,行程就這麼生生拉下來了。

    阿難雖然覺得每天呆在馬車裡很悶,也想馬車走得快點,不過想到女兒還小,便生生忍了下來。

    等馬車行了十天,阿難暈車的反應上來了,直接吐了個昏天暗地。

    為此,楚霸寧直接將隊伍交給了侍衛,自己棄了馬改由與阿難同乘馬車,如藍如翠也坐到別的馬車裡。

    車上,阿難虛弱地躺在男人懷裡挺屍,圓潤的臉蛋迅速消瘦下去。

    楚霸寧的眉擰得死緊,上半身坐得筆直,不動如山,只為了讓懷裡的女人好受一些。

    阿難雖然吐得膽汁都要出來了,也吃不好睡不好,可是還是知道他為自己做的,也心疼他這樣一坐就是半天也沒動過,弄得半邊身體都僵硬了。

    「王爺,你靠著車壁坐吧,這樣不會那麼辛苦。」阿難就著他的手喝了口清水,無力地建議。

    「本王無事,你好些了麼?」楚霸寧為她擦去額間的汗珠,眼睛暗沉。

    阿難對他眼睛的顏色變幻基本能理解一些意思了,知道他此時心裡不高興。看他這樣,自己再不舒服也得先寬慰他的心先,免得教他太過擔心。

    「沒事,我躺躺就好。」說著,阿難看向一旁坐著玩小繡球的小包子,心裡有些羞愧,自己竟然連個小包子都不如,實在是太打擊她的信心了。

    小包子大概發現了她的視線,扭頭瞅她幾眼,然後放下手中的東西,直接爬過來,趴在她懷裡,伸出小胖手拍拍她的胸口,奶聲奶氣地問道:「娘,拍拍~~」拍拍胸口,表示沒事了。

    阿難瞬間心軟得不行,將小丫頭抱到懷裡,親親她紅潤的臉蛋,「娘沒事,楚楚累不累?陪娘睡個覺麼?」

    小丫頭很堅定地搖頭,爬離她的身,坐在一旁著著她家爹爹抱著生病的娘。

    阿難揉了小丫頭一把,對楚霸寧笑道:「王爺,楚楚像你。」

    楚霸寧勾起唇角笑了下,將她壓回懷裡,「再睡會兒,一個時辰後就到城鎮了。」

    見他堅持,阿難順從地依在他懷裡。其實她真的睡不著,腦仁昏沉,胸口犯噁心,標準的暈車症狀。只可惜王太醫做的暈車藥丸她吃了也實在是不頂用,緩解不了她的症狀。若說王太醫做的藥丸不好嘛,可看人家如藍,一路面色如常,連噁心都沒有過,所以她只能灰溜溜地窩在她家王爺懷裡才覺得好一些。

    *******

    接下來,她暈車的程度更嚴重了,白天在車裡幾乎是暈暈沉沉中度過,身體也躺得多了,沒病也憋出了病。

    直到有一天,阿難實在是忍不住了,建議道:「王爺,您騎馬載我吧。」

    「不行!」

    毫不意外的,楚霸寧直接拒絕了。

    阿難知道他顧慮什麼,只能打商量道:「要不然,在荒郊無人的時候,您就騎馬載我,若是經過村落城鎮,我就回馬車上。王爺,求你啦,不然還沒到京城,我就直接掛了!」

    「掛?」楚霸寧一時沒明白這詞的意思。

    「就是死翹翹——嗚嗚嗚……」

    她未完的話,被他大手堵住。

    「不准說死這個字!」楚霸寧惱道,聲音都冷了幾分。

    阿難看他沉下來的臉,心頭很想歎息了。這男人對她從來都是如此的認真,也將她的話當了真,根本沒有什麼幽默細胞。所以,阿難很多事情只能在腦子裡YY,免得一個不小心禍從口出了。

    阿難瞄了眼自家的小丫頭,見她認真地玩著玩具,便大著膽子爬起來,在他唇邊親了親作安慰,繼續磨他。

    磨了半天,楚霸寧終於答應了。

    等阿難被她家王爺抱在懷裡騎馬,呼吸著新鮮空氣,內流滿面,終於有種「活過來」的感覺。而她家可憐的,被父母拋棄的小包子,丟給了丫環嬤嬤照顧去了。

    於是,某位王妃暈車症終於解決了。

    六月中旬,他們終於回到了京城。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55 PM

☆、第 96 章

    回到京城後,夫妻倆都忙起來了。

    安頓好女兒後,夫妻倆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各自忙碌開來。

    楚霸寧天未亮就出門去了,阿難因為先前暈車暈得厲害,睡得有些沉實。原本她打算回來第二日便進宮去給太后請安的--雖然太后不喜歡她,但這種形勢主義她還是挺愛干的,不過這一決定被黑了臉某位王爺給駁了,理由是她身體未恢復,休息幾日。為此,楚霸寧甚至直接讓人進宮知會太后一聲。

    阿難可以想像太后聽到她兒子的傳話時,臉色會有多精彩。可是相比隔了一層的太后婆婆,阿難比較怕王爺的壞臉色,於是決定當個乖乖聽話的妻子。事實上,她現在也是腿軟腳軟的,恨不得在床上多躺一天睡到自然醒呢。

    當然,阿難可不能真的休養幾天再進宮,只不過是緩一天罷了。

    阿難睡到自然醒時,太陽已經快要曬屁股了,小丫頭早已耐不住跑到她床前撒野--小胖手竟然敢捏她,阿難毫不客氣地捏回去,捏得小傢伙一雙黑眸霧濛濛的,如藍真心看不下去了,哪有這麼欺負自己女兒的壞娘親的?

    「娘……」

    「早安,乖寶貝~~」阿難附去一個吻安撫可憐的小包子。

    小包子果然很好安慰,馬上雙手摟著她的脖子不說話了。

    阿難吃過早膳,抱著膩在她身邊不肯離開的小包子到花廳裡接見秦管家和安嬤嬤等人。

    大概到了個新環境,小傢伙有些不習慣,不肯跟著奶娘下去,黏她黏得緊,她走到哪裡就跟著哪裡,像條小尾巴一般。不得已,阿難只好抱著她一起去工作了。

    坐在偏廳的主位上,阿難聽秦管家和安嬤嬤的報告。由於府裡的兩個主子都不在,王府一般都是閉門謝客,也沒有什麼人會上門來,就是逢年過年過收到了挺多的禮物,都讓安嬤嬤歸類放好了。這些並不需要她擔心,也沒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只是有些賬本或者單子需要她過目一下。

    聽完報告,又花了些時間看賬本,加起來整整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下午開始,便是一些雜事兒了。而某只小包子竟然也一聲不吭地呆在她身邊,沒有像別的孩子一般早就爬下床去耍了,看來對孩子而言,到了新環境後,會覺得呆在父母身邊才是一件比較有安全感的事情罷。

    肅王與肅王妃回來了,這個消息不到半日時間便已傳遍了京城的各個角落。

    現在,大伙已經對傳說中應該被剋死的肅王妃麻木了,覺得這就是個克不死的主兒,不只沒有被剋死,反而活得活潑亂跳的,甚至連小包子都蒸出一顆了,還有什麼她做不到的事情?所以,相信就算以後她活到七老八十到自然死,京城裡的人都覺得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不過,讓眾人暗暗納悶的是,肅王身邊除了個王妃,並無其他女人,這又讓人的心提起來了。也不知道是肅王妃命太硬了,所以沒被剋死呢,還是肅王克妻絕子的命格已經破了,可以送女人過去了?不過,若是原因是肅王妃命太硬的原因,女人送過去是不是又會被剋死呢?

    於是,暗中想給肅王送女人好以後吹枕頭風的大臣和世家大族們都有些心頭懸乎。而拿不定主意的眾人決定,此事先從肅王妃處下手,看看肅王妃是個什麼狀況再說吧。當然,他們也不用太急,上頭還有個非常關心肅王私生活的太后在呢,還是讓太后先去做個先鋒探探情況吧。

    於是,京城暗濤洶湧,阿難差點沒被一堆帖子給淹沒了。

    各種大臣家眷發來的帖子,打著各種名義請她去賞花聽曲兒的宴會層出不窮,阿難差點以為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感人事跡,才會這麼受人追捧。不過,去翻了下,才發現,這不就是夫人的外交嘛。或者,他們還想看看傳說中竟然沒有被剋死的肅王妃到底是怎麼樣命硬法?

    阿難回來的第一天,便宣了包打聽的如碧過來探聽了下情況,聽到如碧說外頭的人對自己的評價時,真真是哭笑不得。

    說實在的,阿難在京城的上層社會女眷中從未露過面,處於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階段。她成為肅王妃不久,就隨肅王去桐城了,這一呆就快三年,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未在京城中的夫人女眷中面前露過臉,眾人對她也都是好奇得緊。現在,被各府的女眷們以各種名義去參加宴會賞花什麼的,阿難心頭有點那啥了……

    阿難看了看,將這些帖子交給安嬤嬤處理,讓她挑出實在推不掉的帖子,其他的一些職位不高的某某官員的夫人過生日神馬的,就送個禮去行了。

    花了一天的時間處理府中的事務,次日,楚霸寧出門不久,阿難也起床了。

    雖然楚霸寧已命人去宮中同太后知會一聲她的身體情況,讓她休養好身體再進宮,但阿難知道太后脾氣大著,自己都回來了,竟然以身體為借口這麼賴著不去給她請安,心裡定然惱死她--呃,雖然說,太后似乎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吧。但也認為,媳婦難得回來,就算病個半死,爬也應該爬去請安表一下心意嘛~~

    所以,阿難決定還是盡快進宮給太后她老人家請安吧,這樣還能彰顯她的孝心呢。

    讓丫環為自己打扮了下,阿難帶著女兒進宮去看太后婆婆了。

    馬車行到宮前,阿難抱著女兒下了馬車。

    皇城內不得乘坐馬車,只准步行。是以阿難只能辛苦地邁著自己的兩條腿去太后的重華宮了,丫環和奶娘小步跟著身後。

    讓阿難有些無奈的是她家小丫頭。

    這麼個小小的人兒,才剛會走路,就被自家爹爹教育要自力更生,不能累著了她家娘親。於是,小包子硬是不肯讓阿難抱著,也不肯要奶娘丫環抱,而是自己邁著兩條小短腿走去重華宮。這也沒什麼,可是小包子畢竟太小了,也會累啊,累了便會停下來,使得阿難也只能跟著停下來等她。結果,按小包子這般走法,也不知何時才能到得了重華宮了。屆時,太后不知道會怎麼生氣了。

    唉,老人家血脂高,生太多氣也是不好啊!

    不得已,阿難只好哄小包子,讓她給奶娘或宮女抱過去。

    「娘,楚楚,自己,走。」小包子有些惱怒地說,彷彿大家都小看了她一般。

    「……」

    阿難無語望天,你個小丫頭片子,自己走毛走啊,才兩百米的距離,沒看到他們已經磨蹭了十分鐘了咩?

    於是,宮內行走的人們看到,一隻長得十分肖似肅王的小包子,固執地要自己走路去重華宮,那繃著的包子臉,背在身後的兩隻小胖手,彷彿活脫脫的肅王出現在面前。只是,這是個女裝的肅王牌小包子啊,不要這麼逗人行不行?

    ***********

    重華宮裡,太后的臉色已經不是黑可以形容了。

    一個時辰前,守宮門的人接到肅王妃已經進宮的消息了,於是太后開始等,等了一個時辰,就算是烏龜慢慢爬都爬到了吧?

    這時,一個嬤嬤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忍俊不禁的笑意,對明顯生氣的太后說道:「太后娘娘別生氣了,剛才寧姑出去看了,肅王妃之所以遲遲未到,因為小郡主的原因。」

    「小郡主?是肅王妃生的那個女兒?叫楚蘊的那個吧?」太后稍稍皺了下眉頭,心裡對阿難生了個女兒的事情頗為失望的,連帶也不喜歡那個小郡主。

    「是的。太后娘娘,您絕對無法想像小郡主有多像王爺小時候。嘿~連脾氣也像了!看到小郡主,估計您會想起王爺小時候呢。」嬤嬤笑著說。

    太后心一動,臉上的神色有些悵然,不過也只是一瞬間,便轉了話題,「你說是因為楚蘊的原因?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蘊兒身體不舒服了?」說到這個可能,太后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雖然不喜歡小丫頭,但好歹是小兒子的第一個女兒,她還是關心的。

    「小郡主沒事兒!就是她要自個兒走來看太后娘娘您。瞧,咱們的小郡主多有孝心,小小年紀的,非要自個親自走來,就是為了孝順太后娘娘您吶~~」

    嬤嬤這話說得十分的得人心,太后不悅的心也被嬤嬤說得去了幾分,開始感覺到驚奇與高興,不由得露出感興趣的表情說道:「哀家記得,蘊兒那孩子現在才十七個月大吧?這麼小的孩子就能堅持從宮門走到這裡了麼?」

    「是啊,小郡主可孝順了,就是非要自己走過來,連肅王妃也哄不動呢。所以,奴婢想啊,小郡主一定是十分想念皇祖母,才會在這小小年紀的這般堅持。」

    太后被嬤嬤一張巧嘴說得鳳心大悅,不由得開始期盼那個未見過面的孫女兒了。

    等阿難終於帶著她家固執的小包子抵達重華宮的時候,有些驚訝地發現,太后不只沒有生氣,反而臉帶笑容,十分和善地看著她們--呃,應該是和善地看著小包子。

    阿難帶著女兒上前請了安後,趕緊解釋自己遲到的原因,「母后,真是對不起,由於楚楚……」

    她的話未說完,太后已經打斷了她,「得了,肅王妃,快帶蘊兒過來給哀家瞧瞧。」

    阿難有些納罕,不知道太后這是腫麼了,不過還是盡職地將小包子牽過去給太后瞧。

    「娘~」小包子緊緊揪著阿難的手,一雙眼睛好奇地瞅著面帶笑容的太后。

    阿難朝她安撫地笑了笑,柔聲說道:「來,楚楚,這是皇祖母,叫皇祖母。」

    「豬母?」

    小包子眨巴眨巴著眼睛,鸚鵡學舌般地重複著。

    「……」

    太后的臉色頓時變得很精彩。

    阿難瞠目結舌,原來還可以這麼叫的咩?

    宮女嬤嬤們同樣目瞪口呆。

    阿難在心裡擦擦汗,趕緊說道:「楚楚,錯了,是祖母!祖母!」得快點教會小丫頭的正確發音,不然小傢伙讓太后記恨上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的,以後可能會有點那啥。

    阿難現在有點後悔這個月來,因為暈車的事情竟然忘記教小丫頭叫人了。其他人還好,太后可是個不能得罪的主啊。所以,小丫頭自己的皮繃緊點吧,免得教太后記恨上,從此專門來找碴就慘了。

    「豬母!豬……母……朱……母……主母……」

    安靜的重華宮內,只有孩童稚嫩的聲音,奶聲奶氣,充滿了童趣。當然,若是她的發音不要那麼繞舌就好了。

    「楚楚,祖母,來,跟娘一起說,祖母。」阿難耐心地教著,太后已經斂了表情坐在坑上,一副不鹹不淡的表情,讓阿難知道,太后這是惱上了。

    小包子瞅瞅她娘,然後轉臉朝坐在坑上的太后嫩嫩地叫了聲:「祖母!」

    這聲標準的「祖母」一出,太后的臉不那麼繃了,安靜的重華宮也彷彿活了過來一般,各種拍馬屁的聲音不絕於耳。

    「哎呀,小郡主真是聰明!」

    「看小郡主這聰明勁兒,分明是像太后娘娘啊!」

    …………

    阿難笑著看太后將小包子抱到懷裡,慈愛地逗她,心裡不由歪了歪嘴。她家小包子的聰明勁兒是遺傳了楚霸寧的,可是和太后沒一毛錢的關係啊。

    顯然是先前嬤嬤的那一番話起了效果,太后看著懷裡的小丫頭,真真是覺得各種喜愛,特別是那張像極了肅王的小臉兒,還有故作老成的模樣,都讓太后忍不住想起了兒子小時候,一張臉笑得像彌勒佛一般。可是,喜歡小包子歸喜歡小包子,小包子她娘卻是不喜歡的。

    這不,待逗了小包子後,太后的目光便停在了阿難身上,神色淡淡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想法。

    「肅王妃一去三年,看起來倒是清緘不少呢。」

    阿難仍未休養回來的臉比起三年前確實沒有那麼圓潤了--任誰那樣凶殘的暈車法,又吃不好睡不好,都會迅速瘦下來的。所以太后這話說得倒沒錯。

    「謝謝母后關心,臣媳是因為路上暈車所致,休養幾天便好。倒是母后,三年未見了,母后的身體仍是這麼爽利,讓媳婦心裡很高興。」

    「哼,若是這麼關心哀家的身體,你怎麼會將哀家送去伺候的人直接譴回來?」太后忍不住嗆了一聲。她就是看不慣這媳婦一副憨憨的模樣,卻被自己兒子寵得像心肝一般。

    所以說,自古婆發媳什麼的,就是對立的啊!

    「母后這可是冤枉媳婦了,是媳婦身邊已經有人伺候了,王爺體諒母后您,才不要她們留下的,怕母后若是身邊少了她們伺候,母后也不習慣啊。」阿難說著用帕子按按眼角,以示自己的「委屈」。

    太后嘴角抽搐,發現無論過了幾年,這媳婦的嘴巴一樣不討喜。一回來就想氣死她,果然是個「好」媳婦啊!

    「豬母……」一旁的小包子跟著嫩嫩地叫了聲。

    太后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了。

    這母女倆都是生來氣她的!

    太后讓自己不生氣,看了眼坐在一旁邊啃餅乾邊用一雙大眼睛萌萌地瞅著人的小包子,因為嘴裡塞著東西,所以「祖母」什麼的,一下子就成了含糊不清的「豬母」了。太后心裡雖然喜歡小包子,可也覺得吧,那張包子臉兒一板,還真是讓她有種面對小兒子時的感覺,彷彿自己此時是當著兒子的面訓媳婦一樣,有些壓力山大啊。

    當然,太后今天招阿難進宮來,也不是想刁難她的,只是想見見孫女兒罷了。

    太后是不高興阿難生了個女兒的,但她要有所行動也不會急於這一兩天,反正肅王回來了,人在京城裡,她就不怕他跑了。就算再要塞人什麼的,也不能那麼隨便莽撞地行事了。太后現在算是明白了她那兒子對女人一事上的脾氣了,知道他現在是除了肅王妃外,是絕對不會要別的女人的。所以,她現在不急了,決定等找到了時機再出手,免得屆時兒子不給面子將人直接掃出了府,又生生給京裡的人看了笑話!

    所以,接下來,太后盡量不讓自己生阿難的氣,慢慢地詢問了些他們在桐城的生活,特別關心瞭解兒子的情況。

    可是,太后雖然讓自己不生氣,但某人那憨憨的模樣,無產電中說著憋屈人的話,還真是讓聖人都沒法忍了,再加上一旁時不時的一聲「豬母」的小包子,久違的憋屈感再讓太后娘娘堵心了。

    於是,阿難今天沒有呆多久就被太后給轟出去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57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3-8-1 05:58 PM 編輯

☆、第 97 章

    阿難對被太后轟出去一事表現得很心平氣和,畢竟以前沒少被轟嘛。而且太后轟得越快,證明她老人家被憋屈得更狠。阿難為了不成為氣死婆婆的惡媳婦,很乖巧聽話地告辭離去。

    才剛出了重華宮,阿難正和小丫頭商量著抱她走出宮時,皇宮的總管太監劉公公到來,請他們去紫宸殿,據說皇上有請。

    「肅王妃,小郡主,這邊請。」總管太監劉公公笑得親切又不諂媚,不愧是皇帝身邊的人,就是讓人感覺比較舒服。

    阿難朝劉公公頷首,然後有些苦惱地看著抓著她手的小包子。

    小孩子太像她爹一點也不好啊,特別是像她爹一樣倔強的脾氣的小包子更不好啊!

    小包子萌萌地瞅著劉公公,然後又瞅瞅自家娘親。

    阿難蹲下身,將她抱起來,笑道:「楚楚,娘抱你去見你的皇伯父,好不好?」

    小丫頭想了想,又瞅瞅笑瞇瞇的劉公公,乖巧地攬住娘親的脖子,說了聲好。

    阿難心裡鬆了口氣,終於將這小祖宗搞定了。阿難可以讓太后等,反正太后再惱自己,前面還有個王爺為她頂著。可是,阿難不敢讓皇帝等,那可是一個國度的君王,封建社會最高的統治者,讓她這個小市民出生的小老百姓,實在是有些怕得慌,不由自主地就乖乖聽話起來。

    重華宮到紫宸殿有一段距離,約模兩刻鐘的路程。這麼長的一段路,阿難自然是不可能抱著顆胖包子走過去的,所以,當她累了時,只能將小包子交給奶娘抱著,直到差不多到了紫宸殿,阿難才將小包子又抱過來,摸摸她的腦袋安撫,讓她呆會見到崇德皇帝可別又做出啥囧事,這可是要人命的啊。

    來到紫宸殿前,阿難將小包子放下,牽著她的手走進殿內。

    紫宸殿內,卻不只大楚的皇帝一人,還有一位王爺。

    阿難看到站在御案前的楚霸寧,鬆了口氣,覺得面對崇德皇帝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阿難帶著自家小包子給崇德皇帝請了安後,小包子很快被崇德皇帝給抱走了。

    阿難瞅了眼淡定的王爺,再瞅了眼面頰微紅——處於激動中,卻一臉威嚴正常的某皇帝,發現這兄弟倆不愧是親生的,裝模作樣的本事都是一樣的。

    「來,蘊兒,叫皇伯父……」崇德皇帝抱著小包子逗弄著。

    紫宸殿的人瞄見皇帝的動作,面上雖然淡定,心裡早已經震驚了。連皇后所出的皇子都沒有被皇帝這麼抱在懷裡逗弄過,看來肅王依舊深得帝心,而且這小包子的未來估計也是尊榮無比了。

    阿難對崇德皇帝的弟控屬性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這會兒出現一個肖似極了弟弟的小包子,也不知道怎生的激動了。所以,看到這情況,她很淡定,知道這是一個弟控無法抗拒長得與自家弟弟小時候相似的小包子,並不是他有多寵愛小包子之類的。

    「黃,伯,伯……」小包子一個字一個字地蹦著,雖然有些含糊,至少比對太后時的「豬母」好多了。

    阿難暗暗擦汗,終於鬆了口氣。

    「剛從重華宮過來?」楚霸寧看了看她紅撲撲的面頰,怎看不出她這是累出來的紅暈。

    阿難嘿嘿地笑著,然後在某位王爺嚴肅的表情中垂下腦袋,低眉信眼地說道:「我是媳婦嘛,哪能這麼憊懶?休息一天也夠了,自然要去給母后請安了。」阿難小心地解釋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無辜的模樣,免得這男人生氣了。

    楚霸寧幽幽地看著她,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麼。

    崇德皇帝逗弄了會兒小包子,將她放下地,任她像只小笨熊一般一搖一晃地走向她的父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添了幾分親切感。

    「肅王妃,朕很喜歡楚蘊,朕封她為公主,你覺得如何?」

    阿難瞪大眼睛,不知道崇德皇帝這是什麼意思?不由得望向楚霸寧。

    「皇兄,此事不妥!」楚霸寧淡淡地說道:「蘊兒只是個王爺的女兒,無特殊原因,難封公主。皇兄這麼想封個公主的話,可擇其他兄弟的女兒封個公主再賜她們個宮住住。」

    聽著這又冷又硬的聲音,絲毫的不給面子,紫宸殿裡的宮女太監無不低下腦袋,阿難也心中汗水涔涔,對自家這個王爺無可奈何。就算那是你的同胞兄弟,但表忘記了他還是個皇帝,乍麼能這麼不給面子呢?

    然而,崇德皇帝只是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呵呵,皇弟,你誤會了,朕只是喜歡蘊兒才想封她作公主的,並未是想給她賜婚,或讓她去和親什麼的,更沒有想要搶你的女兒弄進宮裡住之類的。罷了,等蘊兒長大一點,朕再下旨封她個公主當當吧。」

    楚霸寧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勉強點頭,算是放下這件事情。

    從此至終阿難都站在一旁當壁畫,崇德皇帝雖然是問她話的,但眼睛並未是看著她。而且她作為弟媳,崇德皇帝也不好盯著她看吧,而且人家皇帝三宮六院美人無數,她這長相還真是引不起個帝王的注意力。所以,只好安份地呆在一旁作壁畫了,倒沒有發生什麼狗血的事情來。

    很快的,楚霸寧帶著妻子女兒告退了。

    崇德皇帝目送三人離開的背影,唇邊噙著似有若無的笑容,等他們終於離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且越笑越大聲,驚得殿內的宮女太監個個睜大了眼睛,不知這是個什麼情況。

    「皇上,小心別岔了氣。」劉公公端了杯茶呈上去。

    崇德皇帝喝了口茶,壓住笑意,對劉公公說道:「劉公公,你說若是朕封了楚蘊作公主,將她擺在朝堂中,是不是看起來就像是皇弟作了公主一樣?你說那些大臣會怎麼想?會不會在與朕作對時,看到蘊兒那張臉,腿都軟了幾分?」

    劉公公:=__=!我的萬歲爺哎,您這笑話真是太冷了……而且小郡主真心不是吉祥物啊!

    「看那孩子,朕彷彿看到了霸寧小時候,實在是太像了。看來楚蘊以後的親事真是令人堪憂啊!朕若封了個公主,以後也好給她添些妝,讓她能順利嫁出去……話說回來,這世間有哪個男人敢娶長得像肅王女人?娶回家,就像娶了個王爺回家一般,恐怕沒男人敢娶啊。」崇德皇帝自言自語地說著,「啊啊,劉公公,怎麼越說,朕越覺得肅王的小郡主貌似以後很難嫁出去了呢?」

    劉公公:「……」

    *********

    車上,某位王爺的臉色很不好。

    阿難抱著小包子當擋箭牌,一臉心虛。不過,轉眼一想,自己這是去給他老娘請安,心虛個屁啊!於是,馬上挺直背脊,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娘,疼……」

    小包子伸出小胖手撓阿難,示意她將自己抱疼了。阿難趕緊鬆手,抱著她呼幾下。沒辦法,雖然她覺得自己沒做錯,可是某位王爺的那種幽冷的眼神不是誰都能抵檔的,她的皮沒有那麼厚,總覺得被凍得很冷啊。

    回到府裡,吃過午飯,阿難將打瞌睡的小包子交給奶娘,讓她帶小傢伙去睡個午覺。小孩子雖然精力旺盛,但今天起得早,在宮裡又走了那麼長的一段路程,也困了。

    阿難跟著楚霸寧回房,已經有丫環將一蠱藥膳放到她面前。

    阿難苦著臉,瞅了眼坐下喝水的楚霸寧,說道:「王爺,不用吃了吧?剛吃完飯,很飽啊,而且我又沒有病……」

    「等你將掉了的肉養回來自不必吃了。」楚霸寧淡淡地說。

    阿難認命了,覺得這男人絕對是怪胎。人家大楚王朝的全民審美是輕盈的趙飛燕型,而這位王爺偏偏與人相反,好的是楊貴妃的豐腴,於是,倒霉的她只能為了這位王爺的喜好,努力養肥……

    摔!她才不肥,她只是有些豐滿,絕對不肥的!

    不過,因為回程時暈車的原因,身上的肉迅速減去,比減肥還有效,阿難心裡挺欣喜的,覺得保持這模樣也不錯。可是,才一回府,她剛喘了口氣,某位王爺便開始了對她的養豬計劃,於是,又得天天吃藥膳喝各種營養湯了。相信過不久,她又會變得珠圓玉潤了……真難過!

    「今天身體可有不舒服的?」

    阿難搖搖頭,表示自己很好。

    等她在某位王爺的盯梢下,喝完那碗藥膳後,乖乖地走向他,然後被男人抱在懷裡。

    楚霸寧抱著乖巧地依在懷裡的女子,心裡微乎其乎地歎了口氣。

    他氣她不愛惜自己,可又能怎麼辦?打不得,罵不得,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這種小心翼翼的心情,沒有人能懂。而她只要乖乖走近,乖順地依到他懷裡,再大的怒氣也消彌於無形。

    而她也似乎學壞了,每次做了壞事以後,就會擺出這麼副乖巧的模樣,一副任你怎麼處置都無怨言的樣子,哪裡還捨得說什麼呢?

    「以後注意點,別拿自己的身體作踐。」他低首用唇磨著她的唇瓣,柔聲說著。

    難道這男人已經認為去給他母后請安是作踐的行為?還真是……太不孝了!

    聽到他溫柔的聲音,阿難心中腹誹的同時,也知道警報解除了,心裡一個高興,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抬頭主動親親他的唇,表示自己會很乖很聽話的。

    ********

    回京的第三天,阿難帶著她家小包子回娘家了。

    雖然沒有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背後還背著個小娃娃,但她牽著只小包子也挺像那歌裡唱的。

    丞相府的老管家喬叔看到她,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識地望望某位王爺有木有跟著老婆一起回來,等看到只有肅王妃和一顆小包子,心裡馬上鬆了口大氣,恭敬地將阿難請進丞相府。

    「喬叔,好久不見了,爹爹和母親、祖母的身體怎麼樣?哥哥姐姐們都好麼?」

    喬叔跟在一旁,邊走邊說道:「老夫人、老爺、太太的身體都好,少爺小姐們也很好。對了,大少爺調回京城任職了,大少夫人和小小少爺也一起回來了;三少爺去年成了親,帶著三少夫人調任到兗州上任了。就是二少爺,還沒有成親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挑花了眼,讓夫人好一陣心急,連老太太來說也沒用,反而被二少爺哄得眉開眼笑,並且發話二少爺的婚事由他自個作主,老爺夫人都不准干涉,也不准催二少爺……還有二爺將生意做到京城來了,二爺家的少南少爺也帶著家眷定居到京城,就在城西買了間宅子住下了……」

    阿難聽著喬叔的絮絮叨叨,面上並無不耐煩。這些事情只有幾樣陸丞相寫了信告她,其他的被當了小事給忽略了,倒也聽得認真。

    喬叔絮絮叨叨了一會兒後,突然歎了聲,對著阿難欲言又止。

    阿難眨眨眼睛,笑道:「喬叔,有什麼是不能對我說的麼?雖然我已經出嫁了,但這裡是我的娘家,若是有什麼麻煩的事兒,能幫得上忙的,也可以同我說說。」

    「呵呵,四小姐仍是這麼體諒老奴,讓老奴實在是羞愧。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兩個月前,大爺家的六娘子從寧城過來了,被老太太留在身邊照顧……」

    阿難心中一動,大爺家的六娘子……不就是她那個大伯家的嫡女陸菲婷麼?不過,能讓喬叔露出如此苦惱表情的,相信定然有什麼隱情。阿難面上笑著,也不催促,由著老管家自己糾結。

    「唉,四小姐,六娘子她……她有些糊塗了,你稍會若是見到她,還是遠她一些,別……」老管家作為下人,還是無法說一些主子的不好,遂只能閉嘴。

    不過,這些提醒也夠了。

    阿難笑了笑,溫聲說道:「喬叔,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對了,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老爺知道您今天會回來,說下朝就會回府,讓您等一等。」

    正說著話,丞相夫人已經得到消息迎來了,除丞相夫人外,阿難還看到她的二姐陸菲容。

    到現在已經生了兩個孩子的陸菲容明艷中添了幾分柔和嫵媚的氣息,比未出閣時的爽利多了份女子的柔婉,看起來讓人覺得她已經是蛻化少女的菱角,變成了成熟穩重的女子了。

    而且,阿難也聽說這個二姐嫁人後的生活挺幸福的。她的身份高,算是低嫁了,所以婆婆不敢刁難她什麼,丈夫又敬愛她,不納妾侍,只寵她一人。誰能想到當初她挑了那麼個身份低的男人嫁了時,多少人恥笑時,結果會有這般的幸福呢?相比而言,陸菲霽倒是差得遠了。

    「母親,二姐。」

    丞相夫人笑道,「回來了,快進來坐。」

    陸菲容也笑著過來,挽起她的手帶著她進門,「咱們剛才正說著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可真是巧了。」

    阿難靦腆地笑了笑,「前兒剛回來,不過因為身體不適休息了一天,今天才抽出空過來,倒沒想到二姐也在,確實是巧了。」

    進到偏廳,阿難看到她大哥的妻子許氏,趕忙上前問候。

    眾人又是好一通的行禮請安之類的,方坐下喝茶。

    「喲,這是小郡主吧,長得可真像王爺呢~~」

    小包子一被奶娘抱上來,陸菲容馬上說了一聲。屋子裡的女人都是見過肅王的,很是認同陸菲容這話。

    小包子被奶娘放到地上,見那麼多人,馬上將小身子挪到阿難懷裡,膩在母親懷裡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瞅著屋子裡的人,包子臉繃得嚴肅,儼然是個小肅王了。

    阿難摸摸她的腦袋,開始教她叫人。

    「楚楚,這是外婆、二姨,大舅母……」阿難指著人,教著小包子一一叫過去。

    小包子很聽話,也對著人一一叫了,不過「外婆」叫成了「外伯」,「二姨」叫成了「二伊」,「大舅母」叫成了「大糾母」,讓人好一陣捧腹大笑,說了幾次才糾正過來。所以說,太后的那一聲「豬母」什麼的,小包子真心不是故意的啊。

    認完了人後,陸菲容將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包子抱過來給阿難看看,這是她的大兒子,生得粉雕玉琢的,漂亮的五官看起來像母親,一雙眼睛如玉般溫溫潤潤的,一看就是個脾氣好好的孩子,聽說這一雙眼睛像了孩子的父親,那是一個十分溫潤好脾氣的男人,才能包容得了她家這個脾氣躁又潑辣的二姐。

    那只叫凌客的小包子十分友好地叫了一聲「妹妹」,溫溫潤潤地笑著。然後名叫楚楚的小包子一隻手背在背後作出一副深沉樣,一隻小胖手毫不客氣地伸出去,掐住了凌客小包子的小肉臉。

    「哇——」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58 PM

☆、第 98 章

    「哇——」

    凌客小包子嘴巴一扁,便哭了出來。一雙漂亮的眼睛霧濛濛的,有些受傷的模樣,似乎怎麼也不知道「妹妹」竟然會是這麼凶殘的生物,比他家調皮的弟弟還要壞。

    看到自家小包子這麼欺負人,阿難很不好意思,正想將小包子拉回來,誰知道楚楚小包子掐完人家後,見對方哭得那麼傷心,小眉頭擰起,一副不高興的模樣,似乎想不明白,平時她被娘親掐臉時,無論多疼都沒有哭出來,怎麼他卻哭了?難道是少了個步驟?

    想不明白的小包子又湊過去,摸摸他的小臉。

    「哭!不,乖。」楚楚小包子瞅著凌客小包子,一個字一個字地蹦著。

    凌客小包子的哭聲一頓,抿著小嘴不哭了,只是用那雙被淚水洗得更烏黑溫潤的眼睛瞅著說他「不乖」的小包子。

    阿難簡直想拍小丫頭的腦袋了,標準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行徑。

    不過,礙於小包子的身份,特別是小包子還有那麼個強大的爹,在場的人雖然覺得小包子欺負小朋友太過份了,但到底沒有苛刻,連陸菲容也只能無奈地哄著自家被掐疼了的兒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然妹妹要嘲笑你了哦~~」陸菲容也輕聲哄著,用帕子為兒子試去臉上的淚痕。

    一會兒後,阿難無語地看著好脾氣地拉著她家小包子去玩的凌客小包子,心裡感歎這孩子是個不記仇的,真難以想像她家這個直脾氣的二姐竟然能生得出這麼乖巧可愛的孩子。而她也很清楚自家小包子會掐人,完全是學她的。掐臉是用來表達喜歡的意思,摸臉是用來表示安慰的意思,啃臉嘛,這是非常的喜歡了。幸好,小包子沒有湊上嘴啃下去,不然就誤會大發了。

    「二姐,真是抱歉,楚楚只是喜歡客兒,所以才會掐他的。」阿難不好意思地說。

    聞言,屋子裡的人嘴角一抽,心裡紛紛吶喊:這到底是神馬教育才會讓孩子以為掐別人的臉是喜歡的意思啊?

    「呵呵,沒關係,小孩子嘛!」陸菲容很諒解,不過心裡決定,以後還是將兒子與肅王家的小丫頭隔離遠點吧。

    一屋子的女人聚在一起,且都是已婚的,那話題就多了,家庭經啊、育兒經啊、養兒經啊什麼的都可以扯出裹腳布一樣的長度。

    不過她們還未聊完時,陸丞相就下朝回來了。

    陸丞相見到阿難,一臉的激動,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可想而知他對這個女兒有多想念。可不是嘛,阿難原本就是他最疼寵的小女兒,結果嫁給了當朝傳言不好的肅王不說,婚後不久馬上跟著肅王去了邊疆,一呆就是好幾年,讓他操盡了心。這會女兒終於回來了,雖然清瘦了點兒,卻仍是那副乖乖巧巧的模樣,甭掉多可心了,讓他激情不已。

    可是,當見到阿難帶回來的那隻小包子,陸丞相又絕望了。

    陸丞相認為,女兒生的孩子就算不像孩子她娘,但像娘家的人也是可以的吧?可是小女兒生的這隻小包子是腫麼一回事兒,為毛長得這麼像肅王小時候呢?啊啊,竟然連脾氣都這麼像……太悲催了有木有,這模樣以後腫麼嫁得出去啊?讓做外公的他情何以堪啊。

    凌客小包子牽著楚楚小包子的手站在陸丞相面前,一個笑得溫溫潤潤,一個繃著張包子臉,活脫脫某位王爺。陸丞相內流滿面,朝堂上面對某位氣場強大的男人已經壓力山大了,誰知道回到家後,還要面對一隻同樣氣場強大的小包子,這日子沒法過了。

    陸丞相拿出準備好的禮物遞給外孫女,看著乖巧可愛的外孫牽著不討喜的外孫女接過禮物後,親親密密地一起離開,陸丞相黯然神傷。

    果然,小孩子都是不記仇的,上一刻可以為了個玩具打得你死我活,下一刻又相親相愛起來了。

    和陸丞相說了會兒話,阿難突然想起了丞相府裡還有一位難纏的老太太呢,馬上有些羞愧地說:「爹爹,母親,女兒一時太高興了,竟然忘記去給祖母請安了,女兒現在去給祖母請個安吧,告訴她老人家,孫女回來了。」

    阿難雖然不咋喜歡陸老夫人,但這個時代重孝道,作晚輩的,就算心裡怨懟某個長輩,也不能在嘴裡嚷嚷著什麼,或者行動上做出什麼不孝的事情,這可是要被人戳脊樑骨的。

    所以,再不情願,阿難也得去給老太太請個安。

    聞言,陸丞相自然欣慰地說好,只有丞相夫人心裡歎了口氣。

    肅王回京的消息誰人不知?肅王妃好歹是陸家的女兒,回來了,丞相夫人自然要去告訴老太太一聲的。只是老太太因一些事情,對肅王妃偏見越發的大了,聽到她回來,只是淡淡地應了聲,根本沒有想過要見肅王妃的意思,免得又被氣得堵心。

    所以,丞相夫人可以預見稍會老太太的臉色會有多「精彩」了。

    陸丞相逕自高興著,便親自帶著兩個女兒一起去老夫人所住的院落探望,使得院子裡守門的嬤嬤想借口說老太太身體不舒服拒絕拜訪也沒法子了。

    陸老夫人坐在坑上,見到某個幾年不見的孫女,往昔的記憶湧上心頭,神色十分不好,但到底看在三兒子的面子上,免強給了阿難一個笑容。

    「祖母,孫女來看您老人家了。」阿難上前給老太太請安,然後將她家小包子牽過來,「祖母,這是孫女的女兒,您的外太孫女,名叫楚蘊。楚楚,這是外太祖母。」

    小包子瞅瞅阿難,又看看神色不太好的老太太,嫩嫩地叫道:「外,太,豬母~~」

    「……」

    霎時間,室內一片安靜,然後響起了一陣咳嗽聲。老太太一張老臉也憋得通紅,張嘴想喝斥,但看到小包子那張嚴肅的小臉兒,活脫脫就是個縮小版的肅王,瞬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楚楚,怎麼又叫錯了呢?是外太祖母。」阿難一臉無奈地糾正小包子,然後愧疚地對老太太說:「祖母,請您原諒,楚楚說話還不利索,昨天在重華宮,對太后娘娘,她也是這麼叫的,讓母后好一陣無奈呢。」

    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還有誰敢有意見?小傢伙連太后娘娘都這麼叫上了並且還沒事,一個尋常老婦人,更不能因此而生氣了。

    所以,老太太只能擠出牙疼一樣的笑容,說了聲沒關係,為了表示她的心胸開闊,讓嬤嬤將準備好的禮物親自遞給小傢伙,原本是想摸摸腦袋以示慈愛的,但看到那張臉兒,老太太實在是下不去手,只好作罷。

    反而是陸菲容家的凌客小朋友,老太太倒是稀罕得緊,抱著和藹地問了很多生活上的事情,快四歲大的孩子已經被教育得像六七歲的孩子一般懂事,口齒清晰地回答,逗得老太太呵笑連連。

    「外太祖母,妹妹~~」凌客小包子指著膩在阿難身邊的小包子,一臉天真地笑著。

    老太太的笑容馬上淡了,摸摸小傢伙的腦袋,將他放下。

    腳沾著了地,凌客小包子馬上跑去牽著楚楚小包子的手到老太太面前,兩隻又重複了剛才在陸丞相面前做的事情,一個溫溫潤潤地笑著求誇獎,一保繃著張包子臉,一臉嚴肅。

    老夫人讓人拿了些軟糖過來給他們,兩隻小包子接了糖,手牽著手到一旁吃糖了。

    陸丞相陪著說了會兒話,便離開去書房批閱文件,離去之前吩咐阿難好好陪伴祖母,阿難自然笑瞇瞇地應了,讓陸丞相放心地去工作。

    看著這對無視老夫人瞬間難看臉色的父女,眾人覺得鴨梨很大。

    在陸府裡,陸老夫人是最大的,既管陸丞相是一朝丞相,可回到府裡,也只是個兒子,是以整個陸府裡,眾人都是圍著老太太轉的。這不,看老太太心情不好,眾人便圍著她湊趣說話。阿難原本也想說兩句奉承的話表表孝心的,不過在丞相夫人和陸菲容有意無意的打忿下,很明智地閉上了嘴。

    說了會兒話,老太太露出疲憊的神情,這是要休息的意思了,眾人也識趣地起身辭別。

    阿難起身,正要出門時,突然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門簾被人一把撞開,一個人影撲上來,揪住了阿難。

    「七妹妹,肅王、肅王是不是回來了?!!」

    尖銳的聲音炸得阿難腦仁有些疼,阿難覺得抓住自己的這個女人的力氣好大,搖得她胸悶想吐,怎麼也掙脫不開。

    「六娘子!」

    「六小姐!」

    「大膽,快放開王妃!」

    「六娘子,你要做什麼,快放開肅王妃!」

    …………

    霎時間,屋子裡一片混亂,各種呵斥聲響成一片。

    丫環們上前拉人,只是那抓著阿難的女人的力氣大得出奇,指甲深深地陷進她的皮肉中,一陣生疼。

    「七妹妹,你告訴我吧,我、我想他,我想了他三年了……」

    那抓著阿難的女人將一張臉湊近來,帶著一種急切的表情問。

    阿難看清楚了,這個突然衝過來抓著她不放的女人是陸菲婷。不過與記憶中那個嫻雅驕傲的少女不同,此時的陸菲婷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臉色蒼白憔悴,一張臉瘦得彷彿只剩下了皮包骨一般,已不復昔日的美麗,只有一雙眼睛特別的明亮,眸心深處透著一股子的瘋狂。

    「放開我!」

    阿難使勁兒地想掰開她揪著自己雙臂的手,覺得這樣的陸菲婷太不正常了,還是避開的好。

    「六妹妹,你告訴我啊!肅王是不是回來了?!六妹妹,你連這點微小的要求都不肯滿足我麼?哈哈,六妹妹,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你成了肅王妃,我卻變成了這個樣子……可是,你憑什麼能成為他的王妃?憑什麼陪在他身邊的人是你不是我?!我有什麼比不上你的?我是陸家最尊貴的嫡長女,我是陸家的驕傲,而你只是個歌伎的女兒,憑什麼過得比我幸福?憑什麼得到他?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的一輩子都毀了!我恨你!!!我恨你!!」

    歇斯底里的女人咆哮著,削瘦的臉上,滿臉淚痕,抓著她搖晃。

    阿難聽不懂她的話,倒至少明白這女人對自己老公還不死心。不是說她嫁人了麼?現在這副模樣算什麼啊?而且她憑什麼來質問她?以這她是泥捏的好欺負是不?

    阿難正想一腳將她踹開時,突然陸菲婷的手一揚,「啪」的一聲,陸菲婷甩了她一巴掌。

    阿難感覺到口裡有鐵銹的味道,瞬間怒氣勃發,反手也朝那張臉甩去一巴掌。一巴掌不夠,又甩去一巴掌,左右對襯,這才不吃虧!

    「你……你打我?」陸菲婷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一臉不敢置信。

    然後,陸菲婷發瘋了一樣撲過去抓著阿難開始撕打起來。

    阿難自然不願意挨打,但也不想像個潑婦一樣與她扯頭髮撓爪地互打,不由得退後閃躲,時不時地踢過去一腳阻止她撲過來撕打。可是阿難料錯了,這陸菲婷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對她怨恨之極,就算被踢倒了,也很頑強地爬起來繼續追過來,像條失去理智的瘋狗般見人就咬。這模樣哪還有什麼儀態可言?整就一個瘋女人。

    兩個人一追一逃,弄得整個屋子都亂起來,丫環們去拉住陸菲婷,可那麼瘦削的女人,竟然三兩下就掙脫了,繼續追著阿難不放。

    「這成何體統?!住手!住手!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老夫人滿臉鐵青,大聲喝道。

    「六娘子,你要幹什麼?」丞相夫人喝了聲,見陸菲婷這沒理智的行為,一陣生氣,馬上朝一旁的幾個僕婦大聲罵道:「你們幾個是作死的麼?還不去拉開六小姐?」

    原本站在一旁的僕婦看了看,趕緊走過去,就要拉開瘋狂中的陸菲婷。

    老太太一看,不幹了,重重地拍著坑上的小桌子,叫道:「住手,誰敢動我的六丫頭!」

    丞相夫人沉下臉,心裡怒罵老夫人的不識好歹,只得自己上前拉開陸菲婷。只是陸菲婷看起來瘦歸瘦,發瘋時力氣大得很,阿難帶來的幾個丫環都拖不開她,加上個養尊處憂的丞相夫人自然也不行。

    「娘,我來幫你!」

    陸菲容將懷裡的兒子往一旁的嬤嬤懷裡一放,擼高袖子加入過來。

    又是一陣混亂後,發瘋的陸菲婷終於被幾個力氣大的嬤嬤制住,正用一雙怨毒的眼睛凶狠地盯著阿難,嘴也被摀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彷彿與阿難有著什麼刻骨銘心的仇恨一般。

    阿難也被幾個丫環扶住,衣服頭髮都亂了,臉上除了巴掌印,還有幾道抓痕。看到陸菲婷的眼神,阿難心中只覺得一陣發涼,加上肚子一陣陣的抽痛,臉色越來越蒼白。剛才陸菲婷撕打時,似乎撞了她肚子一下,雖然不重,可是卻讓她覺得疼起來。

    「阿難,你怎麼了?」

    丞相夫人關心地問道,若是肅王妃在這裡出了事兒……她可以想像肅王的反應,絕對是恐怖至極的。

    「怎麼了怎麼了?」陸菲容也大驚,同樣第一個想到的也是肅王那張嚴肅無比的臉。

    阿難疼得彎下腰,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我……我肚子疼……」

    「肚子疼?」

    丞相夫人臉都綠了,看阿難面無血色的模樣,某個猜測讓她心驚肉跳,馬上嘶吼著讓人去叫大夫。丞相夫人這副失態的模樣哪裡還有平時的淡定從容,也讓人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瞬間,整個房裡又是一片慌亂,連老太太都被丞相夫人毫無儀態的模樣嚇得噤聲,不敢再說什麼。

    阿難疼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心裡只覺得一陣的不安,彷彿有什麼東西正要失去,令她焦急又無助。終於,那股尖銳的疼痛讓她再也承受不住,昏厥過去。

    昏迷前,她聽到了自家小包子尖銳的哭叫聲。

    「娘——」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3-8-1 05:59 PM

☆、第 99 章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都是死的麼,竟然讓阿難遇到這種事情?秋撫院的丫環嬤嬤是吃什麼的,連個人都看不住!」

    陸丞相壓抵的聲音咆哮著,這個當朝皇帝倚重的丞相,此時已經失了一慣的沉穩從容,心急火燎,雙目赤紅,再無半分平日時的儒雅之相。此時屋子裡的一群人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都噤若寒蟬,不敢正面迎接陸丞相的怒氣。

    在阿難出事時,丞相夫人便派人去請陸丞相過來。畢竟阿難現在的身份不同往昔,在場的人都鎮不住場子了,也只有作為父親的陸丞相能說上兩句。此時,阿難已經被抱到老夫人所住的秋撫院的一間客房裡躺著,大夫剛進來,就被人給拖了進去,陸少琪的妻子氏陪在裡面。趁著這個機會,陸丞相瞭解一下情況。不過,在知道後,陸丞相有些絕望,寧願自己不知道比較好。

    「老爺,我們也不知道六娘子是怎麼得到消息跑出來的……」丞相夫人心裡無奈,雖然這不是她的錯,但也是她冶理不當所引起的。作為一府的夫人與媳婦,這責任她自己只能扛起來。

    「這六丫頭是怎麼回來?她來發什麼瘋?我的阿難是她能害的麼?這下好了,肅王那邊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還有皇上、太后……」說著,陸丞相只覺得一陣頭疼。

    「三兒,事情沒有這麼糟糕吧?還有,六丫頭只是情緒不穩定,並沒有發瘋!」陸老夫人坐在一旁,蹙著眉說道,雖然心裡不悅三兒子說她的嫡長孫女發瘋什麼的,但此時也知道自己不宜太強硬。

    「怎麼不會?」陸丞相沒好聲氣,「娘,阿難現在可是肅王妃了,那是皇家的媳婦,從她嫁給了肅王起,她就已經不單只是陸家的庶女了,也不是咱們能打能罵的。而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皇嗣!六娘子這行為與謀害皇嗣有什麼區別?娘,你也別說什麼了,六娘子這回我是保不住了。」

    「三兒!六娘子可是你大哥唯一的嫡女,你就不能……」

    「娘,你糊塗了!」

    陸丞相一臉凝重地看著此時還犯糊塗的老太太,心裡極其失望。他不明白為何曾經英明睿智的母親現在會如此的不識大體,頻頻做出些糊塗事情。他一直知道母親對阿難的出身有意見,可是阿難現在是肅王妃了,莫說老夫人,連他這個丞相也得敬幾分。可是,他娘竟然還抱持著要保陸菲婷的天真想法,莫真以為京城是寧城,由著他們陸家想幹嘛就幹嘛?

    「娘,六娘子害得阿難這樣,你以為肅王會放過六娘子?甚至是娘你……罷了罷了,咱們家準備承受肅王的怒氣吧,不管那時怎麼樣,你們都不准吭聲說什麼。」陸丞相回頭警告地看著兩個兒子和二女兒。

    「爹,我知道了。」素來乖張的陸菲容倒是爽快地應了。

    陸少琪、陸少華同樣應諾。

    看兒子女兒聽話,陸丞相心中稍感欣慰,至兒兒女是懂事的,沒有跟著老太太一起犯糊塗。陸丞相本是一片孝心,接老太太來京城養老,盡盡孝道。可是,若是他知道老太太是越老越糊塗,他寧願意將老太太留在寧城,至少在寧城他這個丞相的面子沒人敢不給,老太太反了天也沒人敢對她怎麼樣。現在呢,誰知道肅王會不會連老太太也惱上了,然後做出什麼事情來。

    陸老夫人面色陰沉地撫著手指上的翠板指,沒再說話。

    這時,裡面的大夫已經診斷完了,陸丞相也停止了說話,趕緊進去。

    「陸大人,陸夫人,這位小娘子動了胎氣,幸好她平日保養得好,身體健康,只是引起腹痛,並未見紅,無甚大礙,喝幾貼安胎藥穩定胎兒便成。」

    聞言,所有人皆鬆了口氣,只要沒有小產就行,憾事也算沒有鑄下,肅王應該不會那麼生氣。

    「大夫,怎麼會這樣呢?」一旁的春桃紅著眼睛問,「這些天太醫一直給夫人請脈,並沒有聽說有孕啊。」春桃相信太醫是不會診錯的,所以現在聽到大夫說她們王妃懷孕,讓她心裡膽顫心驚。

    今天來丞相府,阿難並未帶如翠如藍等人,只是帶了王府裡的一些丫環嬤嬤來,春桃現在已經是阿難身邊的一等丫環,自然是跟著阿難的了。現在,春桃心裡很絕望,王妃發生這種事情,是她們這些奴才保護不力,就算不被王爺打殺,以後也不能呆在肅王府了。

    「姑娘,太醫沒有診出來也是有原因的,是因為這位小娘子懷孕並未足月,脈相不明顯,若不是此次動了胎氣,也難以診斷出來。以後還是小心些方是,免得胎兒出了什麼意外。老g先開些安胎藥,這幾天小心點,別再動了胎氣,不然這孩子可就保不住了。」大夫基於醫德,不由絮絮叨叨起來。

    大夫說完這些,便去開方子了,丞相夫人趕緊讓人跟下去抓藥煎藥。

    「看來七娘子確實是個有福氣的。」老夫人跟進來聽到大夫的話,心裡也鬆了口氣,淡淡地說道。

    陸丞相沒好氣地道:「若是她沒有福氣,咱們家就等著全部倒霉吧!」

    老太太第一次被孝順的兒子頂得滿臉通紅,一口氣堵在心口極不順。被兒子斥了一場,老太太也有些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可是她強勢慣了,怎麼也拉不下老臉認錯,現在又被三兒子這不鹹不淡的話堵著,真真是難受極了,又不能發作,只得讓丫環將她扶回房裡去休息,眼不見為淨。

    屋子裡的人皆移開臉,當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畢竟老太太可不是他們這些晚輩可以看笑話的。陸丞相也不阻止,稍會肅王就會過來了,還是先支開老夫人比較好。

    等老夫人離開後,陸丞相看到床前扒著床邊被褥的小包子,見她一雙大眼睛紅紅的,卻抿著小嘴沒有哭,讓人心疼極了。看來小傢伙像她爹了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她此時沒有給人添麻煩,反而是很乖巧地守在母親身邊,讓人心裡憐愛起來。

    「乖蘊兒,你娘沒事的。」陸丞相摸摸小丫頭的發安慰道。

    小傢伙抬頭瞅他,扁著嘴,在大伙以為她要哭時,卻生生地忍住了眼淚。

    「妹妹,不哭!」凌客小朋友拉著楚楚小包子的手,軟聲安慰著,雖然他的安慰很沒份量,至少也表示他很懂事。

    陸丞相看著這一雙乖巧的外孫,心裡滿意。他這房的兒女和外孫,顯然都比大房和二房那邊的懂事省心多了。想到被關押在房裡發瘋的陸菲婷,還有糊塗的母親,陸丞相歎了口氣,怎麼也想像不出陸菲婷會變成這樣。

    三年前,阿難隨肅王去桐城,陸菲婷還留在京城裡。不久,陸菲婷莫名大病一場,不得已留京養病一年。陸菲婷本只是個偏遠城市的世家女,斷斷是沒有那權力讓宮裡的太醫為她治病的,只是礙於陸丞相的面子,太醫們也努力醫冶,方將她治好了。病好了,陸菲婷已經十七歲了,婚事是不能拖了,於是陸丞相作主將她送回了寧城。

    可誰知,半年前,陸菲婷的丈夫意外死亡,陸菲婷成了未亡人,陸家人憐惜她,將她接回陸家養病。也不知道是不是丈夫死亡對她打擊過大,使她發了?症,還是間歇性的,時好時瘋,往往會在一個不注意的時候做一些瘋狂的事情來。陸家大爺將寧城裡的大夫都請來了,也冶不好,便想到了京城裡的太醫。陸丞相的大哥和大**憐惜這女兒,又不忍她後半輩子就這麼毀了,便瞞下這事情,想托陸丞相去請宮中太醫為她醫治,等治好了再到別的城寧去給她尋門好親事。於是,陸菲婷就這麼送來到京城了。

    陸丞相一直以為陸菲婷的?症是因為丈夫的去逝刺激所至,可是現在看來,或許另有隱情。可是,不管這隱情是什麼,陸丞相都不想保這侄女了,他的阿難可不是這些隨便的瘋子能欺負的。只是,他怕會因這事情,與大房那邊生分,他娘恐怕也不會原諒他……

    陸丞相為一些事情頭疼時,一個丫環慌慌張張地進來,小聲地說:「老、老爺,肅王來了……」

    聞言,屋子裡所有人心中一震,屆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陸府哪裡敢瞞著肅王?在去請大夫時,丞相夫人硬著頭皮派人去宮裡請太醫過來,順便也去宮中軍機處通知肅王一聲。只是,他們沒想到太醫還未到來,肅王已經提前一步過來了,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難道他是直接騎馬飆過來的不成?

    在眾人猜測時,簾子被人掀起,穿著一襲親王服飾的肅王走了進來,那一身散發的氣勢,教人難以直視。肅王府的下人們早已經渾身顫抖地跪下,深深地埋著腦袋。

    「王爺,王妃在這邊。」跟在楚霸寧身後的管家喬叔小心翼翼地帶路。

    楚霸寧看到房裡一群人,漠然地越過他們,直接走到床前。

    「爹……」

    小包子楚楚看到她爹時,軟軟地叫了聲,甩開凌客的手撲到他身上,抱著他一條長腿嗚嗚地哭起來。楚霸寧摸摸她的腦袋,一眼便望見床上臉色蒼白的人。

    「岳父大人,本王的王妃發生了什麼事情?」雙目不離床上的人,楚霸冷聲問道。

    聽到阿難出事的消息時,他正在宮裡與皇帝商量對北越的戰爭,等聽到木圓兒帶來的消息,直接拋下了所有的人直接過來了。

    聽到那森冷無情的聲音,屋內的人有種置身於寒冬臘月的錯覺,冷磣得緊,可是沒有人敢吱聲。而陸丞相聽著那聲「岳父大人」,寒毛都豎起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起來。

    安靜的屋子裡,除了小包子細細的嗚咽聲,就只有陸丞相的聲音。

    楚霸寧安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很嚴肅,這種嚴肅卻讓人覺得磣得慌,生出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的錯覺。但是,比起這種嚴肅,他們更怕肅王將他們的心折磨個夠後,開始爆發,屆時,可是精神與肉體同樣受到折磨了--聽人說,肅王對這種折騰人的本事最得心順手了。

    一直到陸丞相說完,楚霸寧徐徐地掃過陸家的幾個兄妹,聲音低沉:「本王的王妃,可不是隨便一個瘋子能傷害的,岳父大人,你可清楚?」

    「……哎,下官知道。」陸丞相在心裡擦擦汗。

    「嗯,先送去天牢裡,等王妃醒來再說吧。」

    送天牢?

    所有的人暗暗嚥了口口水,知道陸菲婷此生算是完了,都進了天牢了,想出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陸丞相知道肅王是不會輕易放過陸菲婷了,此時是打算等阿難穩定後再騰出手來處理罷。而自家母親……估計也被他惦記上了,哎,一邊是親生母親,一邊是親生女兒,不知道這作的是什麼孽啊!

    陸家的人知道肅王這是趕人了,陸丞相起身行禮,帶著丞相夫人和幾個兒女下去。

    待陸家的人走後,肅王看著跪在前面的幾個丫環嬤嬤,冷聲道:「連主子也護不住的奴才,留著何用?」

    沒人敢吱聲,深深地跪趴在地上,身上止不住地顫抖著。

    楚霸寧皺起眉,原本是想讓人直接將這些護主不力的奴才直接拖出去處理了,可想到阿難的軟心腸,若是知道這幾個奴才因為這事情而讓她們都死了,心裡會落下陰影。而此時她剛動了胎氣,情緒正是是不穩定的時候,閃失不得……

    「你們先下去,回府後自去領罰!」

    眾人一聽,知道王爺網開一面,頓時心情一鬆,背上已經泌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趕緊磕頭謝恩。

    待屋子裡的人都下去後,楚霸寧坐在床前的繡墩上,抱著哭累了睡在懷裡的女兒,安靜地看著床上睡容安靜的女子,屋子裡的光線有些暗,但她臉上的抓痕與那個紅腫的巴掌印仍是一清二楚,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想起今天早上出門前,她睡得迷糊時的仍努力爬起床送他出門,想起她目送他離開時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裡呵護的人,連自己也捨不得大聲罵一句的人,竟然被人欺負了!

    如此想著,心裡那股想殺人的衝動怎麼也止不住,甚至此時已經恨不得將所有傷害她的人都做**彘餵狗方好。

    ************

    「王爺,王妃的藥好了。」

    丞相府裡的一個丫環將煎好的藥端上來,心中戰戰兢兢,感受到那股從男人身上暴發開來的恐怖氣息,讓她差點將手中的藥碗失手打翻。

    肅王果然如傳聞中那般的可怕啊……

    「放著,去拿條被子過來。」楚霸寧吩咐道。

    丫環偷偷瞄去一眼,看到肅王懷裡抱著的那個熟睡了的孩子,頓時明白了,趕緊答應一起,從一旁的櫃子裡抱出一張被子放在一旁的榻上。

    待丫環離開後,楚霸寧將女兒放到床榻上為她蓋好被子,方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回到床邊。

    阿難最討厭喝這種苦兮兮的藥了,楚霸寧很清楚這點,他倒是希望她一輩子都不用喝到她討厭的東西,健健康康才好。

    「阿難,喝藥了……」

    *********

    阿難醒來時,仍覺得小腹有些抽痛,但已沒有了先前的那種刺痛了。

    這種痛楚,讓她下意識地摸向肚子,彷彿想確認什麼。

    「放心,孩子還在。」低沉冷淡的男中音響起,安撫她慌亂的心。

    阿難摸到一半的手僵住,慢慢抬眼,看到坐在床邊的男人,那張臉很嚴肅,跟平時一樣。可是,那一雙眼睛,佈滿了讓人膽寒的怒濤,連平時看慣了他這雙眼睛已經有免疫力的她也有些吃不住,下意識地撇頭躲開。不過,等她理解了他的話時,阿難吃了一驚。

    「王、王爺,你說什麼?」

    楚霸寧皺眉,盯著她急切的臉看了半晌,然後端著碗的手移到自己唇邊,抿了一口後,俯下-身,扶住她的臉封住她的唇,將那口苦澀的藥哺喂到她嘴裡。

    又苦又怪的味道在嘴中泛開,讓她苦不堪言。阿難此時很明白他很生氣,所以才會用這種法子讓她吃吃苦頭。明明知道她寧願一口氣將那碗藥喝光,也不願意這般一口一口地苦著。原本想吐出來的那口藥,也在他一句「這是安胎藥」中,涓滴不剩地嚥下去。

    她的罩門很好捏,只是為了孩子,多苦多怪的東西她都願意吞下腹。

    等他離開要餵她第二口藥時,阿難趕緊扯住他的手,眼巴巴地看著他,結結巴巴地問道:「王、王爺,你是說,我懷孕了?是不是?」

    他的雙眸越發的幽暗,倒映著她蒼白中掩不住欣喜的臉。

    阿難欣喜若狂,早已將身邊的人事都忽略過去,開始細算日子,由於這次回京因暈車之故,她的生理期紊亂起來,所以這些日子她並不怎麼在意生理期的到來,覺得遲了也是應該的。加上因剛回京城,有一大堆的事情忙著,並沒有預想過這些事情,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懷孕了。難道這是離開桐城的那晚懷的?算算時間,路上因為她厚臉皮地硬要去騎馬,使得原本應該二十幾天的路程縮短到十八天,回來後忙了兩天,加起來才二十二天……那孩子根本沒有滿月啊,能診得出來麼?

    在阿難沉入自己思想的時候,下巴被抬起,冷不丁的又被人餵了一口又苦又怪的藥,苦得她五官都皺成了包子。

    「王爺,您不高興麼?」

    阿難高興過後,終於正視眼前的男人,心裡不由有些緊。她可是知道他不想她再生孩子的,這孩子可以說是她求來的。可是,見他如此模樣,心裡總是有些受傷,感覺只有自己一頭熱一般。(確實是一頭熱!)

    楚霸寧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口一口地餵著她喝完了那碗安胎藥。

    等她漱完了口,楚霸寧將她抱起,問道:「肚子可還疼?」

    阿難小心翼翼地摸摸肚子,搖搖頭。剛醒來時還有點悶悶的疼,現在喝完了藥後,已經不疼了,只不過身體還是有些鬆軟無力。

    「王爺,咱們回家吧。」

    想起陸老夫人和陸菲婷,阿難低下頭,掩飾自己猙獰的臉。女人可以因為任何原因而軟弱,但絕對會為了孩子而堅強。陸菲婷差點害得她失去這個孩子,她如何不恨?而陸老夫人……雖然沒有動手,可是她那時躲避間,聽到了她阻止的話,心中大恨生厭。若以前她還可能因為陸老夫人是丞相爹爹的娘親而敬重她幾分,那麼今天的事情,讓她是連見到老太太也不願意的程度了。

    楚霸寧將她的臉捧起,看到她臉上來不及收斂去的凶狠表情,心口有些發疼,低首在她額際輕輕印下一吻,啞聲說道:「你好好安胎,其他的事交給本王!」

    阿難沉默了一下,安靜地依在他懷裡,柔順地說了聲「好」。

    既然有男人願意為她出頭,她做個聽話乖巧的小女人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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