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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季璃 -【天戰之二】邪帝愛奴 [打印本頁]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7-10-21 02:24 PM     標題: 季璃 -【天戰之二】邪帝愛奴

【簡介】



受過殘酷教訓的他再也不輕易相信人!

堂堂天朝皇太子差點落得曝屍荒野的下場,只

因血脈相連的手足及跟隨多年的部屬相繼背叛他!

大難不死的他只想著怎日奪回江山和未婚妻,

至於傾盡一切救他、幫他、愛他的青龍國小公主,

卻只換來他無情的對待與殘酷的傷害。

他以為,只要對她的愛視而不見,就能夠保護自己的心不再遭受背叛的痛楚,

直到癡情善良的她自願成為敵人的寵妃,

並在上天的安排下徹底遺忘了關於他的一切,他才嚇然發覺,

他寧可死去也不願失去她的愛!



楔子

喜初晴,曉霞西現,寒山煙外青淺。

苔紋幹處容香履,尖印紫泥猶軟。

人語亂,忙去倚柴扉,空負深深願。
相思一線,向新搓圓;穿愁慣恨,淚珠總成串!
黃昏後,殘熱猶憐細喘,小窗風,射如箭,春紅秋白無情豔,一朵似儂還難眩
重見遠,聽說道,傷心已受殷勤餞。斜陽刺眼,休更望天涯,天涯只是幾片冷雲展。
──《摸魚兒.謝鄰女韓西饋食》

風,靜靜地停在青森的樹梢頭,靜寂的陽光磅礡著白日的餘溫,禁禁地染上了血紅的陰影,籠罩在他四周的,是前所未有的寂靜無聲,似乎就連樹林裏的鳥兒們都感受到了極度沉凝的氣息,沒有半聲鳴囀。

他躺在血泊之中,任由一種近乎麻痺的疼痛彌漫在他的胸口,尖銳而且灼熱,然而,還有另一種更劇烈的疼痛侵襲著他。

背叛。

一夕之間,他的世界有了風起雲湧的劇變,被褫奪太子的地位,甚至於教人按了一個意圖謀害父皇的罪名,押入天牢,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卻遠遠痛不過被親兄弟背叛的殘酷事實。

就在他的思緒彷佛胸口的鮮血不斷地流淌出來時,他聽見了腳步聲有人輕輕地走近他的身旁,他看不見那人真實的面目,是誰?只有一縷纖影稀薄地在他的眼前晃動。

「不能死……你千萬不能死……」嬌嫩細軟的少女嗓音在他的耳畔急呼著,似乎對於延續他的生命,她比他更有興趣。

真是可笑!

她或許是這個天底下唯一希望他活的人了吧!胤焰心底覺得極度可笑,然而,虛弱至極的他卻已經笑不出來,也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只覺得有一雙纖細的小手在他的胸前輕撫著。

這時,早已經喪失聽覺的他,卻奇異地聽見了一聲近乎悲鳴的嗚咽聲,她動作一頓,拔出他胸前的那一道尖銳。

當那把匕首從他的胸前被拔去的同時,胤焰再次感覺到喉嚨裏又湧泛一股血腥的甜味,深深地跌進了黑闇之中。

在那一望無際的黑色世界裏,有他如夢幻般的回憶,然而,此刻憶起,卻似夢魔般可憎,教他深陷其中,無法掙脫……

[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8-7-11 10:50 AM 編輯 ]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7-10-21 02:25 PM     標題:  

第一章

邪帝愛奴!”
蝴蝶兒飛去
迎向情愛誘惑的香
暈醉沉迷

京中一切安好,盼兄勿念,早日獲勝,平安凱旋,愚弟將在京中日日祈求神明,為二哥請求眾神庇佑。

四弟寒戎又是一封問候的書函,他這個四弟可真是有心哪!軍營帥帳之中,胤焰坐在首案前,忍不住微微一笑,將書信重新折好,放回函袋之中。

「殿下,四皇子信裏究竟都寫些什麼?」在一旁的先鋒將軍高陵好奇地上前探問。

聞言,胤焰揚起眸瞥了他一眼,淡然地聳了聳肩,「他說京中一切事務安好,要我別太掛念。」

「他可真是一個好人,這個把月來,四皇子他每隔數日就寫信來問候殿下打仗在外的辛勞,真希望我也有這樣的好兄弟。」

胤焰從案前起身,隨步走到帳中央的布兵圖前,一雙沉銳的黑眸仔細地審視著圖中的紅痕,點頭道:「這些年來,四弟一直都被安置在北方之國當質子,真是難得他溫和的性子一如往昔,還是那麼細心體貼。」

「可是,殿下何嘗不是如此呢?四皇子長年在外,身惹惡疾,以致於此次不能出兵南蠻,還不是太子殿下替他擔下了這個重責大任,否則,他哪裡能夠閒逸在京城裏寫信問候?!」說完,高陵撇了撇嘴角,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一雙溫和的眸子打量著主子的反應。

「說話不要那麼酸。」胤焰眉心一皺,語氣稍轉嚴厲,「四弟也是身不由己,我想,他應該也想在父皇面前表現一番才對,恰好我也想瞭解南蠻這裏的民俗風情,這次征戰何嘗不是一個天賜的良機呢?」

「殿下,要說四皇子體貼,你才真的是溫柔細心,替人設想周到呢!」高陵立刻注意到主子不太喜歡別人說四皇子的是非,連忙改口。

聞言,胤焰微微一笑,並不接受恭維,卻也不反駁,一臉莫測高深的神情,彷佛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視線緊盯住圖中一個黑點,那正是久攻不下的南蠻首城。

他淡淡地開口,然而那語氣並非在對誰訴說,「要為仁君,並不是心存仁慈就好,有時候,人需要心狠手辣一點。」

這話出自於他的未婚妻展瑤,她是他這輩子少數幾個由衷激賞的奇女子之一,她的聰明靈慧,知兵事、善打仗,在天朝之中的眾多武將們鮮少有人能出其右,而他究竟又能贏得了她幾分呢?

這個問題,或許他永遠也不會有答案,因為,在四年多以前,他父皇已經聖旨欽點展瑤為他未過門的太子妃,是將來替他主掌後宮,母儀天下的皇後,她又怎麼可能與他為敵呢?

想到這裏,胤焰搖頭失笑,莫測高深的神情教一旁的部下看得迷糊,他笑而不語,修長的手指撚起一根紅旗,緩緩地刺入了那位於群巒之中的要塞,那個久攻不下,而他卻志在必得的男蠻首城……

***

「菩薩啊菩薩,求您一定要保佑那個人平安無事呀……」

金閣寺,是青龍國中最香火鼎盛的佛寺,相較於中原的寺廟,金閣寺的佈置顯得更為瑰麗堂皇,平時這裏總是香客絡繹不絕,然而在正殿大堂中,此刻卻只有一名絕色的少女跪在蒲團上,她閉上雙眼認真地祈求著,小嘴喃念著懸掛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能夠教寺院住持自動清空原本人來人往的大殿,只為了讓這名絕色少女與菩薩說悄悄話,想必她的身分一定非常特殊。

是的!她的身分確實尊貴特別,皇蝶是青龍國的公主,她率真的個性以及親切待民的態度,很贏得人民的喜愛,也就是因為如此,總是喜歡出宮遊玩冒險的她認勢了不少江湖奇人。

而她的外貌也是青龍國的一絕,因為,只怕是將全天下最美好的形容詞都給她,也難以描述她清靈絕美的姿容,精緻靈秀的五官,雪白纖細卻又腴嫩的身段,無論是一舉一動,都像含苞待放的花朵般,散發著誘人的馨香。

許完了心願,皇蝶撚起一把香檀末放進了爐裏,雙手合十表示虔誠的敬意之後,拾裙站起身。

就在這時,她的貼身女婢索蘭匆匆忙忙地奔進廟殿,手忙腳亂地向菩薩行過禮之後,拉著主子的纖手,低頭喘著息,「公主,我就知道妳一定又到了這裏,王後急著在找妳呢!」

「索蘭,妳在幹什麼?這裏可是神的地方,妳不怕祂生氣罰妳?」皇蝶故意瞇眸恐嚇道。

聞言,索蘭趕緊又朝菩薩拜了一拜,才湊首向主子問道:「公主,妳剛才求了些什麼?」

「這是秘密,索蘭,跟神明許的願在還沒有實現之前,是絕對不可以說出來的,要是不小心說了出來,就不會靈驗了!要是這樣,那他──」說到一半,皇蝶一雙小手掩住了自己的唇驚,覺自己差點就溜了口。

「誰?公主,妳剛才好象說了一個人,是誰?」索蘭一臉神秘兮兮地追問,詭笑的眼神彷佛說著「只告訴我一個人,我絕對不會去跟別人說」,整個人往皇蝶的身上巴過去。

「沒事!」哼哼,她才不會笨到把事情告訴索蘭呢!皇蝶一雙美眸笑得像兩道燦亮的新月,反問道:「妳不是說母後在找我嗎?妳還不快帶路?小心母後責怪下來,妳就走著瞧了!」

「啊!」被這麼一提醒,索蘭嚇得跳了起來,「公主,妳快點跟我走吧!國王與王後就快要出發到渝城去巡視,她老人家說有些事情要教代給公主,快走吧!要是誤了軍隊出發的時辰就不好了!」

「老人家?索蘭,妳知不知道母後最討厭你們這樣把她給叫老了!雖然我很喜歡中原文化,可就不喜歡他們這噁心肉麻的一套,我母後明明就這麼年輕貌美,可卻被你們叫得像老太婆一樣……」

皇蝶慢慢地龜步前行,小臉笑的調皮俏麗,似乎故意與索蘭槓上了,清脆的嗓音喋喋不休地說著、訓著,似乎故以拖延時間,好教她急得跳腳。

「公主!」

索蘭決定多說只是白費力氣,拉起主子纖細的小手,管他什麼以下犯上,大步咚咚咚地把人往備好的軟轎拉去,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把人給塞進轎子裏,再接下來,她就只能暗暗祈禱每個轎夫都是深藏不露、健步如飛的武林高手了……

***

自古以來,位於氣候溫暖地方的南蠻一直是中原君主非常頭痛的眼中釘,它的人民不多,兵力也稱不上強盛,然而,特殊的地理位置卻讓它終年彌漫著瘴沼之氣,尋常人只要誤闖進這裏由植物與濕度聚合起來的毒氣之中,就很容易一命嗚呼,對於打仗的士兵們是非常致命的威脅。

或許也就是仗恃著這一點利處,才剛繼位不到半年的南蠻新君王不時地派兵突擊中原邊陲,其舉動非常有挑釁的謀反意味。

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當底下的將領們聽到胤焰決心在清明之前班師回朝,莫不訝異萬分,群起表示質疑。

「殿下,你要在清明之前攻下南蠻首城?這……恐怕……」

「不成嗎?我心裏又數,在這場戰役中危險不少,再加上要抵達南蠻首誠的一路上,無處不是危機四布的瘴氣,但清明一向是我朝人民追思祭祖的大節日,在這種日子裏,人特別容易想家,想必在將士們的心裏都以經歸心似箭了,在出兵之前,我已經向他們承諾過,在清明之前,一定可以班師回朝。」胤焰微笑著反駁他們。

「但是南蠻首城固若磐石,這……」

「承諾過士兵的話,絕對要做到,信則不欺,與敵交戰,士兵們等於是踏入了九死一生之地,如果將領不講誠信,他們又怎會毫不疑惑地誓死效命呢?所以,承諾過的事情,就絕對要做到。」胤焰眼神堅定地說道。

「是!」

結果,在胤焰堅持信守承諾,而士兵們心悅誠服之下,一名先祖曾經居住過南蠻,熟知此地險要的士兵表示自己可以領隊攻堅,受到胤焰的重用,在七天後的傍晚時分,由胤焰親手訓練出來的先鋒部隊帶頭攻進城門,八萬大軍隨即如洪水般一湧而進。

此時,南蠻王見情勢不利於己方,在兩個時辰以後,命令使者遞書投降,約定成為天朝的附屬國,並且永世不會更改……

***

天朝皇軍在一夕之間攻陷了南蠻首城,隔天清晨,大軍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城裏,雖然打了勝仗,但在胤焰的嚴令之下,天朝皇軍對於誠裏的百姓們並不加以騷擾,只是單純地進行收閱的儀式,雖然抵抗的群眾時有所聞,不過,都很迅速地被敉平。

「什麼?在這種日子裏竟然有人被處決?」進城不久,胤焰就接到這種消息,心裏感到詭異。

「是的,而且刑場的行止神秘,似乎有什麼古怪。」

胤焰略微細思了一會兒,便將馬首一調,疾聲吩咐道:「刑場在哪裡?快帶我去看看。」

「是!」接令的人也跟著翻身上馬,驅策帶領。

在他們趕到型場之時,正好是午時前三刻,劊子手的大刀正亮晃晃地揚起,準備將犯人一刀兩段。

「刀下留人!」胤焰冷不防地抽起腰際的長劍,揚手削斷了劊子手的大刀,隨即而來的人馬制止了刑場的騷動,他翻身下馬,納悶地瞧向那個原本要被行刑的犯人,總覺得他一張紅潤的童顏配上白髮,有種奇異的不協調感,「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南蠻王下令斬首呢?」

白髮老人嘻嘻一笑,從胤焰的服色以及近來的傳聞猜出了他的身分,「太子殿下想必聽說過青龍國的九位尊者吧?」

「你指的是那九位有『金木水火土日月風雨』之稱的尊者嗎?」

「是的,金曜、木鐸、水龍、火炙、土豹、日晷、月陰、風聆、雨渺,這九個人的名號在西域可謂是響叮噹殿,下你一定聽過吧?」說著,白髮老人顯得不可一世的模樣。

「當然,傳說他們個個武功高強、擁有絕世技藝,只不過太驕傲,自恃有幾分功夫,就聚眾封王,並且還因為內哄分裂成兩半,其中金木水火土以金為首,而日月風雨卻以雨為尊,奇怪的是,金曜已經是年近半百的智者,為何這許多年來竟然無法收服雨渺這個年紀才不過二十出頭的小女娃呢?老翁,請問你對這個問題有解嗎?」胤焰揚眉笑問。

「什麼無法收服「」!那個渺渺簡直就是前輩子大老奸來投胎轉世的,每次都用那種卑鄙的詭計來耍我們,害我們一群人被騙的團團轉,不過,其實是我們給她面子,要不然,以她那小小年紀,怎麼可能騙得了我們這些老江湖……」忽然,老人住了口,驚覺自己不小心把話說溜了嘴。

「老翁,你終於承認了,我想,你應該就是那位年紀最大,卻是白髮童顏的金曜吧!」

「唉……好吧!反正本來就想把真相告訴殿下,這下正好,省得多浪費唇舌,殿下,謝謝你救了我,原本還以為就要在這個鬼地方終老了呢!」嘿嘿,老天保佑他好狗命。

「大尊者應該在青龍國才對,為什麼會在南蠻呢?」

說到這裏,金曜就忍不住一肚子火,「還不是那個混頭渺渺,下了一道什麼人間奇毒害火炙臥床不起,她說解藥除了南蠻之外,沒有其他地方可以找到,可是我來到這個地方幾個月了,連個影子都沒瞧見,結果,也不知道是誰透露了我來南蠻的風聲,那個蠻子王就把我抓了起來,不過……我想大概有中了她的詭計了,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麼解藥!」

聽完他的敍述,胤焰心裏另有想法,他沉思了半晌,反復咀嚼著事件的動機,過了片刻才道:「說不定有呢?」

「不可能,我這半百老命險些就丟了,也不見那解藥長得是圓是扁。」金曜一顆頭拚命地遙

「在咱們中原有一種說法,所謂的人間奇毒根本就不是毒,而且,只怕中毒的人並非四尊者火炙,而是九尊者雨渺。」

「哈!她生龍活虎,三不五時耍耍 詭計,派人來撂撂狠話,哪有什麼中毒的跡象,倒是火炙,一條命被她害得只剩半條了!」

「你回去就讓他們成親吧!這毒只有九尊者能解,而別人就算是把這天底下的土地都踏平了,只怕也解不了。」

「成親?你想讓火炙直接去西方極樂世界掛號買單嗎?」金曜失聲大叫,不敢置信胤焰的結論,心想眼前這個人長得好看,似乎也挺聰明的太子腦筋卻不太正常。

「如果不是呢?」胤焰胸有成竹地笑了。

而這一抹微笑惹惱了金曜,他拚下去了,反正死是死別人,不是死貧道,他就賭了吧!

「好,我回去想辦法讓他們成親,如果火炙成親之後,非但命未歸西,還不藥而愈的話,那我金曜這輩子就當你的小弟,聽你差遣,如何?相反的,如果出了什麼差錯,我一定調兵踏平你們中原皇朝!」

「儘管放馬過來,我胤焰隨時恭候大駕。」

這時,先鋒官呈上一份卷宗,拱手稟告道:「啟稟殿下,南蠻王已經寫下降書了。」

「嗯,傳令下去,大軍立刻凱旋回朝。」

終於可以回京了!一抹笑容躍上了胤焰的嘴角,他接過降書,笑視了金曜一眼,揚起袍服跨上了馬背,手裏的韁繩一勒,胯下的駿馬立刻往遠方巍巍的南蠻皇城奔去。

這一夜,天朝的軍隊進駐首城邊陲,三軍接到班師的命令,無不歡欣振奮,連忙收拾裝備準備凱旋回京。

而同樣在這一夜,天朝皇帝病情忽然惡化,在寅夜晏駕歸天,四皇子寒戎於當日清晨經誥命大臣宣讀遺旨,被欽點為繼承人,立刻即位。

同時,皇太子胤焰被控因為想要及早登上帝位,意圖以巫蠱之術弒父,被查出罪證確鑿。

而且,在皇帝遺旨中也指出,胤焰雖然表面上仁愛敦厚、禮賢下士,仁民愛物,實際上卻是在暗中結援朋黨,培植羽翼,更昭顯其謀反之意圖,所以,只要太子胤焰回到京城,立刻逮捕幽禁,不得有誤。

***

「快點結束……早早結束……這群討厭鬼再不趕快走開,人家的腳就快要坐麻掉了啦!」

眼觀鼻、鼻觀心、心觀小腳,皇蝶坐在母親賜坐的金凳上,整副心思都放在想著快快結束,以及探出裙襬的小巧蓮足如何活動。

「公主,小聲點兒,千萬別被王後給聽見了……」索蘭在後頭心驚膽跳地提醒道。

「人家只是實話實說。」她回瞪了索蘭一眼,神情極度幽怨。

誰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皇蝶心裏可不這麼以為,所以,她也根本就不認同她母後為了把女兒嫁出去,找盡了各種名目,把各國的皇子、公子們請來開這一場宴會。

「蝶兒。」王後壓沉了語氣,似乎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皇蝶暗地吐了吐小舌,美眸瞪了底下的各國王公們一眼,把怨氣統統發洩在他們身上,然而,她那唇紅齒白,眉目靈秀的絕美模樣依舊傾倒了在場所有男人,他們個個恨不得在她面前演出英雄救美記,一舉打動芳心。

這時,一名遠從西方小國而來,對於皇蝶的美貌已經傾慕已久的王子搶先開口替她解圍。

「王後,皇蝶公主的年紀還小,性子活潑好動是人之常情,在下心想,如果公主也習武,依她這聰明靈氣的模樣看起來,只怕不輸天朝的佛佑將軍展瑤,傳說,展瑤是一個兼具美麗外表以及過人膽識的奇女子,皇蝶公主想必也不會輸給她才是。」

聽人說起了天朝得事情,皇蝶兩片白嫩的小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傾聽他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生怕漏過什麼重要的事情。

「她不是已經許配給天朝的太子了嗎?」王後雍容笑問。

「是呀!他們的婚期想必就在最近了,聽說,天朝太子胤焰奉旨收服南蠻,已經獲得大勝,所以……」

「贏了?!」皇蝶完全不管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也不管各國皇子們用什麼奇怪的眼光看自己,一古腦兒地跳了起來,抱住了王後,「母後,妳聽見了嗎?他打勝仗了!他打勝仗了!」

「蝶兒,天朝太子打勝仗關妳什麼事?!妳窮高興些什麼?還不安分坐下,妳這莽莽撞撞的模樣教諸國皇子們看笑話了!」王後沒好氣地睨了女兒一眼,卻笑著任由她抱著,沒有立刻把她趕回自己的座位上。

「可……可是我們跟天朝的關係不是很好嗎?」皇蝶嚼起了紅嫩的唇瓣,看起來美麗又逗人,她據理力爭道:「既然如此,他們打了勝仗,我們應該與有榮焉才對。」

「話是沒錯,不過,蝶兒,打仗這種事情跟咱們婦道人家沒有關係,妳現在只要想著如何挑選一個好夫婿,相夫教子,安安分分地做一個賢內助──蝶兒,妳要上哪去?」說到一半,王後才發現自己的女兒已經不在面前,轉眼間已經跑到了殿門口。

「還、願!」皇諜回眸一笑,傾倒眾生。

「妳還什麼願?蝶兒,妳回來跟母後把話說清楚……」話落,哪裡還有那個小頭的身影?!

***

父皇殯天了!

原本,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應該是噩耗,卻也是喜訊,因為,帝王駕崩,太子理應繼位,然而,上天卻彷佛對他開了一個玩笑,一直都是父皇身旁親信的翰林學士夢觀雲宣告了遺旨,繼承帝位的人竟不會身為太子的他!

甚至於,他還因為意圖以巫術弒父謀反,而被定了罪!

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然而,這卻只是他心底知道的事實,此時此刻,天下人卻不這麼想!

「殿下,看這情況,我看……咱們還是先按兵不動,暫緩回京的計畫吧!」身為隨帳軍師,紀畢覺得子己不能不提醒主子。

「不,我們按照原計畫回京。」胤焰搖頭否定這個提議。

「可是──」

「在這個時候逃避,不是更證明自己作賊心虛嗎?」

「那……四皇子差人送來的那封手書裏,究竟寫了什麼?」

「沒什麼,幾句閒話家常的問候而已。」胤焰刻意輕描淡寫地說道,長臂一揚,神情莫測高深,「退下吧!我想一個人獨自靜靜。」

「是。」

想必二哥已經得知父皇駕崩之訊,然而,事出突然,愚弟措手不及,只因父皇是被人謀害的,如今愚弟登基只是權宜之計,盼二哥速回京城,主持大局,到時候愚弟將拱手把帝位歸還!

四弟寒戎是耶?非耶?

一整夜,胤焰的心思靜不下來,他坐在書案之前,凝視著紙上的字字句句彷佛在燭光下躍動,他細細思量,卻發現自己沒有理由懷疑。

畢竟一直以來,他這個弟弟對於帝位都沒有野心,在他出發平定南蠻之前,寒戎曾經親口對他說過,在北方之國歷時五年的質子生涯,教他體認到一點,那就是平凡的生活才是最甜美的。

他應該相信嗎?父王真的是被人謀殺的嗎?一時間,在信與不信之間,他的心躊躇了!

***

胸口劇烈的疼痛,緩慢地轉為冰冷的麻木。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此時的他,躺在這面盛著濃蔭的樹林裏動彈不得?

是的!他回去京城了。

然後呢?究竟……究竟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想必一定是傷他極深,否則,他也不會如此心灰意冷,明明已經麻木沒有感覺的心依舊一陣陣地抽搐,是的,那是被人背叛的痛!

他不應該相信任何人的,他不該相信自己的弟弟,就連跟在他身旁多年的忠心屬下高陵,他都不應該輕信,否則,此刻在他胸口的這把匕首也不會刺得那麼痛、那麼深了……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7-10-21 02:26 PM

第二章

他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秉持著這一個信念,皇蝶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將重傷的胤焰送到了妙婆的住處,在青龍國裏,沒有人不知曉妙婆與靈山姥姥這一對師姊妹,她們精通醫蠱之術,只是妙婆一心向善,救人無數,靈山姥姥雖不是大凶大惡之人,卻有見死不救的癖性,然而,在救人的造詣上,靈山姥姥更高於妙婆一著。

原本,應該將胤焰送回宮去找太醫,然而,皇蝶知道胤焰受傷這件事情不能太過聲張,所以,她只好找到從小就受到她母後倚重,卻因為想要多救一些百姓而居住市井中的妙婆。

「婆婆,到底是怎麼樣?他有救嗎?」皇蝶緊張兮兮地瞅著正在替胤焰把脈的妙婆,急忙地問道。

「呃……他倒也不是完全無藥可救,只是……」妙婆歎了口氣,欲言有止的神情似乎有些為難。

「只是什麼?婆婆,妳不要吊蝶兒的胃口了!他到底能不能活?!我只想知道這個!」

妙婆沉思了半晌,又查看了下胤焰胸口的傷勢,突然開口道:「如果用了那個東西,或許……能救得活他。」

「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婆婆,妳不要再戲弄蝶兒了!妳可知道我快要被妳給急死了!」她一顆心被人提得高高的,自從見到了受傷的胤焰之後,她就不知道冷靜為何物。

妙婆拉起了皇蝶這位後生晚輩的小手,安撫地輕拍了下,「稍安勿躁,蝶兒,妳安靜聽我說。」

「妳明明就知道我一顆心著急得靜不下來,婆婆,妳就別再欺負蝶兒了!」說著,她都快哭出來了。

妙婆沒想到躺在炕上這位男子的傷勢竟然影響皇蝶那麼深,她和藹一笑,「好好好,那我就直說了!有救。」

一聽見有救,皇蝶的心立刻飛了起來,撲上前去,緊揪住妙婆的衣領,迭聲問道:「那該怎麼救?是不是很困難?婆婆,妳快說呀!」

「所以我才要妳安靜聽我說呀!」妙婆終於板起了臉孔,嚴肅道。

「我……」皇蝶被訓了一句,只好乖乖低下小臉,安靜了下來。

妙婆疼愛地撫著她這位後生晚輩的頭髮,笑道:「我知道妳很著急,可是,聽我說,我知道妳很想救他,可是,需要一味藥引,只要搭上那味藥引,再加上七七四十九種藥材,就可以利用藥氣,沖上他的任督二脈,打通他全身的穴位,救回他危在旦夕的性命。」

「婆婆,妳沒說重點呀!」皇蝶揚起螓首,埋怨地苦叫,聽了半天,她還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可以救他。

「我這不就要說了嗎?那味藥世人稱作靈芽,百年才生一株,而且,只長在天山上陡峭的斷龍壁上──」

「我去!我去采!」等不及把話聽完,皇蝶就趕忙往外沖,打定了主意無論那座斷龍壁有多險峻,她都要采到靈芽。

不過,她還來不及跑到大門,就被妙婆給揪了回來,「妳忙些什麼?我接下來說的話才是重點!」

「什麼?!」可想而知,接下來又是一聲慘叫,「婆婆!」到底什麼才是重點呀?!

「我都已經跟妳說過那靈芽百年才長一株,妳以為那絕無僅有的一株還能乖乖待在原地任妳去采嗎?」

「這意思是說……靈芽沒了?」一張雪白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

「雖不中,亦不遠矣!靈芽現在雖然已經不在斷龍壁上,卻在一個人的手裏,據我所知,那個人應該尚未將靈芽給用了,這或許就是他的一線生機,只不過,得到靈芽的機會渺茫呀!」

「那個人是誰?我可以用很多、很多銀子跟他買,我可以把父王母後賞給我的金銀珠寶全給他,哪怕是一樣不留都行!」說著,她把此刻戴在纖腕、頸項、秀髮上的飾品全給拿了下來,捧在手心上,表示決心,「這些東西我都不要了,只要他能活著。」

說著,她轉眸心疼地望向躺在炕上,蒼白而且隨時都會喪失生命的胤焰,一顆心又慌又亂。

「蝶兒,靈芽不是隨便可以亂用的,弄得不好,可是會要人命的。」妙婆臉色凝重地警告。

「為什麼?它不是救人的仙丹嗎?為什麼會要命呢?」

「因為,它既是藥,也是毒,用靈芽來救命,能不能活,就看那個人的造化了!」

「可……再不想辦法,他會沒命的!就算那靈芽裏真有毒,我也要去試試才行!」

「好吧!妳就去吧!那個人就是我的師姊,妳可以喚她靈山姥姥,只是……此行希望渺茫,我那位師姊的脾性很古怪,如果妳能從她身上求得靈芽,可要有一番真本事才行呀!」

「為了救人,就算沒本事,也只能埋著頭拚了!」皇蝶定定地望著妙婆,一雙美眸中充滿了決心,顯得熠亮動人。

***

北方的春天,依舊是冰冷寒峭,就算是從小生長在北地的皇蝶,面對如此惡劣的氣候,都很可能會承不祝

不過,她絕對不放棄!皇蝶咬牙如此告訴自己,所以就算被靈山姥姥拒於門外,她也絕對不會氣餒,她跪在靈山姥姥山房的大門前,冷得抱住自己直哆嗦。

「妳回去吧!我不會把靈芽給妳的!」靈山姥姥嚴厲的嗓音從屋裏傳出,一字一句都充滿了見死不救的絕情。

「不走!只要一天沒得到靈芽救命,我就跪在這裏一天!不管多久,只要沒得到靈芽,我就不走!」她同樣吼回去,然而,或許是因為冷得太過分了,使盡了吃奶力氣喊出的聲音,竟然微弱得像是小貓在嗚叫。

「好,妳就跪吧!不過別以為用這種苦肉計,我就會心軟,妳省省這閒工夫吧!」靈山姥姥冷哼了聲,屋子大門依舊緊閉不開。

「好冷……不不不,我不能再說冷……這樣會熬不住的……」說著,猶是嘴硬逞強的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小嘴凍得發紫。

不……她不能認輸……還等著靈芽回去救人呢!皇蝶心裏不斷地盤回著這些念頭,眼皮開始覺得沉重,緩緩地閉了起來。

咚地一聲,在跪了兩天之後,她終於體力不支昏厥了過去,沒看見在她昏倒之後,有一名老婦打開了大門,緩緩地走了出來……

***

「求妳把靈芽給我……我要拿來救人的……我要救他,他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我不走……沒拿到靈芽救命,我不回去……」

「醒醒,快醒醒。」妙婆搖晃著昏睡不醒的皇蝶。

「她可真是倔強,我從未見過她這種死纏爛打的個性,真是服她了,在天寒地凍的雪天跪了三天,只怕就連一個大男人都受不了吧!」靈山姥姥嚴厲的嗓音中透出淡淡的激賞。

「還好師姊發了側隱之心,否則,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快喊醒她吧!她在發惡夢了,醒來以後告訴她,那靈芽我已經給那男人服下了,他可真是幸運,再拖上兩個時辰,他只怕是沒命可活了!」

然而,躺在抗上昏睡的皇蝶卻不知道靈山姥姥已經大發慈悲,救了胤焰的命,兀自沉浸在心慌意亂之中,緊張得連發惡夢……

***

惡夢!

這一定只是惡夢!老天爺,誰能夠告訴他,這不是真的?!此時此刻,在他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虛幻的惡夢,只要睜開眼睛,就會如煙雲般消去!

「我要見寒戎!我有話要親口問他!」面對冰冷的囚牢,以及手腕上沉重的枷鎖,胤焰試圖掙脫士兵的箝制,朝著孟觀雲怒吼道。

孟觀雲站在高處的階梯上,冷笑地挑起眉梢,「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四爺現在可是九五之尊,貴為天子,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我不相信!不相信!」

直到最後一刻,他都還不願相信自己的親弟弟會背叛他,痛徹心扉的怒吼懸繞在鐵牢的籠柱上,久久不能消散。

在大牢鐵門被拉掩而上之時,胤焰查覺到一雙熟悉至極的邪美眼眸正在注視著他,那雙眼眸陪伴著淺淺的笑意,在他轉眸發現的那一瞬間失去了蹤影,厚重的鐵牢砰然合上,看牢的獄卒面無表情地加上一道重鎖,那刺耳的金屬撞擊聲他直到現在還記得……一輩子也忘不掉……

***

「啊──」胤焰掙扎著、低吼著,胸口幾乎快要因為激動而爆裂!一幕幕記憶宛如鬼魅般絲毫不肯放過他,糾纏著、圍繞著,他試圖將它們消滅掉,但為什麼……他的身體好重……無法動彈……

「你作惡夢了!快醒來……不要怕,這只是惡夢……」依稀中,一道輕輕柔柔的女聲喚著他。

是誰?是誰在他的耳畔聲聲呼喚?胤焰試圖睜開沉重的眼皮,瞧清楚是什麼女子斷地想要喚醒他。

他依稀見到了一張形狀優美的輪廓,一雙美眸伴隨著說話而不同地眨動,其中閃著瑩亮的水光。是瑤兒嗎?那抹光亮是她哭泣的淚滴嗎?是的,如果是她說的話,他願意相信……相信被自己的親弟弟背叛,只不過是惡夢一抄…

***

為什麼?為什麼……他都已經服下靈芽了,還是這樣咬牙切齒,一臉很痛苦的模樣?!

皇蝶不斷地用溫巾子拭去他額際的冷汗,不斷地在他的耳畔輕喃著,安撫著作了惡夢的焦躁與不安,此刻,他高大偉按的身軀緊繃著,看起來充滿了不安與脆弱,教她覺得好難過。

她按捺不了心理的慌急,心疼地噙著淚,匆匆地跑出去把妙婆強拉了進來,「婆婆,妳快來看,為什麼他……他看起來好痛苦的樣子?」

「妳別在那裏窮操心,他不礙事的。」

「可是……婆婆,他、他會不會……死?」

「想我妙婆辛苦修道數十年,只要我想救的人,閻羅王也收不走,只是他呀……」妙婆簡直就是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模樣,只是到了最後,她卻遲疑了半晌,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皇蝶撲上前追問,覺得自己快要被她給急死了。

「人家常說仙人打鼓有時錯,偶爾也該讓閻羅王收收人,好讓我這個老太婆死後有臉去見閻王老人家,蝶兒,妳就節哀順便吧!」

「不!他不能死!」

「這個男人究竟是妳的誰?要不然妳為什麼寧願把命豁出去,也堅持一定要拿靈芽救他?」

「他是……是……」皇蝶驀然羞紅了小臉。

「是什麼?」妙婆卻不放棄繼續追問。

「四年前,我十三歲,那一年秋天,恰逢中原豐收之季,他們皇帝五十大壽,他……就是現在躺在床上的他,被策封為太子,各國都在受邀赴宴之列,我們青龍國也在其中。當我聽到這個消息時,興奮得整夜都睡不著覺,一直想著父王會帶哪個王子或公主前往,那時,我偷偷拗母後一定意替我說話,最後,如我所願,我跟父王一起前去中原赴壽宴,那時我見到了他……」

說著,一抹竊笑盈盈地勾上了她的唇,皇蝶欲言又止,彷佛沉浸在過去甜蜜的回憶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然後呢?」為了不讓自己到晚上才能聽完整個故事,妙婆決定狠心出聲打斷她的沉思。

「然後……我……我見到了他,他坐在高位上,接受各國使者的朝拜祝福,看起來就像神人般高貴──」說到這裏,她急忙改口修正「可是,他神情好溫柔,對每個人微笑,看起來一點都不盛氣淩人,他非常的英竣陽剛、冷靜,而且沉著,卓爾不凡的他受到了每個人的喜愛……」

「也包括妳,是嗎?」妙婆睨了她一眼。

被人說中了心思,一陣紅潮不勝防地盈上雙頰,顯出白裏透紅的嬌豔,皇蝶輕輕地點了點頭,「嗯,可是……他有未婚妻了!那時,我只能在心裏偷偷幻想……如果,我是他的太子妃,該多好?」

「現在,妳對他有救命之恩,這個夢想搞不好能夠成真喔!」

「我才不會那麼卑鄙,拿這種事情來威脅人呢!」

「不懂得利用機會,那不叫有骨氣,而是笨!」

「笨就笨吧!我無所謂。」皇蝶柔柔一笑,拿起手邊的絹巾,細心地替他擦去額上的冷汗。

妙婆不會瞭解,誰也都不會明白,她光是這樣盯著他看,就覺得自己幸福得快要飛上天去了呢!

當然,最好盯上他一生一世,她也絕對不會厭倦……

***

那一刻,他永遠難忘……

皇帝五十大壽,下令欽天監奉旨承辦策立太子一事,原本,這是非常不尋常的事情,因為,嫡出的第四皇子寒戎被派到北方之國當質子,按照道理說,在這種情況之下,欽選太子是不公平的。

然而,欽天監在接到命令後第七天,依照了諸位皇子的生辰日月,還有皇帝本身的旨意,選出了誕生時辰最好、同時也是西宮娘娘所生的第二皇子胤焰為太子,在皇帝五十大壽當年舉行策封儀式。

那天,許多大臣與外國使節來向他朝賀,記得展瑤也與她父親出現在宴席之上,可是,他那時的目光卻一直不經意地投到了一個少女身上。

他瞧見了一位年約十二、三的少女躲在她父親的背後,雪白的小臉彷佛初降臨人世的嬰孩般,對眼前的一切事物透出了無限的好奇,尤其對他這個剛被策封為太子的人,她一雙靈美眼眸更是不掩盎然的興趣。

他身為太子殿下,未來的一國之君,應該記得的事情太多了,朝廷的事、天下的事,事事都要懸在心上,卻不知為何自己會先想起這個僅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女,只記得她就像一個粉妝玉琢的娃娃般,日後絕對可以擁有傾國傾城的豐采姿色。

還記得,當時他笑著心想,日後究竟是誰能夠幸運娶得這個擁有絕世天姿的少女?沒想到,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他竟然還放在心底深處……

***

一夜一夜,一夜又一夜。

皇蝶守在胤焰的病榻前,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絕對不輕言離開半步,唯恐他鄰時出了什麼狀況,她恰好不在他的身旁。

這一天,她在皇宮裏聽完了索蘭轉述最近在民間流傳的閒言閒語,一顆心沉重極了。自古以來,青龍國就是天朝的附屬國,歷代國王都是以天朝皇帝的旨意為依歸,傳說,有守關的士兵親眼看見被通緝的前太子胤焰帶著一名隨從進入青龍國,這件事情引起了國內大臣們的喧嘩,口口聲聲說要幫助天朝皇帝追捕胤焰歸案。

不,她不能讓胤焰被任何人找到,她要盡一切力量保護他!

這個信念是她心底絕對不會更改的唯一,皇蝶總是心心翼翼地出宮來到妙婆的住所,不教人發現。

最後,她決定暗中將胤焰移到自己在首城之外的別院,那天,當運送的馬車要出城門時,在守城士兵的詢問之下,她一顆心緊張的差點跳出來。

為了可以就近照顧他,她生平第一次說了謊,告訴母後她想安靜修習天朝的書卷,所以要在城外的別院小住一段時日,希望不要受到任何打擾。

但,她成功了!

只要進入別院,胤焰就安全了!只要她不說,靈山姥姥和妙婆不說,索蘭替她小心掩護,沒有人會知道被通緝的太子胤焰就在她這裏!

只是,他一直都沒有醒來,妙婆說,他似乎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心緒不穩,如果不小心看顧,讓靈芽的藥氣沖上了百會穴,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這一番警告教她擔心極了,然而,她卻尚未做好心理準備面對他,從前她想他的時候,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像天與地般遙不可及,當然,她內心的幻想也像脫韁的野馬般,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如今,他就在她的面前了呀……她反而腦袋裏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能想,不敢想,甚至荒謬地希望他別醒來別醒來,面對充斥在這天底下想要追殺他的人,就這樣讓她看一輩子也不會厭倦,可是,在她內心深處有一個渴望的聲音,渴望地想呼喚他。

睜開眼吧!看看我……

皇蝶坐在小矮幾上,纖手平放在暖炕上,一張小臉微微地側著,靠近看著他俊美又不失男子剛毅的臉龐。每一次,她都是從他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樑往下看去,視線總是在他迷人的薄唇上打轉了好幾圈,心裏想著讓這富有彈性的唇瓣吻住,會是如何感覺?!

他強健高大的體魄可以看出平素的鍛煉,然而,或許是先其被人囚在暗不見天日的囚牢中,古銅色的肌膚泛著一層憔悴的蒼白,再加上經歷二十多天的臥病在床,只靠她強喂肉湯維持生命的情況之下,他漸漸地消瘦下去,原本修健有力的肌肉也失去賁張的力氣,動也不動地教她好心疼。

醒醒吧!就算只是為了你自己也好……

「你會記得我嗎?我記得你呢!你是怎麼了呢?為什麼遲遲不醒?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很難過,可是,我心底真的很高興,由衷感謝老天爺給我這個機會救你。你呢?你到底會與我說什麼話?放心!我不會勒索你的感激,不會像她們說的那樣勒索你娶我,這樣,你心裏會好過一點嗎?」

她笑著說,試探性地伸出了白嫩的小手,輕輕地觸碰了下他緊閉的濃密長睫,驚訝地發現他的眼皮跳動了下,猛然抽回了手,屏息吞咽,一口大氣也不敢喘地看著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再度睜開的,是一雙冰冷至極的黑眸,彷佛所有的情感都沉澱在那層冰峭的寒霜之下,不復往昔的溫暖和煦。

這是什麼地方?胤焰瞇細了雙眸,舉目環視四周,忽然,有一雙如描如畫,美得不可思議的水眸跳入他的眼廉。

這一雙水盈盈的美眸,在他的夢裏似曾見過。

「妳為什麼要救我?」他幾乎是立刻就是道自己還活著,昏迷之後清醒的第一句話,說得沙啞又冷淡。

「因為……」皇蝶沉默了半晌,才怯怯地抬起美眸,小心翼翼地說道:「古聖先賢有說過,人不能見死不救,還有……對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家都是這麼說的,不是嗎?」

她忍不住漾開了笑眉,心想:她都已經那麼努力搬出許多大道理了,他總該沒話說了吧!

聞言,他輕笑了聲,陰冷地瞇細了黑眸,「真是一種極端自私的行為,為什麼不問問那個人想活嗎?」

「你……不想活嗎?」

「我只知道自己不能死,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做。」

「復仇……是嗎?」她遲疑了半晌,還是說出了口。

「妳──」他捂著胸口的傷痕起身,與她平視。

「我知道你的身分,知道你是天朝的太子,可是我不會害你,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在這裏,相信我,但……請你在傷好之前,待在這裏好好養傷,三餐和湯藥我都會按時送過來給你,好嗎?」

「除了我的身分之外,妳還知道多少有關於我的事情?」他滲透在黑眸中的戒心又增添了三分。

「如果,你想要問的是我為什麼知道你,那我可以回答你,四年前,我們曾經見過面在你……在你被策封為太子的大典上,或許知道我的身分之後,你就不會太訝異,我是青龍國排行第七的皇蝶公主,你記起來了嗎?」她充滿期盼地瞅著他,一顆心像小鹿般活蹦亂跳,就是希望聽到自己在他的記憶中能夠佔有一席之地。

快說你記得呀!快說吧……她在心底無聲地吶喊,喊得是那麼的大聲,教她險先以為他會聽見自己內心強烈的渴盼。

然而,她失望了!胤焰定定地回望向她因期盼而發亮的小臉,緩緩地搖頭,表示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她。

「我不知道,那天,人太多了。」他僅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當作是給她的回答。

「喔。」她悶悶不樂地點點頭,充滿期待的心頓時有點落寞,卻又故作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沒關係,才不過一面之緣,你不記得是很正常的,反正我……我……沒什麼,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

原本,她還逞強說自己也是不太記得他了!只是,一句話哽在喉嚨裏,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謊言哪!就算只有她知道實情,卻也不願意讓這謊言污辱了她這些年來的一片相思。

就在她轉頭正準備離去的時候,一道低沉的男人嗓音淡淡揚起,彷佛漫不經心地向她說道:「謝謝妳。」

「什麼?」她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什麼?皇蝶一雙圓亮的美眸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的男人,愣在原地,半晌動彈不得。

她看見了胤焰冷淡的臉龐閃過了一絲不自在的靦色,這時,一抹亮麗的笑容緩緩地在她的唇畔漾開,她沒聽錯!皇蝶昂起絕美的小臉,興奮地搖了搖頭,表示「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可實際上,她一顆心早就像長了翅膀似地,歡喜得一塌糊塗,飛上了九重天。

「等會兒……等會兒我再把藥送來。」說完,她笑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像一隻蝴蝶而似地翩翩飛奔出去,彷佛是一個剛騎馬打仗得到勝利的孩童,急著去找人分享自己的甜美戰果。

他跟她說謝謝呢!她要趕快去告訴婆婆……不,是告訴索蘭……不,她要告訴全天下的人,她剛才得到了天底下最最珍貴的禮物……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7-10-21 02:29 PM

本帖最後由 澄澄澄 於 2011-2-4 07:32 PM 編輯

第三章

「不是聽說他人到了青龍國嗎?為什麼就是找不到呢?」說話的人是一個小不隆咚,如果沒人說明,絕對不會知道她其實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危險女子,而不是看起來那無害的十四、五歲模樣。

「他說不定根本就沒有來到青龍國。」火炙卻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為,他差點就死在她的手裏。

沒錯,她就是九尊者中排行最小,卻沒有任何人管制得到她的秦雨渺,「無論如何,我絕對不能讓恩公死掉。」

「恩公?」火炙納悶地覷著妻子認真的表情。

「沒錯,他是你的恩公,也是我的,如果沒有他的點醒,大哥又豈會自願主持我倆的婚事,我又怎麼肯解你身上的毒呢?如果沒有我解你身上的毒,你又豈能活到現在?」

「妳真的忍心將我殺了?」

「為什麼不敢?!千萬別小看女人,就算是一個柔弱的女子,只要是為了自己所愛的男人,她就連千軍萬馬都不放在眼底,然而,如果她已經不愛那個男人,或者是對他心灰意冷了……」

「她會怎樣呢?」

「那就連他一面都不想見。」

「但妳最後仍然救我了,不是嗎?」火炙忍不住微笑,擁著這個傳說危險至極,實際上卻無害的女子,神情自負地問道。

「那是因為,無論我心裏有多麼怨恨你的盲目、霸道、頑固以及對我的視而不見,我終究是好愛、好愛你。」

「妳是我的解藥,而我也同時是妳的解藥嗎?」

「真聰明,開竅了!」秦雨渺笑著反抱親愛的相公,兩個人就像平常那樣膩在一塊兒,只羨鴛鴦不羨仙。

這時,一名個頭高大,表情指數簡直就等於零的男人走了進來,完全也不管人家夫妻正在你儂我儂,只顧把話帶到,「四哥、九妹,剛才大哥派人回來說,人已經找到了。」

***

經過了三天,在皇蝶一番仔細的解說下,他知道了自己身在何處,以及此刻危險的處境,彷佛天下之大,卻沒有一個他胤焰能夠容身之地。

真是可悲至極,簡直可笑,往日的同袍戰友,如今都成了想置他於死地的敵人,兄弟親信都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僅有片面之緣的女子?!

他應該相信她嗎?相信她說自己絕對不會加害於他嗎?胤焰在小園中的平臺上盤腿打坐,細細運息,調理筋脈之中錯亂的氣息,奇異地感覺到有一股藥氣盤踞丹田不消,對他恢復功力的幫助不校

她一個小小女子,究竟是如何救了他呢?彷佛故意不想要他感激,她只是輕描淡寫,教他好好療傷,凡事不要多想。

這一點卻更教他耿耿於懷,甚至於起了疑心,一時之間心緒亂了脈絡,險些教他走火入魔,胤焰拉回心神,緩緩地呼出梗在胸口的淤塞氣息,忽然一絲動靜彷佛利真般穿刺他的腦海,他陡然睜開銳利的鷹眸,大手擒拿住朝他接近的東西,是一隻柔軟的女子小手。

「妳要做什麼?」

「我……」皇蝶瞪圓了美眸,被他陰沉的神色嚇了一大跳,「我……我只是想把這個交給你。」

她緊張地咽了口唾液,從懷裏揣出了一個紫色的小錦袋,看起來重量似乎挺沉實的。

「那就不要鬼鬼祟祟從我背後出現,要不然受傷的話,我不負責。」他放開了對她的箝制,朝她伸出修長的手掌,冷淡地說道。

「喔。」她輕巧點頭,把錦袋放到他手掌心,微微的,觸到了他溫熱的肌膚,心跳漏了半拍,小手彷佛受驚的鹿兒猛抽了回來。

沒用!用真是沒用的傢伙!她立刻在心底暗罵自己,然而,她卻又忍不住高興,因為自從他清醒之後,就一句話也不說地像啞了似的,一雙黑眸總是陰沉到了極點,教她總是在面對他的時候,感到不知所措。

只是,就算他不是這樣深沉可怕,在他的面前,她只怕也想不出自己要說什麼,到時候,沉默得像個啞巴似的人就換成她了。

「還有事嗎?」他挑起眉疑問道。

她飛快地搖頭,遲疑了半晌,彷佛有許多話要對他說,最後,她又搖了搖頭,笑著轉身走開。

胤焰目送她走了又停,停了又走,彷佛心不甘、情不願的背影,唇畔忍不住泛起一抹淺淺的微笑,才把注意力轉移到她交給自己的袋子之上,他惦了惦重量,抽開了系繩,看見了一片片紅玉碎石。

他的心彷佛被人狠狠地一抽。

原本,這彷佛鴿血般的紅玉有一對,父王將之分別賜給展瑤與他,說要等他們兩人成親之後,才要將這上好的紅玉雕琢成飾品,然後傳給後代的子孫,當成信物使用。

只不過,紅玉放在他的胸口,代替他被粉碎了,這一對絕世紅玉再也不會有聚首的一天了!這究竟代表什麼意義呢?難道,紅玉象徵著瑤兒與他,再也難有團圓的日子了嗎?

***

經過一個月的養傷,胤焰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皇蝶為此感到喜憂參半,喜的是他終於康復,憂的是他一旦恢復了力氣,會不會就此離去?

這個問題似乎沒有時間容她細想,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教她措手不及,皇蝶認識這九個人,知道他們就是狂妄自大,在青龍國裏無法無天,並且在西域各國都小有影響力的九位尊者。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皇蝶連忙命令士兵阻止這些翻牆進來的賊兒們,不教他們有機會繼續往裏面走。

「妳這娃兒真可愛,生得如此清秀漂亮,越看越討人喜歡。」金曜喜愛地上下打量皇蝶,覺得妙婆說得果真不錯,這位美麗的少女一點兒都不像她父王那樣食古不化,老是把天朝當神明崇拜。

其實,他們也不是特別討厭青龍國王,只不過,他們不太喜歡人家太過崇拜天朝號稱博大精深,實際上是自找麻煩的禮儀習俗。

「蝶兒,這些是什麼人?」一道修長的身影隨著低沉的詢問聲出現,胤焰站在屋捨前的臺階上,勉強恢復八成的功力盈蓄在他身體裏的每一根筋脈之間,隨時準備攻擊。

「我們終於找到你了!」一看到胤焰出現在眼前,金曜興奮地大叫,連忙跑上去迎接。

「你是──」胤焰冷冷地蹙起眉心,收回一點力道。

「我就是你當初在南蠻搭救的那個人,殿下,你還記得嗎?我們還打了一個賭……呃,沒事,反正,我已經與底下那幾個人商量過了,咱們麾下的兵馬任你調度,希望能夠幫助你奪回帝位。」金曜對自己發誓如果輸了,就要當胤焰的小老弟一事感到有點丟臉,恥於再度提起。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幫我?」胤焰覺得其中有鬼,瞇細了一雙黑眸,充滿戒備地問道。

「因為……因為……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你接二連三地救了我們,這一點小意思不足掛齒啦!」

「金曜老頭,你乾脆就直接承認了吧!眼前的人就是你老大哥,而你是人家的小老弟,你當然要聽他的話啦!」秦雨渺不屑地說完,轉頭面對胤焰道:「而我呢?則是因為你幫我達成了心願,我就只是單純地想幫你而已。」

「妳就是排行最末的雨尊者?」

「沒錯,算你好運,我們九個人生不怕、死不怕,就算是刀槍劍雨也有如入了無人之境,可是,我欣賞你,就認你當幹哥哥好了,不過,我要排在那個金老頭的上面。」

「什麼?!秦雨渺,妳憑什麼排在我這個老大哥的上面?!不准、不准,妳不准給我拜大哥當幹哥哥,不准排在我上面!」

「我就是偏要!」

「不准──」

皇蝶有趣地看著一老一少吵翻了天,覺得他們似乎不像她父王所說的那樣可惡,反而可愛得很,其他的人彷佛已經習慣了他們的鬥嘴,紛紛轉過頭去做自己的事。

這時,火炙不理會妻子的胡鬧,轉頭向胤焰問道:「爺,有一件事情我相當好奇,為什麼你能夠知道渺渺所說的那個人間奇毒指的是什麼呢?」

「因為,天下至毒乃是人心,而人因自己的愛憎而殺人,但強烈的恨意不見得會置人於死地,愛卻往往殺人於無形之間,在金曜那天所述說的整件事情裏,我看不見一絲一毫恨意,只聽出了一個女子對所愛男人的嗔怨。」

聽完這番解說,火炙頓時對胤焰敬佩有加,「真是心細如發,難怪我以前常聽人說天朝的太子心地仁慈,善於體恤民情,收攏人心,將來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明君。」

胤焰聞言冷笑,絲毫不以為然,「有時候,人並不見得是仁慈就好,如果以前的我不懂,現在我可是瞭解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

對於即將而來的挑戰,九位尊者似乎比誰都還要興奮,尤其是金曜與秦雨渺,他們兩個人彷佛唯恐天下不亂一般,在短短的三天之內,就召集了一萬兵馬,雖然人數並非挺多,然而人馬裝備之精細,是一般軍隊所渴望卻不能得到的。

出乎意料地,胤焰並非一開始就決定打回天朝去,他心知肚明雙方的擁兵實力相差太多了,所以,一動不如一靜,他以兵養兵,在他的心裏非常明白一個道理,在殺掉一個山大王之前,必須要先剪除掉他身邊的黨羽,如此才會教這個山大王孤掌難鳴,臨危時束手就擒。

所以,他先從與天朝親近的國家開始,逐一地加以擊破收服,心裏覺得可笑,因為,這些國家曾經是他、或者是展瑤想盡千方百計才降服的,如今,他卻必須反其道而行。

這算不算……是另一項與展瑤為敵的方式呢?胤焰不允許自己有時間去深思細想,連日來忙著訓練軍隊,讓他們能夠更快進入備戰狀況。

「胤焰大哥。」皇蝶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朝他練兵的地方飛奔而來,一頭黑亮的發絲隨風飄舞。

「妳在這裏做什麼?」胤焰語氣淡漠地問道。

「我……來這裏……是金曜爺爺請我來的,我卻之不恭,所以就來了呀!」最近,她與九位尊者的關係打得可火熱了,雖然這麼做對不起她父王,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與他們幾位有趣的人做朋友。

「是嗎?那就站遠一點,刀劍無眼,別被傷著了。」雖然語氣還是一貫的冷淡,然而,藏在其中的關心卻不言自明。

「嗯。」她點頭,乖巧地退開,在一旁靜靜地觀看。

反正,她也不會訓練軍陣,只要讓她可以就近看他,陪在他的身旁,那就好了!

***

「要咱們按兵不動,為什麼?」金曜沒有想到戰爭才剛開始,竟然就要當起縮頭烏龜。

對於他的質疑,胤焰則是付之一笑,並不追究他話裏對自己能力的不信任,他的心思放在眼前的兵圖上,一邊解說道:

「因為,東阿國從起兵到現在,仗恃著有天朝的庇護,打敗了幾個弱小的國家,不過,這也說明了他們從來沒有遇過強敵,現在,他們的士兵因渡過我軍的邊防而鼓躁,這說明了他們從來沒有嚴明的號令,而他們近城列陣,擺明瞭輕視我軍人單力薄之意,我們就先按兵不動,等到他們的士氣衰退,士兵饑餓之時,必定會自亂陣腳,到時候我們再一舉進攻,必能獲勝。」

「這是什麼道理,咱們又不是怕了他們?」向來爭強鬥勝的秦雨渺還是覺得不對勁。

在一旁插花的皇蝶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這個道理很簡單,兵法有雲:後於人以待其衰,現在他們的士氣正是旺盛的時候,如果我們現在出兵迎戰,未必能夠嘗到甜頭,我曾經在宮裏聽說,東阿國王罪近迷戀上一位美麗的寵姬,荒廢國事,而他又恰好小看了虎牢這個地勢絕好的軍事要地,竟然在東岸列陣,以為咱們看到他綿延數裏的大軍會先亂了陣腳,可是……」她搖頭神秘第詭笑了聲,又道:「反正,照胤焰大哥所說的話去做,咱們絕對能贏的。」

「蝶兒,沒想到妳長得跟一個畫裏的娃娃沒兩樣,談起兵家之事竟然還有模有樣的呢!」金曜呵呵大笑,讚賞地拍了拍她纖細的肩膀。

皇蝶睜著水波盈漾的美眸,眼神充滿期盼地望著胤焰,希望他能夠也給自己一點讚賞的話,可是,他卻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轉首對二尊者木鐸問道:「探得如何了?」

「果如爺所料,他們自亂陣腳,一看到我們的軍隊蹤影,就有如驚弓之鳥。」

「很好,有機可趁,金曜聽命,帶五千兵馬從……」胤焰熟練地下令,此時他的內心有著必勝的把握。

***

久攻不下。

自從首戰之役大獲全勝之後,胤焰又以聲東擊西之法,打敗了東阿國的鄰國,淩厲的攻勢引起了西域各國的注意,然而,在這時卻碰上了一個狠角色,那就是佔領天險之地的金城國。

「公主,妳怎麼了?」索蘭發現主子悶悶不樂的模樣,疑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自己真沒用,竟然沒能幫上忙。」皇蝶恨死了自己的沒用,半吊子的功夫再加上身為公主處處受限,她只能在這裏乾瞪眼。

「真是奇怪,以前看烏圖王子就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沒想到他的父親如此難纏,公主,我看准是沒法了……」索蘭歎了口氣。

她這一番話提醒了皇蝶,兩顆晶亮的眼珠子頓時充滿了希望,「烏圖?對呀!我怎麼會忘了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呢?他天性善良,最不好戰,說不定,我能夠勸他投降呢!」



***

***

「什麼?!你再說一遍,蝶兒頭被擄了?」眾人被傳令兵的話給嚇了一大跳,紛紛露出錯愕的神情。

「是的。」傳令兵點了點頭,據實稟報道:「烏屠就派人傳話回來,說皇蝶公主在他的手裏,如果要她的性命,就要我們焰盟必須放棄原先的計畫,也就是不攻打他們。」

「爺……」金曜與其他幾位尊者面面相覷,最後,他們的眼光統統落到了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的胤焰身上。

「她到底去烏屠就的領地做什麼?誰要她去的?」胤焰坐在帥案前,依舊手握兵卷,彷佛無動於衷地問道。

「聽說,烏屠就的兒子以前曾經是公主的青梅竹馬,兩國的交情算得上不錯,她大概想要對烏屠就動之以前,減少彼此的傷亡,可是,沒料想到烏屠就這個長輩翻臉不認人,所以就……」

「這是戰爭,不是她的遊戲。」胤焰猛然站起身,手裏的兵卷重甩在桌案上,冰冷的語調一字字從他的齒縫中迸出。

「爺,話不是那麼說……」金曜見到胤焰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只好乖乖地把想替皇蝶辯解的話吞回肚子裏去,換說道:「無論如何,現在蝶兒頭已經在他們手裏了,咱們總該想個辦法救她吧!」

胤焰冷魅的眼眸瞥了金曜一眼,平靜的語氣中透出了驚人的殺機,「派個人去見烏屠就,替我告訴他……」

***

***

胤焰想必氣壞了吧!

她非但沒有幫上他的忙,反而還被人給囚禁在這個地方,作為威脅他的工具,真是太糟糕了;但,他真的會來救她嗎?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外頭傳進來雜遝的腳步聲,皇蝶看見了烏屠就被人押著,他急令獄卒開門,她立刻被釋放了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金曜的出現回答了她的問題。

「蝶兒,妳沒事吧?」

「沒、沒事。」皇蝶搖了搖頭,驚覺胤焰也在人群之中。

自始至終,胤焰只是以冷淡的眼光瞅著她,不發一語,這時,他以冷冽的嗓音開口了,他所吐出的每一個字句都是無情得驚人。

「現在,正是瞬息萬變的危險時刻,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扯後腿,包括妳,聽清楚了嗎?蝶兒。」

「焰帝,話不能這麼說──」金曜還是忍不住要打抱不平。

皇蝶伸手制止了金曜替她仗義執言,驚魂甫定的蒼白小臉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她輕輕點頭,囁嚅低語:「我知道了,以後你沒說的事,我就不會自作主張去做──」

胤焰冷淡無情的語氣再度打斷了她,「妳什麼事情也不需要做,只要乖乖安分地管好自己就成了!」

「如果……如果我又不小心犯了一個錯呢?」她怯怯地問道。

「那只好請妳離開這裏,回去皇宮了!」說完,他凜冽的黑眸直勾勾地覷向她頓時蒼白的臉蛋,似乎表示自己絕對說到做到。

「不要!不要!」皇蝶急忙地上前拉住他的長袖,「我一定什麼都不做,你讓我待在這裏好不好?!我真的哪裡都不會去了,成嗎?」

「我現在開口趕妳了嗎?」他揚起眉梢,冷睨了她一眼。

聞言,她破涕為笑搖了搖頭與眾位尊者面面笑視,卻是笑抿著唇,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生怕他臨時反悔,要將她給趕回皇宮裏去。

她知道父王與母後想必一定很擔心她,可是,她不想離開,這下只好再想辦法扯謊了。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7-10-21 02:30 PM

第四章

邪帝愛奴
蝴蝶兒飛去
陷入情愛致命的網
痛楚掙扎

接下來一整年的時間,胤焰與眾人幾乎都是在戰場上渡過的,他知道自己的敵人在哪裡,而在消滅真正的敵人之前,必須要將他的黨羽全不剷除,絕對不留半個後患。

在胤焰的帶領統率之下,焰盟沒有錯失過半場戰爭,一連串的勝利增添了胤焰的氣勢,不但他麾下的士兵數量以倍數增加,他的領土以逐漸地括展,雖然眾人的嘴裏不說,但胤焰儼然成為一位縱橫西域的霸王,此時此刻,除了天朝的皇帝寒戎之外,無人能與之匹敵。

而皇蝶則是在皇宮與軍隊之間遊走,幸虧索蘭幫忙,好幾次都讓她順利蒙混了過去,她才可以常常留在焰盟的軍隊裏。

此時,她站在最後方,觀看著前方的驚險,只見坎拉爾看見了焰盟的軍隊人數太少,以為焰盟的人馬不如傳說中聲勢浩大,掉以輕心著著自己的軍隊大吼大叫:

「哼!沒什麼好怕的,他也只不過是一個手下敗將,不僅僅是帝位,連女人都被人給奪走了,現在只不過是一個茍延殘喘的病貓,還妄想教人把他當老虎看待是嗎?別作夢了!」

「殿下,請你下令,讓我──」焰盟之中有人聽不下去了,準備領命上前攻打敵人。

胤焰揚手制止屬下的輕舉妄動,唇畔依舊懸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讓他去說,畢竟他說的話裏有部分是事實,我不能否認的,不是嗎?」

「可是──」

「讓他過來吧!倒是讓我親眼看看他如何向我耀武揚威。」

胤焰的話才剛說完,只見坎拉爾領著大軍直攻罩門,打算一舉拿下胤焰的人頭。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大夥兒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之前,先前躲藏好的焰盟大軍突然一襲而上,將坎拉爾的軍隊包夾在中間,在長弓利劍的威脅之下,坎拉爾動彈不得。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胤焰雍容自信地挑起眉梢,壓低的嗓音透過深厚的內力,一字一句震入坎拉爾的心底。

他是天生的王者!

這一點認知就像閃電般劈進了每個人的心底,金曜忍不住心底的佩服,率先領頭大喊道:「焰帝萬歲!萬歲!」

胤焰不發一語,昂起深沉的雙眸,接受眾人的歡呼與歸附,然後,他微微地一笑,如同她記憶深處那般溫柔多情,教人都快心碎了。

沒錯,她的心好疼、好疼,皇蝶咬著唇,噙著淚光,悲傷地注視著他,此刻,她的心裏比誰都清楚,他的笑容裏藏著世故老練的陰狠,不再是五年前那個少年得意、溫和待人的太子殿下了!

「怎麼了?蝶兒,妳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金曜納悶地看著一臉失落悲傷的皇蝶,疑問道。

聞言,皇蝶搖了搖頭,苦澀地輕笑了聲,「人沒有不變的,只是我知道,他就快要離開我了。」

***

悄悄地來到了他的房門前,皇蝶輕輕地推開了花格門扉,她看著他高大偉岸,獨坐沉思的側影,心裏頓時湧上千萬種無法明喻的複雜滋味。

自己的未婚妻與別的男人成親,還被人家拿來當成笑話,胤焰的心裏是何種感受呢?想必絕對沒有像她一樣擁有慶倖欣喜的感受吧!因為,如此一來他就可能屬於她了!

「複國對你而言,就真的那麼重要嗎?」她語氣嬌怯地問道。

「對於這一點,妳有什麼疑問嗎?」他站起身來,故意背對著她,壓沉了嗓音,冷硬地說道。

「難道……這裏不夠好嗎?有九位尊者,還有一群服膺於你的士兵們,你可以在這裏建立自己的帝國,為什麼……留不住你呢?」

「妳到底想說什麼?」他的語氣略顯不耐煩,耳畔迴響著北方國王今天告訴他的一番話,句句刺耳;為什麼……為什麼父王生前要與北方國王合作,聯手殺掉寒戎呢?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一次次無情的追殺,教寒戎變的陰險狡猾,懂得反制敵人,最後,極有可能是他殺了父王,才得以謀篡帝位!這些都是北方國王親口個告訴他的!

「我喜歡你,我……我希望你不要離開。」她終於鼓起勇氣把話說完,一張小臉因為用力而漲紅。

起初,胤焰像是被人重擊了下,彷佛震驚般無法反應過來,完全無法從他的表情分辨是喜、是怒,他沉默了好半晌之後,揚起了迷人的唇角,對於她的一番告白付以冷笑。

「不要以為救了我一命,就能對我予取予求。」

「我沒有!我只是……」她氣悶得說不出話來,為什麼……為什麼她的一番表白,竟然能教他曲解得如此齷齪不堪?!

她氣得跳上去將他的俊臉往自己一按,冷不防地吻住了他,雖然生澀的技巧碰疼了自己,可是,她不管,依舊將櫻花般的嫩唇緊緊地抵住他冷峭的薄唇。

胤焰嚴厲地皺起眉心,打算給她一個教訓,長臂出其不意地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往自己的懷裏一摟,以熟練的技巧反制住她,以靈活的舌撬開了她青澀緊閉的紅唇,輾轉地反吻吸吮著她唇間的津蜜。

另一方面,他邪惡的大掌由她的腰際往上緩滑,陪隨著她一聲驚呼,熾熱的掌心攫握住她胸前的一隻豐盈,指尖隔著一層層絹料,撚弄著她敏感柔嫩的頂端,教她忍不住慌張申吟,下意識地想退開。

好可怕……

她掙扎著,突然感覺到嘴唇上泛出一絲沁進骨子裏的刺痛,他漸漸加重了力道,施予在她唇上的是一個彷佛猛獸般血腥的吻,她掙開了他近乎懲罰性的吻,嬌喘咻咻地瞪著他。

「妳喜歡我,妳想要我這樣對妳,就算沒有愛也無所謂嗎?」胤焰揚起劍眉,充滿嘲諷地笑問道。

剎那間,皇蝶被他冷酷無情的話語給震愕住了,她揚起圓睜的美眸,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心窩兒深處彷佛被人用刀狠狠捅了一下,突如其來湧上的淚水教她措手不及,一顆豆大的淚珠懸掛在紅潤的眼眶上,菱唇畔漾著顫抖的波紋,彷佛是笑,卻又更像是哭不出來的深深哀愁。

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難道只是為了傷害她嗎?

「不,不是,我要你……」愛我、好好愛我!她在心底瘋狂地吶喊著,然而,當她的視線投注進他如寒冰般的黑眸中時,一腔柔情全數被他的無情給凍傷了,傷得體無完膚。

他聽不見她的吶喊,更是無視於她的傷心欲絕,只是淡淡地笑歎道:「這樣也好,因為,我也喜歡妳,可是最愛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是妳。」

「不,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對不對?告訴我,你只是為了怕傷害我,而故意這麼說的,是不是?」

「我只是在陳述一樣事實,既然是事實,我又何必怕說出來傷害妳呢?蝶兒,這不也是妳早就知道的嗎?」他冷冷地笑著說道,曲起長指輕撫著她蒼白的臉頰。

「不──」

她揚臂揮去他看似溫柔,實際上卻是毫無感情可言的撫摸,瑟縮後退了一步,心裏覺得可笑,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她想痛哭一場,然而,所有的號泣聲彷佛都被人奪走了似的,備添她一身無限的淒涼。

「是……我知道,早就知道了,可是,在我的心裏以為……以為你會有一點點改變,就算是謊言也好,你就騙騙我不行嗎?」

「蝶兒,妳喜歡的那個人早就死了,現在站在妳面前的是另外一個人,這個男人什麼都有,唯一缺少的就是人情味。」

「我究竟喜歡誰,這件事情我自己明白得很,不需要你來教我,可是,不要以為每個人都會背叛你,至少我就不會!」她握緊了雙拳,大聲地吼完之後,立刻轉身跑了出去。

***

「焰帝,咱們接下來要攻打哪個國家呢?」跟著胤焰打仗實在是太有趣了,所以,他們九個人似乎都打上癮了,金曜一臉興致勃勃地問道。

「不,對外的戰爭已經結束了。」胤焰沉靜地搖頭。

「你的意思是……」

「我要回去。」

「回去?回去那裏……」幾乎是下一刻,在場的人都猜到了胤焰所指的地方為何了。

「沒錯,我要回去與寒戎進行最後的對決,你們聽著,金尊者、木尊者跟我離開,其餘的人聽我吩咐,各自領兵在我所說的地方埋伏,等時機一到,我自然會通知你們。」

***

「蝶兒,大夥兒都在忙,妳怎麼好象一個沒事的人似的,還不快去收拾行囊?」木鐸巧遇到正坐在長廊上發呆的皇蝶,不禁納悶地問。

「收拾行囊?小二爺爺,我又沒有要去哪裡,為什麼要收拾行囊?」皇蝶不解地搖頭。

「妳不去?蝶兒,焰帝要回去中原,難道妳不跟著去嗎?」木鐸不敢置信地說道。皇蝶對於焰帝的依戀,只怕連個瞎子都能看在眼底,這回焰帝回中原那麼大件事兒,她怎麼可能不跟著一起去呢?

「回中原?我不知道……」

「妳不需要知道,因為,我並不打算帶妳去。」在她的背後,胤焰低沉的嗓音冷冷地揚起。

皇蝶靜靜地聽完,靜靜地站在原地,忍住了回頭追問他的衝動,不自覺地咬緊牙關,壓抑住心頭的一陣酸楚。

「焰帝,其實多蝶兒一個人,咱們也多一個伴,你就讓她跟著去──」木鐸想替她說情。

「這裏不需要你多嘴,退下吧!」

木鐸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然而,他最後只是對皇蝶投以歉意的一瞥,歎了口氣,拱手退下。

起初,兩人之間所存在的只是沉默,對於要離開一事,他似乎覺得自己並沒有必要對她多說,而她,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夠好,只要你告訴我……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皇蝶的美眸中噙著淚光,泣不成聲地說道。

「不,妳什麼都沒有做錯,妳很好。」

「可是你不要我!」她捂著耳朵不聽他說話,失去理智地嬌吼道:「那個展瑤就真的那麼好嗎?好到教你連她已經成為別人的妻,你都忘不掉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她跟你的仇人正恩恩愛愛,做一對鴛鴦眷侶,早就把你給忘掉了!」

話才說完,皇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或者是立刻死掉,她不是故意要提起這件事情,不是故意要傷害他的!可是……她忍不住!她不服氣!

就這麼毫無理由的輸給另外一個女人,被他冷漠拒絕,她不服氣!無論如何,她都不想接受這個傷人的說法……

「蝶兒,不要惹我生氣。」他一雙黑眸冷得像結凍的寒冰,嗓音平靜得教皇蝶覺得好生氣。

「我偏要!偏要!」她沖上前去,掄起一雙粉拳,彷佛洩忿似地捶打著他硬實的胸膛,心裏好恨、好恨他的無動於衷。

「住手!」他擒住她揮動的纖腕,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低沉悶吼,費了好大的力氣試圖教她安靜。

「胤焰,我恨你……我恨你!」

皇蝶激動地大喊,奮力地掙開了他的箝制,細細瞇起的淚眸,幾乎快要看不清楚他真實的模樣;此刻,她也不想將他瞧清,因為,真正的他一定是個殘忍的惡魔,以傷害她為樂。

她依順著心裏對他的卷戀不捨,瞧了他最後一眼,蒼白的唇瓣勾起了動人的微笑,輕聲道:「別妄想……我會對你說再見。」

***

「蝶兒,妳真的不跟我們走嗎?」金曜一臉依依不捨地說問。

「不了,金曜爺爺,你忘了嗎?父王跟母後最疼我了,他們兩老捨不得我出遠門的,你們兩位爺爺保重身體,事情忙完了就快回來看蝶兒,好嗎?」說完,她若有所思地瞥了胤焰一眼。

「那是當然的,雖然我們不太喜歡妳的父王母後,可是對於妳這個小妮子,咱們可是欣賞得緊。放心吧!焰帝我會替妳好好看住的,絕對不會教任何狐狸精纏住他。」金曜壓低了嗓音悄悄地說道。

皇蝶扯開了一抹想哭的微笑,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地望著胤焰。

臨行前,胤焰向留城防守的水龍等人吩咐了數句,只見一群士兵來回穿梭在城門與騎旅之間,將一路上所需的物資送上馬車,他們遵從胤焰的吩咐,一切行囊從簡,只求快速到達目的地。

他的神情冷淡,近乎漠然,對於身旁的皇蝶,他一句話都沒說,幾句簡短的吩咐之後,他走向自己的坐騎,翻身上馬,揚手命令出發。

他要走就走,她稀罕什麼?!

皇蝶倔強地咬住蒼白的下唇,心裏打定了一個主意,那就是平靜地送他離開,恁怕是再不捨,都不開口留他。

是呀!既然都已經心知肚明他絕對不會留下,她開口留人只是更添加自己的可笑,所以,她絕對不會開口求他!

然而,當隊伍吆喝著動身,他的背影從她的視線中漸漸遠離之時,她的決心幾乎是立刻被粉碎,心窩一酸,淚花立刻浮上美眸,不停地亂轉著,兜著、兜著就掉了下來。

她撩起裙擺,跟在他身後追了上去,迭聲哭喊著:「胤焰,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蝶兒,回去吧!」他淡淡地回眸,給了她一句告別,轉過頭揚手示意眾人繼續前進。

「是呀!蝶兒,焰帝又不是這一去就不回來了,妳不要哭得那麼傷心難過,教咱們看了心裏捨不得呀!」金曜歎了口氣。

不!他不會再回來了!皇蝶用力地搖頭,心裏疼得說不出話來,她心底比誰都明白,胤焰不會再回來青龍國了!

如果,事情成功了,那他將奪回帝位,重新坐上了天子寶座,說不準他會不計前嫌,重新接納自己以前的未婚妻展瑤,屆時兩人鶼鰈情深,他又豈會記得一個小小的青龍國公主?!

又倘若,奪回帝位的事情失敗了,那他將喪失自己的性命,這將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不要走……胤焰,你不要走,好不好?算我求你,求你……別走……」呼喊到了最後,她幾乎泣不成聲,腳步一個不穩,撲跌在地上。

「公主!」眾人心疼驚喊,連忙趕上前去攙扶。

「不要走……」皇蝶甩開一旁眾人的手,顫聲哭喊:「我不要離開你……帶我走……帶我走……」

但他一徑前行,彷佛未曾聽聞她的哭求。

「我不會說再見的!我不說!不說──」

這句話,讓胤焰忍不住回過頭來,一瞬間的回眸,他瞥見了她傷心悽楚的容顏,他幾乎是逃避似地掉過頭,選擇不看,不看她在他的身後苦苦的追趕,一步一聲,一句一喚,像個被人丟棄的孩童般哽咽。

終於,再也聽不見她的呼喚了,他不知道究竟是他們之間的距離漸行漸遠,抑或是她不再眷戀呼喊他,依稀記得那瞬間,曾有一度他想要回首追尋她清冷絕豔的身影,再聽一次她喊到沙啞的嬌嫩嗓音。

最終,他絕情到底,沒回頭,也沒聽見她最後一番悲泣祈求,也是隨著風對他輕語細喃。

「回頭看看我……只要你肯回頭看看我,蝶兒依舊是你的蝶兒,不怨你,不怪你,只是一個傻傻愛你的女孩,胤焰,你回頭看我呀……」

***

「焰帝,你有必要對蝶兒那麼狠心嗎?」一行人還走不遠,金曜就忍不住發難道。

「我狠心?你在指什麼?」胤焰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淺痕,彷佛在嘲弄著他的多心。

「你明明可以對她再多說一、兩句話,安慰一下,讓她的心裏好過一點,可是,你不但沒有,還對她的傷不聞不問。」

「她受傷了?」聞言,胤焰忍不住皺起眉心,一絲近乎尖銳的疼痛泛過他的胸口。

「對,剛才好幾個人都看到了,她那一跤跌得不輕,被衣服遮住的地方不算,光是她那兩隻玉蔥似的小手就擦破了不少血痕,看了就教人心疼。」

「派人把這瓶藥拿回去給她,教她按時擦藥,別留下傷口,不好看。」胤焰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瓶,丟給了金曜,自己則是勒馬頰腹,面無表情地疾馳到隊伍前方,領隊前行,只有一絲紊亂的心緒閃過他闇色的眸子,太過直接的反應教他來不及掩飾。

「不好看?嘿,明明關心就直說嘛!真是死鴨子嘴硬。」金曜掂著手裏的玉瓶,笑得跟偷腥似的貓兒沒兩樣,隨便喚來了一名部下,將胤焰吩咐的事情交代下去。

***

「和親?」青龍國王對這個提議大皺其眉。

「王上,這是權宜之計,如果我們不與天朝皇帝合作,只怕一直以來與九位尊者為敵的咱們,遲早會遭毒手。」大軍師中肯地提出意見,認真的神情說動了青龍國王。

「可是,要派誰去和親呢?」一時之間,人選問題陷入了膠著。

這時,皇蝶無預警地從門外走進來,絕美的臉蛋揚著甜美的微笑。「我嫁,父王,讓我去吧!」

聽到自己最心愛的女兒主動提議去和親,他心底有一百萬個不願意,極力勸道:「蝶兒,這可不是在開玩笑的,對方可是中原皇帝呀!」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呀!」她柔柔一笑,顯得嫵豔可人。對於現在的她而言,嫁給哪個男人都沒有太大的差別,然而,對於胤焰而言,她所要嫁的人卻有著重大的意義。

那個男人是他的仇敵,她知道的;她心裏非常明白,在自己所愛上的男人心裏,什麼事情對他而言最重要……

***

夜深人靜,陰暗的天邊連一顆星子的光芒也看不到,藏龍山莊的練功房中,一直到了午夜子時,都尚有暈黃的燭光透出。

藏龍山莊的地點極為隱密,是胤焰在當太子之前,受到皇祖母的寵愛恩賜,得到了這一座外戚先祖精心設計的山莊,它的風景奇佳,地理位置險要,是一個養生休息不可多得的好地處所,而且,最重要的是它距離京城不遠,對此刻的他而言,藏龍山莊是再好不過的躲藏地點了。

「爺,夜深了,還不就寢嗎?」木鐸詢問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不,我還想靜坐一會兒,你先睡吧!不必在外守衛。」胤焰閉上雙眼,緩緩地吐息。

「可是,爺,現在情勢不利於你,屬下還是留下來保護……」

「不必了,寒戎一時片刻找不到這個地方,你下去吧!」

「是。」木鐸把想爭辯的話全給吞進肚子裏,乖乖地退下。

接下來,門裏門外是一片靜到了極點的沉默,有一些事情在胤焰腦海中打轉,經過了兩個時辰的打坐修心,依舊教他不能平心靜氣。

回到京城之後,他見到了一些人,才發現此時此刻在朝中竟然還有人效忠於他,在他們的精心策畫之下,天朝之中隱藏的一股反動的勢力,表面上看似已經被寒戎給敉平,實際上,從他一回到天朝之後,這股勢力就以倍數不斷地成長茁壯,只待他一聲令下,裏應外合大舉進攻。

這對他而言原本應該是一件好事,只是,為什麼……在關外一直教他朝思暮想的京城,竟教他感覺到如此孤單,難道是因為人事全非,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了嗎?

或許,京城依舊是他記憶中的京城,人沒變、事依舊,只是,原本在他身邊糾纏得直教他心煩意亂的人不在,心竟更煩悶了……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7-10-21 02:31 PM

第五章

中原的京城,她終於親眼見到了。

這裏是他生長的地方,也是他午夜夢回時念念不忘的牽 掛,在這裏有他亟欲奪回的帝位,以及……他的未婚妻子,也是他心愛的女子。

果真如許多回青龍國的皇商所言,中原是一個富庶強大的國家,尤其是它的首善之都京城,彷佛金雕玉砌般華麗漂亮,不僅幅員廣大,而且街道井井有條,在遙遠的高處,可以眺望到一座金色的皇城,居高臨下的氣勢,透出一股王居的霸氣。

皇蝶一手撩起綠色的繡簾,觸目所及皆是富饒的美景,心裏忍不住湧上千百種滋味;這就是胤焰一心想念的京城故鄉,沒有任事物能夠阻礙他再度回到這個地方的強烈決心,包括她。

一時之間,在她的心中泛起了一種近乎蠻橫、幼稚的恨意,她恨這個地方,是這個地方讓胤焰毫無反顧地離開了西域,只為投回它的懷抱。

「皇蝶公主,在下奉吾皇之命,前來迎接公主進宮。」孟觀雲微笑地揖手,態度可親之中帶著一絲疏離。

「嗯,請帶路吧!」皇蝶微笑頷首。

一行人馬車輦緩緩地隨這御林軍隊開往皇宮,一路上,皇蝶總是忍不住回頭望,她的眼光閃爍著期盼,彷佛在尋找著某種東西。

他也來了嗎?也在這座華麗巍峨的京城裏嗎?

想著,皇蝶放下了繡簾,收回了尋盼的眸光,恬靜地一笑。她何必自問呢?對於這一點,她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對。

他,在這裏。

***

「事情準備得如何了?」

「回殿下,部署已臻九成完備,請殿下再耐心等待一段時日,不出半個月,應該就可以全部就緒。」身為前太子黨羽,能為胤焰效,命展鵬感到非常高興。

「嗯。」胤焰僅只淡淡一吭,不表贊許或是斥責,這樣的態度卻教底下的人更感到顫驚不已。

胤焰從客棧二樓的廂房走出來,居高臨下俯瞰著街道上過往的人群,心裏頓時有種景物依舊,人事全非的感觸;這時,朝廷的禁衛士兵騎著快馬賓士而過,嘴裏喊著「生人回避」。

看到了官兵,胤焰閃身躲到廊柱之後,看見孟觀雲領著一小隊衛兵開路,護送著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車內的女子正好放下簾子,回頭正視前方,他沒瞧見女子的容貌,只是她頭上一閃而過的蝴蝶發簪引起了他內心的騷動,彷佛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殿下,你出神在瞧什麼?」展鵬跟著後面出來,看見胤焰一臉怔然的表情,忍不住笑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那名女子頭上的蝴蝶簪子挺漂亮的,簡直就像一隻真的蝴蝶在飛舞,搖曳生媚。」

「讓我去替你買過來吧!」

「不用了,我一個大男人要簪子做什麼?」他失笑搖頭,覺得這個提議甚為荒謬。

是呀!他一個大男人要女人的首飾做什麼呢?如果不要,又為什麼眼光不忍移開呢?或許,不是因為簪子本身的美麗,而是那只翩翩飛舞的蝴蝶吧!

***

「蝶兒,妳怎麼會來這裏?焰帝知道嗎?」初見到皇蝶時,木鐸忍不住心裏有些錯愕。

「他不需要知道。」皇蝶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怎麼……蝶兒,其實,焰帝只不過是表面冷了一點,嘴皮子硬了一些,事實上他很關心妳的……」

如果說她聽到這些話不感到高興,那未免太過矯情,然而,這一點點竊喜並不足以使她相信這一番安慰的話語,進而毀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決心,皇蝶微微一笑搖頭道:

「現在的我,也不需要知道這些事情,小二爺爺,我來中原是為了嫁人,我要嫁人──嫁給別的男人了,小二爺爺。」

「蝶兒,我、我沒聽錯吧?妳妳妳要嫁、嫁……」木鐸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是的,我確實要嫁人了,小二爺爺。」皇蝶絕色的美眸之中難掩失落,一抹恬淡柔靜之中摻揉著憂愁的微笑在她的唇畔泛起,「或許,我們再見面的機會不多了,你可要好好看看我呀!小二爺爺。」

「蝶兒,妳別淨說些嚇壞人的話,呸呸呸,什麼見面的機會不多?別嫁什麼奇怪的男人,妳不是最喜歡咱們焰帝的嗎?小二爺爺給妳安排,等妳當了焰皇妃,咱們就可以天天見面了!」

安排?誰能替她安排?!胤焰的心又豈是如此容易操控的?不是的,由來只有他操控人心的份兒,從來不許別人去干涉,或者觸碰他內心裏的那一處禁地,如果明知故犯,下場就會像她一樣被傷得痛苦不堪。

皇蝶並不反駁,只是淺淺地泛著苦澀的笑容,心底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俏顏忽然變得凝肅急,忙地拉住他的袖子說道:「小二爺爺,咱們先別說這個,今天我找你出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關係著胤焰的生命安危,你們不能不知道。」

「蝶兒,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讓妳著急成這樣?」

「有人要殺胤焰,我昨兒夜裏悄悄潛進了上書房,無意中聽到了翰林學士孟觀雲與他的同黨已經策畫好,決定在明天卯時,天色未明之際,派兵圍剿藏龍山莊!」

聞言,木鐸直覺事情不太對勁,沉聲問道:「孟觀雲?蝶兒,妳要嫁的男人到底是誰?」

「皇帝。」她揚起一抹絕美的微笑,「小二爺爺,我所要嫁的男人就是當今中原的皇帝,也就是胤焰今生最大的敵人!」

***

勁風,毫不留情地刮著天、刮著地,山林為之撼動,河川為之生生不息,最後,它慢慢地下流動的速度,卷著草根、卷著黃葉,漸拂漸悄,終至最後停息在男人的腳邊。

這時,站在山風陣陣的懸崖上,往下俯瞰著藏龍山莊內外被一群官兵所包圍,胤焰從頭到尾沒有展露過一絲表情,他只是冷冷地看著火光從各處別院被燃起,逐漸地彌漫了整座山莊,火焰熊熊,赤烈的火舌不斷地往秋色的天空竄揚而起。

「他們果真找到了這個地方了!焰帝,還好咱們閃得快,要不然絕對不能全身而退,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金曜看著天朝的軍隊從山莊撤退,哈哈大笑了兩聲,慶倖地拍了拍胸脯。

「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會找到藏龍山莊的?」胤焰內心充滿了疑問,側眸問向金曜。

「就是蝶……」說到一半,金曜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同時被木鐸狠狠的一瞪。

「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難道,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嗎?」胤焰嚴厲地瞇起眸子,追問著。

「也沒什麼,畢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凡事小心,這不也是焰帝一直囑咐我們要千萬注意的嗎?」木鐸乾笑了兩下。

「真的只是這樣嗎?」胤焰則是回以一聲冷笑。

「當然!」金曜飛快地把話說完,太過倉卒的語氣洩漏了自己的心虛,在胤焰的瞪視之下,也只好陪著木鐸乾笑了起來。

***

她一直想見那個牽縈著胤焰思念的女子;展瑤究竟是生得哪副模樣呢?想必比她美上數倍吧!

對於皇宮裏大多數的人而言,這個地方代表著皇帝的莫大恩寵,平常的人不允許輕易接近,皇蝶心底知道,這一切全都因為住在這座寢宮裏的女子,她是當今皇帝傾盡全心呵護的寶貝。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呢?天底下怎麼有如此幸運的女子,得盡了她所想要的幸福呢?皇蝶苦笑自問。

細細的雪,籠罩了整個京城的上空,彷佛呼應著她內心慘澹的思緒,這場連綿無絕期般的雪下得人心都愁了!

皇蝶踩著緩慢的步子,攏著身上白色的裘衣,完全無視於昭告的禁令,踏進了蘭儀宮這座金屋藏嬌的美麗宮殿。

她在一片雪白的宮院之中,看見了一名美麗的女子依扶秋千而坐,相較於秋千的無邪童趣,女子臉上的哀傷教人心疼,她只是靜靜地坐著秋千上,任由從天降下的白雪將她一身掩覆。

「妳就是展瑤?」

展瑤聞聲抬眸,看見了一張會教男人傾慕,女子為之狂妒的清豔臉蛋,她定了定神回道:「我就是,請問妳是……」

「皇蝶,青龍國的公主,也是即將進宮的新妃子。」她的態度雍容自若,唇畔的笑意有著無限深意。

她是即將入宮的新妃子?展瑤一瞬間被她的回答震驚了。

對她而言,明明就應該是一件陌生的消息,卻彷佛一根熟悉的利刺般錐進了她的心口,面對著眼前即將成為寒戎新妃的女子,展瑤無法理解自己此刻內心的想法,只覺得悲傷。

「怎麼?妳的反應出乎我意料之外,在還沒來到中原之前,我聽說中原皇帝與他的愛妃展瑤兩人感情如蜜,鶼鰈情深,難道,你們的感情好到足以讓妳容忍他去娶別得女人嗎?」

「他納哪個女子為妃,都不關我的事,妳的消息來源似乎有點問題,我跟他的感情……不太好。」

「是嗎?可是,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妳與戎皇的感情之好,直教人只羨鴛鴦不羨仙,來到這裏的第一天,我也曾經見過你們兩人談笑風生,那親密的模樣是騙不了人的,展瑤,妳怎麼可以狠心負他?枉費他如此愛妳,對妳的愛深到無法容納世界上其他的女子,而妳卻負了他?!」

展瑤不解地皺起眉心,「妳在說什麼?我不懂……皇蝶姑娘,可不可以請妳說明白一點──」

「胤焰!妳根本就忘了他是不是?妳根本就忘了還有一個愛著妳的男人,他為了奪回妳而想盡辦法,甚至於不惜冒死回到京城這個隨時會教他喪命的龍潭虎穴,而妳,一個曾經是他未婚妻子的人,卻與他的仇敵相親相愛地生活在一起,妳難道不會覺得對不起他嗎?」

「胤焰?他回京了?不,他已經死了,我親眼看到那個殺掉他的人拿回了他的信物,妳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胤焰已經死了!」

「不,他只是差一點點就死掉,我在竹林裏發現了他,同時救了他,足足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將他胸口那幾乎穿心而過的刀傷給治好,要不是靈山姥姥最後大發慈悲,決定把藥引靈芽給我,他早就……」

「謝謝妳,無論如何,我都萬分感謝妳救了胤焰!」

「妳不需要貓哭耗子假慈悲,反正妳都忘了胤焰,與他的仇人相好,總是一個不容否定的事實。」

「妳到底是誰?與胤焰是什麼關係?看妳維護他的模樣,與他之間的關係一定不單純,所以請妳告訴我,他現在人還好嗎?」就算是百般困難,展瑤仍舊是問出口了。

「在我答應嫁給中原皇帝,出發來這裏之前,他就已經離開了青龍國,我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可是他一定也在京城之中,我可以感覺得出來,每當他在我身邊不遠時,我都會有這種強烈的感覺。」

「他……是回來尋仇的嗎?」

「我不知道,他或許是尋仇,卻也可能是回來尋愛,如果,妳問這個是為了中原皇帝,那麼,讓我告訴妳,這次胤焰是有備而來,他傷好了之後,收服了與青龍國皇室為敵的九位尊者,這九位尊者的背後勢力不小,兩方人馬勢必會有一場惡鬥。」

「妳是青龍國的公主,照理說應該是與九位尊者為敵,可是,妳與胤焰的感覺卻不像是敵人。」展瑤謹慎地選擇措詞。

皇蝶不禁在心底佩服展瑤的心思縝密,然而,她卻只能苦笑,「我與他確實不是敵人,可……他最愛的人卻永遠都不可能是我。」

***

「沒想到這位皇帝動作那麼快,一下子就查到這個地方了!」逃出重圍之後,金曜忍不住吐了一口氣。

一行人逃出了禁衛軍的重重包圍,稱不上是九死一生,卻也是危險重重,然而,胤焰對此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在他的心底,有一處角落是空白而且麻木的,腦海裏只是不斷地浮現一句話。

我只是曾經以為自己應該屬於你!

對於這句話,他心裏所湧起的憤怒遠比痛苦多,原本,他以為自己再見到展瑤時,應該是又愛又恨,如今,他卻只是不諒解她背叛了自己,轉而愛上寒戎,這令他感鞠挫敗,而非嫉妒之心。

他從懷裏揣出一隻錦袋,冷笑著將裝在袋子裏的紅玉碎片倒出來,或許,老天冥冥之中註定好了,他與展瑤此生無緣,然而,真正與她變成敵人,卻教他心裏百般不願……

***

他與她終於見面了!

寒戎心底明白胤焰此舉並非存心真的要奪走展瑤,而是在向自己宣告一件事情;他回來索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這真是一個教人驚心動魄的寒喧方式呀!

他是不是也應該要回敬一番呢?寒戎扯開一抹邪美的微笑,心想:這應該是毋庸疑的,「禮尚往來」可是身為君子的誠意呢!

數天後,一聲令下,天朝與焰盟軍隊在楚關口發生了第一次的對決,而這只不過是一切的開始而已……

***

多麼可笑的一件事?!一個他愛的女人,一個愛他的女子,此時此刻,卻同樣屬於另一個男人,而且是他的敵人。

「請妳把信交給胤焰好嗎?」展瑤將手裏的信交給了皇蝶。

無論以前自己有多麼痛恨展瑤,但皇蝶卻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一個很教人心折的女子,可是,對於這項請托,她辦不到!

「我為什麼要替妳做這件事情呢?妳自己送去吧!我相信他一直在等著妳,以前是這樣,現在依舊。」

「我不能。」展瑤苦笑搖頭,「我不能,並非我自以為能傷他多深,又或者是他依舊在等我,而是,上回與他見過面之後,我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臉見他,公主,讓我老實告訴妳一件事情吧!我愛上寒戎了,就算我心裏有多不願意承認,卻還是愛上他了!」

「他是妳的敵人,為什麼……」

「妳喜歡胤焰,是不?」

「嗯。」遲疑了半刻,她還是點頭。

「如果,他是妳的敵人,妳就不會愛上他了嗎?」

「我──」一時之間,皇蝶說不出話來。

會的!她的心幾乎是立刻找到了答案,如果他是她的敵人?呵,她不需要去假想,因為,他一直是她的敵人,一個她愛、她恨,總是將她視而不見,卻又傷得最深的敵人。

就算她心裏如何倔強地想否認,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否認自己想見他的思念之情,多久了?她究竟有多久沒見到他了?

***

「我還以為只是自己多心了!沒想到,你人真的在京城。」皇蝶一身白色的裘衣,款款地走了進來。

「蝶兒?」胤焰沒料到會在這裏見到皇蝶,他嚴厲地蹙起眉心,定定地望向她,「妳在這裏做什麼?」

「是我請二尊者帶我來的,胤焰,不需要你再狠心提醒一次,我知道你可能喜歡我,可是,你的最愛永遠都不會是我,是她。」皇蝶綻開一抹豔冠群芳的微笑,從袖袋中揣出一封信函,「這是她要我交給你的。」

「她?」

「展瑤,你今生最愛的女子。」

胤焰接受她手裏的信,並不急著拆閱,只是冷然地問她道:「我問妳,妳到底來中原做什麼?」

「嫁人。」淡淡的兩個字,彷佛不關已般從她的口中吐出。

「我希望自己是聽錯了!」他瞇細黑眸,神色陡然變得陰沉,一瞬也不瞬地盯住了她。

「放心吧!我不是來死纏著你的,我要嫁人,嫁中原的皇帝,他現在對展瑤一點都不好,可見他不是太喜歡她,這正是我博取他歡心的時候,說不定,要是我表現得好一點,他會擢升我為皇後呢!」

「妳想要變成我的敵人?」他瞇細了黑眸陰沉地說道「反正,我也不是你最愛的人,不是嗎?你不是總愛提醒我這一點嗎?既然如此,當你的敵人又何妨?!」

「笑話,妳不可能不愛我!」胤焰冷哼了聲,對於她的一番大話嗤之以鼻。

「胤焰,你未免自信得過分了!」她昂起絕豔的小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眸直勾勾地覷的他,「不再愛你,不再當一個匍匐在你腳下乞憐的愛奴,我,只是變聰明了!」

說完,她不顧他的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轉身從他的面前絕然離去,在她燦然的微笑中,閃爍著兩泓悲傷的淚水,卻,倔強地,不教他看見。

只有她心知肚明,剛才的自己撒下了一個漫天大謊,怎麼可能不愛他呢?只怕天也正在狂笑著吧!

因為,祂知道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然而,老天爺就別拆穿她了吧!至少,留一點點微薄的尊嚴讓她可以舔舐自己淌血的傷口。

而此時,在她的身後,胤焰冷冷地瞇細了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目送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

***

一直到皇蝶離去很久之後,胤焰發現自己的心仍舊無法平靜下來,她剛才的一番話在他的心裏掀起了軒然大波。

她要嫁人了。

而且,她所要嫁的人正是寒戎,是他的仇敵;然而,比起這件事情,他的心裏似乎更介意另一件事。

因為,他想到了她將要屬於另一個男人……想到她即將屬於另一個男人,教他覺得心裏起了陣陣反感,難道,因為他一次次冷漠傷害了她,所以,她要投向寒戎的懷抱嗎?!

不要以為每個人都會背叛你,至少我不會!

她不會嗎?胤焰發現自己無法忘懷那日她對自己的憤怒吶喊,在那一瞬間,他的心並非鐵石,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時,木鐸在皇蝶走後進門,他看著胤焰鐵青至極的神情,心裏隱約猜到了幾分,卻故意裝傻問道:「焰帝,你的臉色看起來似乎很凝重,怎麼?有什麼事情惱你了嗎?」

「不,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困擾我,沒有。」他彷佛極地心虛般,重複強調自己的冷心無情。

「是嗎?那大概是屬下的眼睛花了,才會不小心看見焰帝的神情古怪,似乎在盤算著些什麼事情。」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她也在京城?!」

「他?她?焰帝,你把老頭我給弄糊塗了,你到底在說哪個她呢?」木鐸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故作輕鬆地說道。

「別跟我裝蒜!照情況看來,她應該已經到京城一段時間了,可是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這個消息?!」

「你關心嗎?」木鐸笑問。

「我──」胤焰一時語塞,臉色變得難看至極,忽然,他唇畔扯開了一抹淺淺淡淡,近乎冰冷的微笑,「沒錯,我在乎,我該死的在乎。」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7-10-21 02:32 PM

第六章

沉重而且疲倦。

想要在這座充滿了勾心鬥角,你爭我奪的皇宮之內生存,所需要的是比平常人更仔細的觀察力,以及善於應變的聰明智慧。

但,皇蝶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臨陣脫逃,無論如何,她都要幫助胤焰得到他所想要的東西!

帝位!權力!還有……沉冤得雪,只要他能夠得到想要的,除此之外,她就再也別無所求了。

皇蝶摒退了宮人,在索蘭的服侍之下褪去了華麗的宮裳,之後便要求一個人獨自安靜,教索蘭退下之後,她靜靜地一個人坐在燭前的臥榻上,神情認真地把玩著一隻小玉瓶。

她記得玉瓶裏還殘留一點點藥,自己捨不得用完……

人是一種貪心卻又容易知足的動物,只抱著一點點甜蜜的回憶,就可以渡過餘生;又或者寧可說是她不願去揭穿事情的真面目,只要別人不戳破謊言,她就認真那麼以為……她從來就不想要太多,只要一點點關愛就行了呀!

就在她出神之際,一道高大修長的身影招惹了她迷蒙的眼光,她受到驚嚇似地跳了起來,隨即而來的是更大的震撼。

「蝶兒。」胤焰從簾後緩步而出,溫柔地笑視著她。

皇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美眸,蒼白的小臉顯得有些無措,在她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在這裏他的生命會有危險。

「你在這裏做什麼?!這裏這裏可是皇宮大內,隨時會有人殺你的頭呀!你快走,要是被發現就不好了!」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瞧見四下無人之後,轉頭向他提醒道:「你快走,趁著巡更的守衛還沒來,你快走吧!這個地方對你而言太危險了!」

「我知道,可是──」胤焰走到她的身前,伸出大手按上了門板,俯首在她的耳畔低語道:「我非來不可。」

皇蝶抿著嫩紅的唇瓣,側眸瞅著他一派雍然自若的神情,並不出口詢問他來這裏的目的。她何必問呢?瑤妃離宮出走的事情鬧到滿城風雨,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胤焰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勾唇微微一笑,道出了自己前來的目的,「別多心猜測了,我是來找妳的。」

「什麼?」她被他的話給弄得震驚又迷糊,不敢置信自己親耳所聞,「你……你來找我?」

「嗯,我來帶妳離開這裏,跟我走。」他溫柔似水地執起她青蔥玉手,湊在唇畔輕輕一吻。

「不!」皇蝶心慌意亂地抽回素手,害怕地後退了數步,搖頭道:「胤焰,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說過了,我來帶妳走,蝶兒,不要嫁給別的男人,好嗎?」

「你……再把話說一次。」她不敢相信自己究竟聽見了什麼,這真的是夢嗎是吧!否則他絕對不會向她這麼說的!

「妳喜歡的人是我,不是嗎?妳是我的,我不想把妳讓給別的男人,這樣的回答妳滿意嗎?我要妳,聽見了嗎?」

「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快走吧!這裏隨時有人會進來殺了你,寒戎在這裏,一直想殺你的孟觀雲也在這宮中的上書房中,他們都太可怕了,千萬別教他們找著了你,千萬不可以!」

「除非將妳也一起帶走,否則,我絕對不離開,要殺要剮,就任由他們來吧!我不怕,妳呢?」

「我也不怕,如果怕,我早就不會進宮了。」

「倔強的女孩,過來我這裏。」他朝她展開了一雙強健的長臂,黑眸之中沁著教人心碎的溫柔笑意。

她遲疑地搖頭,傻傻的微笑,心底依舊藏著一絲疑惑,然而,他的懷抱對她而言具有太大的吸引力,她一步步地,走進了他的擁抱。

當他將她擁在懷中,那一瞬間,她堅強笑容之後的脆弱再也掩藏不了,頓時化成了一串串的淚水,潸然而落。

「告訴我,我能夠嗎?我真的能夠享有像這樣的幸福嗎?」

「有何不可?妳不是一直以來就很想要我像這樣對待妳嗎?現在實現了,妳不高興嗎?」他揚眉笑問。

「不,就是因為心裏太歡喜了,所以,有點不敢置信,我很怕這是夢,隨時會消失……」

「那讓我告訴妳,這不是夢,絕對不是。」此刻,藏在他眸底的陰暗像一層結了凍的冰霜,另一層淡淡的笑意將冷淡遮掩。

她揚起笑中帶淚的絕美臉蛋,肯定地點頭,柔聲許諾道:「我跟你走,天涯海角,我都跟你走!」

***

月兒如勾,一抹明亮淡淡地掛在暗色的天邊。

皇蝶一身輕便的素衫坐在繡台前,仰首望著天上的月亮,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總是忐忑不安,似乎是因為此際懸掛在暗空中的月色太稀微,彷佛隨時會被星子的光芒掩沒,又或許是因為她的心裏不踏實,生怕眼前的一切事物會像鏡中水月般被踏得粉碎。

「在想什麼?」隨著胤焰溫柔的嗓音揚起,一件屬於男性的寬大外袍罩上了她單薄的身子,頓時一陣溫暖圍了上來,是他強健有力的臂膀。

她回眸望著他俊美的側臉,甜甜一笑,搖頭道:「我在看月亮,它細細彎彎的,我分不清楚究竟這是新月或是殘月。」

「上弦,是新月。」他淡淡地告知,雙臂收緊了擁抱她的力道。

「那等到滿月,似乎還有不少日子呢!」她可惜地說道。

「會有這麼一天的,在這天底下,最教人害怕的是永遠等不到那一天,但會有這麼一天,妳會等到這月亮像個玉盤似地高掛在天空上,到時候,我再陪妳賞月,如何?」

「嗯。」她輕輕地點頭,一雙盈笑的美眸中忽然噙滿了淚水,「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了!曾經,我還以為這輩子……我等不到你了!」

「傻蝶兒,我這不就在妳身邊了嗎?」他笑點了下她的俏鼻。

她噙著滿眶的淚花,倔氣地搖了搖頭,「不夠久……不夠久到讓我相信這是真的,每天夜裏我總是睡不著,怕這是在作夢,天亮了,夢會醒,要真是這樣……我會傷心到死的。」

「不夠,這樣確實是不夠。」他邪魅一笑,橫臂將她懸空抱起,筆直地往暖炕步去,然後輕輕地將她放置在床褥上,托起她小巧的下頷,溫柔地笑視著她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焰……」他到底想做什麼?她不敢輕問出口,一顆心兒慌極了,身子不斷地往後退去,直到抵住了角落的牆壁,再也無路可退。

「妳在怕什麼呢?」他笑著朝她逼近,一步步,彷佛獵獸般逮住了無辜的小兔,黑眸噙著算計的詭光,似乎正打量著從什麼地方下手。

「我……」她吞了口唾液,在他的盯視之下,差點兒就呼吸不過來,心窩裏熱燙燙的。

隨著他的逐漸逼近,她緊張地屏住呼吸,斂下美眸注視著他修長的手指緩慢地解開她月白色外袍的系帶,熾熱的大掌隔著柔細的布料,掌握住她賁起於細腰上方的一隻豐盈,邪惡的指尖撩撚著她柔嫩的乳尖兒。

「礙…」

皇蝶忍不住發出嬌媚的申吟,羞恥地發現他深沉的目光正盯著自己,他笑看著她壓抑不住身子的輕顫,原本柔嫩芽般的乳尖兒有了性感的緊繃俏挺,教她不禁感到更加羞赧,一股熱氣往她的腦門沖去,就在她不知不覺中,她的衣裳一件件從身上逐漸地消失不見。

直到她發現之時,遮身的衣物所剩無幾,羞得她舞動一雙纖細的手臂,能多遮一寸就是一寸,「不要……我的衣服……」

胤焰勾唇一笑,似乎很滿意眼前所見到的雪白同體,他俯首狠狠地封住了她吱喳不休的小嘴兒,近似懲罰地吮吻著她柔嫩的唇瓣。

皇蝶細細地嗚咽著,雪白的柔荑抵在他壯闊的胸膛上,無力抵抗他溫熱的大掌恣意擰捏著她嬌聳的乳峰,長指隔著嫩橘色的絲綢肚兜,夾玩著她逐漸充血繃俏的小乳尖兒。

「焰──」

就在她還在抗拒的同時,他另一隻大掌滑入了她雙腿間的幽密,將她的軟褲一扯而下,嬌豔的女性私幽彷佛花苞般在他的面前綻放。

胤焰悶哼了聲,長指硬是擠入了她略嫌乾澀的花瓣中,迴旋揉按著她小小的核心,不時地縱容自己粗糙的繭指在她狹小的密道中肆虐,不片刻,他便感覺到指尖沾染到異乎尋常的滑膩水蜜。

「唔……」

皇蝶扭動著身子,呼吸逐漸變得喘促,喉頭被歡愉的申吟所哽咽,感覺到有種奇異的燥熱盈襲一身,教她忍不住渴望……渴望一種更直接的衝擊,可以紓解她花x中泛起的輕癢狂騷。

胤焰冷不防地抽回長指,弓起長軀,緩緩地解開自己身上的袍服,展露出精壯的胸膛,以及僨張昂揚的欲望,完美的體魄毫無可挑剔之處。

皇蝶欲語還羞地垂下螓首,知道自己心裏也在期待著,她貝齒咬著嫩唇,雪白的臉蛋就像染了胭脂般酡紅嬌媚,一雙美眸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泛著淡淡的水亮光暈,不敢偷瞧他寬衣解帶的模樣,直到他重新覆落在自己身上。

他修健壯闊的胸膛充滿了男性的魅力,溫熱的貼觸教她忍不住感到羞赧,忽然,她眼角餘光瞧見了一道紅痕。

「這傷口還疼嗎?」她輕輕地撫著他胸口那道被利刃穿刺而過的紅色痕跡,心痛地問道。

「早就已經不礙事了。」他笑著搖頭。

「那就好,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度我還以為自己救不活你了,你這傷口流了好多血,我怎麼都止不住,妙婆笑我說,那時你的血怎麼流,我的淚就怎麼掉,她說,我再這樣哭下去,你就活不了了,我知道她在恐嚇我,可我就真嚇得不敢哭了,一直到她告訴我,你能活!你絕對能活下來時,我才敢哭,可那時高興都來不及了,我就一邊笑,一邊哭,要是你看到了我那副德行,絕對會笑我說,哪裡來的醜姑娘,醜死了!」

說完,她柔美一笑,注視著他,不禁紅了眼眶,一顆豆大的淚珠沿著眼角滾落,不片刻就消落在烏黑的秀髮鬢裏,濡濕了一角。

她的話,彷佛利針般一根根地錐進了他的心臟,胤焰被震撼得無法言語,大手撫著她如絲緞的發,修長的指尖因心底的激動而輕顫不已。

「傻蝶兒!」

他輕斥了聲,卻禁不住心底的愛憐,俯首吻住了她嚶泣的唇,然而,在他的胸口回蕩著一股焦躁的感覺,彷佛心底深處有一個角落正慢慢地被屈折,越是與她親近,那種感覺就越明顯。

胤焰忍不住低吼了聲,大手扳開她玉嫩的雙腿,火熱的尖端緩緩地迫入她嬌嫩的血穴之中,一點一滴,一寸寸地沒入她狹窄的花縫之中。

「痛……」皇蝶被身子裏撕裂般的疼痛哽咽了,她不停地往後退,卻完全無法阻擋他狂霸的進犯。

忽地,他悶吼了聲,大手按住了她俏挺的圓臀,用昂揚的欲望狠狠地貫穿了她,彼此之間完全地交合。

「焰,我終於是你的了……」

她疼痛地皺起了眉心,小臉慘白,卻還是咬著牙忍了下來,只因為一瞬間湧上心頭的喜悅幾欲將她淹沒,皇蝶一雙美眸中噙著笑意,也同時盈著淚水,她深情地凝視著他,說不出話,只是喜極而泣。

她說,她屬於他,然而,只有他的心底明白,此時此刻被降服的人是他!胤焰低吼了聲,俯首狠狠地吻住了她柔軟的唇瓣,強健的雙臂牢牢地將她擒擁向自己,虎腰猛浪一抽,將自己從她軟馥的體內暫時抽離,並且在下一瞬間,再度長驅直入,將自己深深地埋進了她。

她的柔柔軟語,彷佛利刃般,一剎那間穿刺了他的胸口,因為,他發現了她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竟然對他的影響如此深遠巨大。

「礙…」她忍不住逸出疼痛的嚶嚀,最初一剎那間的痛楚尚未完全撫平,緊接而來的不適再度襲卷了她。

皇蝶開始忍住住退縮,她嬌怯地蜷起身子,試圖從他的狂浪進犯之中得到一點點喘息的空間,可是他不允。

「不……礙…胤焰,我好痛……」她無力地推打著他偉岸強壯的胸膛,吃疼地咬著下唇,幾乎到了快要見血的地步。

他是怎麼了?她不解地心想,努力地想要適應他熾熱僨張的存在,卻因疼痛而不斷地退卻。

胤焰感覺到她的激烈掙扎,卻不停下狂肆進犯的速度,一直到聽見她忍不住逸出唇間的啜泣聲,才在一次深深的埋入之中,停歇了下來,冷峻的眸光因欲望而顯得深沉,他斂下眼睫,直勾勾地覷著她嬌喘不停的瑰紅小臉蛋。

她對他而言,是一種足以致命的威脅,不同於刀槍的冰冷銳利,而是近似柔軟的穿石之水,一點點、一滴滴地穿鑿他硬如鐵石的心,待他發現時,可能已經在她的手裏喪命!

不,他不能讓她活著……

胤焰瞇起了因欲望而變得深沉,卻又因為內心的恐懼而透出森沉冷光的黑眸,修長的大手緩緩底挪移到她雪白的纖頸上,指尖感受到她淺促的呼吸起伏,以及加速的頸脈跳動,一時之間,她脆弱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裏。

如果,老天爺註定他要失去她,那他寧願一開始就不要得到她,失去她,這簡單三個字所代表的事情足以教他瘋狂崩潰。

他憐愛地注視著她紅嫩的臉蛋,指尖緩緩地在她的白細頸項上施加力道,古銅色的男性薄膚之下,一條條充滿力道的筋脈浮現。

她是他致命的弱點……這一點,他不能教任何人發現,在被人察覺之前,他必須親手將它給消滅掉。

「焰……」

然後呢?在失去她之後,他是否能夠如往昔般無動於衷地生活著?過著沒有她的日子……

不!一剎那間,胤焰被這個念頭重重地打擊,胸口彷佛被鑿空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疼痛得無以復加。

「為什麼……為什麼妳要到京城來呢?蝶兒,妳就真的那麼不相信我,正如我不相信妳一樣嗎?」他俯唇在她的耳畔嘶聲低語,如果她不出現,或許他就能夠平抑內心對她的複雜情愫,胸口狂浪的波濤也能夠慢慢地化成漣漪,終至消失不見。

「不……」皇蝶心慌意亂地搖頭,她不懂,他究竟在說什麼呢?她一直都相信他,此心此情,從來都沒有更改過。

她微瞇起水漾的美眸,納悶地望著突然靜止的他,才正想開口詢問,卻被他猛然挺腰進犯的火熱給貫穿,她不禁驚呼了聲,纖手緊抓住他強健的臂膀,整副心神被襲身而上的快感給奪取得分毫不剩。

「嗯礙…」她咬住了嫩唇,試圖想壓抑那一股狂湧而上的快感,它是如此陌生卻又無法抵擋,原先,她以為自己可以成功隱藏,不教自己失去矜持,然而,當他輕卷起舌尖,舔弄並且啃咬著她如小花蕊般敏感脆弱的乳尖兒之時,她還是忍不住失聲嚶嚀出來。

她想閃躲那有如萬蟻穿心的折磨快感,只是,她的身子卻又誠實地在他的逗弄之下屈服,扭動著、輕顫著,在他一次次的戳擊之下,逐漸地緊繃宛如弓上的弦,哪怕是他多一絲絲的愛撫,都會教她瘋狂。

此刻,胤焰的心情並不比她平靜多少,彷佛困獸般的狂躁心情,讓他失去了理智,大掌按住了她俏挺的雪臀,將自己昂揚於胯間的熾熱欲望,一次次、深深地埋進她血嫩的花x之中。

漸漸地,皇蝶感到自己的靈魂在飄浮,是一波波的快感浪潮將她盛了起來,在半空之中,她捉摸不住那一股虛幻的感覺,敏感緊繃的身子卻又實際地感覺到了!她心底湧起了不安,以及一絲幾不可辨的期待。

「老天──」胤焰忍不住低吼出聲,她緊窒的包覆宛若上好的絲緞,每一次撩擦都增加了他胯間熱浪的積累,亟欲找一個出口發洩,卻又渴望她更深處的溫熱,每一次,他都往極限探去,教她嬌吟連連,不停地喘息。

就在她逐漸地攀升到快感的高峰虛幻的感覺宛如一團絲線被人拋上了半空之際,他按住了她的雙臀,再次加快了侵犯的速度,急遽增加的火熱溫度險些逼瘋了她,她不禁無助地哭出來,緊緊地抱著他,花x深處泛起了一陣陣痙攣,以及近似疼痛的酸熱。

「不──」

她低喊出聲,一陣白色的光暈閃過眼前,她只覺身子裏一片空白,彷佛被人徹底洗滌過一樣,纖細的身子被他緊緊地擁抱住,恍惚地感覺他全身泛過一陣戰慄,隨即,她敏感的花壺深處漫開了一陣熱潮,柔嫩的血襞上彷佛還殘留著被激射而入的痕跡觸感。

激情過後,久久──

「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皇蝶一臉滿足地偎在他的懷裏,語氣嬌怯地祈求道,似乎不敢渴望他真的會答應自己的要求。

「說吧!我一定允妳。」胤焰手裏把玩著她柔細的黑髮,嬌寵她的念頭幾乎不經他的大腦思考。

她按住了他綻露迷人微笑的薄唇,恬淡地搖了搖頭,「你不要把話說得那麼滿,我想要的事情,你不一定做得到。」

「喔?」他頗感興趣地揚起眉梢,內心裏的男性自尊似乎被她的話挑起了,他用含笑的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要你答應,別拋棄我,這輩子無論如何都不要捨棄我,好嗎?」她咬著嫩唇,怯怯地揚起眸,似乎對他的回答不抱太大的希望,一顆心緊張得幾乎從喉頭狂跳了出來。

一時間,胤焰的眼神幽邃得像兩顆沉黑的曜石,深不見底,無法窺見他內心的想法,他笑望著她,片刻不出聲,兩人之間沉默得像跌進了寂靜的世界,氣氛沉凝得教人心慌意亂。

「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男人可以擁有妳。」他邪魅地笑道。

皇蝶起初愣了一愣,還來不及細想他話裏的含意,就已經又被他給重新擄獲住;他俯首狂肆地吻住她嫣紅的唇瓣,冷不防地扳開她柔玉般的雙腿,深沉的欲望再度狠狠地挺入那一縫溫暖濕潤之中……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7-10-21 02:33 PM

第七章

邪帝愛奴
蝴蝶兒飛去
停落情愛甜蜜的果
幸福滿載

坐在扶花銅鏡前,皇蝶細細地端詳鏡中的自己,眉如兩彎新月,不畫而黛,眸如明星,閃爍著動人的光彩,肌膚勝雪,淺淺地泛著桃花般的紅暈,柔嫩的小嘴彷佛一口鮮嫩的櫻桃,總是在不經意時,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或許,就像許多人所說的一樣,她是一個少見的美人胚子,擁有老天恩賜的天生麗質;她並不特別注意這些旁人的話,只知道自己確實有幾分姿色,長得還不算難看。

饒是如此,她仍舊忍不住撚起筆蕊,沾了下小淺杯中的紅色胭脂,妝點自己的唇,她生平習慣素著一張俏顏,所以不太熟練地描繪著唇形,只想教自己看起來更加美麗動人。

只因呀……等會兒,她要見他呢!無論是多美麗的女子,總是喜歡在情郎面前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

***

「聽說,是她自願要嫁到中原來的。」前幾日,金曜派人回去青龍國瞭解和親是一事的真相,沒料到結果竟然是皇蝶自願和親。

「怎麼可能?!誰都知道她喜歡的人是焰帝。」木鐸還是不太相信,一直以來,與皇蝶交情頗好的他,才不相信她會背叛胤焰。

「原本我以覺得事有蹊蹺,所以派人回青龍國去調查真相,結果回報的人說王後根本就捨不得蝶兒出嫁,可是,她堅持一定要來中原,保證說她一定會盡力取得天朝皇帝的信任,締結兩國長久的盟約。」

木鐸還是不相信,搖頭道:「這裏頭一定有什麼誤會,咱們都知道她最喜歡的人是焰帝,她怎麼可能會自願嫁給別的男人呢?」

「可是,誰能勉強她呢?」金曜提出了一個疑問,兩人興高采烈地討論著,旁若無人。

然而,此時胤焰就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恰好經過此地的他,把金曜與木鐸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沉靜地把話聽完,臉色益發陰沉難看。

他們的推論沒有半個能被他聽進耳裏,胤焰握緊了拳頭,轉身離開這個地方,不願意再聽見任何有關皇蝶自願和親的字句。

「焰。」

這時,皇蝶正巧穿過長廊,朝他迎面而來,她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只要見到他,她的心裏就覺得好甜蜜,其他的事情就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胤焰冷淡的黑眸上下地打量了她一遍,兩道挺拔的劍眉不禁一蹙,她超乎以往的美麗教他心裏不太舒坦,他內心的驚豔,恰恰好與方才惱火的心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一抹陰魅的微笑忽地躍上他的唇角。

「穿得如此花枝招展,妳想討好誰呢?去把這身衣裳換掉,順便,將妳唇上那難看的顏色拭去,那太豔了,不適合妳。」

「可是……」皇蝶欲言又止,想要告訴他,她想討好的人只有他,再也沒有別人了呀!

「需要我再說第二次嗎?換掉它。」他挑起濃眉,冷冷地覷著她,一時之間無法壓抑內心的惱火。

「不……」她似乎還想再說什麼,最後,卻只能苦澀地笑著,乖順地點頭說道:「我去換掉,立刻換掉。」

***

不行!她快哭出來了!

皇蝶雙手顫抖地解開系在胸前的衣帶,緊抿著櫻唇,咬緊牙關,不教自己盈眶的淚水漫溢而出,可是,她的心裏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再不哭出來,就快把她的心都給擰痛了!

最後,因為一雙手顫抖得太過分了,她只好放棄,召來了下人,刻意持平的嗓調中仍舊有著一絲哽咽,「替我更衣,另外,去打一盆水來,我要洗臉,把這妝洗掉。」

「可是,公主……妳這樣很好看呀!」隨侍的女婢安慰道。

皇蝶昂起小臉,露出一抹微笑,笑容之中顯得有些逞強,眼角隱隱地泛著淚光,緩慢地搖頭道:「不,他說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待她?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事,需要他如此殘忍對待她呢?皇蝶不解,盼望有人能夠告訴她答案……

***

「乖女孩,笑一個。」

換下了美麗的衣裳,皇蝶一張絕美的臉蛋清麗不減,卻多了幾分黯然,不情願地靠在胤焰的懷裏,臉色蒼白地扯開一抹淺笑,美眸閃爍地躲避他的視線,勉強扯出的笑容顯得非常牽強。

「怎麼?怪我嗎?」他柔聲地問道,這樣忽冷忽熱的態度,似乎故意教她感到無所適從。

「沒有,我只是……只是……」她說不下去,心裏只覺得難過,彷佛她從清晨就特地爬起床,為了他費心打扮的心思,在他的冷眼相對之後,一時之間變得多餘而且可笑。

「我只是喜歡妳穿淡色的衣裳,喜歡妳素顏的模樣,小蝶兒,妳的天生美貌何必用脂粉汙了顏色呢?」他繾綣地吻了下她柔軟的粉頰。

「你是說真的?」一絲淡淡的喜悅又躍上了心頭,皇蝶終於抬起了美眸,尋求更肯定的答案。

「句句屬實,小蝶兒,我何必騙妳呢?」胤焰一臉理所當然微笑反覷她認真的小臉。

「那……以後,如果我做了什麼你不高興、或者是不喜歡的事情,你告訴我就好了,別凶我,我……不喜歡你凶的模樣,好怕人呀!」她怯怯地祈求道,心裏希望他能答應。

「對不起,嚇著妳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行嗎?」他對她的影響力,就真的有那麼龐大嗎?一時之間,胤焰心疼起她的天真單純,忍不住心想,如果,她沒有遇見他,是不是……能夠幸福快樂一些。

「嗯。」她柔順地點頭,將臉埋進他溫熱的胸膛,心裏雖然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的地方,卻沒有多說什麼。

還能再抗議抱怨什麼呢?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可以值得上天給予更多,只要他能夠愛她就好了!

就算他現在尚未很喜歡她,但總有一天他會的……只要有這麼一天,就像一彎新月等待盈滿般理所當然,對她而言,那就夠了。

***

滿月盈亮,星光如豆,與土地上還殘留著春雪殘痕的屋外寒冷比較起來,屋內金盆裏燃燒的火爐就顯得特別溫暖,皇蝶站在窗臺前,雙手支頤,笑視著天上的明月,回頭對胤焰說道:

「你說得對,那天果真是一彎新月,今天的月亮就像玉盤似的,又圓又亮,你知道嗎?在我們青龍國有一則傳說,那就是美麗的月亮能夠讓人實現願望,你說,今天的月色夠美嗎?」

「妳想許什麼願望?」他走到她身後,溫柔地笑問。

「不能說。」

說完,皇蝶明媚地朝他一笑,便雙手合十,閉上雙眼,對著天上的一輪明月許願,絕美的臉蛋沁著笑意,在皎潔的月色之下,顯得分外明媚迷人。

美人與明月互相輝映著,這幅天成的美景教胤焰一時間看癡傻了,他不發一語靜靜地看著她,內心底有一個妄想,那就是此時此刻美好的情境永遠不要消失,擁著她過一輩子,似乎是一個很迷人的想法。

在心底默默地許完願望,皇蝶笑著睜開水亮的美眸,她轉頭望向胤焰,意外地發現他竟然看著自己出了神。

「你怎麼了?」她柔聲笑喚道。

他笑著避開她的問題,反問道:「許了什麼願?」

「我不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她甜甜一笑,也不準備回答他,噙著微笑的神情就像只偷了香油似的貓兒,看起來伶俐可人。

「真的不說?」他邪惡一笑,伸手搔她癢處。

她被逗得呵呵大笑,連忙閃躲他的攻擊,「礙…不能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說,要不然,你就搶不回皇帝的位置,我不能說……」

忽然,無論他如何逗弄,她都不笑了,一張絕美的小臉忽然黯沉了下來,美眸盈蓄著淚水,彷佛就快要哭出來了。

「不能說的……說出來就不靈了……你為什麼要逼我說……說出來就會不靈了!」

「妳許了讓我奪回帝位的願望,是嗎?妳為什麼不替自己許個願呢?」他低沉的嗓音因受感動而有些沙啞。

「我不說了。」她倔強地抿著唇,決定就算是死都不再開口。

「傻蝶兒,妳……真是傻得教人心都疼了!」他歎了口氣,笑將哭得梨花帶淚的她擁進懷裏,心裏對她的愛憐忍不住又多了一分。

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呢?在他的心裏……究竟想拿她怎麼辦呢?胤焰蹙起眉心,忍不住歎息。

***

有種事,往往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看著胤焰與皇蝶兩人過了大半個月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金曜與木鐸覺得機不可失,準備打鐵趁熱,好讓他們兩人名正言順在一起。

「婚期?」胤焰聽到這個名詞時,愣了一下,他沒有料想到這兩個字會被提出來,或者說,他根本就不願意去想。

金曜與木鐸兩人相約點頭,前者率先把話搶過來說。

「是呀!你與蝶兒成親的事情呀!焰帝,你瞧咱們是不是應該要回西域之後,再盛大舉行呢?還是乾脆在這裏先行一個小小的成親儀式,等到回去之後再補辦?」

這時,皇蝶聽從了尊者們的話,偷偷地躲在後堂,絕美的臉蛋泛著紅暈,羞澀地聽著有關於他倆的婚事,小心翼翼地屏著呼吸,等待他的回復。

他會要她嗎?希望是的……希望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她滿心期待地盼望著,心想:他會的!他絕對會的。

畢竟,這一段時日以來,他是如此地呵護疼愛著她呀!然而,她與兩位尊者都沒料到胤焰的回答竟然教他們出乎意料。

「不必了!」胤焰冷冷地望向他們,心想他們未免干涉太多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她為妻,而且,我根本就不能娶她。」

「什麼?!」金曜與木鐸兩位老人相視了一眼兩人四顆眼睛無不瞪得跟銅鈴一樣大懈我說,我從來都沒想到要娶她,而且,你們或許不知道中原皇宮的規矩,凡是被欽選入宮的女子,無論今生是否被皇帝臨幸過,都已經算是皇帝的妃子了,所以,我根本就不能夠娶她。」

「什麼?焰帝,你在開玩笑嗎?」金曜激動地跳上前,撇開一旁木鐸的制止,大叫道:「你既然知道這個規矩,竟然還把蝶兒從皇宮裏帶出來,這豈不是在害她嗎?」

「害她?」胤焰冷笑著挑起一道眉梢,「她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夠這樣溫柔對她嗎?現在她如願以償了,不是嗎?」

「這麼說,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娶蝶兒囉?」

聞言,一時之間,胤焰原本堅定的冷硬心腸有了動搖,他感到些許遲疑與迷惑,是否……他是真的不要她呢,還是……不,他厘不清心裏紛亂的思緒,對於皇蝶,他永遠都有太多太亂的情感,是愛護?抑或是厭煩,他總是深陷其中而無法掙脫。

真是可笑,胤焰在心底冷笑了聲,心想:寒戎掠奪了他的未婚太子妃,而自己卻也搶走了他的妃子,兩個兄弟以奪取彼此的女人為樂,這不是一個天大的諷刺嗎?

這時,在暗處裏聽取他們對話的皇蝶頓時傻了、愣了,她再也沒有心思聽下去,緩緩地從簾幕之後走出來。

「原來,我根本就不能嫁給你,原來,你是騙我的,我不敢置信,胤焰,我真的不敢相信……為什麼……為什麼你能夠狠心至此?為什麼你能夠如此殘忍傷害我?!你不止傷害了我,同時也毀了我對你的一顆真心!」她刻意維持平靜的語氣有些顫抖。

「是妳自己要愛上我的,記得嗎?」初見她的那一剎那間,胤焰怔然,他不知道為何她會出現在這裏,然而,直至他能反應之時,殘忍的話語已然不經意出口,狠狠地提醒著她。

「不,不再了!我不再愛你了。」她的心好痛、眼眶好熱,可是,她卻無論如何都哭不出來。

聞言,他的心沒由來的一沉,臉上掛上了一抹冷笑,為自己突然其來的心慌做了一個最完美的掩飾,「妳辦不到,不是嗎?如果,妳能夠輕易就不愛我的話,就不會如此痛苦了,不是嗎?」

「你也知道我愛你,愛得好苦!你知道的,可是你卻狠心傷害我!」她不勝悽楚地朝他大吼。

他靜靜地不發一語,俊顏面無表情,近乎冷漠地看著她眼中閃爍著恨意的淚光,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悔意啃噬著他的心,極端的痛楚彷佛利針一般,狠狠地紮進了他的骨髓裏。

告訴我,我能夠嗎?我真的能夠享有像這樣的幸福嗎?

那個時候,他是怎麼告訴她的?

胤焰發現自己的心竟亂得無法詳細記起自己當時的話語,他只記得她美麗的容顏浮漾著甜美的笑意,那吸引了他所有的心思,教他無法注意那時心中是否還打轉著最初的念頭。

「我不想再愛了,不想再愛你了!這樣做……能不能讓你好過一點?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一個傻女孩纏你、煩你了!我這樣做……能不能讓你好過一點,能夠吧?!聽見我不再煩你,你快樂了嗎?」

她的話彷佛鈍錘般,一次次地重擊他的心口,他無法辯駁,心裏只想否定她的話,最終,他卻只是困難地擠出一句沙啞的低語:「不……」

價在下一瞬間,當胤焰發現自己說出什麼話的時候,他愣了,不?是他心裏篤定她做不到,抑或是他不想要這樣的事情發生。

然而,皇蝶沒有聽見他心底的迷亂聲音,他的話聽在她的耳底,只是又一次的嘲弄與……否定。

她勾唇淺淺一笑,轉眸避開了他的灼視,自嘲而且淒然地說道:「我知道……知道自己不可能馬上就把你給忘了!但我會試……我真的會忘的!求你……在我真正將你忘記之前,別見我,我也會告訴自己……別來見你,這樣……我會忘得更徹底一些。」

「不!」

他沉聲低吼,冷不防地攫住她纖細的臂膀,望著她盈滿淚水的美眸,一時之間,他不禁喉頭哽塞,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一次,他知道自己究竟對她說了什麼,求了什麼!他在求她別收回對他的愛!胤焰震驚地發現自己的心竟燃恐慌而悸動不止。

「放開我。」她含著淚,靜靜地說道。

「不!我不──」他不放!

此刻,胤焰心底有一種預感,那就是如果他放開了手,她將會從他的面前消失,這種感覺充塞著他的胸口,湧起一陣急躁的悶痛。

「我好累了……」她噙著淚水,緩緩地笑著搖頭,在他的怔然之中抽回柔荑,顯得絕美而且悽楚。

她已經對他徹底絕望了嗎?胤焰喉頭哽然,尋遍了腦海裏的每個角落,最後他困難地說出:「能不能……聽我說句話?」

「不,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我不聽……甜言蜜語也好,像刀槍一般銳利的話語也罷,我都不聽,好傻,我怎麼會讓你傷我至此……」

「我不是故意要傷妳的,相信我,或許,在一開始我確實是這麼想,可是,我立刻發現自己錯了,我無法冷靜地將妳置於心門外,妳相信我,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

「為什麼……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你還能說這種謊話?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我真的愛你愛得好累了……」

「妳告訴過我,永遠不會對我說再見的,不是嗎?」

「而你也曾經對我說過,在這個天底下,最教人害怕的是永遠等不到,我以為只要夠倔強,夠堅持,我一定能夠等到你愛我,可是……我真傻,沒想明白你說的那句話裏真正的意思。是呀!最教人灰心害怕的,是永遠也等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妳究竟想要什麼呢?」

「我什麼都不要,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因為,我最想要的東西,永遠也要不到,你與我就像是站在橋的兩端,你總是不向我這裏探手,而我也永遠到不了你所在的那一端……我到不了……跌也跌過了,傷也傷透了,可是我依舊是碰不到你!」

她哭著、笑著,痛徹心扉地搖頭,彷佛看透了自己的執著竟是如此傻氣,從他面前一步步地退,彷佛恨不得退回最初的起點,寧可自己從未動心動情,從未遇上他這個冷心無情的男人。

但,寧可……這句話是一個無論如何都難以勉強自己做到,根本就無法改變事實的人,才會痛苦說出來的話呀!

胤焰定定地注視著她,胸口溢滿了激狂的情緒,然而,卻被她一句句彷佛血淚般的話語給反擊得無話可說。

親眼看著她一步步遠離,他卻找不到可以留下她的藉口,他心裏想留下她嗎?是的!然而,他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一步步走出他的視線,再也沒有回頭,而他的心……痛得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

冷冷、清清。

自從皇蝶走後,整座宅邸裏就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生命力一樣,少了往昔的熱鬧,就算金曜他們嘴裏不說,胤焰也能夠從他們的眼光之中看見譴責,知道他們不能諒解他傷害了皇蝶的心。

「蝶兒!」只要一聽到任何動靜,他都以為是她!

「焰帝,是我。」金曜走了進來,淡淡地告知。

一見到來人的真面目,胤焰的神情頓時冷淡了下來,僅只悶然地哼了一聲,道:「有事嗎?」

「焰帝在想念蝶兒嗎?」

聞言,胤焰並不回答,只是冷冷地橫了他一眼「有事就快說,要是沒有事的話,就快滾吧!」

「何必逞強呢?雖然事情會變成這樣,全都是你的錯,不過,依照蝶兒愛你的那股傻勁,只要你肯去道個歉,或許她就會原諒你了。」

「是嗎?」胤焰自嘲一笑,揚起黑眸望著窗外灰蒙的天色,腦海中浮現了她那一日傷痛欲絕的神情,心裏像被人擱了一塊大石般沉重。

***

「公主,妳說不會再管焰帝的事,是真的嗎?」再次見到主子,索蘭只差沒有喜極而泣,繞在皇蝶的身邊團團轉。

皇蝶含笑搖首,一張絕美的小臉蒼白得近無血色,「嗯,不會了,我對他已經徹底死心了,何必再淌渾水呢?」

「這樣才對,之前公主為了焰帝,似乎連命都可以不要的樣子,把索蘭給嚇壞了,萬一公主出了差錯,索蘭如何回去跟王後交代呢?」

「我離開的這一段時間,宮裏還算平靜吧?」

「公主,妳不是不管了嗎?」

「我只是隨口問問。」

「那好吧!索蘭就老實告訴公主,這些時日,皇上為了尋找瑤妃娘娘,根本就不在宮裏,朝廷事務都是由孟觀雲大人主掌,他曾經多次派人來向公主請安,可是,索蘭哪敢讓他知道公主根本就不在宮裏,只好推說公主玉體微恙,索蘭會代為轉達,他似乎也就真信了,只說要不要找御醫來看診,索蘭推說不用之後,就沒見他再派人來過了。」

「就這樣?」

「嗯,公主,妳就不要再管了,咱們好好的在宮裏生活,誰也不招惹,哪管宮裏的人都在傳說那個先帝的遺旨上寫了一些什麼──」索蘭連忙捂住嘴巴,只不過已經稍嫌遲了一些。

「先帝的遺旨上到底寫了什麼?索蘭,妳快說。」皇蝶不放棄繼續追問下去,心想這或許是胤焰最好的平反機會。

「公主……」

「快說,要不然我絕對不饒妳!」她撂下了重話,精緻的臉蛋上著急之情多過於嚴厲。

「是……」索蘭低下頭,悶然道:「其實也沒什麼,我聽宮裏的太監說,其實,當初先帝的遺旨上寫明瞭焰帝繼任天子之位,而且……根本也沒有什麼弒君謀逆,有人說那道真正的聖旨已經被孟大人燒了,但還有一種說法,就是那道遺旨依舊被完好地保存在京城外的祭天之壇下……」

***

「先帝的遺旨?」

皇蝶認真地朝木鐸點頭,「是的,我知道這對他很重要,只要能夠找出先帝的遺旨,就能夠確定當初他所立下的繼承人是他,而非四皇子寒戎!」

「這件事情確實很重要,我一定會回去告訴焰帝的。」木鐸點頭答應之後,遲疑了半晌,終於開口道:「蝶兒,回去吧!這些日子焰帝他看起來怪可憐的樣子,應該是在想著妳吧!我想,那天或許他是不高興我們對他逼婚,才說了氣話,他並不是真的存心騙妳的呀!」

「不了,小二爺爺。」皇蝶苦澀一笑,輕輕地搖頭道:「如果……如果我曾經對他抱有一絲殘存的希望,此時此刻,也都已經煙消雲散了,我現在已經是皇帝的妃子,對於別的男人存有愛戀,是不應該,也是大不敬的忌諱,如果,胤焰真的可以找回真正的遺旨,證明他是真正的帝位繼承人……」

「是呀!到時候妳怎麼辦?要是焰帝坐上了皇帝的寶座,那妳不就──」木鐸不禁替她的未來感到憂心。

「被廢了吧!或許,被貶為宮奴,又或許被賜剃度出家,長伴青燈古佛,甚至是死,也都好過留在他身邊。」說這些話的同時,皇蝶是認真無比的,沒有倔強、沒有賭氣,只是心平氣和地陳述一個事實。

對胤焰,如果她再抱著任何的希望,那就真的是傻得無可救藥了,她是真的……已經死心了!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7-10-21 02:35 PM

第八章

自從展瑤出走之後,蘭儀宮裏一切如昔,彷佛隨時都在等待它的主人歸來一樣,皇蝶在宮裏閒步地走著,一不留神就走到了蘭儀宮外。

就在皇蝶發現自己又走到蘭儀宮,才正想掉頭回去之時,恰好遇見了孟觀雲,他被寒戎賦與了行走內宮的特權。

「孟觀雲參見娘娘。」

「免禮,孟大人你辛苦了,這陣子皇上不在宮中,一切事務都勞煩大人處置,想必讓大人感到辛苦吧!」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當她見到孟觀雲這個人時,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背脊的寒毛一根根豎起,彷佛被他看穿了前些日子自己根本就不在宮裏,又或是因為他是胤焰的敵人,她才會特別警覺吧!

孟觀雲笑著搖頭,「不,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對了,娘娘可曾聽說過祭天壇下藏著真正遺旨得謠傳,而在那道遺旨上寫著先帝打算將皇位傳授給前太子胤焰?」

「嗯,這件事情確實有聽說過。」她溫婉地頷首,努力不教他看出充滿在她眼底的強烈敵意。

「其實,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真正的遺旨被完好地保存在保和殿中,那關係著皇上繼承大位的正統,怎麼可以隨便開玩笑呢?」說完,孟觀雲朗聲大笑,以詢問的眼光直覷著她。

起初,皇蝶對他說真正的遺旨在保和殿一事感到錯愕,沒料到他會毫無顧忌地看著自己,一時之間,她整個心都發寒了,然而,她卻還是故作從容地點了點頭,笑道:「我也是這麼想。孟大人,我先走了。」

「娘娘慢走,臣不送了。」孟觀雲拱手恭送,冰冷的睿智在笑意的掩飾之下,從他的黑眸之中輕閃而過……

***

深夜,皇蝶與索蘭悄悄地潛進了保和殿,兩人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找到了一只用紫色翡翠鑲飾的寶篋。

她屏息掀開了寶篋,不料看見了一堆被火燒盡灰,黑灰的灰燼之中掩藏著一塊錦黃的步巾,黃色的緞面被火熏的焦黑,皇蝶拈起了那塊步巾,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息。

她看見了錦步上還殘留了幾個字──

皇太子胤焰……

……登基即皇帝位即遵典制

這是先帝所留下來的真正遺旨,如果,這份被火燒掉的旨意是真的,那麼,藏在祭天之壇下的那道遺旨……是陷阱!

她中計了!

索蘭在一旁瞧見主子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心裏又驚又疑,才正想開口詢問之際,就看見公主不顧一切地往外奔去。

「公主,別去!妳被他傷得還不夠嗎?」索蘭知道能夠讓主子激烈情緒的,天底下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胤焰。

皇蝶搖頭,極力想掙開索蘭的乞求拉扯,「別勸我,我沒辦法去想到底應不應該,我只知道……我要救他,不想讓他受到傷害。」

「可……危險呀!公主,妳難道就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嗎?」說著,護主心切的索蘭哭了出來。

「我已經說過了!就讓我走一步算一步吧!真的……我沒辦法去想了!放手,讓我去吧!時間快來不及了!」再遲一步,或許胤焰就已經出發去了祭天之壇,不!他不能去,那個地方對他而言儼然就是龍潭虎穴!

皇蝶用力一掙,終於順利地擺脫了索蘭,她立刻轉身跑向大門,心裏急切地想要見到胤焰,告訴他整件事情其實不過是孟觀雲所布下的陷阱。

「公主!」索蘭哭著大喊。

皇蝶跑當了門口,忽然停下了腳步,咬牙靜止了片刻,就算她心裏知道索蘭心裏的憂急,可是她還是要去!

「索蘭,」皇蝶回眸一笑,美眸之中泛著淡淡的憂傷,「妳回去告訴我父王與母後,就說他們這個女兒太任性了,如果,這次能夠平安無事地歸來,我會回去青龍國看他們。」

說完,她在索蘭的哭喊之下跑出保和殿,空白的腦海不能任由她思考,然而,她也不願去想,因為,如果她能夠思考,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會愛上他,只是,就算時光倒流重來一次,她依舊會選擇愛他,並且無法自拔。

***

還趕不及通知胤焰,皇蝶與胯下的坐騎就遇上了阻礙,在她面前的是孟觀雲領著麾下的禁衛隊,自始至終,他只是一臉沉靜的笑容,定定地注視著皇蝶。

「夜深了,娘娘,請問妳騎馬要趕去什麼地方?」

「這不關你的事,讓開!」

「雖然你與陛下尚未舉行迎娶儀式,也未行過周公之禮,然而,在名分上娘娘已經是陛下的妃子,既是如此,妳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皇室,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請娘娘先回宮去,如果明天仍舊想要出宮散心,臣會替娘娘安排隨從,保護娘娘的安全。」

不!她不能乖乖回去!這是他的計謀,一旦她回到宮中,絕對會受到四面八方而來的監視,到時候,她就修想將消息傳到胤焰的手裏了!

皇蝶一時之間心思紊亂極了,然而絕美的臉蛋卻仍舊維持著平靜的神色,她斂下長睫掩住了浮動的心緒,亟欲找出脫困的方法;忽然,她揚起瑰麗的唇角,微微一笑。

「好吧!我就聽孟大人的話回宮,反正,我想去做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隨時都可以去完成,只是,出來的時候沒注意,現在天色昏暗,我搞不清楚回宮的路了,如果不麻煩的話,請孟大人帶路吧!」

「當然不,請娘娘跟好,不要半途失蹤,那會教人感到很困擾呢!」孟觀雲一貫的淺笑,語帶雙關地說道。

「我知道。」

皇蝶虛應一場,晶亮的美眸在黑暗之中尋找著出路,這時,她眼尖地瞥見了禁衛隊的疏防之處,暗自慶倖,勒馬就要往那條疏防的通到賓士而去,卻在此時,一批人馬圍堵住她,原本她以為的漏洞頓時變得固若金湯。

她中計了!

孟觀雲策馬走到她的面前,從容的馬蹄聲在牆廊之間顯得分外清脆響亮,「果真如我們所料,妳就是將消息洩漏給二皇子的內奸,皇蝶公主,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不要殺胤焰,不要殺他。」皇蝶小臉蒼白,迭聲地說道。

孟觀雲斂眸微笑,緩緩地搖頭,「我只能向妳承諾,只要妳乖乖跟我們走,我們絕對不會傷害妳。」

***

「焰帝,你不去嗎?只要那道遺旨到手,證明你才是正統的帝位繼承人,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登上皇帝寶座了,不是嗎?」

笑望了眼金曜這位天真老人,胤焰緩緩地搖首冷笑,「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太瞭解孟觀雲了,他不是一個做事那麼不小心的人,他又豈會留下一個把柄讓人掌握呢?」

「可是,蝶──」金曜急忙住口,暗叫好險。

「蝶?蝶兒?你說蝶兒怎麼樣了?!這件事情是她告訴你的嗎?」提起這個名字,胤焰的語氣不禁微微揚高。

「對,這件事情是她在宮裏聽太監們說的,聽說,這道遺旨裏寫明瞭原本應該繼承皇位的人是你,所以,咱們是不是應該──」

他一口回絕,充滿自通道:「不用了,不需要那道遺旨,我依舊能更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同時,我也會要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樣不漏。」

「可是──」

金曜似乎還有話想說,可是,就在這時木鐸帶著一名特地前來通報的士兵急忙跑進來,嘴裏嚷道:

「焰帝,不好了!蝶兒……被孟觀雲給捉了!」

忽然間,在得知皇蝶落入了孟觀雲手裏的消息之時,胤焰覺得全身的力氣彷佛一下子被人抽得精光,涓滴不剩,他跌坐到身後的椅子上,內心的憂急如火般焚燒著……

***

「我已經依照約定來了,這一切不關她的事情,快放她走。」在走上祭天之壇前,胤焰摒退了部下,一個人走了進門。

「焰……」在禁衛兵層層的嚴密看管之下,皇蝶遙望著胤焰,愧疚地咬著下唇,知道自己又替他惹麻煩了。

這時,孟觀雲笑著搖頭,聳肩道:「原本是沒有皇蝶公主的事,然而,她卻不念在自己是皇上欽選的和親新娘,而將消息暗中傳出宮去,我料想她應該與二皇子您關係匪淺才對,既然如此,她根本就脫不了關係。」

「我原本就不信心機深沉的你會將我父皇的遺旨留下來,孟觀雲,你的心機是白費了!」

「是嗎?當初,你就不應該相信那封信,不應該相信四爺會幫你平反,因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是的,我不該,但你也是他的同黨之一,所以我也不相信你。」

「你開始變得多疑,確實是一個教人感到欣慰的好現象,只不過,如果你一開始就具備這樣的戒心,或許,現在穩坐在帝位上的人就是你了!」

「那個位置遲早是我的,我一定會把它要回來!」胤焰以一副充滿自信的口吻說道,此時此刻,他並不以為自己是真的失敗了。

「真是對不起,二皇子,人各為其主,為了不讓你妨礙四爺的帝業,我孟觀雲只好認命當壞人了!」斬草務在除根,否則春風一吹,草木又生,這一點,他心底非常清楚。

「先放她走。」胤焰冷冷地說道。

「放她走無妨,反正我的目標一開始就是你,來人,放箭!」孟觀雲拉著皇蝶往後退,這時,兩列弓箭手上前就位,霎時間一陣箭雨籠罩在胤焰的上方,眼看著隨時都可能置他於死地。

「不──」皇蝶心一急,還來不及細想,就急撲上前掩護胤焰,忽然,一陣穿刺的熱痛襲上她的胸口,她疼痛地瞪大了雙眸,無力地跌入了胤焰朝她伸來的臂彎之中。

「蝶兒!」胤焰及時將她撈進懷裏,心也痛得像被人射了一箭。

「住手!」孟觀雲揚手制止部下繼續射箭,他沒有料到皇蝶會沖出來替胤焰擋箭,他把他們之間的羈絆看得太淺了,然而,他卻深知青龍國王非常寵愛皇蝶這位小公主,如果知道她被殺害,是絕對不會善罷幹休的,到時,不免又是一場災難。

胤焰跪著將她平放在地上,激動的情緒卻不敢施加在擁抱她的力道之上,他必須要很小心小心照顧著懷裏這只彷佛就快要羽化的蝴蝶,生怕她就此飛走,蝴蝶兒飛去,他心亦不在……

皇蝶一張小臉蒼白似雪,她必須要很用力才能把手伸高,輕撫著他線條緊繃的臉龐,開口說話的同時,她嘗到了一口甜熱味道湧上喉頭,化成了一道血痕溢出嘴角。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沒有怪過天,如果是命運讓我遇見你,愛上你,那我也只好認命,是不?」

「別說話,噓,快別說話了!」他痛心地拭著她唇畔的血,柔聲地叮嚀,生怕她再多用力。

她輕輕地搖頭,表示自己做不到,還是繼續說道:「可是,就算我心底已經認了命,卻忍不住常常在想,如果我不曾愛你……我不會失去自己,胤焰,我真的好愛你,但……我現在卻寧願自己從來沒有愛過你……」

「不!妳不能死……蝶兒,撐著一點,妳不能死!」

「你這是在求天,還是在求我呢?你記得嗎?那天……當你要離開青龍國時,我也曾經這樣求過你,別走……拚了命的求你別走,我哭得聲音都啞了,可是……你沒回頭。」

「我──」他一時語塞。

「那時候,我告訴自己,只要你肯回頭看看我……喚我一聲,我就什麼都不怨、不恨,我會等你。可為什麼……在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這麼做呢?為什麼你不這麼做……為什麼……我站在那裏一天一夜,就只是等你……」

如果有什麼話可以用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悔恨!胤焰被她字字句句螫痛了心扉,曲指拭去了她額際滑下的冷汗,「不要說話,大夫……快!快來人去找大夫呀!」

「你讓我把話說完……我一直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什麼對你最重要,是奪回帝位,是復仇,是把自己心愛的女人奪回來……我的存在對你而言並沒有什麼差別,不是嗎?」

「蝶──」

她顫抖地伸出纖白的柔荑,按住了他欲爭辯的薄唇,含笑搖了搖頭,又道:「不,不用你說,這一點我心裏非常清楚,所以……所以,失去了我……你應該不會太難過才對,是不是?而我,恰恰好已經厭倦了等待,我不想再等了!再……見,再見了,胤焰。」

她終於真正地對他說了「再見」,微笑說完,她眷戀而且深刻地望了他一眼,彷佛這是今生見他的最後一眼,然後,她緩緩地合上兩道長睫,彷佛睡著了般恬靜,只有掛在眼角的淚光道出了她話裏的淒涼。

「不,蝶兒──」

胤焰發出了沉痛的低吼,心口一瞬間變得冰冷無比,他沒有發現自己竟然因為恐懼而顫抖,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將永遠失去懷中的美麗女子。

他抱住她,一雙長臂牢牢地抱住她弱不禁風的嬌軀,悔恨彷佛浪潮般洶湧地淹沒了他,教他狂痛得幾乎不能喘息。

老天爺這是在報復他嗎?!

錯了!她說錯了!他怎麼可能不在乎她呢?!

就是因為太過在乎了,所以他遲遲不敢去擁有,生怕哪一天再度失去她,到時候他會瘋狂、粉碎,所以他不敢碰!他太過膽小怯懦,不敢輕易地將她取擷在手心上,卻不料如此一來,依舊傷害了她!

一顆心劇烈地抽痛著,教他寧願自己從來沒有活過,胤焰緊緊地抱住皇蝶,完全不管自己的弱點全部暴露在敵人的面前。

「孟觀雲,是誰教你這麼做的?」伴隨著低沉幽冽的嗓音,從門外奔進一群禁衛軍,他們在門旁排成了整齊的兩列,說話的男人踩著從容的腳步走了進來,自信的神情一如他尊貴的身分。

「四爺?!」孟觀雲沒有料到自己會在這裏見到寒戎,原本,他就打算在寒戎回京之前,將這一切麻煩解決掉。

「教厲痕救她,她不能死。」寒戎冷冷地命令道,沉魅的眼眸卻看都不看身旁的孟觀雲一眼,似乎對於他的擅作主張感到極度不諒解。

「今天的事等咱們回宮再說,無論如何,皇蝶公主都算得上是朕的妃子,豈能見死不救?」

說話的同時,寒戎眼光淡漠卻又潛藏著複雜的情愫,直勾勾地覷向胤焰,似乎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相較於寒戎的冷,此時,映射在胤焰一雙黑眸之中的是憤怒的火焰,他懷裏緊抱著皇蝶,咬牙定定地望著自己的弟弟,同時也是他今生最大的敵人,一個親手將他推入地獄的劊子手。

寒戎看見了兄長眼底熾烈的憤怒之火,一抹微笑在他的唇畔泛起,「久違了,二哥,無論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訴你,今天的事朕完全不知情,相信你心底也有與朕相同的想法,那就是我倆之間的這場戰爭尚未結束,而且,也只能有我倆親手將它了結,是嗎?」

聞言,一時間太多的情緒在胤焰的胸臆起伏洶湧,難以平抑,從上次見面已經過了一年多,他們之間多了一絲陌生,少了一絲激動,唯一不變的是存在於兩人之間的強烈敵意。

胤焰瞇細了黑眸,與寒戎彼次凝視了一眼,忽然,他橫臂將皇蝶騰空抱起起,身往門外步去,在越過寒戎身畔之時,以一副冰冷的嗓音硬聲道:「我會的,親手……將你了結。」

***

那枝箭傷到了要害,藥已經下了,能不能活?就看她個人造化了!

這句話,對他而言儼然是一句殘酷的宣告,胤焰不能接受醫邪冷厲痕所給予的結論,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扭轉它!

然而,守候著昏迷不醒,數度險些氣絕的她,對他而言,每一日都彷佛在地獄裏受著刀山火海的煎熬。

看著她緊閉雙眸,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容顏,胤焰心痛難忍,恨不得能替她承受利箭穿刺胸口的劇痛。

那日,當她看著他受了重傷,險些喪命的時候,又是什麼感受呢?想必也是心疼吧!為什麼……他為什麼會忍心如此殘忍對她呢?

人……總是糊塗一世,聰明得太遲了!

***

熱……她的胸口好熱……

是誰?是誰正殘忍地焚燒她的心,教她痛不欲生呢?!

是他!是他!在這個天底下,只有胤焰有這個能耐將她的心割成片片,只有他能夠將自己的一片真心踐踏得血肉模糊,為什麼……為什麼他狠心地要將她趕盡殺絕呢?為什麼連一點點生路都不留給她呢?

逃……她必須逃開……遠遠地從他的身邊逃開……否則,他會將她毀得連一點點碎片都不留。

「公主,妳不能死,妳要好起來,等妳身子養好了。索蘭就帶妳回去青龍國,在那兒妳就安全了,咱們永遠永遠都別踏上中原這塊土地了……」

回青龍國?是呀!那是她的家,鄉在那裏有她熟悉的一切,她想回家,她想起了她的父王與母後。

還記得……還記得那天她要出發來到中原,母後淚眼相送,嘴裏埋怨著父王,說他為什麼不能派個大臣的千金頂替,還說她會如何地想念她這個寶貝女兒,說她捨不下……心裏像割了塊血肉般疼痛。

母後,對不起……蝶兒不孝……其實,蝶兒好想好想回去見您……可蝶兒現在動不了,怕是已經落了黃泉,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您了!

只等下輩子……下輩子呀!希望別再遇見他了……縱然,她對他的依戀就連死亡都無計消除……只求上天憐見,大慈悲饒了她吧!她只是一個弱女子,沒這份能耐承受如此沉重的愛憐。

「蝶兒,醒來,求妳快點醒來,我不准妳死,不准!」

是誰?是誰正在呼喚著她?他怎麼這等霸道呢?閻王要人三更死,豈能留人到五更呢?不,她不留,只想遠遠逃開……

「快醒來,蝶兒,我有好多話想要告訴妳,醒來聽我說好嗎?」

不,她不醒。

她與他之間……再也無話可說了!她真的好累、好累了!他知不知道?她累得再也不想睜開眼睛,只想沉沉地睡著……

她只想求他……別再喚她了!她倦了、累了!只想閉上雙眼沉睡,然後,漸漸地衰竭死去……

只是,他聽不見她內心的祈求,不願教她輕易死去,想盡了辦法都要喂她進食吃藥,她不吃,他就以口喂哺進她的嘴裏,哪怕是她只吃下去一點一滴,都勝過滴水不進。

她會很高興的……如果,從前的他能夠像現在對她一般好,她會欣喜若狂,就算立刻死去,都會覺得今生足矣,不再有任何遺憾。

只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對她好呢?她一直等待,望穿了秋水,盼到心灰意冷,才等到他呵!

但,是假的……這又是他的一番虛情假意吧!不,她不再相信他了!她曾經傻得把一整顆心都給掏了,到頭來卻換到了他殘忍無情的對待。

別喚了,我不想醒來!怕是今生今世就此沉睡,都好過醒來面對現實,天可憐見,愛人既然如此辛苦,那我不愛了……不想再愛了……就讓我睡吧!就讓我忘吧!徹底地忘了……

愛一個人,怎會這麼難呀!

***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蝶兒人都已經變成這樣了,唉……」金曜說著又歎了口氣,發現自己最近似乎常常在歎息。

「你少說兩句,沒人會當你是啞巴!」秦雨渺兩天前才到京城,沒料到自己才一抵達就遇上皇蝶受了重傷,「要是她知道焰帝如此深情待她,心裏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

「可是她都已經昏迷一個多月了,照這樣下去,只怕……」木鐸露出了擔心的表情,後悔自己沒有在出事之前,硬將皇蝶安全綁架回來。

「那個冷厲痕到底行不行?!他不是說蝶兒傷口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嗎?那為什麼她還不醒來?」秦雨渺一臉不爽,心想要是冷厲痕真的那麼不濟事,她非得將他醫邪的封號給摘掉。

這時,索蘭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各位尊者!公主她……公主她……」


「蝶兒?她怎麼了?是不是……不!不可能,她心腸那麼好,老天爺不可能不長眼睛,讓她英年早逝──」

「金曜尊者,你在說什麼,索蘭怎麼半句都聽不懂?我們公主醒了!醒了!我們公主剛才睜開眼,她清醒了!」

「什麼?!」

「哈哈,果真老天有眼!」

「不不不,是那個醫邪冷厲痕太神了,咱們乾脆花重金把他給聘請過來,以後就算是萬箭穿心都不成問題了!」金曜故意瞧著秦雨渺說話,似乎想嘔她剛才還說人家不行。

「到那個時候,你乾脆重金去賄賂黑白無常,教他們別把你的魂收走比較實際一點。」秦雨渺則是冷冷地送回這一句。

「天底下有這筆買賣嗎?」金曜迷惑地問道。

「沒有,所以你死定了。」她冷哼了一聲,率先轉身離去。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7-10-21 02:36 PM

第九章

這一雙如水般的美眸,是他無比熟悉的,然而,此時此刻,除去了總是盈滿於眶的淚水之外,只剩下了天真與不解的空洞。

你是誰?

這是她醒來見到他的第一句話!

他是誰?難道她會不曉得嗎?!她怎麼可能會不認識他?!胤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眸,震驚地看著坐在暖炕上,以一副陌生眼神凝望他的女子,他深吸了口氣,試圖鎮靜自己,然而,他發現自己幾乎做不到。

「蝶兒,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承認自己以前太傷妳的心,但,請不要說妳忘了我,千萬不要!」

「你是誰?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跟你開玩笑?」皇蝶搖了搖頭,笑著對他說道。

「蝶兒,妳在胡說些什麼?!妳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呢?」他猛然上前半步,發現她立刻退縮進暖炕的角落,不願親近他。

她很認真地搖頭,噘起了紅潤的小嘴兒,「你不要一副好象深受打擊的樣子嘛!也不過就是我不認識你,又不是我欺負你,再說,我們體型懸殊這麼大,我怎麼也欺負不過你呀!」

「不,妳是在懲罰我,蝶兒,我知道妳只是在使脾氣,不是真的忘了我,對不對?」

皇蝶被他沉痛的語氣給弄糊塗了,這時,金曜與木鐸興高采烈地走了進來,才正想開口叫喚,就被皇蝶充滿敵意的語氣給打斷。

「你們怎麼會在這裏?!你們休想欺負我,我父王不會饒了你們的,他常說你們是大壞蛋,你們對我一定有不良意圖,對不對?!」她看了難胤焰,又瞧了瞧金曜,一張蒼白的小臉激動得漲紅。

她也忘了他們了!不,應該說,現在的她只記得他們是青龍國的頭號大敵人,忘記了在不久以前,他們與她是無話不說的忘年好友。

「不!妳在說謊!不可能,我們之間的羈絆如此之深,妳怎麼可能輕易將我忘掉?!蝶兒,妳一定還記得我,是不?」胤焰大掌擒住她纖細的手腕,不斷地進逼道。

「不不不不!你走開……你看起來好可怕的樣子,走開!」說著,她感覺到胸口傳來一陣撕扯的痛楚,虛弱地喘息著。

「焰帝,冷靜一點,蝶兒的傷還沒好呢!」一旁的人連忙上前阻止他,防止皇蝶的傷勢加重。

胤焰被這麼一題醒,警覺地抽回了手,暗恨自己的粗心大意,咬牙匆匆地轉身出門,不願再讓自己內心的衝動傷害了她!

***

「他原本應該是中原的皇帝,可是……」

「是妳救了他,不記得了嗎?聽說妳在雪地裏跪了三天三夜,才替他求到靈芽,把他硬是從黃泉路上拉了回來……」

「他說不想娶妳,結果,妳好生氣,說寧可死也不願意再見到他了。」

金曜等人從一早就拉著皇蝶說話,你一語、我一句地像在玩著文字接龍遊戲,終於在過了兩個時辰之後。將她所遺忘的記憶統統補回去。

「那,妳現在重新愛上他了嗎?」幾個老老少少的尊者無不是一臉興奮期待的看著她,想要驗收一下勸說的成果。

聞言,皇蝶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後暴退數步,在她的臉上非但沒有小兒女的羞怯之情,相反地,她彷佛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佈滿了恐懼害怕的神色。

「蝶兒,妳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做什麼?剛才的問題妳還沒回答我們呀!妳到底重新愛上──」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像他那麼壞的男人,不可能!不可能!那是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她一連說了好多句「不可能」,一張粉嫩的小臉被嚇得慘白無比。

結果,幾位尊者的臉色比她更難看,簡直只能用錯愕來形容,不管他們是否說錯了什麼,這下子事情絕對是大條了!

***

之後,胤焰選擇單獨見她,在他的心裏無不希望,然而,在眾尊者的知情不報之下,他完全不知道現在的皇蝶非常怕他。

「妳知道自己是誰了嗎?」

「嗯,他們統統都跟我說了。」皇蝶點了點頭,一顆小腦袋依舊低低地垂著,不敢瞧他,更別說看見他此刻臉上溫柔的神情了。

「那……妳也知道我的身分了嗎?」胤焰走近了她半步。

她怯怯地抬起美眸,趁他不經意時,偷挪開兩步,小心地瞥了他一眼,「嗯,他們也都說了。」

她以為他沒注意到嗎?他怎麼可能沒發現她在躲他呢?胤焰唇畔不禁泛起一抹苦笑,「那……妳還怕我嗎?」

她抬眸深深地注視了他一眼,抿著櫻唇,用力地搖頭,漲紅的小臉彷佛有著什麼難言之隱,憋在心裏不敢說出來。

「不怕?」

她還是搖了搖頭。

那就還是懼怕他嗎?胤焰從她的面前退開了兩步,忍住苦笑,柔聲道:「如果,我答應什麼事都不對妳做,妳能夠留在我身邊嗎?」

起初,她很用力地搖頭,卻又立刻點頭,兩片緊抿的瑰麗唇瓣彷佛上了鎖般,藏了好多話不敢說,或者……不敢對他老實說。

「妳的回答呢?」他低沉的嗓音微微地急促,不料,這就教她頓時如驚弓之鳥般,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敢動,話也不敢說。

見狀,他忍不住輕歎了口氣,才想伸手輕撫她,教她別太緊張之時,皇蝶忽然就像翩然起舞的蝶兒般從他面前跳開,拔腿就跑。

「蝶兒!」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裏,他們都在說謊,我不可能會愛上你!我絕對、絕對不可能愛上你!」她回頭朝他吼完,不忍看他一臉受傷的表情,迅速地跑得遠遠的。

胤焰心痛地閉起雙眸,臉色鐵青至極……

***

古人有雲: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此時此刻,所有人──除了皇蝶之外,大概都希望這句話不是古人隨便拿來信口開河的胡言亂語。

幾位尊者簡直就是使盡了全力,輪番上陣,盼望能夠早日喚回皇蝶的記憶,今天首先出馬的是老大金曜。

「不要說焰帝對妳一點都沒有感覺,在他的心裏,妳這個小公主可是比誰都重要。記得咱們還在青龍國時,有一回妳自作主張去找烏屠就勸說,要他認清時勢,早日投降,可卻被他反過來利用拿來威脅焰帝;那時,這個消息一傳到焰帝的耳裏時,妳知道他的臉色有多難看嗎?」

雖然,老是跟秦雨渺不正經地胡鬧,可是,皇蝶愛得死心塌地,以及胤焰總是藏在不言中的溫柔,他可是一雙火眼金睛,全看在眼底了。

「他不喜歡人家威脅他,是不?」她只有這個猜測,心裏可是一點兒都不會感到高興。

「或許吧!可是,焰帝所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派人告訴烏屠就,說如果敢動妳一根寒毛,焰盟十萬大軍會踩平他的領土,大軍所到之處,將不會留下任何生靈,妳敢說那時在他的心底沒有妳的存在嗎?」

「他真的這麼說嗎?」她不信。

「嗯,雖然那時他責駡了妳,教妳不許再自作主張扯他後腿,可是,妳自己仔細想想,那何嘗不是他私心底不希望妳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呢?」

「那他為什麼不明白告訴我呢?」

「或許,他並不希望被別人看出來,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根本就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上妳了。」

「愛上我,有那麼難以啟齒嗎?」

「對曾經被信任的手足背叛的焰帝而言,是的!他害怕再度失去,所以,在失去之前,他就自己先放開手,寧願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金曜說完,忍不住搖頭歎氣之餘,偷偷觀察皇蝶的反應。

只見她沉默不語,彷佛陷入了深思,嘿嘿,這個反應好,表示她開始有一點點在回想的意思了!

***

皇蝶靜靜地站在他的書房門畔,站了好久、好久;而胤焰早就發現了她悄聲走進來,卻一句不發,依舊坐在案前研讀著兵書,等著她先開口。

「在我昏迷的時候,你都跟我說了些什麼?」她進了門,走到他的面前,偏著小臉好奇問。

被這麼突如其來地一問,胤焰起初頓了一頓,爾後,他揚起劍眉,平靜地笑睨著她,「妳記得嗎?」

她老實地搖頭,唇際彎起一抹稚氣的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他們告訴我,在我昏迷的那整整一個月裏,你都在我身邊守著,不斷地在我耳邊低語,試圖喚醒我,甚至……甚至於你還……還……」

說著,她雪頰泛起兩朵嫣紅,似乎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可是,她只要一想到他在她重傷昏迷時,親自為她拭身,夜夜擁她入眠,一顆心就忍不住燥熱起來,這……教她如何說得出口呢?

「我還怎樣?」

「沒什麼,我聽說你曾經有一個未婚妻?你喜歡她嗎?」

「無論我喜不喜歡她,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她現在已經是另一個男人的妃子,再也不是我的了。」

「所以,你就把愛施捨給我嗎?」

「妳說什麼?」他略微嚴厲地蹙起眉心。

「你把愛施捨給我,要我當她的替身嗎?不,我不要當她的替身,我不記得你了,這證明我們之間的牽絆不如你想像的那麼深。」

「妳不是她的替身,蝶兒,妳聽我說我……」

「你說她愛上了別的男人,不再喜歡你了,所以,你想把我當成是她的替身來喜歡,是嗎?不!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一股沒由來的激動情緒,教她不停地掩耳吼著,一張小臉蒼白卻又倔強萬分。

看著她這副模樣,疼痛彷佛利刃般一刀刀劃進他的心坎,胤焰長臂一勾,將她擁進懷裏,彷佛她是一隻脆弱的寶貝般緊緊地擁著,嗓音懊惱而且沉痛,「該死!妳總是不肯原諒我!」

皇蝶不情願地在他強健的懷抱裏掙扎著,吶吶地抗議道:「是你太過分,太強人所難了……」

關於他,她什麼都記不得了!可是……為什麼當他將她擁入懷裏時,在她的心裏總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熟悉的悸動呢?

究竟……他曾經將她傷得多深呢?當她試圖回想時,總是心痛得無法承受,痛得淚止不住,淚珠一串串地落下,就好象她心裏流淌的鮮血一樣。

皇蝶發現自己根本就掙不開他有力的箝制,只好認命卻又埋怨地抬起螓首,悄悄地窺望了他一眼,看見他似乎很悲傷的樣子。

這時,胤焰懷抱著懵懂的她,忍不住閉起一雙黑色的眸子,沉重地歎了口氣,在他的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也無人說去。

「相信我,妳不是替身,妳是我心中無人能夠取代的寶貝。」他將一腔柔情化成了沙啞的低喃。

「是嗎?如果,你真對我那麼好,可為什麼……我記得所有人,卻唯獨把你給忘了呢?」她推開他,靜靜地問道,並且以一雙無邪的美眸望著他。

而她的無邪卻彷佛利刃般剜痛了他的心,胤焰被她給問怔了,他發現自己無法辯駁,清楚所有的錯都在自己身上,而她唯一的錯誤,只是曾經死心塌地愛上了他。

而上天……只不過是把這個錯誤還原了而已!祂彌補了自己的錯誤,讓皇蝶收回了她對他的愛,一份他自恃永遠都不會失去的強烈愛意。

然後,卻在這時殘忍地讓他覺醒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寧可死去,也不願失去她的愛……

***

是的,他該有所決定了!

「焰帝,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金曜在胤焰的傳喚之下進到書房,只見他臉色凝重,似乎心裏有事。

「加派人馬,送蝶兒回青龍國。」胤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焰帝?!」

「我不想將她扯進危險之中,如果能夠,我想保護她不再受到一絲傷害,而現在唯有將她從我身邊送走,對她才是最好的。」

「可是……她願意嗎?」

「她既然已經忘了我,想必,也不會有什麼捨不得吧!」說完,胤焰苦笑了聲,揚袖轉身入內。

***

從今一別,或許,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了!

櫻正繽紛,一片片的櫻雪飛撲在他兩人身上,胤焰與皇蝶面對面地站著,他憐愛地捧起她小巧絕美的臉蛋,泛在俊臉上的笑容溫柔得教人心碎,他凝視著她,試著將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記在心底。

在她的身後,是一群隨行的將士,他們奉了他的命令,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將皇蝶平安無事地送反青龍國。

是的,她將要離開他!而可笑的是,此刻心如刀割的他,卻正是整件事情的策畫者。

「我知道妳不喜歡說再見,可是,這次咱們真的要說再見了。」他撫著她柔順烏溜的發絲,目光有片刻停留蠆她發間那根栩栩如生的蝴蝶發簪上,忍不住失笑歎了聲。

還記得那天,他就是被同一只蝴蝶給擾得心煩意亂,說不出的悵然教他一顆心都愁沉了,沒想到……

「嗯,後會有期,我們……」她似乎有話想說,然而,字句到了喉嚨卻又像被哽住了一般。

「上車吧!時候不早了,再不趕快出發,就趕不上在入夜之前抵達第一個驛站。」他將她抱上了馬車,情不自禁地在她的唇畔一吻,「經此一別,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我……」她真的有好多、好多話想說呀!皇蝶發現自己的心快被想說的話塞滿了,然而,空白的腦海裏卻理不出一個思緒。

「出發!」胤驗向前面的領隊揚聲命令,溫柔地微笑目送載著她的馬車緩緩駛離,她小臉探出車窗,不捨地回首,四目相交,彷佛訴說的千言萬語,然而,她心底真正想的,他卻都不知道!

她離開了。

他會慢慢習慣……習慣在沒有她的世界裏,一個人活下去,胤焰如此告訴自己,帶著一顆沉重的心回到書房。

就算心如刀割,他想,自己應該能夠慢慢地學回如何不去想她;然而,可笑的是,才不過剛與她分開,一顆心竟然為再也見不到她而感到著急,不知道沒有她的日子該如何繼續!

蝴蝶兒飛去,心亦不在……

心都不在了,他拿什麼或下去?!不!他不能夠失去她!如果留在他身邊,真的會教她遇上危險,那他就用生命保護她!

胤焰咬牙嘶吼了聲,飛快地轉身奔出房門,卻在回首之際突然靜止了身影,愕然地瞪大雙眼,不敢置信自己眼前所見……

***

他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為什麼……為什麼當她聽到他說「再見」的那一剎那,心底彷佛被人深深地撼動了下,彷佛有一種藏在心底深處的悲傷被他給喚醒了!

只不過是一句道別,她又何須如此在意?

馬車隨著路面的崎嶇不平而晃動,搖得她一顆心也跟著錯亂了起來,莫名地,她一雙白嫩的手心疼痛了起來,彷佛被擦傷般灼熱。

隱約中,她記起了自己曾經苦苦追趕,那時,她到底在呼喚著誰呢?只記得自己的心好痛……覺得自己或許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公主,妳在想什麼?」同樣也乘坐在馬車中的索蘭看見主子出神的模樣,不禁納悶地問道。

皇蝶抿著紅嫩的唇瓣,並不回答索蘭的問題,只是一昧地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她想起了……想起了那個她苦苦追趕的男人,是他!

「公主,妳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索蘭叫馬車停下來?」索蘭看得心慌意亂,總覺得主子的神情異常地蒼白古怪。

不,他不曾停下來!不曾駐足回首看她一眼;皇蝶回想到那一瞬間自己的傷心落淚,她這雙手還因為跌倒在地上擦破了皮,哭得像個被拋棄的娃兒,卻還是不能教他回頭。

然而,比起疼痛,她卻更記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冰涼感覺,那是裝在一隻小小玉瓶裏的創傷藥,是他差人送回來的。

那時,是誰替她上藥的?

她記得不是索蘭,那名替她擦藥的女子不停地在責駡她,說她不懂得及時把握,如果她說想要跟著一起去,無論如何,他們九位元尊者都會把她給藏到車子上,她又何必到了最後一刻才後悔,並且把自己給弄傷了呢?!

是了!是九尊者秦雨渺!

她記起來了!比起雙手掌心火熱的疼,在她的記憶之中卻更記得當那藥粉擦上了肌膚時那,一陣陣的冰涼觸感,以及心窩兒底暖洋洋的感覺,因為,她知道他依舊是關心她的!

所以,就算他沒有回頭,她卻依舊選擇繼續死心塌地愛他,並且為了幫助他洗雪沉冤,得回帝位,決定遠嫁到天朝來和親,只為了接近他的敵人;所以,她在這裏,在他的身邊……

如今,她為什麼沒有在他身邊呢?她想的……她總是希望自己能夠陪在他的身旁,為什麼此刻她卻一個人走……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7-10-21 02:37 PM

第十章

出現在胤焰面前的,是應該已經離去,卻不知為何出現的皇蝶。

她一雙纖臂背在身後,絕美的小臉掛著莫測高深的笑意,一步步地將錯愕至極的他逼回房內。

「騙人的,一切都是騙人的。」她偏著小臉,清脆嬌美的嗓音之中隱含著對他的指控,「說什麼為我好,你知道什麼才是對我最好的嗎?」

「蝶兒?」胤焰驚訝自己會在此時此刻見到她,按照他的安排,她現在應該已經出發,在回青龍國的途上了呀!

「你在想,此時此刻不應該再見到我了,是嗎?」她笑睨了他一眼,撚了朵嬌豔的牡丹花,湊近鼻尖輕嗅著,然後,語氣緩慢略帶一絲譴責地說道:「可是,你卻沒有問我想不想離開這裏。」

「妳不應該留下,這個地方太危險了!」

「可是你沒問我。」她噘起紅潤的小嘴,指控道。

「問妳?」他被她給弄糊塗了。

「問我想不想留下來,想不想跟你一起面對危險?說不定……我想要這樣的生活呢!」

他不敢奢望,可是心中的希望卻被她的話給重新燃起,胤焰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一顆心隱隱地抽搐著。

「那……妳願意嗎?」如果,他狂亂的心此刻能尋覓到一絲平靜的話,那他就能夠發現到自己的嗓音因緊張而沙啞,並且有些輕顫。

「你的語氣聽起起來不太夠誠意。」她不以為地搖了搖頭,絕美的臉蛋上泛著淘氣的笑意。

「我愛妳,我真的愛妳,別走……別走好嗎?」

聞言,在皇蝶的心底彷佛有一個脆弱的角落被敲碎了,一時間被喜悅之情給充塞得喘不過氣來,彷佛已經等待了這句話一輩子之久。

可是,她卻裝出了平靜的笑臉,別過美眸,不看他充滿期待的剛毅俊顏,故意挑語病道:「你這句話沒重點,到底是要說愛我呢?還是教我別走?我勸你還是把話說清楚吧!我被你搞糊塗了,沒聽懂。」

「我愛妳。」他一腔柔情,卻是斬釘截鐵地吐出了心底的愛語。

她的心微顫著,卻不敢輕信他的話,生怕自己再次被他傷害,「不是又要騙我的吧?」

胤焰將她抱入懷中,俯首在她的耳畔嘶聲低語,「妳不是曾經問我,在妳受傷昏迷的時候,我都對妳說了什麼嗎?現在讓我告訴妳,我說我愛妳,我曾經說了不下千遍、萬遍,我說我愛妳。」

一瞬間,皇蝶綻放燦爛的微笑,閃亮的淚珠兒情不自禁地滾落,「請你讓我留下來吧!你不能沒有我,就像我不能沒有你一樣,現在,你能不能……再對我說一次……」

「我愛妳。」

起初,他是如此地珍視著嬌弱的她,彷佛她是他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的寶貝,反復纏綿的吻,溫柔得彷佛在訶哄嬰孩般的愛撫,一直到她被逗得心慌意亂,再也等不下去之時,她忍不住開口求他快一點。

「我不能等了……」皇蝶躺在臥榻上,纖手捂住了熱潮陣陣的平坦小腹,一雙修長修細勻稱的玉腿忍不住地蹭動著,彷佛在隱忍著雙腿之間氾濫的酸軟快慰,她揚起了水暈蕩漾的美眸,催促著他更進一步的行動。

「如妳所願。」他微微一笑,扯去了她的衣裳,下一刻釋放自己僨張熾熱的欲望,宛如猛龍出柙般,狠狠地貫穿她柔軟水濕的花x。

「焰……胤焰……礙…」

他一雙有力的長臂分別摟住了她纖細的背與圓弧的俏臀,曲起修長的雙腿分開跨跪在臥榻上,淡淡的古銅肌膚與她的雪白形成了狀極撩人的曖昧分野,就如同他虎腰一挺,便深深貫入她粉嫩嬌穴的赤色欲龍,是如此懸殊的不同,卻又在緊緊交合之時,完全地融成一體,不分你我。

這個突如其來的轉換動作引起了皇蝶內心的一陣緊張,她屏凝著呼吸,彷佛嬰孩般攀附住他的頸項,懸空的態勢教她忍不住也一併夾緊了雙腿,幾乎是立刻地,她逸出了一聲嚶嚀,發現他昂立的欲火在她蠕動增劇的花x裏變得更加僨張熱燙。

「放我下來……」

皇蝶側眸看著自己離床榻還有一段距離,一頭柔亮而青絲隨著她的空懸而半迤在炕上,她心慌意亂地搖頭,求他讓她落床而躺,否則,她勢必要用雙腿夾住他的腰際,才不會讓自己跌落。

如此一來,他與她之間的歡合……不,她心裏開始不安起來,然而,隨著不安之情的增加,她將雙腿圈得更緊,花x之內的敏感程度奇異地增加,她試著再往上攀附得更牢,以撫藉心裏的不安,然而,此刻的每一個動作對她而言,都是充滿快感的甜蜜煎熬。

「不,我不想將妳放開。」他嘶啞地低喃。

胤焰長軀微傾,強而有力的雙臂將她擁得更緊,俯首將臉龐埋進了她柔軟香馥的頸窩之間,張牙啃咬著她雪白的嫩膚,低沉的嗓音彷佛歎息般,在她的耳畔訴說著情衷。

「焰……」

她嗚咽低吟了聲,近乎楚楚可憐地求饒,在他的靜止之中,她分外能夠感受到微擦而過的撩人曖昧,每一下都像要暫停了她的呼吸似的,教她屏息以待,腰脊深處泛起了一股鼓湧著靈魂上升的快感潮水,一波波,累積著彷佛隨時都快要崩潰。

她瞇著美眸,側凝著因擁抱著她而失去了控制,呼吸漸漸變得粗嘎的他,剛毅分明的臉龐上是對她的眷戀與狂熱,教她忍不住噙著盈盈的淚水,然而,與從前的淚水不同的是,此時此刻她的內心被滿滿的歡愉之情充塞著。

不一樣……眼前的一切,與從前完全不一樣……

她真的等到他了!

是老天爺終於體察到她的一片真心,所以讓她終於等到他的憐愛了嗎?如果是……如果是……那就請別收回這份恩賜,千萬別收回……

想著,她感覺到花壺深處傳來一陣酸軟的快慰,教她忍不住細細地嚶嚀出聲,修細的玉腿將他的虎腰夾得更緊。

一時之間,她的身子、心窩兒裏無不是熱浪陣陣悸動,無助地抱著他,嬌喘著迎接另一波更高張的快感襲來……

***

坐在亭台前,皇蝶靜靜地仰望著北方的天空。

一片片的浮雲飄蕩過她檀黑的眼眸,在她的雙瞳之中佈滿了想念的迷蒙思緒,一絲淡淡的幾不可見的輕愁。

「在想家嗎?」胤焰出現在她的身後,也與她一起仰望著天空。

皇蝶原本想隱瞞自己的心思,最後卻決定老實地將心裏的想法全盤托出,點頭笑道:「嗯,我終於體會到當你在青龍國時,為何總是時常望著南方出神,想必也是同樣的思念情緒吧!」

「不,不太一樣。」他坐在她身旁,修健的長臂將她擁進懷裏,「那時的我只想到要如何奪回應該屬於自己的帝位,替父皇報仇,以及找寒戎算帳,滿腦子都是血腥以及仇恨,是不是思念故鄉,倒沒有想太多。」

「你去見他吧!我知道,你們之間的這場仗還沒打完。」她揚起長睫,檀黑的瞳眸注視著他,心底明白他清楚自己在說誰。

「還不是時候。」他搖頭。

「你在逃避,是不?可是,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為什麼……你要害怕見他呢?」

「我不怕他!」他低聲吼道。

「那就去見他,焰,我知道你不願意面對寒戎,或許,就像你忍痛要將我送走一樣,是不?」

「不,妳與他不一樣。」

「一樣的,你對我有感情,所以,在危難當頭之際,你選擇將我送走,同樣地,你對他也有感情,所以,你不願意去面對他,一如你至今都還不願意承認他背叛你的事實。」

一句話擊中了胤焰的心坎,他沉默了好半晌,彷佛在思考著,整個過程之中,他的眼光一直鎖在皇蝶絕美的臉蛋上,片刻後,他才點頭道:「我去見他,有些事情總是必須解決的。」

皇蝶張開纖細的玉臂,像個小娃兒般抱住了他,在他的耳邊細語道:「答應我,不准死,為了我,你不准死!」

「我不會死。」

「我知道,可是,我要你親口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回到我身邊,你快說,說你會平安回來!」

「那妳也要答應我,在明天天亮之前,就算沒有看到我回來的話,妳也要聽尊者們的話,速速離開中原這個危險之地,知道嗎?」

「不要!沒看見你回來,我就不走!」她認真地搖頭。

「不要固執,聽我的話,這才是乖女孩。」

「不要!」她一顆小腦袋搖得像博浪鼓般劇烈。

「他們會保護妳,答應我,絕對不要再讓自己以身涉險,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要這麼做,知道嗎?」他托起她小巧的下頷,嚴肅地注視著她。

「就是因為你,所以我才──」

他按住了她柔嫩的小嘴,緩緩地搖頭,溫柔地笑道:「我希望妳能平安無事,答應我。」

最後,在他的堅持之下,她只好點頭,「嗯,我走……無論如何,只要時間到了,我就離開。」

***

「我們兄弟終於又見面了!二哥。」

禦書房中,寒戎徹夜挑燈翻卷,當看見胤焰自信優雅地從內室步出,他似乎並不訝異,畢竟,對於這座皇宮的整個秘道結構,有誰能夠比原本應當上皇帝的胤焰更加清楚呢?

「告訴我,寒戎,告訴我謀逆不是你的決定!」

胤焰走到禦案前,看著原本應該是自己的天子龍座如今正由別人佔據著,他心裏的滋味是複雜難以陳述的,或許……是懷念多一點吧!原本,坐在這裏的總是他們的父皇。

「在這個天底下,沒有人可以命令我,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那麼我很樂意回答你。」寒戎揚眉微笑,抬眸反覷著他。

照這麼說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畫的了?胤焰不願相信自己親耳所聞,然而,擺在他眼前的事實卻不容他否認。

「你不是真心的!」

「人生在世,又有幾個人是真心的呢?」

「無論,我在心底有多麼不願意相信,事實卻完全不容我否認,然而,教我真正痛心的是,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相信我會保護你呢?難道,你以為我會像父皇一樣追殺你嗎?無論敬事房的冊子上如何記載,就算你真的不是我的親兄弟,但對我而言,你就是寒戎,我的四弟!」胤焰語氣微揚,充滿了激動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這些時日以來,我經常在想,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沒有父皇的趕盡殺絕,我是否就不會下手奪帝位呢?我不知道,唯一在我心裏能夠肯定的是,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一回,我真的不想傷害你……二哥。」遲疑了一會兒,寒戎還是喚出了五年前自己最喜愛的稱呼。

「因為瑤兒,所以你才這麼說的嗎?」對於展瑤的出走,胤焰知道自己也有部分責任,但,這已經不屬於他關心的事了!

寒戎搖頭,淡淡的笑容之中有一絲悲傷,「不,雖然她說,在你原諒我之前,她不會回宮的,照這個時間算來,我們的孩子應該已將降世了吧!」

「是嗎?你能否求得她的原諒,已與我無關,我記得,依據宮廷的規矩,凡是女子只要進宮之後,無論皇帝是否曾經臨幸過,她都已經算是皇帝的後宮之一了,不是嗎?」

「是的,宮裏的規矩確實是如此。」

「那……如果是對待一個已經將清白給了另一個男人的妃嬪呢?」

「欺君之罪,唯有一死。」

「如果我要她活呢?」胤焰嚴厲地瞇細了黑眸。

「她是你所愛的女人嗎?」否則,他應該不會如此反應激烈吧!寒戎一眼就看穿了他眼底盛滿對那名女子的狂戀。

「是的。」

「那她是你的了,反正除了瑤兒之外,我誰也不要。」

「或許,瑤兒說得對,你們兩人之間的牽引是命運安排的,誰也不能更改,就像我與蝶兒那樣,無論我多想避開,愛情最終仍是纏繞上來了!」胤焰忍不住苦笑,心裏也沒有想到自己與寒戎再次見面,心情竟然是如此平靜,彷佛,奪回帝位不再是他最關心的重點。

「這場戰爭,總該有一個了結。」寒戎從禦案前起身,信步走到他的面前,兩個男人面對面站立著,彷佛冰與火正式交鋒,一時片刻之間分不出究竟是誰勝負!

「不,我不想傷害你,更不想要回這皇帝寶座了!」胤焰笑著搖頭,雲淡風輕的語氣,彷佛在談論著別人的事情,「寒戎對你而言,我要你一生一世記得自己曾經虧欠過我,長存在你心底無法消弭的歉意,就是老天爺給你最大的懲罰!」

「你真是殘忍。」

寒戎失聲苦笑,突然之間,兩人之間的優勝劣敗變得模糊,甚至於,他竟然覺得自己才是這場戰爭之中的最大輸家。

冷不防地,他從懷裏揣出一把銳利的匕首,挑眉笑覷著胤焰,語帶雙關地說道:「雖然你不願意與我爭,不過,我想自己需要更大的處罰,否則,她是絕對不會回到我身邊的。」

「四弟──」

胤焰大叫了聲,卻依舊來不及阻止那道冰冷的銀光從半空中劃過,他瞪大了雙眸,眼睜睜地看著鮮紅的血液從他指縫中滲出……

***

她親口答應了他會離開,可是,只有她自己心底明白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皇蝶唇畔扯開一抹苦笑。

「蝶兒,約莫再過兩刻鐘,天就要亮了!」金曜與木鐸兩人相偕來到她的身後,提醒道。

「他會回來的。」皇蝶依舊看著前方,堅決地說道。

一整夜,她都站在大門口,美眸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前方,一直等到遠方暗藍色的天空滲出一絲曙色,漸漸地,天邊的雲空有了紫色的陰影,然後,在雲空轉紅之前,司晨的雞只啼叫了!

而地平面的那一端,依舊沒有出現歸人的身影,一片寂靜的空蕩,與逐漸變得燦爛的雲朵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我們心底也是如此希望,可是,焰帝囑咐我們一定要趁早將妳護送離開,確保妳平安無事。」金曜歎息說道。

「焰曾經說過,當我受了箭傷,一條小命險些失去時,他以為自己的心跟我的魂魄一樣快要消失了、不在了!我又何嘗不是呢?如果我沒有他在身邊,心也是空的,只怕想要心疼都還沒有這福分呢!這樣的我,你們又何苦費心帶走呢?只是一具空殼罷了!」說完,她反覷了他們一眼,泛在柔麗唇畔的笑容訴說著內心的無怨無悔,純真得教人心碎。

「可是──」

「他會回來的,我們之間經歷過如此多的折磨,不也都熬過來了嗎?所以,我相信他這次也會平安無事的。」

他會平安回來的!所以,她告訴自己絕對不後悔,不後悔鼓勵他去見寒戎,了卻整樁恩怨情仇,若能夠……她希望就連他們之間的爭戰都可以平息,讓一切到此為止,別教仇恨再繼續下去。

就在皇蝶幾乎快要絕望之時,遠方的天空出現了一縷修長的身影,緩緩地朝她走來,越來越近,一直到她可以清楚地看見男人臉上溫柔的表情。

他實現了對她的承諾,活著回來了!

一時之間,喜悅之情彷佛狂潮般襲擊而上,她綻開了一抹燦爛的微笑,眼淚卻禁不住湧上眼眶。

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等著他朝向她走來,他每一個堅定的步伐都像鳴鼓般震盪著她的心湖,她定定地注視著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稍有輕舉妄動,會粉碎這個美好的夢境。

她咬住了下唇,昂起小臉忍住了盈眶熱淚,也同時忍住了奔向他的衝動,一動也不敢動地,等到他展開了長臂緊緊地擁她入懷。

剎那間,她滿滿的淚水決堤而下,一雙藕嫩白細的手臂反抱住他雄健的虎腰,直到感受到了他真實的體溫,才敢放聲哭了出來。

「別哭了,讓我們回家吧!」他曲起指背拭去她頰邊的淚水。

「嗯……」她哭著點頭又搖頭,彷佛是在告訴他,她欣喜著可以回家,卻又無法忍住不哭。

「妳再哭?!把自己給哭醜了,回去被妳父王母後瞧見了,他們只怕以為我又欺負了妳!」他壓沉的嗓音,笑著恐嚇道。

「你要去見我父王和母後?你們──」她忽然擔心了起來,生怕他與她父母之間會起了不必要的衝突。

「放心,我只是想登門拜訪,告訴他們兩位老人家,就說他們生了一個好女兒,而我是否有幸將她娶為妻?」

皇蝶在他調戲的注視之下,羞赧地低垂小臉,靈眸滴溜溜一轉,故意顧左右而言他,「老人家、老人家,難道我沒告訴過你,我母後最討厭被人家喊老了嗎?你們中原人真奇怪,總是喜歡把人家喊老。」

「是嗎?不經妳這一提,我倒沒有發現。」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以後小心一點。」她擺出了諄諄教誨的架式。

「是,知道了,娘子大人。」

「貧嘴,我不理你了!」她雪白的小臉緋紅一片,加快了腳步走在他的前面,又笑有嗔地說道。

「妳忍心嗎?」

「不理、不理,就是不理你──」

話聲未落,只見他長臂一擒,冷不防地將她攬進自己寬闊的懷裏,俯首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紅嫩小嘴,強勢而霸道地吮著她唇間的甜蜜,彷佛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胸懷裏,此生此世再也捨不得放開……



尾聲



原上的風,柔柔地壓倒了青草尖,拂上了嬌人兒的睡臉。

絕美的女子像個無防的嬰孩般,蜷在由金黃軟緞鋪持的小榻上沉睡著,一把寶藍色的圓頂替她遮去了驕陽的灼曬,兩把綠繡羽扇一前一後替她搧著涼風,在她的身旁守著數名女侍,不遠處寒站列著兩排守衛,彷佛為了讓她可以安心甜睡,有人花了不少心思。

在遠方的草原上,一名高大偉岸的男人騎在黑色的駿馬上,在他強壯的懷裏抱著一個約莫兩、三歲的男娃,父子兩人馳騁著草原上的風,男娃毫無畏懼的眼神博得了父親爽朗的大笑。

半個時辰後,從他們的後方竄出幾匹快馬,一名白髮童顏的老人從男人手裏接過男娃,這舉動似乎逗得男娃樂極了,毫無所畏地隨著叔伯們賓士而去。

這時,男人勒住了馬韁,回頭往正在甜睡的女子奔去。

他在遠處就下了馬,將馬韁交給下人,自己則是踏草而行,輕聲地接近榻上的睡美人,他悄然倚坐在榻旁,忍不住心裏的憐愛,伸手輕碰了女子粉嫩的臉頰一下,不料,擾醒了美人兒的熟睡,女子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笑視著眼前心愛的男人。

「吵醒妳了。」他俯首在她的耳畔輕吻。

皇蝶傾首接受他的啄吻,笑著偎進他的懷裏,「你想不想知道我昨天去金閣寺,向菩薩求了什麼?」

「妳肯說嗎?妳以前不是說過,許過的願望,如果說了出來就不靈了。」胤焰取笑道。

「我只偷偷告訴你,不算數。」

聞言,他失笑不已,接著擺出了一副認真的模樣,卻是故意逗弄道:「好吧!胤焰洗耳恭聽娘子明訓。」

「貧嘴。」她又氣又笑,嬌瞋了他一眼,才又說道:「我向菩薩許了一個願,希望我這胎別再生兒子了,最好讓我生一個可愛的小女兒,以後比較……不會吵。」

「妳是怕要是生了兩個兒子,以後又會因奪我之位而戰嗎?」忽然,胤焰的臉色一沉,彷佛對於這個禁忌的話題感到些許不舒坦。

她沉默了久久,終於點頭,「嗯。」

「不,我不同意,妳一定要替我生很多兒子。」他溫柔地微笑,長指點住了她欲語的紅唇,安撫道:「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與四弟的宿命降臨在他們身上,最後再生一個擁有妳美貌的小女兒,讓我們這些大男人們好好寵愛,她一定能夠成為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天之驕女,妳與她都將是我們最珍視的寶貝,為了不讓妳傷心,妳說那些小傢伙們敢吵嗎?」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交換了千千萬萬的柔情蜜意,彷佛所有曾經快樂、悲傷、痛苦的過眼雲煙,頓時成了他們之間最美麗的記憶。

後來,不知道是否說出來的願望就真的不靈驗,果真如胤焰所言,皇蝶再度產下一子。

他們兩人總共育有三子一女,大兒子天資聰穎善謀略,卻因無心於霸業,而將帝位拱手讓給二弟,一生專心於輔政之位;二兒子是天生王者之材,繼承了父業之後,在大哥的輔佐之下,將帝國的疆土擴大數倍,創造了規模宏大的文治武功。

而他們的第三個兒子天性飄泊,因緣際會之下走上了經商的路途,長袖善舞的經商手腕替帝國帶進了可觀的財富,是功不可沒的大功臣。

三個兒子之間非但沒有鬩牆鬥爭,反而相輔相成,造就了帝國的盛世,一個足以與天朝相比擬的強盛帝國,這是流傳後世的一則佳話,也是令人津津樂道的傳奇故事。

然而,終其一生,胤焰再也沒有涉足中原半步,並非因為與寒戎之間的仇恨與嫌隙,而是牽絆他今生的依戀在這一片遼闊的西域草原上,據說,他時常獨自站在高原上,極目眺望著南方,或許,他對於天朝的一切依舊有著難捨的懷念之情吧!

除此之外,他卻從來不悔留在北方的天空之下,與自己今生最愛的女人相知相守,並且終老一生……

【全書完】
作者: bobo2138    時間: 2007-10-21 02: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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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jjh70198123    時間: 2007-10-21 03:19 PM


故事中間我位女主角感到不直
還好最後男主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沒有辜負到女主角的心意
有情人終成眷屬:03:
作者: dds6287    時間: 2007-10-21 03:41 PM

超好看的耶,女主角太過於癡心了
作者: happyPeggie    時間: 2007-10-21 03:43 PM

恩~~~~
還滿好看ㄉ~~
女主角好癡心喔~~~

作者: irene124    時間: 2007-10-22 04: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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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ong9    時間: 2007-10-22 05:23 PM

很感動人心
非常感謝大大無私的分享
作者: MGYBUCTGK    時間: 2007-10-22 06:10 PM

超好看的
女主角好癡心喔
還好到最後有回報了
感謝分享
作者: eleanore0809    時間: 2007-10-22 06: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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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ilkobe    時間: 2007-10-22 07: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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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mily910314    時間: 2007-10-22 09:05 PM

女主角真是癡心的不可思議:05:
要我
大概早就不要他了
作者: stpo    時間: 2007-10-24 02:1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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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inb    時間: 2007-10-24 01: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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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afung    時間: 2007-10-24 09: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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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ani_a    時間: 2007-10-24 11:10 PM

好好看的故事...好可愛呀...
謝謝你的分享...
作者: newhead    時間: 2007-10-24 11:46 PM

癡情的女主角,在經歷那麼多劫難後,終於喚醒了男主角的真心了!
最後還生了三個同心協力的兒子,沒讓他們步入自己父親的後塵!
作者: yayawu777    時間: 2007-10-25 12:13 AM

看過紙書囉, 我比較喜歡"天戰1"哩..
呵呵呵....

作者: kkj1942    時間: 2007-10-25 07: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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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cwenwen    時間: 2007-10-30 11: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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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ishlove76    時間: 2007-10-31 02: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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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t_ting    時間: 2007-10-31 04: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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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qwertyuiop357    時間: 2007-10-31 05:52 PM

超感動的 >"<
謝謝大大分享~~
我也想要有個人.. 相愛一輩子
作者: ohimchloe    時間: 2007-11-1 02:12 AM

很好看!!!!!!!!!!!謝謝分享喔!!!!!!!!
作者: choicherry38    時間: 2007-11-1 04:36 PM

謝謝大大的分享..,女主角好癡心喔~~~
作者: cepricorn    時間: 2007-11-1 06: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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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wy0218    時間: 2007-11-6 10:49 PM

謝謝大大分享。
不錯的故事,
只是雙方在確認彼此心意的期間都過得太辛苦了
作者: coing    時間: 2007-11-6 11:45 PM     標題: 回復 #11 enid6455 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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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uzundaisuki    時間: 2007-11-7 01:4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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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8irthday    時間: 2007-11-7 02:1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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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vapple20v    時間: 2007-11-7 03:2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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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ngelali0120    時間: 2007-11-7 11:2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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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ing077    時間: 2007-11-7 12: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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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erse    時間: 2007-11-7 06: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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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o310kmo    時間: 2007-11-7 07: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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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lackfat    時間: 2007-11-7 10:31 PM

他的寫法有點改變...
有點難適應

作者: pooky    時間: 2007-11-7 11: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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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kiko520    時間: 2007-11-9 05: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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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hite09    時間: 2007-11-9 06: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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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elindang    時間: 2007-11-9 10: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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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hyms    時間: 2007-11-10 12:5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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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yol    時間: 2007-11-10 05: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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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ome    時間: 2007-11-11 04: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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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addy21192000    時間: 2007-11-11 06:19 PM

好好看喔
謝謝分享
加油
作者: uedarina    時間: 2007-11-11 11:18 PM

這一本還蠻虐心的...
整個心會揪起來痛...
可是我還是喜歡季璃的書
作者: attempt    時間: 2007-11-11 11: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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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孤獨〃愛﹋    時間: 2007-11-12 09:4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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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謝小熙    時間: 2007-11-12 12: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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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ild7152    時間: 2007-11-12 01:00 PM

還不錯看啦~~~~~
只是我覺得男主角的內心戲~~
不夠凸顯~~
作者: aptx486936    時間: 2007-11-12 01:02 PM

感謝分享

作者: miyusi    時間: 2007-11-13 12: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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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007n    時間: 2007-11-13 04: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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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his0526    時間: 2007-11-13 04: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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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indy920326    時間: 2007-11-15 02:07 AM

看起來不錯唷~~謝謝囉‵

推推推推
作者: littleada    時間: 2007-11-18 01:08 PM

為女主角感到不值, 真是折磨. 愛情果然沒道理.
作者: cherry1123    時間: 2007-11-18 01: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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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NAgina37    時間: 2007-11-21 08:42 PM

謝謝大大分享好書!
好看.....:03:
作者: S0740106    時間: 2007-11-22 08: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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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pme    時間: 2007-11-23 12: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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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tandrabbit    時間: 2007-11-23 11: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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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violin94c08    時間: 2007-11-24 12:3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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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oonyip    時間: 2007-11-25 11:1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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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eychelle    時間: 2007-11-26 02:22 AM

很好看!劇情很感人呢!
謝謝分享喔!:03:
作者: 奈津美    時間: 2007-11-26 11:1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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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omatowinne    時間: 2007-11-26 06: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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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athy61789    時間: 2007-12-2 12:4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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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cytcy123    時間: 2007-12-2 12:5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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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真希    時間: 2007-12-2 07:40 PM

悽美 刻骨銘心 生生世世的愛戀

充滿整篇小說
作者: tilapia520    時間: 2007-12-2 09:3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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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麥桿菊    時間: 2007-12-2 10: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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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ieng    時間: 2007-12-7 06: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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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ky藍    時間: 2007-12-7 10: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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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t41262000    時間: 2007-12-7 10: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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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yccnh    時間: 2007-12-8 02:3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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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3211b56    時間: 2007-12-8 11:18 AM

女主角真癡情太愛男主角了
不過有好的回報
感謝大大分享
作者: pandaA    時間: 2007-12-8 03: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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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duujj    時間: 2007-12-8 07: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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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ugarrune    時間: 2007-12-8 09: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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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asani    時間: 2007-12-8 09: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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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et333    時間: 2007-12-8 10: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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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milykao    時間: 2007-12-8 10: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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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viviki    時間: 2007-12-9 05: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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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nga    時間: 2007-12-9 11: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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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yce916    時間: 2007-12-10 10:0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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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灰雪兒    時間: 2007-12-16 12:1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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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yz0102000    時間: 2007-12-16 02:06 AM

好癡心的女孩阿~
還好讓她等到啦~
皇室的爭鬥~可怕~
作者: bbnnmmm    時間: 2007-12-20 09: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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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桃玥    時間: 2007-12-22 06: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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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over    時間: 2007-12-22 06: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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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urplishsnow    時間: 2007-12-30 10:27 PM

好久沒碰季璃的書了
趁四天連假來懷舊一下~XD
作者: jessic731    時間: 2008-1-3 07:54 PM

真的很好看哦,女主角真的很癡心吶,不過很想看寒戎跟展瑤的故事說,一定也很精采的,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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