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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靈契] 結局 (熙華) (完)
最近迷上一部動漫叫 "靈契"
很多片段超會讓腐女心花開放啊!!!雖然這部事作者不願意承認的BL走向,但是只要我們認為他是BL就是BL!!!
回到這段文,先說好,這結局有BAD END走向!!!但是最後最後一章節 有轉生走向!!!
一、 “轉秋了。” 端木熙看著窗外逐漸掉去葉子的枯樹,用沉悶的男低音喃喃道。端木熙眼中,突然脫離樹根隨風飄舞的枯葉,像一場繽紛的大雪,無聲地降落在空曠的地面上,點綴著這個蒼白的世界。 “端木熙,把窗關上。”躺在床上眼睛還離不開電視的藍發男子懶洋洋地說。 端木熙看了他一眼,把窗戶拉上,發出一聲“咯噔”的響音。 男子帶著疏懶的眼神眯著眼睛看了看窗前的憂鬱少年。 “端木熙,你站在窗前吹冷風,不冷啊?” “不冷。” 楊敬華轉了轉遙控器,食指最終按在一個紅色按鈕上,他起身搓了搓手,抬抬眉毛,抱怨道:“你把風都灌進來了,都要入秋了,是鬼都覺得冷。” “衣櫃裏有外套。”端木熙還是保持著手插口袋的姿勢,表情在楊敬華眼裏是一臉的生無可戀。 “喂。”楊敬華不滿的在他背後拋了個白眼:“你沒事陪我打會排位,昨晚答應要和我開黑呢。”見那人無動於衷,他皺著眉頭大聲喚了他幾聲:“端木熙!你腦子上長痔瘡了往那兒蹭,不凍死你!”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起身打開衣櫃拿起外套,然後精心的披在端木熙單薄的身子上。 突入襲來的沉重感讓少年終於面向一臉疑惑的楊敬華,他的視角聽落在楊敬華微紅的鼻尖上。 似乎在意到端木熙的視線,楊敬華不以為然:“你是人,我是鬼,又不怕冷,你要是凍感冒了別指望我照顧你。” 楊敬華說完轉身走向書桌,熟練的把筆記本從抽屜中抽出,喊道:“端木熙你快一點電腦都開機了。”一邊喚一邊把滑鼠點向遊戲頁面。 “敬華。”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話的端木熙帶著沙啞的聲調開口。 “幹嘛。” “明天………你準備好了嗎。” “還準備什麼,不就是保護少掌門您的閃亮登場?”說完還裝模作樣的談了口氣:“保護您不被小花癡騷擾什麼。” 端木熙又恢復了那般沉默。 察覺到面前的人的怪異,楊敬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把筆記本合上,隨後走到面前,抬起手拍了拍比他高一個頭的少年。 “好了,不就是場祭祀,你都主持了這麼多遍了,這時候慫什麼。”說完還不忘蹭蹭端木熙的白毛。 見眼前的人面無表情的盯著他,楊敬華歪了歪頭,伸手拉了拉端木熙的白袖子:“不會吧,吃錯藥?不會是在害怕吧。”之後又捏捏他蒼白的臉頰,“不小心碰觸到耳朵上戴著的耳環。 腦海裏浮現出端木熙失去靈力的片段。 楊敬華微微垂下眼簾,他托起端木熙的手,用大拇指在手背上摩挲著,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兔子,輕輕地喃道:“你放心,有我在,有我在,沒有人 傷害你,我會保護你的。” 他說話的聲音很溫柔,使端木熙連同身體輕輕顫了顫。 端木熙突然抓住楊敬華還停留在他身上的那只手,還沒等到面前的熱門露出意外的表情,端木熙又一把攬過楊敬華的肩,使他的身體向前傾,然後不由分說的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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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楊敬華措不及防,光是愣著幾秒就讓對方停留了很久的動作。
這個吻對楊敬華來說並不粗暴,甚至沒有什麼奇怪的動作,純粹只是嘴對嘴之間的接觸,可他覺得自己的唇火辣辣的,對方見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便抓緊了他的手腕。
楊敬華感覺自己被牢牢銬住了,僅僅只是被這個人抓著、親吻著,這是他一輩子也不敢想的事,為什麼會感到如此幸福。明明只要用力推開他,就可以結束這一切,為什麼呢,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想要時間不再流動。
楊敬華從小到大,從頭到尾,也沒有人這麼對他,他曾經眼睜睜的看著重要的人徹徹底底的離開自己,從那以後,他便覺得,能夠被自己喜歡的人牽著手就是件很幸福的事了,更何況是眼前這個人。
在一陣溫暖撲面襲來時,楊敬華感覺那個人放開了自己,在唇與唇只見分離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半生的力氣都用光了,他無力的垂下頭來,把頭順帶一起靠在端木熙的胸膛上,好像如釋重負的貼在他身上大口喘氣。
“敬華。”耳邊傳來端木熙的聲音。
“楊敬華不想回答,也不想抬頭,怕對方看見自己早已溺紅的臉。
“沒事吧。”得不到回應的端木熙語氣有些倉促。
“嗯………。”楊敬華的聲音一顫一顫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微微傾斜了一下
感受到對方的歪倒,端木熙抬起手臂,用左手托起他的腰,右手則在他腋下撐了一把,這無疑又讓楊敬華再一次繃緊心臟。
端木熙想把他放開,可楊敬華卻又一次抓緊了他的襯衫,他越是想放手,他抓的越緊。
“你別……鬆手。”
既然你擁著我,那就別放開了。
自己只不過是不想讓這從未擁有過的幸福,走得那麼快。
懷中的人摟得愈發愈緊,現在輪到端木熙呼吸困難了,他下意識的將頭埋在楊敬華的肩上,楊敬華感到身上一沉,他睜開眼,意識到這個人在向自己撒嬌,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隨後,肩上那道沉重感霎然消失了。
眼前的男人正用一雙淡紫色的雙眸陰冷的盯著他,楊敬華髮了個冷戰。
楊敬華感覺停留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正從下往上,最終按在了他的肩上,之後另一隻手也搭在他的雙腿下,就這麼一發力,他被橫抱了起來。
被抱起的楊敬華頓時呆住了,雙手不知道往哪放,只好把手放在端木熙的右肩上,摟住他的脖子。
楊敬華雖然是靈體狀態,但還是有重量的,端木熙把他往上墊了墊,抱著人徑直走向床沿。楊敬華倒是出奇的安靜,一點也沒有要炸毛的跡象,但他自己被這麼少女的抱著,明明知道自己是男人,心臟卻好像要跳出胸膛。要不是房間的燈線暗,楊敬華臉上那清晰的紅暈一定能被清楚地看到。
走到床邊上,端木熙把他輕輕放了下來,手卻還在他身上徘徊,楊敬華此時已經紅透了臉。
那只靈活的物體在楊敬華身上不斷摸索著,從臉頰到胸口,再到大腿,被端木熙觸摸過的地方滾燙滾燙的,甚至還有一些癢,雖然對方是男人,但被這樣撫摸著,是誰都會有感覺,楊敬華喘著粗氣,忍不住叫出了聲。
“唔………。”
端木熙一怔,手猛然抖了一下,之後並不由自主的往楊敬華的上身慢慢摸去。
意識到自己的上衣被一點點解開後,楊敬華還是愣了一下,直到自己的衣服被褪的一點不剩時,他預想到下一秒端木熙要做什麼,乾脆閉上了眼睛,任由對方的唇再一次向自己靠近。
溫熱的氣體噴在他的鼻尖上,楊敬華簡直能夠感受到對方絮亂的呼吸聲。
“對不起。”
“啊?”
三、
什麼?
他剛才對我說……什麼?
楊敬華猛的睜開眼睛,驚訝的看著面前神色憂傷的白髮少年。
“端木熙,你剛剛說……什麼………。”
白髮少年的眼神好像死了一般,空洞的看著驚異的他。
“對不起。”
幾乎是脫口而出,端木熙並沒有對此作出掩飾。
動作沒有再繼續,卻也沒離開,只是還停留在原來的樣子。楊敬華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聲,似乎越來越快。
誰都沒有動,沉默在空氣中來回穿梭。
不對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突然之間,楊敬華如夢初醒,像瘋了一樣想要睜開端木熙的手臂。
“放開我!”
顯然是被身下的人如此大的變化和動靜驚嚇到,端木熙猛然顫了一下,他馬上收緊了控制楊敬華的那兩隻手,不讓他起身。
“楊敬華!你幹什麼?!”
對方也不作答,只是更加劇烈地想去掙脫開抓著自己生疼的那雙手,不過端木熙的力氣比他大很多,自己的掙脫根本無濟於事。
即便如此,楊敬華還是用力的去掙扎,更加拼命的想要逃開。甚至想去踢他,撞他,用拳頭砸他,不顧一切的想努力脫出他的懷裏。
或許見楊敬華的舉動太令人驚訝,端木熙冷靜下來,更用力的按住楊敬華,俯下身來,嘴唇貼在了楊敬華的鎖骨上。
楊敬華沒想到端木熙會有這麼一個動作,他劇烈的抖了一下,以至於掙扎的動作停了一會,之後便更用力的想用手推開他。
端木熙沒有理會楊敬華的拳打腳踢,直接從鎖骨吻到了胸上。
“唔………哈………他媽放開我!”楊敬華終於忍不住了,他放肆的叫了出來,而這又讓端木熙的佔有欲更加敞開了一些。
上身唯一的掩蓋物被完全剝去,楊敬華感覺自己冷颼颼的,完全暴露在端木熙面前,他竟無意識的想去遮擋。
身體好像被冷水浸過,端木熙觸碰到的哪個部位,都是冷冰冰的,楊敬華卻覺得被端木熙之間或是唇碰到的地方都在發著熱,眼睛感覺天昏地轉,看不清東西,只能模糊的看見面前的這個人的輪廓。
從胸口到肚臍的部位,馬上覆蓋了許多清楚的紅印,楊敬華掃了一眼,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努力想要直起腰板,卻發現端木熙已經完全用身體壓住了自己,只要稍微一動彈連帶大腿就會疼痛無比。楊敬華又想用頭去撞端木熙,可腰部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酸的無法支撐上身。
頭腦一片混亂,楊敬華只顧著反抗,根本沒意識到對方正把自己的褲子解下,理智慢慢被身下的疼痛侵蝕,楊敬華在端木熙的抵禦下慢慢沒有了力氣,剛開始手指還在那人的按壓下劇烈顫動,而最後卻連這微小的抵抗也做不到了,他無力的把頭垂在一邊,也沒有了聲音,唯一在堅持著的只有那狂跳不止的心臟。
楊敬華的眼睛被濕淋淋的頭髮遮住,神經被完全麻痹,下身有時會傳來一正撕心裂肺的痛,肩膀時不時的隨著端木熙的動作抽動。
待到全身完全被端木熙侵佔,楊敬華的胸上,脖子上,鎖骨上,以及大腿內側佈滿了觸目驚心的吻痕。端木熙拔出手指,抬頭看了看沒有了動靜的楊敬華。
四、
端木熙心疼地看了一眼楊敬華身上的青青點點,端木熙的手溫柔的攀上他的臉,然後撩開他那被汗浸濕的劉海,輕輕地在他額頭上一吻。
楊敬華沒吱聲,端木熙有些慌神,以至於沒看到楊敬華剛才迅速抽蓄的嘴角。
“敬華,楊敬華。”端木熙輕輕喊著他的名字,語氣中有一絲急促。
身下的人依然沒有動靜,整個人蔫了一樣的躺在床上,端木熙以十指相扣的姿勢壓著他,另一隻手小心的扳過他的臉。
有淚水剛好滴在他的手心上,楊敬華的眼神變得空洞無神,眼淚卻一刻也不停歇的從眼角往下流
床單上濕了一大片,端木熙卻到現在才發覺到。
在端木熙的記憶裏,楊敬華永遠是一個好面子的人,所以,在端木熙感受到手上的液體的溫度時,心裏一涼,不禁松了手。
楊敬華借著這個機會,幾乎是用翻臉的速度,掙脫出端木熙鬆懈下來的手,然後使盡力氣一推,端木熙毫無防備的倒在地上。
眼淚還沒來得及擦,晶瑩剔透的水珠還掛在楊敬華的臉上閃著光,楊敬華迅速拾起掉在地上的床單裹在自己身上,然後一個翻身滾下床後,馬上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沖到門口,打開門時還不忘甩個枕頭在端木熙臉上,也不管打沒打中,頭也不回的踉蹌著跑出房間。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跑,楊敬華都是和端木熙一個房間,一年多了,除了端木熙,沒有人收留過自己。
在那之後,楊敬華想,今生可能再也不會見到那一天的端木熙
而端木熙,也不會再擁有一個永遠的楊敬華。
五、
第二天,端木熙徹夜未眠。
那一晚的記憶清楚地印在他的腦海裏,他只知道那晚理智完全被束縛,楊敬華越是出奇乖巧,他的侵佔性越強。
端木熙一點也不想傷害這個人這一點他清楚地明白著,甚至是在壓著他時,心裏都在努力克制著。
即使這樣,昨晚害他紅透了雙眼的又是誰
如果,如果自己不是陽冥司的話,那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了,如果自己是個普通人的話,自己會不會就不像現在這麼狼狽了。
端木熙揉著被踹疼的胸口,搖搖晃晃的從坐了一晚上的地板上站起來,發麻的大腿使他重心不穩的晃了幾下。
窗戶依然是敞開的,可能他自己臉被風出了一晚上都不知道,端木熙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床鋪,從淩亂的一堆衣服中找出楊敬華昨天穿的衣服。
他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去見他。
走出房間,端木熙思索著楊敬華會去什麼地方,他把一樓轉了個遍,終於在院子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在經過辨析和再三猶豫後,他叫出他的名字
“楊敬華。”
在背後似乎看見那個影子猛而快速的顫了一下,然後哆哆嗦嗦的轉過身。
“幹嘛。。。”
對方的聲音微弱的傳出來,端木熙只能勉強地聽到。
天已經完全亮起來,一束陽光打在楊敬華的肩上。不知道是因為刺眼還是不敢,楊敬華沒有對上端木熙的眼睛。
“我把你的衣服拿過來了,去洗漱下吧。”
“哦………”
楊敬華沒有過來接衣服,端木熙便把衣服搭在一旁的石椅上。
看似要對完的話並沒有結束,楊敬華並沒有離開,只是像一根草一樣直立在那,頭彆扭的轉向一旁,端木熙的目光停留在他蓬亂的頭髮上。
“對不起。”這是出於試探性的口吻。
“…………”
“沒事吧。”
模糊之中好像看見楊敬華微皺起了眉頭,他抽抽嘴角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可又不作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或許端木熙只是因為本能的羞愧而道了歉,可能版口氣讓人覺得更像一種質問,或者說,逼問。
這樣似假非假的道歉與問候讓楊敬華好像讓他回到了昨晚,他抿著嘴,不讓那句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跳出來。
就是這麼一個抿嘴的動作讓端木熙猜到他有話想說,他沉默了一下,小心的問道
“你有什麼想說嗎?”
被這麼一問,楊敬華察覺到自己的心思被知道了,他又如清醒般眨了下眼睛,下定決心似的搖搖頭。
端木熙在心底歎了口氣,楊敬華果然沒有告訴自己,一年了,他的性格,他不是不知道。
其實他完全有能力知道楊敬華在想什麼,只是他不願意。
現在的他沒有資格窺探他的隱私。
他們不可能這麼繼續對歧下去,端木熙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乾脆不再糾結,他簡單交代一句:“記得準備一下。”就轉身離去。
回到房裏已經十點了,離下午的祭祀還有很長時間,端木熙望瞭望空蕩的房間,氣氛和平時不太一樣,或許是因為楊敬華不在,原有的熱鬧化為烏有。端木熙揉揉鼻子,不怎麼習慣這不尋常的安靜,不過這樣也好,那個人不在,可能還會讓自己覺得時間長一些。
房間還是和早上一樣亂,看來下人沒有來收拾過,於是端木熙很難得的疊了一下被子,又把床鋪撫平,才一屁股坐下去。他呆看著對子自己的窗戶,眼神又變的茫然。
“什麼時候………葉子都掉光了……”
無意間的挪腳好像使鞋子碰到什麼東西,端木熙彎腰把它撿起來,看了一眼後愣了老半天。
這是他送給楊敬華的那條流蘇。
六
端木熙弓著腰,手裏還捧著一條藍色的似發帶一樣的東西,他保持著上一秒的動作,怔了好幾分鐘。
他依稀記得自己為楊敬華紮上時的心情,沉重而又有點釋從,感覺從什麼東西裏解脫了,好像那條流蘇就能保護楊敬華一樣。
只是在楊敬華把他砍斷後,端木熙又把它恢復成原樣。
他曾經叮囑過他這條流蘇的重要性,有意在再而三的重複,念的楊敬華都煩了。而現在這條流蘇就靜靜的躺在地板上,有是在說明什麼呢
不管端木熙對他心心念念,不管自己或是這條流蘇在楊敬華眼中是不是珍貴之物,他也明白了現在的意義。
分裂。
有點灰心喪氣,又有點不甘心,五味雜交的心裏依舊承受不下任何東西。楊敬華,他最後擁有的一樣東西,徹徹底底的與自己斷絕關係。
他真的一無所有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條流蘇也是他可以保留的最後回憶,端木熙想了想,還是打算留下來,他站起身,把手裏的記憶握緊了。
在端木熙想把它收進盒子裏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
門柄轉了幾下,秦詩遙端著一碗粥走進來:“端木,早上好,我把早餐送過來了。”
“嗯,麻煩你了,以後這種事讓下人做就行。”端木熙背對著他,正在翻找著什麼可以裝東西的盒子。
秦詩瑤把託盤放在床頭上,沖著端木熙高大的背影笑了笑:“沒關係,我是你的未婚妻,體貼你是應當的。”
端木熙沒有回答,修長的手指依舊在書架上來回穿梭。
“楊敬華呢,他平常不都和你在一塊的嗎。”秦詩瑤像是在找話題,她環望了一圈房間,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手上的動作霎然停止,端木熙遲疑了片刻,說道:“他出去了。”
“吵架了嗎?”秦詩瑤的話讓端木熙遲疑了片刻,這個女人總是能一點不差的猜中他的心事。但端木熙還是沉默了半晌,作下了否定。
“沒有。”
秦詩瑤也沒有為這件事琢磨,她像是沒話說了,躊躇的站在一旁。
端木熙背對著秦詩瑤,兩人靜了片刻。
“端木。”
秦詩瑤開口叫了他的名字。
“嗯。”
“別……別去祭祀。”
她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神情也變得不自然,拳頭下意識的握緊了,像是要把什麼東西捏碎似的。
“不……不要去。”
端木熙終於轉過身,正視他的眼晴,臉上卻是秦詩瑤預料外的平靜。
“為什麼。”
被這麼一問,秦詩瑤也終於崩不住往上湧的情緒,她在那一瞬間瞪大眼睛,帶著力度走近幾步,高跟鞋踩的地板嗒嗒響,幾乎是吼著說。
“那場祭祀會要了你的命!”
端木熙看著眼前愈來愈不冷靜的女人,依然面無表情的說:“去哪。”
“去哪都好!去別的城市別的國家,反正不要去那場祭祀!好不好?!”秦詩瑤的眼眶紅了一圈,聲音也大了幾倍:“你答應我!我馬上安排!”
端木熙微笑著搖了搖頭:“不了。”
雖然答案在預料之內,秦詩瑤也不能理解,她的情緒已經到了頂點,完全掩蓋不住激動。
“為什麼呀?端木!這個家完全是在利用你,用你的生命祭祀!你不要命了嗎?!”
端木熙垂下眼簾,攥緊了手裏握著有溫度的流蘇,沒有再去看她。
是,她說的沒錯,自從踏進端木家的門,他就被迫背上了為端木家赴湯蹈火的任務。他成為了陽冥司,萬人敬仰的陽冥司,是神,背負著上萬個人命運的神。
可是他這樣的神,最終還是會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生命。
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去為了自己。
他想做一個普通人,可是上帝給了他這個機會嗎
沒有。
秦詩瑤看了一眼他右手緊握著的流蘇,苦笑著說:“是為了他嗎?”
“…………”
看這樣子是被說中了,秦詩瑤的心劇烈的疼了一下,她咬緊了下嘴唇,話幾乎是擠出來的:“為什麼?他有什麼值得你連命都不要了?他在你心中難道比生命還寶貴?”
端木熙看了他一眼,說:“是。”
答案與臉色已經擺在她面前了,她現在除了無話可說,還能做什麼。
從小到大,為了端木熙奉獻最多的,是她秦詩瑤,她可以為他獻出任何東西,甚至是生命。
可是,在她的眼中,倒影的永遠只有他的背影,想要努力站在他身邊,擠進他的心裏。直到今天,他正式對著她說:“我不需要你的一切,因為他。”
秦詩瑤一直都明白,在端木熙的心裏,永遠只能放得下一個楊敬華。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不如只在他身邊當了一年多的小影靈。
端木熙,這麼多年了,你的心裏就從來沒有裝過我嗎?
氣氛依舊僵硬的不成樣,端木熙看著她,說:“你是個好女孩。”
是的,你是個好女孩,所以我不能辜負你。
“這些年來,你對我的照顧我一直記在心裏。”
是我配不上你。
“但楊敬華……他對我而言,更重要。”
他是我這一生想要認真對待的人。
“我不能丟下他。”
因為他是我的一切。
“而且,端木家也和我有關聯。”
嗯
“所以我,必須留下來。”
留下來,對他道最後一次別。
“一直以來,謝謝你。”
謝謝你,天經地義。
“還有,對不起。”
對不起。
秦詩瑤無言以對,即使這是端木熙第一次對他說那麼多話,現在,他已經將她的問一一告訴了自己。
這麼多年了,她的付出,換了句道謝和道歉。
一點也沒有,如釋重負的快感。
秦詩瑤流下淚,答應了。
七、
秦詩瑤帶上門後,端木熙無力的癱在床上,昨晚的徹夜未眠再加上剛才一番吵鬧,端木熙感覺身體跟爛泥沒什麼區別。
經過剛才的小波動,端木熙雖然是拒絕了,但他倒也從秦詩瑤的話語中,聽出,或是明白了什麼。
他端木熙,活了十幾年,過往雲煙,消消散散,養尊處優的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太奶奶把他當親孫子待,下人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端木家的門檻他都要踏遍了,卻從來沒什麼人能夠真正進入他的心窩,能夠真正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
那麼多年了,從來都是自己抬一抬手指,不管是什麼都有人能夠呈上來,可以說是沒人敢和他逆著走。
但端木熙知道,在哪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所有的好,都是為了端木熙自己的一個答案。
都那麼多年了,那些好已經累計成一個人情了。
而楊敬華呢。
端木熙想到這,把手臂從眼睛處放下。
楊敬華在這個世界上只是一個小角色,標標準准的苦逼,甚至被土方車壓死的時候也沒多少人覺得可憐。
他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生著對世界沒多大貢獻,死了也只不過多佔用一塊土地,有他沒他,地球照樣轉。
一個地位高高在上、貴不可言的富家少爺,一個生活平平淡淡、卑不足道的黎民百姓。他們本身就不可能走到一塊去。
恰好,命運就是用來玩的。
也就是這時,楊敬華走進了他的世界。
從此,世界就不一樣了。
楊敬華膽子大,他敢像媽媽訓兒子那樣訓端木熙,敢向他指指點點,敢當著面找他的茬。
包括,敢不顧一切的保護他。
他楊敬華,總是能和別人與眾不同。
如果自己活的能再久一點,自己一定要把這些話,說給他聽。端木熙想。
可惜,不能就是不能。
想了想還是有點不安,端木熙思索了一陣,還是決定去找找楊敬華,好好解釋一番。
他不想,在生命的最後留下遺憾。
端木熙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三樓的寢室找到了他,找到自己的影靈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他在窗外看著那個愁頭愁腦的趴著的背影,端木熙在轉開門柄時,手突然在上面停住了。
即使去見他了,又能說什麼呢。
那時候只是一時糊塗了?還是早上沒吃藥犯病了?
儘管解釋清楚了,又怎麼樣呢?
自己還是會走,他還是不會原諒自己。
不管怎麼樣,楊敬華最終還是會恨端木熙。
乾脆一開始就別讓他原諒自己好了,這樣豈不會是輕鬆點了嗎。
這樣就好。
端木熙垂了垂眼簾,轉了個身,步伐沉重的向著與房間相反的地方走去。
別停下來了。
不要再見到他了。
不舍的感覺,會越來越濃郁,到時候自己可能就會真的逃避現實。
在踏上樓梯的第一個階梯時,有人叫住他。
“端木?”
楊敬華的聲音使他停下腳步。
“你剛才是不是來了。”
端木熙瞪大了眼睛,有些迫不及待的回過頭。
“…………我感覺你在我身後……停了一會又走了。”
楊敬華終於敢直視他的眼睛,儘管看起來多少有點勉強。
“你有什麼事嗎…”
端木熙的一隻腳還踩在上一層階梯上,楊敬華只是在樓梯的上面問他,看起來有些居高臨上。端木熙只能把頭抬高看著他。
“敬華,我……”語氣匆匆,好像急切的要和他說什麼,可是到了嘴邊話語卻被咽了回去,完全不知道要和楊敬華說什麼。
“………沒什麼事我就走了,想說什麼明天吧。”
在楊敬華轉身的一瞬間,有一隻手大力的抓住他的右手,楊敬華一愣,又回想了當晚的恐懼,他奮力的想掙脫開拷著自己的那只手,嘴裏還不忘喊出端木熙的名字。
“端木熙你幹嘛?不是沒事嗎?!沒事就放我走啊幹嘛突然神經兮兮的很嚇………”
“誰說我沒事了。”
冰冷又有點沖的語氣讓楊敬華忍不住打了個顫,他趕緊閉上嘴,把視線對準面前那陰森的男人的眼睛。
“我找你,當然是有事。”端木熙握緊了楊敬華的右手,生怕他一不留神就像那晚一樣跑掉了。
“你………不要怕我。”
“…………”
“那晚………我真的沒有控制好自己,對不起。”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
“…………我和你是一樣的。”
“……………”
“我只是害怕我失去你。”
“…………”
“我比任何人,都要………看重你。”
“…………”
端木熙雖然說的很慢,每一句話說完還停頓一下,但對他來說幾乎是一氣呵成,心臟還在沒完沒了的狂跳,他對上楊敬華慌亂的眼睛,努力壓制自己顫抖的手。
“你………明白嗎。”
端木熙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雖然表情是一如既往的鎮定自若,但是手指已經開始不自然的顫起來。
在端木熙向他表白心意的時候,楊敬華沒有表一句話,但是他也沒好到哪去,那臉已經擋不住措不及防的紅暈,嘴巴微微張開,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端木……我………”
端木熙拉著他的手停止了抖動,他開始認真的看著楊敬華。
“嗯?”
“我也…………”
氣氛就迫在眉睫上了。
“端木少爺,太奶奶讓您去準備祭祀了。”
“………………”
女僕疑惑地看了看面色尷尬的兩位,奇怪地問道:“有什麼事嗎,要我先出去嗎。”
“不用了,我馬上去。”
楊敬華猛的紮了一下眼睛,好像意識到自己要說什麼,連忙擺手道:“我沒有什麼要說的話,端木熙你快去吧。”
端木熙看了他一眼,便沒有在說話。迅速轉過身,頭也不回的下了樓梯。
回到房裏,端木熙坐在浴缸裏泡著,回想這一年多來于楊敬華朝夕相處的日子。
雖然說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苦痛不是沒經歷過,也不算完美,但人生的酸甜苦辣,他也算是嘗遍了。所以,他就這麼走了,在這世間也不算有留抱負了。
只不過,唯有楊敬華是他此生最大的不甘。
他死後,楊敬華會留下來,留在端木家,給他最好的待遇。
只是端木熙害怕,楊敬華會恨自己。
對於楊敬華來說,從端木熙宣誓自己是他的家人時,他心中那個不復在的空缺就被填上了,他一定會以為,這個空缺填滿了,他的人生就足矣了。
只不過,會有人再來挖,挖的比空的還大。
對端木熙來講,楊敬華就是他的一生,一生如果留在了世間,那麼他不管在天還是在地,對這個塵世終究還是會有遺憾可念。
端木落月的賭注,他贏定了,可獎品端木熙根本擔當不起。
這好比是一場棋盤,他的命,註定是要被搭上去的。
其實,像他們兩個,最好的選擇只有擦肩而過,互不相干,否則,在世上只能你死我生,相互羈絆對方,一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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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一日為靈,終身為影。
就算是陽冥司,也會有害怕的東西嗎。
有的。
他害怕………憎恨。
當端木熙穿著祭祀服站在臺上念著那爛熟於心的臺詞時,頭上陣陣傳來的頭痛感使他有些站不住,即使他現在看起來安然無恙。
台下依舊是人山人海的坐滿了人,端木熙看了看臺下,想找一找楊敬華在哪,眼睛卻找不著焦距似的,差點被那花花綠綠的觀眾晃暈了眼。
端木熙隱約看見了端木落月,就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嘴邊依然是令人不快的笑意,但當端木熙一眨眼,他又瞬間不見了。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力不從心,即使這場祭祀他已經歷無數次。
一步一步從太子左側走到右側,又一步步走回來,所有的動作都機械的重複著,像失去靈氣的木偶,任人擺佈。
隨著歌聲的響起,端木熙熟悉的感覺到力量從身體漸漸抽出,身體也慢慢軟下來。端木熙突然感覺想吐,他努力克制住噁心,頭昏眼花的進行祭祀,雖然這是第一次感到生命消逝的痛苦,不過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他現在已經快沒力氣了,全身只能靠手裏的權杖支撐,他想停下來喘幾口氣,卻發現胸口根本上不來氣,端木熙按著心臟的位置,停下了想向前走的腳步。
那是一瞬間的事,臺上的人搖了兩下,站不住腳,重心不穩的跪了下去。
當他低著頭喘息時,他聽到有個飄飄的聲音說:“小祭祀,站起來。”端木熙幾次想站起來,可他一使力就頭暈。
直到幾滴冰涼的紅色液體滴在他的手背上後,他堅持不下去,倒在了臺上。
手裏的權杖也不知道滾到了多遠,觀眾的驚呼聲隨著端木熙倒在地上的時刻響起。
有不少人在觀眾席上站起來,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扶他一把。
端木熙奮力的睜開眼睛,朦朧中模糊的看見台下秦詩瑤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這個負責為他續命一生的女人此時正跌坐在地上,端木熙此時真的想把她扶起來,告訴他,這個辜負了她很多年的人不配做她的未婚夫,他還很想道歉,抱歉讓她為了自己浪費了大把的生命。
身體支撐不下去了,端木熙沒再感到難受,只是毫無知覺,眼睛迫不及待的想要合上。冰冷襲來,讓端木熙的意識漸漸模糊了,他知道,這時候如果閉上眼,就再也不能醒來,陽冥司之位與他再無關係,他再也不用忍受生命流失所承受的痛苦。
可他還是想再見他一面。
一面不行,一眼也好,讓我再看看你,敬華。
端木熙努力睜著眼,用所剩無幾的意識尋找一個身影。
可惜,到了生命的盡頭,也沒能看到他。
楊敬華,你到底………也是下了狠心的嗎。
到底,我還是沒能踏進你的世界半步嗎。
這樣也好,讓我徹底死了這條心。
“放下吧,端木熙。”他這樣對自己說。
在端木熙合上眼的點火光石之間,一道藍影飛快的閃上了台。
“端木熙,你怎樣了?!”
這是他心心念念的聲音。
他驚喜的再次努力睜開眼,在重影之間,端木熙隱隱看見身體變小的楊敬華掙脫出端木熙寺明的阻攔,踉蹌著跑到他身邊。
“端木熙………你怎麼了啊………怎麼變成這樣了……”即使是耳鳴的厲害,端木熙也能清楚的聽到楊敬華毫無遮掩的哭腔。
端木熙躺在地上,想努力看清眼前重疊的人,一滴冰涼透徹的液體滴在他臉上,端木熙第一次看到楊敬華掉眼淚,不禁想伸手為他擦擦,奈何手實在是沉重的抬不起來,他只能用力的勾勾僵硬的嘴角,奮力擠出一段不連續的話:“你才是………怎麼變小了?”
楊敬華把端木熙扶起來,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端木熙無力的把頭一歪,身體整個埋在了楊敬華的懷裏。此時楊敬華比端木熙矮幾個頭,他們倆抱在一起比例失調的厲害,端木熙一想到這畫面就不得在心裏苦笑一番。
“端木………你怎麼了……以前的祭祀你都不會這樣的………”端木熙聽到話語夾雜著哭聲從上方傳來。
“端木………你別睡………你看看我………”
“端木………我真的沒有生氣了………你說話呀………”
“端木………你別死啊………你死了我也會消失,到時候到了黃泉地獄我饒不了你。”
“端木………平時不是親一下就滿血復活了嗎………這次我乖乖讓你親………”
楊敬華的哭聲真是字字戳心………端木熙明顯感到心臟猛然疼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心疼他還是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
哭啼聲漸響漸遠,端木熙嘴角殘留的微笑也終於掛不住,他微微張開嘴,小聲的對楊敬華語道:“我有話對你說。”
楊敬華把耳朵向端木熙嘴邊湊近了。
“敬華。”
“嗯。”楊敬華哽咽著回答。
“…………”
隨後楊敬華並沒有聽清端木熙說的什麼,只清楚的聽到端木熙的一隻手落地的“啪”聲。
到故事的結尾,楊敬華也沒能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
只有端木熙自己明白。
八、
台下場面失控了。
哭喊聲,起哄聲,議論聲,置疑聲合成一片,雜亂不堪。
楊敬華抱著端木熙,久久不出聲,過長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秦詩瑤想上去為端木熙續命,卻被拉了下來——這場祭祀是端木熙的終點,任何人為他續命都沒用了。
端木寺明冷靜的控制著場面,而端木寺芸代替陽冥司繼續主持祭祀,輸出力量,太奶奶坐在最後一排掩面抽泣,什麼也做不了。
所有人都自顧自的,沒有人去理會臺上沉靜的兩個人。
陽冥司,如果失去了力量,那麼只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人死了,也不過是具屍體,連犧牲這個詞都用不上。死了就是死了,沒有人去追究記載。
只有楊敬華,只有他一個人在臺上,默默守著他,在乎著他。
以前也一樣。
自從楊敬華戴上鎖靈戒,他們的命線就開始糾纏,真也好,假也罷,他們越是互相拉扯,纏的便越緊,這一世,他們再難分開。
若是想解開,也不是沒有辦法,方法就是剪。
只是,他們線頭的那塊疙瘩,是再也去不掉了。
半晌,楊敬華把雙眼緊閉的端木熙放下,自己搖晃著站了起來。
他緩緩走到祭台的最前面,把臉面向眾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雜聲漸漸停止,所有人疑惑的看著這個失去主人的影靈要幹什麼。
連秦詩瑤也停止哭泣,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向楊敬華。
楊敬華來端木家,當了端木熙的影靈,有一年多了。而她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得很清楚。
這些日子來,楊敬華從一個易炸毛的逗比小影靈,到一個能夠保護端木熙的貼身保鏢,她全看在眼裏,也心疼我楊敬華來。
他們兩個,本來就是相互信任的,因此才會有生死相依這個說法,而在楊敬華的情商範圍內,應該永遠想不到,這個給了他希望的人,會就這麼騙了他一年多。
所以他應該死也沒想到有這麼一天,又如何去面對。
這個想法到楊敬華接下來的舉動就終止了。
秦詩瑤的視野在一層薄霧中,模糊的看到楊敬華從口袋裏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然後再她沒明白要幹什麼情況下,麻利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劃開了個大口子。
當場就鮮血四濺,猩紅的液體噴在台下。
端木寺芸在自己那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反應到了什麼不對勁的事。
楊敬華不是死了嗎,靈體為什麼會流血?
隨後她像條件反射的抖了一下,想起小時候偷翻禁書時的一句話。
輪魂法,易而有得肉體,靈魂即可代謝於人。
她一震——這個楊敬華要用輪魂法來為端木熙續命?
不,準確說,是換命。
他想將自己的肉體找回來,用自己的生命給予端木熙?
這因為當年風險太大,要費靈力太多,已經被遺忘很多年了,他區區一個影靈,怎麼可能知道?
在端木寺芸亂套可能性的功夫,楊敬華已經把陣符五角星畫好了。他單膝跪下,口裏念著不怎麼順溜的符咒。
血紅的五角星和慘白的天色,有點瘮人。
臺上突然形成了一大片黑色保護罩,把楊敬華與端木熙隔離起來,觀眾席上的眾人驚呼不斷,端木寺明也沒心情控制場面了,只猶豫著要不要衝上去組織臺上的人。
黑色罩子裏微微泛起了藍光,楊敬華的陣法奇效了,他的靈魂正漸漸抽出,附在端木熙身上。
期間他有點撐不下去,不過通過勉勉強強的意志力,這個環節總算是過了。
在罩子碎掉的那一瞬,“呼”的起了一陣大風,把所有人的眼睛吹的睜不開。
這個陣法,就在這麼有點不靠譜又沒出岔子的情況下結束了。
並沒有像端木寺芸想的那樣出什麼大亂,一切都很順利地完成了,即使那是禁術。
她忽然笑了兩下:天命弄人啊
其實楊敬華在最後,有點自私的給自己留了那麼一絲靈魂。
是為了能最後再看一看,那個人。
楊敬華抬起手,把食指和大拇指上的鎖靈戒取下來,攥在手心裏。
他“撲哧”笑了,沒想到這鎖靈戒還能拿下來,他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離開它呢。
他朝著快要透明的手望了一眼,鎖靈戒戴了很久,這兩根手指都已經有印子了,他移開視線,緩慢又沉穩的走向端木熙。
平躺著的少年樣貌平靜,像是睡熟了,一點也看不出他剛才經歷過了生死一關。
累了吧,這次我來替你。
楊敬華的周圍飄起了藍光點,挺漂亮的,他看著四周冒起的藍點,想起以前他和端木熙看過的一場星空,那時他還不懂有什麼美的,沒好好的看,不過他倒是聽見端木熙小聲嘀咕了一句:“要是下次還能看到就好了。”
這句話,他還一直記著。
我也想和你一起看。
有液體劃過臉頰往下流,有些啪嗒掉下地上,然後迅速蒸發,不留痕跡的消失掉了。而有些滲進楊敬華的嘴角,楊敬華舌尖一鹹,又忍住掉下一串眼淚。
他一袖子抹乾淨了,心想見端木熙最後一面,總不能丟人。
可眼淚就是不爭氣的往外冒,越想憋著積的越多,老想晃下來。
最後變成了走一步掉一行子淚。
楊敬華把嘴角強行一勾,整張臉不自然的笑了起來。
他嘲諷的看著端木熙。
行啊端木熙,長了一歲能騙人了,人沒肥膽子肥了啊。
還騙了一年,真當你爺爺我傻啊。
你小子會騙人我不會?想當年我考了47分還忽悠過老師呢。
保護你這能倒騰人的貨,弄得我快沒累成狗。
所以,你想死了之後我恨你,我可沒那力氣恨。
說點實話,我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餓,但和你在一起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家人的味道。
這輩子除了親人,沒愛過別的人,我想我對你,也能算得上是愛吧?
要是能和你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要是你能陪我一輩子就好了
別再做下一個離開我的人了。
你必須好好活著。
太陽已經落到半山腰,正好有一束陽光射過來,穿過了楊敬華的胸口。
他不出淚來了,甚至都觸碰不到自己。藍點越來越多,隨之代取的是楊敬華漸漸消失的身體。
他走到了端木熙身邊,蹲下來,端詳著那張像是睡著了一樣的臉。
楊敬華伸出手,朝著少年的白髮探去,眼裏是無盡的溫柔。
能最後看你一眼,真好。
然而手在還差一點就碰到時,就隨著身體從下往上的,一起碎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在端木熙頭頂上打轉的藍光點。
就好像楊敬華的手還停留在上面一樣。
藍光點散散落落的佈滿了全場,異常美麗。
然後,這美麗像煙花一樣,“砰”的朝四周散開來,霎時化作了一大片燦爛的星塵。
要是端木熙看見了,一定會覺得像那天與楊敬華一起看的那片星空。
就像有人為他放的一樣。
九、
端木熙很驚訝自己能再次醒來。
他隱約感覺自己不是要死………而是睡了一覺。
他還做了個挺長的夢,記得竟然還挺清楚。
夢裏有個戴紅領巾的男孩對著自己吹牛說要罩了自己。而後畫面一跳,看到了楊敬華出事故的情景,不由得心裏一震。又一閃,看見楊敬華拿著落月劍發誓要保護自己的畫面………然後……他看到楊敬華用賤的欠揍的表情對他說:“原來散魂也不是很疼嘛。”
他還感到有水滴在臉上。
夢裏除了楊敬華,還出現了一個人。
端木落月。
他好像有點失望的搖了搖頭,帶著輕蔑又無奈的口氣對他說:“小祭祀,這個賭注,你已經輸了。”
而端木熙就像一個觀賞者,一言不發的看完了全程,畫面沒有出現他的影子,這好像一場電影,故意放給他看的。
之後,他就醒了。
而後他就呆呆的在床上坐著,費力的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
總有不好的預感。
知道秦詩瑤捧著託盤推開門:“端木熙,你醒了嗎,要喝點粥…………啊!!”
端木熙沖上去一把把她拉過來,抓住她的肩膀一陣猛搖:“楊敬華呢………我問你楊敬華呢?!”
滾燙的粥打翻在地,險些把他燙傷。秦詩瑤從來沒見過那麼激動的端木熙,她顯然被嚇到了。
從門外又進來一個人,端木寺芸來叫嚇人把粥清理乾淨。
端木熙換了一個可問的人,他推開秦詩瑤,沖端木寺芸吼道:“楊敬華呢?!他在哪兒!”
端木寺芸早預料到他要這麼問餓,她相比之下平靜地回答:“他使用了輪魂法,被散魂了。”
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
什麼。
他為什麼會輪魂法。
秦詩瑤看著他呆滯的眼神,擔心的拍了一下他的肩:“端木?”
突然間,端木熙猛得抬起了頭,一股勁沖出了門。
藏書閣的鑰匙他沒有,楊敬華絕對不是看書知道的,而家裏也沒人告訴他,最大的可能性讓他想起那歷經千年風雨的狐妖。
一路狂奔到山上,端木熙沒顧得上穿鞋,連襪子也沒穿。褲腳被樹枝刮爛了,連腳也被渣的血淋淋的,而他全然顧不上疼痛,一個猛衝跑到山頂,連氣都不喘的大喊。
“寅哲!你出來!”
聲音大的響徹整個森林,然而並沒有看見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不久又回蕩在了端木熙的耳邊。
在他快把嗓子喊啞了時,一個矮矮的身影竄了出來,揉著眼睛不滿地抱怨:“別喊了額,瞎嚷嚷什麼。”然後等她看清楚是誰之後,吃驚的說:“阿熙?你………”
沒等她把話說完,端木熙就一把把她拉住,用力掐住她瘦小的手腕,狠狠的瞪著她的眼睛,又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對她吼:“寅哲呢?把他叫出來!”
花羽顯然被他的樣子嚇呆了,手被他拽的生疼,感覺皮都要被他蹭掉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兇狠又狼狽的端木熙,一時被他驚的話都說結巴了。
“寅哲大人………他………我………”
“他在哪?!”花羽的話又被他一嗓子吼的嚇回去了。
“你別吼她了,我在這。”端木熙隨著聲音回過頭,一眼就看見了倚在樹上盯著自己的寅哲。
端木熙推開受驚過度的花羽,一把沖過去揪住寅哲的領子使命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訴他的?!”興許是休息不足,又耗費了那麼多體力,寅哲感覺他的聲音弱了一半,卻仍然不失氣勢。
寅哲被搖的頭暈,對方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仍舊是重複著剛才的話逼問他。然後,端木熙好像聽見了什麼,慢慢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即使聲音不平穩,他還是聽到了那聲不輕不重的“是”。
一記拳頭打得寅哲直往後退,一個踉蹌撞到後面的樹,然後跟攤爛泥似的滑下來,沒等到他捂住自己被揍疼的小腹,左臉馬上又不偏不倚的挨了一拳,嘴角被磨破了一道痕,口裏滿是腥味。
“夠了!”花羽沖上去用雙臂緊緊住寅哲:“別打了!”
寅哲把花羽扯開,捂著肚子咬牙站起來,不敢弱勢向端木熙聲嘶力竭的大吼:“讓他打!我就不信他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端木熙一怔,高舉著的拳頭軟了下來。
寅哲也在花羽的攙扶下緩慢向前走了幾步,他抬起頭瞪著端木熙:“你?你懂什麼?你把楊敬華當成傻子了吧,他怎麼想的你關心過的?”
“…………”
怎麼想的………
端木熙笨拙的努力回想以前的事,他為自己死後影靈能活在世界上這件事踩碎了心,卻從沒有為自己的影靈在想什麼而操一點心。
如果問關心過嗎,端木熙只能不置可否的搖搖頭。
看端木熙呆站著不說話,寅哲直感覺心裏有團火要燒起來,他顧不得身上傳來的陣陣疼痛,沖上去一把揪住端木熙的領子。
“你別給我裝傻!我看你心裏清楚得很,你只顧的瞞自己的忙自己的,你想過他沒有?!你這就他媽是活該!”
端木熙一時被反問的說不出話來,半張著嘴想反駁,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半晌,他才發現,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到楊敬華被散魂,他都不知道他心裏最後一刻在想什麼。
不知道就算了,他還從沒去想過。
見端木熙一副局外人的樣子,寅哲歎了口氣,緩緩開口。
“他其實很早就知道了。”
“他那天就來找過我,開門見山地就讓我教他,我肯定不同意,以為他只是不知道從哪膩歪來玩玩的,沒想到那小子仍舊不依不撓,纏著我好幾天。”
寅哲說到這裏苦笑了一下,這一聲聽起來諷刺又無奈。
“你知道那傻子說什麼?他說:‘我不想讓端木熙去死,就算他能夠回到三十歲,我也要找到辦法讓他活的更久些'。”
“端木熙,這些話,你死也不會想到會從他嘴裏說出來。”
“你一點也不明白他到底要什麼。”
“你活該。”
十、
十一月是漸漸冷了起來,是步入冬天的前奏。
而他不在,已經有整整一個月了。
—————————
後來,能夠說這個故事就這麼結束了。
端木熙變得寡言少語,沒有再對誰笑過,但傳言他在黑漆漆的夜裏對著什麼東西傻笑,至於是什麼東西,也沒人知道,只是聽說他房間裏以前擺的很明顯的盒子不見了,顧而言之,裏面的東西也沒了。
楊敬華消失了一個月,而那次祭祀後,什麼都沒有改變。和他死的時候一樣,他太渺小了,多一條命少一條命也沒人知道。
只是這一次多了一個天天掛念著他的人。
但對端木熙來說,少了一個總對著他嬉皮笑臉的人。
從前,端木熙的心裏窄的只裝的下一個人,現在,那個人不在了,他的心就算再狹窄也空了下來。再過久一點,就乾脆沒有心了。
如果端木熙能夠不要任性一點下這個賭注,如果楊敬華那天沒有去垃圾場和他搭話,那麼他們就不會相遇,也不會發生這些羈絆。
如果結局註定被下好了,那麼一開始最好不過的選擇就是擦身而過。
只不過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端木熙來到墓地,熟悉的摸著路來到一塊立碑前。他幾乎天天都來。
他彎下腰,把一束白花放在碑前。
楊敬華立碑上的死亡日期顯示在前年,但沒有多少人記得他去世的那一年。
端木熙每天都會在碑前站上很久,很久。
一切都好像回到原點,楊敬華真的被方土車壓死了,而端木熙只是個來祭拜的人。並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風把他的白髮吹開來,露出很好看的眉眼,可他的眼神卻是一片空洞。
端木熙蹲下,指尖輕拂過碑上刻的深沉的字眼,輕輕說出了那天楊敬華沒聽清的話。
“來世再見。”
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
————END
最後的結局‧終章
【銷者,微魂別已然】
“我好像沒有愛過別人”
“任何人都沒有”
北方的冬天總是來的很快,這才十一月份,雪花就從空中飄落下來,把整個街角的每一小塊都掩蓋的結結實實。
端木熙一腳踩進幾米深的雪地哩,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大雪把整個人地面都鋪住了,雪下的那麼大,這時候上山是一個很艱難的事情。
但端木熙記得今天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
他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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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地爬上山,端木熙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已經很久沒有運動了,身體多半有點吃不消。他呼出一口白氣,直起腰來看向遠方。
整個山區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向鋪上一層雪白的毛毯。遠方深色的就顯得十分顯眼。此時的墓園已經沒有人了,誰都不會再這麼冷的天出來掃墓。
端木熙把袖子上的雪拍下去,推開陳舊的鐵門走了進去。熟悉的上了幾層階梯,來到他的墓前。
他伸手把墓碑上的雪掃下去,又仔仔細細的把沉落在墓腳邊的髒物清理乾淨,隨後擺上一朵純白的菊花放在墓前。
墓碑雖然有些裂痕了,但是從裡到外都是乾乾淨淨的,沒有什麼汙漬,碑前的供品也會每天更換,可以看的出來祭奠他的人是有多麼用心。
端木熙清理完後,凝視了碑上的黑白照片好一會,緩緩露出笑容。
“早”
“今天是你的忌日,我多買的些花和吃的給你,知足了吧。”
“哎,路上花被我蹭掉了些……算了,閻王爺那裏有鬼這麼對你嗎?少挑三揀四啦。”
“恭喜你,擺脫了我這個黏人的茅山道士,你現在肯定在幸災樂禍對不對,少得意忘形,再過個幾十年,我就來帝王府陪你,到時候我讓你笑不起來。”
“你啊,老是會多胡思亂想,這壞毛病我賭你還是沒改掉,唉……”
“對了,你們鬼在那裏吃飯嗎……切,有什麼好吃的,很難吃就回來吧,別再那受白罪。”
“哦,秦詩瑤也想你了,沒有你在,秦詩瑤打排位都沒有大腿可抱……”
“楊敬華,回來吧。”
“我好想你。”
有什麼東西滴在雪地上,把雪漸漸融化成水。
照片上的人還是個孩子模樣,滿臉燦爛的笑著。
端木熙盯著刻碑上的照片出了神,把世界一切喧囂拋在耳後,他經常這樣看著照片發呆,一看就看到太陽落山的大傍晚。
以至於寅哲叫了他好一會都沒聽見。
“端木熙,別看了。”寅哲見他無動於衷,只能上去搖他的肩膀。
端木熙已經察覺到了有人在身後,但依然雙眼無神的盯著照片,頭都不回一下。
“叫你看一下我有這麼難嗎。”
端木熙忽然站起身來,甩開他還停留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冷冷地看著寅哲。
“你來幹什麼。”冰冷的氣氛在空中蔓延開。
寅哲冷笑一聲:“來祭奠徒弟不是一件常識嗎,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把它看得很重要?”
“……”端木熙悶哼一聲,陰陰的開口:“你知道今天是他的忌日嗎。”
“當然。”寅哲彎下腰,把一直拿在手裡的玫瑰花輕放在墓碑前雙手合十的默哀了好一會,才睜開眼睛。
“抱歉,我不知道要用什麼花,我也從來沒有祭奠過別人。”寅哲對著碑前低了低頭,“楊敬華,他在那邊會很好的。”
“唸完了嗎,唸完快走吧。”端木熙不想和他多說話,索性把頭轉到一邊,側臉對著他。
寅哲也沒有介意,他苦笑了一聲:“端木熙,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我現在就走。”
“請便。”端木熙冷冷地回答。
“但我今天來,是有目的的,並不只是祭奠。”寅哲看了看他,低頭在衣襬裡掏出一張牛皮紙包著的信封,遞給他。
“這是什麼?”端木熙皺了皺眉頭,接了過去。
“他給你的,你看看吧,我在樹洞裡發現的,還沒動過,我想他應該是想給你的,所以還沒動過。”
“他給我的?”端木熙的語意中明顯帶著驚奇,或者是幾分欣喜,因為這是楊敬華留給自己的又一件可懷念的東西。
寅哲嘆了一聲:“看上去像是,我給你收好了,差點讓花羽給丟了,你珍藏好,別弄丟了。”之後又頓了頓,道:“他對你,也算是用了心的。”
待到寅哲的背影在視線裡漸漸遠去,端木熙抿了抿嘴,著手開始拆手中的信。
信的封面是用一張泛黃的舊牛皮紙包的,摸起來薄薄的,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個小黑字體“端木熙收”。
真是……一看就不靠譜。端木熙揉揉痠疼的眼睛,咧開嘴角。
他會給我些什麼樣的事呢?端木熙還從來沒想過,楊敬華還沒有給他寫過什麼東西,散魂後也誒有留下什麼可以讀的東西。害得端木熙只能時常對著一個名字發呆。
即使寫信,他又能給我些什麼呢,會不會事只是一些他走了以後的叮囑,又或者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端木熙不敢想下去,怕失去開這封信的勇氣。
我……在他心裡是什麼樣的地位。
他這樣值得嗎。
在雪地裡躊躇了一會,端木熙還是決定打開來看看,不管是諷刺還是什麼,他都要去面對。
帶著顫抖的手打開信封,裡面的紙張已經有點破爛了,頁面泛了一圈圈的黃,折角還被扯掉了一塊,顯然已經有了些許年份。但紙張還算完好,寫上字的指周微還是完美無缺的,至少能夠看清楚寫了什麼。
心跳聲愈加愈猛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事為什麼。
端木熙還沒完全展開,一陣風把紙張的左下角吹起來,正好掩蓋住中心的字。他眨眨因為冷氣襲來而被刺的睜不開的眼睛,瞇著眼看向字體──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什麼,隨後,一陣的暈眩。
扭曲的字體看上去有些孩子氣,歪曲的一行字看上去更像是蟲子在爬,寫實的力度看上去很重,從紙的背面都能清楚的看見寫在格子中央的那一行小字。
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轉動,眼眶莫名其妙地紅了一圈。有什麼人的影子出現在陽光哩,在他的視野裡忽近忽遠,衣就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欠揍模樣。
“端木熙,你笨阿,以前怎麼沒見你那麼輕易掉眼淚呢?”
楊敬華……
他蹲下來,摩娑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最終他還是沒有藏住,肩膀漸漸抽搐起來,一串眼淚掉下來,最終落為傾盆大雨。
照片上的人笑的洋洋的,絲毫不為黑白添加一絲光彩。
記憶像錄像帶走碼觀花的掠過,端木熙甚至沒來得及看上一眼。
信被吹到一旁,也無人問津。
他捂著臉,一體從指縫裡滲出。
“傻瓜。”
“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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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傳:有緣人自會重逢
喧鬧的大街上,人聲鼎沸。
此時正值夏季,空氣中還帶有剛下過雨後特有的草味,街道上熙來攘往,滿是忙著應聘或是結伴逛街的行人,喇叭聲和人聲交雜在一起,喧嚷十分。
人山人海之中,一位穿著T恤的青年正站在星巴克門口打著電話。
“寅哲*****!說好的三點在星巴克門口集合你人呢現在!大熱天的你讓我曬太陽啊!什麼?來不了?我告訴你你就是砸鍋賣鐵也得給我死過來。。。。歪?歪?kao!”
青年掛了電話,一臉的怒氣,顯然被人爽約了。
他擦了擦腦門的細汗,把手機揣進兜裏,氣衝衝的轉身,不料撞在一個結實的肩膀上。
青年咒駡一聲,抬起頭想發火,卻看見一張年輕好看的臉。
一張……熟悉又久違的臉。
“敬華。”那人趁著青年發呆之時,悄悄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再看著他清秀的臉上慢慢繡滿驚訝。
“好久不見。”
數隔千年,好久不見。
他又笑了,道:“說好的,來世再見。”
有因有緣集世間,有因有緣世間集;有因有緣滅世間,有因有緣世間滅
我不會毀約,你也不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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